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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
春意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捧了上来,“七星龙纹草。”瑞亲王几天前就直接从百花城出发回了天京,据说永乐帝下诏,要他与礼部配合操办他跟静娴郡主的婚礼。
楚云暖沉默的看着盒子里整整齐齐的药材,心里头突然觉得堵的慌,她明明就告诉过赵毓璟不要和霍清华成亲,他偏偏还是去了。楚云暖伸手,几乎要扔了它,可就在指尖触到盒子的一刹那,她哐的一声合上盒子,“给陈驷送过去!”
许久不曾见过家主发脾气,春意不免心惊肉跳,慌忙抱上盒子跑了出去。
如果母亲没有出事,那么这个时候,赵毓璟忙的就会是他们的婚礼……楚云暖再度躺到榻上,就在刚才她发怒的时候,她就知道,就算是再活一辈子,她依旧过不去这个坎。
这是她的心魔。
是夜,月色朦胧。
唐家西园最荒凉的院子中,几道人影飞速闪过。
水千柔睡前口渴,迷迷糊糊的叫绿柳递水,一盏温水递到嘴边,水千柔就着那人的手喝了好几口水才迷迷糊糊的睡下。她刚躺下就忽然一愣,她记得绿柳这丫头是从来不值夜的,那么刚才那个人是谁?
水千柔惊了一声冷汗,赶忙掀开纱帐。
只见月光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身上衣服闪闪发光。
水千柔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她抓紧手里的被子,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灯火骤亮,水千柔下意识的闭眼,等她再睁开时,那人已经倒了两杯热茶:“水夫人请坐,深夜来访,让你受惊了。”
水千柔这才看清对面少女的模样,眉如远山,目如点漆,面目精致漂亮。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上面固定着一柄镂空玉扇,身上穿的是一件细纹鲛纱裙,裙中银丝与裙上宝石交相辉映。
“你是,楚云暖?”水千柔有些犹豫,还有些惊讶。
来人正是楚云暖,她微微一笑,颔首,温柔有礼:“正是本家主。”
水千柔看了楚云暖一眼,心跳如雷,她低头捏着被子的一角,整个人看起来害怕极了,“你来做什么?”
楚云暖看着她故意做出来的惊慌模样,忍不住讽刺一笑,“装了这么多年你就不累?”
水千柔抿着嘴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云暖也懒得跟她再说废话,自顾自问道,“我这次来,是为了向夫人求个答案。”
唐祺跟她说的事情,她前后仔细想过,大概只能信七分,至于剩下三分嘛……楚云暖微笑,母亲被毒杀的时候,唐祺不在南堂且年纪小,不可能如此清楚的知道那么多细节,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有人告诉他的。那么这个人除了唐祺的生母水千柔,她想不到任何人,再说,唐月说了蛊是养在水千柔的院子下面。
水千柔沉默了半天,“你果然还是来找我了。”
这个时候,水千柔也不装了,她大大方方走下床,坐在楚云暖的对面,近乎贪婪的望着楚云暖的脸。她喃喃:“像,你真像他。”
楚云暖眉眼不动,她吹了吹手里的热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南楚学过蛊,据说你还有个师兄……那么,这么说唐家的蛊,是你一手养的吧?”
唐老太婆就算再怎么想转移旁人的注意力,也不可能把家中最大的秘密放在一个姨娘院子下面,除非这个人有重要作用。
这个问题她心里早就有了成算,只不过在接到春熙的飞鸽传书后更加肯定了而已。不过也是,能让追云叛变,让母亲放下戒心的人,只有水展中的女儿,曾经母亲的至交好友,追云最爱的女人——水千柔。
“没错,是我养的。”这个时候水千柔并没有狡辩,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楚云暖闭上眼睛,不知道心里是悲是喜,“我早该想到是你。你身体如此虚弱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你用自己的身体来养蛊……你是我母亲的好友,可你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水千柔眼中顿时含了点点泪光,她吼道,“当初明明是我先遇见他的,凭什么楚明玥要横刀夺爱!”
又是一个因爱生恨的故事。
“云城八月雪,玉门阶上立,君子白无暇,谦谦世无双。这说的是李世均吧?水千柔,你恨我娘,你杀了她……”楚云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她眼睛底下投下一圈黑影,她轻轻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水千柔定定看着她,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你不能死,你是他最爱的女儿。”
最爱的女儿?楚云暖不可置否,她觉得讽刺极了,“你要唐祺告诉我那么多,到底想做什么?”
