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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过程中,我知道外界的一切,可却怎么也无法醒过来,眼皮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
等我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我穿上衣服找了一会儿奥托,没找见。我想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出了卧室,青天万里,稀有的云朵若隐若现,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目,蝉声不绝,十分吵闹。梨树上,墨鸦和七彩雀在晒太阳,小黑不知道跑哪儿去浪。
江铃没有离开,坐在院子里梨树下,抱着我侄子,和我爸妈扯着我的过去,从爸妈的表情来判断,他们很喜欢她。
“爸,妈。”走到梨树下,我轻轻地叫了一声,他们才注意到我。
“陈青你没事了吧?”老爸起身扶我坐下来,关切地问。
如果没有这样的家庭温暖,这七年我真的撑不下来。我微笑着说:“我没事了。放心吧,你儿子我死不了的。”
“妈,我饿了,你给我做点吃的吧。”老妈看着我,眼睛里泪水打着滚,我见不得她哭,赶紧支开了她。
老妈使劲地点头,然后去厨房给我弄吃的。
“舅舅,抱我。”我刚坐下来,小侄子就离开江铃,吵着要我抱他。
“王焱听话,到姐姐这里来,你舅舅病还没好,让他好好休息,别缠着他。”江铃笑呵呵,,伸出手就要抱住侄子。
侄子摇了摇头,死死抱住我的腿不撒手。
“让我侄子叫你姐姐,那么你是不是也要叫我一声叔叔或者是舅舅?”对江铃,我皮笑肉不笑,如果三天前我不是到了极限晕死过去,她现在应该是躺在病床的。“三天前你对叔叔下手可真重啊。”
她没有说什么,很沉默,氛围也变得很安静。
老爸对她的眼神从原来的喜欢变成憎恨……深邃而混浊的目光中,爱恨分明。
“伯父失陪了。”江铃起身离开,回到我爸妈给她安排的卧室,不知道干什么去。
老爸是聪明人,看得清状况。他告诉我在我昏迷期间,来了很多亲戚,大多数见到我昏迷之后说是等我醒来再来,也不知道他们抱着什么心思。只有少数的人,比如舅舅,表哥他们,以及大爹,三爹等在江铃面前放了狠话,下次再敢懂他们的侄子,就一个也别想回去。
“行吧,爸,我醒了那就给他们打电话吧。”我喝了一口苦茶,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思索着人性。
老爸去打电话了,老妈煮了一碗肉粥给我,特别好吃。老妈在一旁看着我和侄子吃,笑得很甜。
“奶奶,我还要吃。”小侄子贪嘴,吃的量快赶上我了。
“妈,给我也再来一碗。”我吃完了,让妈再给我盛。
“你这饭量完全不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老妈擦着额头晶莹的汗水,满足地笑着。
她一笑,脸上原本就很深皱纹,就变得更深了,我……心里特别的难受。这些年,她虽然没有我上学时候那么劳苦,可那些年早就榨干他们二老的身体,十年了,都没有多少好转,身体每况越下。
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打完电话,老爸带着弩弓准备出去,他说去给我和侄子打几只野鸡和兔子回来补身体,吓得墨鸦和七彩雀瞬间飞没影了。
“爷爷,我也要去。”侄子还没吃完,可见到老爸拿着弩弓,就吵着闹着要去,最终老爸执拗不过,带走了他。
“爸,注意安全。”
“放心吧。也不看看我是谁的爸爸。”老爸很高兴,大笑着回应我,牵着侄子的手,扛着弩弓,箭袋斜挂在腰上,朝着村外的森林走去。
注视着一老一少远去的背影,我心中很满足,高兴。可是……我也想起了她们母女。
甩了甩头,把乱麻一样的思绪清理出去,那些亲戚也该快到了吧,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说曹操,曹操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公路里前拥后簇赶来了,很吵很闹,江铃从卧室里出来了,坐回我身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大侄子,你终于醒了。”来的是四姑姑,我妈告诉我小时候,嗯,刚出生不久,也就一两个月大。大爹家的二女儿出生,看不起我爸妈的她说要掐死我……
“我家要和你断绝关系。以后有什么事别来找我们。”她带着头,冷冷地说。
“理解。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本该料到是这样的。大难临头夫妻都各自飞,何况是一些没多少交情的亲戚。
他们来的一群人都先后和我,或者说是我家断绝关系……最出乎意料的是二姨父一家人,他们出现说和我断绝关系的时候,老妈恨得在厨房里敲桌子,砍砧板。
外婆指着二姨父和他儿子女儿气得头花白的发乱抖,气喘吁吁憋出了两句话:“滚滚,以后别在叫我妈。还有从这里滚,滚回你们的老家,再也别让我看到你们。”