楚云暖总算看明白了,水千柔根本就不知道唐家跟南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只是单纯的恨母亲,想要母亲的命。
“做什么?”水千柔的脸色倏忽变了好几变,阴晴不定,她冷笑着,“我要做什么,当然是要毁了唐家,杀了唐镇!”
说到最后,水千柔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饮其血肉。
“我当初跟唐老太婆一起养蛊的时候,我们说好的,她要楚家的钱,而我要楚明玥的命!”
水千柔说着说着突然掩面哭了起来,“呜呜,可是,可是她居然让唐镇那混蛋强了我!这都怪楚明玥,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水千柔突然抬起头,她抱着楚云暖的胳膊,笑得娇美,“师兄,世均,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自愿的……世均哥哥,你帮我杀了他好不好,你帮我灭了唐家满门怎么样?”
虽然知道她又在装疯卖傻,楚云暖却听得喉咙一阵阵发痒,水千柔的师兄果然是李世均,摄政王,她楚云暖的生父。楚云暖沉默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如果我出手,那唐祺呢,他也是唐家人。”
听到这话后,水千柔先是一喜,而后又瘫软在地上,最后高声叫起来,“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我从唐家一个死掉的姨娘肚子里抱出来的,他是倒霉的棺材子,他不是我儿子!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蹲在不远处的唐祺浑身一震,这么晚了,他不过看到姨娘院子的灯还亮着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听到这么一个让他震惊的事实。
难怪老夫人不喜欢他,原来他是棺材生子,是个不祥人!难怪姨娘对他一直冷淡得很,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
“你利用唐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他不是你儿子!鲁班门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你逼他重振的时候怎么不说他跟你没有关系!”
这一刻楚云暖真的替唐祺感到不值,这个少年无论前世今生,都是为了水千柔在活!如今她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用刀子在捅唐祺的心。
“我养了他,他就该为我赴汤蹈火,我要他死他就得为我去死,这是命!”水千柔死不悔改。
“水千柔,你有没有良心!”楚云暖无法理解水千柔这样的女人,她忍无可忍,憋了一晚上的怒火如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
她掐住水千柔的脖子,怒道:“你和李世均为了千机弩的图纸屠杀鲁班门满门,你怎么没想过水展中是你爹!你为了一个利用你到死的男人,杀了楚明玥时,你怎么没想过楚明玥曾经救过你的命……”
眼看水千柔就要被她掐死,楚云暖骤然松了手,“你这小院下,埋了那么多被活生生丢进去喂蛊的人,你夜里睡得安稳吗?水千柔,你做了那么孽,就不怕他们来找你吗?”
水千柔咳嗽了几声,缓过气来,“只要能杀了楚明玥,我什么都不怕!”
看着这样的水千柔,楚云暖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么偏执那么疯狂,到最后害人害己,楚云暖闭上眼睛,心中酸涩,“水千柔,你恨了我娘一辈子,可你知不知道,把你丢在唐家泥潭里不可自拔的人,正是你的好师兄——李世均。”唐家是南楚的细作,她不相信李世均不知道。
水千柔尖叫起来,“不可能!”
“哈哈,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楚云暖唇角的弧度愈发讥讽,她嗤笑,“唐家啊,本来就是南楚皇室埋在大齐的棋子。”
水千柔闻言顿时瘫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喃喃着不可能三个字。
楚云暖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刚出院门,楚云暖就在台阶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脚步停了一下,还是朝他走过去。
“楚姐姐,我是不是真的是个不祥人?我一出生娘就死了,而现在姨娘也想要我死。”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原因,唐祺嘴唇居然惨白如雪。
楚云暖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曾经我娘去世的时候,我整个天都塌了。当时我惶恐不安,怒砸祠堂,死活不肯继任家主,还把云扬赶到了乌蒙城。因为我恨云扬,觉得是他害死娘。”
再次说起以前的事情,她真有一种说不说的奇妙感。
唐祺不解,“跟云扬有什么关系,是,明明是我姨娘害死了……”
“是啊,有什么关系。”楚云暖坐在台阶上,“云扬胎中带毒,母亲为了生下他,把毒引到了自己身上。那时候,我以为母亲最后的死原因就是因为云扬身上的毒,所以我恨云扬。”
唐祺拧眉,看楚云暖姐弟关系那么好,他倒没想到两人之间还发生过这种事。
“我想说的是——”楚云暖摸了摸唐祺的头,“你娘是感谢水千柔的,因为是水千柔让你活了下来。唐祺,你不要去恨她,她只是一个为了爱癫狂一辈子的可怜女人。”
“楚姐姐,你可以放过我姨娘吗?”
楚云暖沉默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唐祺,你知道如果我放过她,我日后要怎样面对我母亲,面对云扬?因为我怨他,他一直自责自己害死母亲,我不能自私的把枷锁继续留在他身上。”
楚云暖说的是实话,唐祺红了眼睛,“我知道,我都懂,她不爱我,可她养大了我。楚姐姐,人为什么要长大,如果我不长大,我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唐祺,我宁愿一辈子都是懦弱可欺唐祺。”
“你去十万大山吧,去那里帮我建造新的楚宅,至于水千柔,我不会要她命,我会把她送回南楚。”楚云暖摸了摸唐祺毛绒绒的脑袋,她只能承诺到这种地步。
唐祺仰头看着她,好半天落了泪,“谢谢你。”他懂楚云暖这个人,必要时候可以不择手段,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对他那么宽容。
楚云暖微微一笑,“或许你忘了,你以前救过我和云扬的命。”
那时候她还小,不知天高地厚,听说了外面世界自由自在,兴冲冲的带着年纪还小的云扬偷偷出了嘉陵城,没想到一出嘉陵,她和云扬就被几个人贩子给抓了,扒光了身上的钱财不说,还要把他们给买掉,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几经波折,她和云扬被带到了乌蒙城,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抓到了机会带着弟弟逃跑,两个小孩哪里跑得过身强体壮的大人,就在她和弟弟快被抓住的时候,小唐祺出现了,他带着她和云扬七拐八拐逃脱了人贩子的追捕,为了感谢唐祺她亲手把贴身带着的玉佩交给唐祺,告诉他以后她会报答他的。然而,前世在她虐杀唐祺以后,她才看见唐祺一直带在身上的玉佩,那个时候知道她亲手杀了她的救命恩人。
“你?”唐祺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想起记忆深处那个小丫头娇憨的模样,他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阿暖?!”谁能想到如此凶悍强大的楚云暖当年居然落魄到那种地步。
“我应该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楚云暖,唐祺这是我欠你的。”楚云暖眼睛里突然含上了一丝丝悲伤,当年她亲手虐杀唐祺后,她是后悔的,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报答唐祺。
黑夜里,唐梦铃穿过无数个走廊,走廊外头挂着一溜儿的鸟儿被惊动,扑扇着翅膀在鸟笼子里惊叫起来。
唐梦铃心跳得很快,她一路跑到竹安院的正屋门口,立在门口的小丫鬟早就殷勤地撩了帘子,满面笑容的喊了声“二小姐”。
唐梦铃没有理会她,一头冲进屋子后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小丫头不明所以,便把二小姐身边伺候的大丫头宝珠给叫了过来。
夜里,唐梦铃突然发起了高烧,把整个竹安院忙得人仰马翻。
忙了一夜,唐夫人眼睛底下有些乌黑,她坐在女儿床头,望着女儿被烧得通红的小脸,厉声问道:“二小姐怎么回事?”
宝珠噗通跪下,也不敢隐瞒,“回夫人的话,二小姐昨夜去了西院。”
又是西院!唐夫人眼神如钢针一样落到宝珠身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宝珠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她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昨夜二小姐说是要去西院看花,不允许任何人跟着,回来以后二小姐什么话也不说,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唐夫人皱起眉头,还想在训斥宝珠几句。正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唐梦铃突然尖叫起来,“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唐夫人爱女心切,她顾不上斥责宝珠,立刻扑倒唐梦铃身边,抱着女儿,“梦铃别怕,娘在这里,梦铃不怕……”
许是唐夫人的安慰起了作用,唐梦铃慢慢的尖叫声慢慢弱了下去,她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母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好恐怖,好多尸体,他们要抓我!”
唐夫人拍拍女儿的背,皱眉,“西院那地方晦气得很,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过去,你就是不听。”
唐梦铃抽抽搭搭,“娘,唐家要完了!”