我扶住外婆坐下告诉她没事,这不是我一家人,舅舅和他们么?老妈把外婆带走,去舅舅家。
事情平息,这个过程一言不发的江铃也是无奈地摇头:“我觉得他们会后悔,今天做了这么个决定。”
“或许吧。”我不想多说,“对了,有没有见到我的奥托。”
“在我卧室里。”江铃脸色略微苍白,她或许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捂着胸口,咳嗽被两声,嘴里有些血腥味,擦了擦嘴角,用命令的语气说:“拿来。”
她眉头皱了皱,很不情愿的转身去取匕首。不一会儿她就拿着奥托出现在我面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直接抽出了奥托,一把抓过她的左手摁在了桌子上,毫不犹豫地刺下去,她的手掌直接被刺穿,鲜血淋漓。
她只是眉头皱了皱,一声也没哼,嘴角挤出微笑,颤抖着说:“你,你还,真是一点,一点也没变啊。”
我松开了奥托,没有搭理。她用力拔了拔奥托,无济于事,她根本拔不出来。
血,染红了整个桌面,最后滴了下去。墨鸦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回来,落到桌面喝了几口血,最后吐了吐舌头,满眼的嫌弃,头也不回得飞回枝头,继续梳理羽毛,留下一桌的鲜血。
“你的血,连它都嫌弃,可见你是有多脏……”我嘴角抽了抽,一用力拔出了奥托,带走一块血肉,落在梨树下篱笆栏里不见了。
江铃面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咬着下嘴唇,右手从旗袍上撕下一块布条紧紧缠住左手伤口止血。
我收好奥托,进屋给她找出止血药和绷带,帮她包扎好伤口。
“休息一晚上,你明天就回去吧。你当人质,真的不配。”好了以后,我淡淡地对她说,不想再留她在这里。
她说不必了,现在就走。她打了个电话,没到十分钟,一辆保时捷出现在家门口,从车上下来四个彪形大汉,看到江铃左手被血染红了的绷带,其中一个人说:“大小姐,要不要我把这小子弄废了?”
“不用。走吧。”江铃上车回头看我一眼,然后重重地摔上车门。
脸上有一条很长刀疤的彪形大汉没有上车,径直到我面前提着我的衣领,威胁到:“如果不是大小姐发话,我肯定把你全家人都给弄报废了。你给我小心点。”
“你敢再废话,我不介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顶在他心脏处的匕首,向前进了进,划破他的西装。
“刀疤脸,给我滚回来。你玩不过他。他得需要我爸那一辈人来对付。你们太嫩了。”江铃在保时捷里呵斥。
刀疤脸灰溜溜地回去了。
保时捷绝尘而去,我一个人站在公路边望着它远去,内心宁静如水。
北海十三人,有人叛出,荒甲的秘密已经走漏风声,我想是时候踏上回北海的征程了,去见我的妻子和女儿,接她们回来,见我父母。
“再过五天就是小赐的七岁生日了。也是该告诉父母一些真相的时候了。北海行,葬下了十三人多少的青春和记忆。”
我回到梨树下,伸手摘了一个梨子削了皮,切了一块给七彩雀,余下的自己吃,墨鸦根本不可能吃,所以没必要浪费。
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呆了很久,很久。老妈回来和我聊了会天就去做晚饭,不久之后老爸和小侄子也回来,打到一只兔子和两只野鸡,可以说满载而归。
小侄子提着半死不活的兔子,高兴不得了,一回来就找我要绷带,要止血药,要养兔子。
我们一家人都执拗不过他,只得帮着他给半死不活的兔子止血,绑绷带,弄兔笼……忙活了一个多小时。
我家里三头犟驴,老爸,我,侄子,三代人。那,犟脾气,差不多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老妈把两只野鸡下了锅,一只红烧,一只炖了,准备晚上大吃一顿。
他们谁也没问江铃去了哪儿,对我的信任,是无条件的。老妈做饭,侄子玩兔子,我和老爸谈一些事,他说到镇子创始人杨玉科将军,不过在上面没有过多纠结。
而后他问我那些亲戚找我干什么,我把经过详细讲述一遍,老爸黑着脸什么也没说,最后打给他们一通电话,把那些亲戚骂个遍,更放狠话,骂得他们狗血淋头。
晚饭好后,墨鸦高兴地乱叫,我给它分一个野鸡头,它瞬间焉了。我笑了笑,找了一下老妈混的猪肉甩给它一块,它叼着头也不回的飞得没影。
饭桌上老妈夹着一块肉,颤抖着说:“也不知道你妹夫和你妹妹过得好不好,快一年了。”
“是啊,我也很想他们,都很久很久没见。”
“你不要想他们。你还是先给我们弄一个儿媳妇要紧。”这几年老爸比老妈还着急,给我张罗过几次相亲,那些女孩子上门,都被我回绝。今天他旧事重提,可见他有多关心我的婚姻大事。
“就是就是,舅舅我要哥哥,我要姐姐。我要舅妈。”小侄子开心地啃着野鸡翅膀,头也不抬地附和,我拍了一下他的头。
“你也不小了。我知道你眼光高,可一直这样子拖下去,到我们死了那天都抱不上你的孩子。”
我动作僵住,老妈的话,深深地扣了我的心弦。我真的有些瞒不下去。我已经等不到小赐生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