唐夫人面色一变,厉声道,“都出去!”宝珠还想说什么,却被其他人硬拉了出去。门口,两个唐夫人最信任的丫头亲自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唐梦铃白着一张小脸,脑子里还是先前梦里的情景,那么多白骨,阴森森的笑着从花丛下面爬出,死抠着她的脚踝不放,唐梦铃身体不停发抖。
看着女儿又惊又惧的模样,唐夫人沉默了许久才脸色难看的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唐梦铃仍旧沉浸在恐惧里,丝毫没注意到母亲表情的变化。
她打了个寒颤,双手死死抱着腿,“娘,水姨娘院子下面养了好多蛊虫,而且他们居然用活人喂蛊。”唐梦铃只要一想起西院那些开得艳丽的鲜花,身上就忍不住冒冷汗。
“这件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唐夫人脸色格外严肃,她紧紧扣着唐梦铃的肩膀,“梦铃,你听娘的,最好忘了这件事。”
唐梦铃被肩上一痛,终于从噩梦中缓过神来,她直勾勾的盯着母亲的脸看,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哈哈,原来您知道的,所以您从来不让我去西院,您一直都知道,什么西院晦气,那都是骗人的!娘,您对大姐那么好,对下人那么和善,我一直以为您是最善良大度不过,现在我才知道,您的心也是黑的!”
唐梦铃赤着脚冲到窗前,她指着西院红彤彤的鲜花,“您看看,您好看看,下面到底有多少尸体滋养,这花才会开得那么好看?”说着,她跪在地上掩面而泣,“下人在背地里说我恶毒,说我半分没有继承到母亲的善良……娘,我是坏,可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可是娘,您看看,您听听,唐家院子里飘荡着多少孤魂,他们在哭……”
唐夫人的脸色异常难看,她坐在床边的绣凳上几乎要把手心抠破。任何一个母亲,被自己的孩子这样责怪,心头都是再滴血的。
“我恨楚云暖,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唐家就是楚家的附庸。我忘恩负义,我废了楚云扬的腿,可我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可唐家,可唐家呢?我们居然杀了楚云暖她娘!这样的家族,怎么敢在外面说自己是受害者……现在楚云暖什么知道了,哈哈,唐家逃不了了!”唐梦铃抬起眼,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落下,“娘,你知不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和表哥在一起了,唐家……是南楚埋在大齐的细作!”
唐夫人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楚家别院。
楚云暖进书房的时候,辛毅和陈驷已经等了许久,她坐到书桌后一边翻看着陈驷递上来的账本,一边像辛毅询问,“唐梦铃身上的药怎么样了?”
辛毅拍拍胸脯,“家主放心,惑心散的药效是有保证的,大概再过半个时辰,药效就会散去,谁都查不出来。”
“很好。”楚云暖点头,早在昨夜她就知道唐梦铃在在偷听,所以就顺水推舟给唐夫人送了一份大礼过去。
唐家,可真是一台大戏,整个家族是南楚细作不说,当家夫人却是大齐皇室的细作。
一个埋了十多年毫无破绽的棋子,楚云暖眯着眼,如果不是她查到唐夫人曾经与赵毓璟有过交集,谁能想到,不得帝宠又出生卑微的八皇子赵毓璟竟有如此了不得的手段。南堂八年,赵毓璟果然不是白待的。
唐梦铃昏过去以后,唐夫人立刻请来了她常用的大夫来给唐梦铃诊脉,诊脉结果是唐梦铃受了极大刺激倒是精神有些紊乱,只要吃两幅安神的汤药即可痊愈。
绛色牡丹花绣帐下女儿睡颜娇憨,唐夫人眉头一皱,是她太过多疑了么。梦铃性格刁蛮,虽说有些小脾气,但从来没有发狠的要过人命,她刚才说的话,仔细想来跟女儿往日的作风是有些相像。
南楚细作……唐夫人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西院鲜花如火如荼,似乎有香味顺着冷风扑面袭来。
她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手脚都被吹得有些冰凉后,才往走廊而去。
走廊里百鸟齐鸣,四周无人,唐夫人径自走到角落里不起眼的目露凶光的白隼前,将准备好的密报系在白隼脚上,然后放飞。
白隼如同一道闪电,咻的一下闪过天际后不见了身影。
与此同时,楚云暖也收到了消息,她负手站在九曲回廊上,神色怪异到了极点。
“家主为何不跟瑞亲王明说,而是用这么迂回的手段。”这是春意最不懂的地方。
楚云暖慢慢道,“一枚安插在唐家十多年的棋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赵毓璟很久之前就对南堂世家起了心思。世家对于皇室来说,是毒瘤一般的存在啊。”
她心里清楚,总有一日,赵毓璟会亲手结束世家占地为王的时代。等到那个时候,若她不在了,云扬要如何面对?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法,一点一点让赵毓璟挂念楚家的好,甚至忌惮……一时间,楚云暖身心俱疲,她讽刺一笑,她和赵毓璟之间什么时候也需要不择手段的算计了?
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又下起了雨,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一棵芭蕉上,芭蕉上的尘土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绿得发亮。
雨水顺着房檐而下,打在楚云暖白皙的手掌中,然后顺着指缝留下。她看了阴沉的天空半天,道:“通知云扬,明日回嘉陵城。”
嘉陵城的蛀虫,她是该回去清理了。
瑞亲王王府并不坐落在闹市区,而是孤零零的坐落在城北。当初八皇子离宫建府的时候,因为不曾受封爵位,又没母族庇护,所以就被皇帝派到了城北居住。
瑞亲王王府花园里山峦叠峰、藤萝掩映,景色十分清新雅致。此时整个王府被雨雾笼罩,一片寂静的夜色中,满府树木都显得葱郁朦胧。
窗外,绿油油的叶子微微低头,晶莹的雨水顺势滑落下来,啪的的一声落到地上。
“太子不见了?”听到下人的回报,赵毓璟脸上有些意外。
“好像是太子临时去了仪仗,换上衣服后进入小路,就不见了。”
“我们这位太子爷果然是可爱得很。”换装后走小路,也亏他想得出来,果然是那些话本子看多了,他还真以为离开仪仗,逃离他们的监视他就是安全的!天真,愚蠢,他知不知道,他那条小命有多少人记挂着。
赵毓璟轻轻敲着桌面,太子明面上代天巡狩,可实际上却是被父皇派到南堂拉拢世家势力的。想到这里赵毓璟讽刺一笑,他这位好父皇啊,为了太子真是操碎了心,就是可惜太子实在是太愚蠢了。
“雍王人呢?”
雍王赵毓珏身为前皇后嫡子,本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惜皇帝实在太宠爱现在的皇后,连带着赵毓宸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更让雍王这个嫡长子身份尴尬。
“雍王前几日学了新戏,正在府中开锣。”
“唱戏?”赵毓璟心中疑虑更深,太子去了南堂,雍王居然还有兴趣唱戏,这不合常理。
“雍王府的戏唱了三四天了。”
赵毓璟点头,随意地摆摆手,下人知趣地退下,他伸手端起茶杯,吐出一口浊气——雍王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些年来,雍王纵情声色犬马,明面上避免了直接跟太子锋芒相撞,背地里却扶持宁王跟太子斗得死去活来。
唱戏?呵,多好的借口。一来可以让皇后放心,二来可以偷偷潜入南堂。雍王去了南堂,也不知道这一次,太子的小命还保不保得住,毕竟他总觉得雍王对皇后母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恨意。又或许太子保住命却失了父皇的宠信,赵毓璟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到皇后勃然大怒的模样,他相信肯定精彩至极。
“王爷……”有下人进来禀报。
赵毓璟突然被打断了思绪,他抬头冷淡的盯着闯进来的下人。
下人浑身冒汗,战战兢兢的捧上一封信,“这是刚接到的密报。”
信封上的流云纹让赵毓璟眉头一挑,这是南堂传来的消息,他接过信,一目十行,面色微微有些变化,许久他笑了一声,将信扔到火盆里焚去。
“楚云暖……”
“家主为何不跟瑞亲王明说,而是用这么迂回的手段。”这是春意最不懂的地方。
楚云暖慢慢道,“一枚安插在唐家十多年的棋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赵毓璟很久之前就对南堂世家起了心思。世家对于皇室来说,是毒瘤一般的存在啊。”
她心里清楚,总有一日,赵毓璟会亲手结束世家占地为王的时代。等到那个时候,若她不在了,云扬要如何面对?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法,一点一点让赵毓璟挂念楚家的好,甚至忌惮……一时间,楚云暖身心俱疲,她讽刺一笑,她和赵毓璟之间什么时候也需要不择手段的算计了?
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又下起了雨,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一棵芭蕉上,芭蕉上的尘土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绿得发亮。
雨水顺着房檐而下,打在楚云暖白皙的手掌中,然后顺着指缝留下。她看了阴沉的天空半天,道:“通知云扬,明日回嘉陵城。”
嘉陵城的蛀虫,她是该回去清理了。
瑞亲王王府并不坐落在闹市区,而是孤零零的坐落在城北。当初八皇子离宫建府的时候,因为不曾受封爵位,又没母族庇护,所以就被皇帝派到了城北居住。
瑞亲王王府花园里山峦叠峰、藤萝掩映,景色十分清新雅致。此时整个王府被雨雾笼罩,一片寂静的夜色中,满府树木都显得葱郁朦胧。
窗外,绿油油的叶子微微低头,晶莹的雨水顺势滑落下来,啪的的一声落到地上。
“太子不见了?”听到下人的回报,赵毓璟脸上有些意外。
“好像是太子临时去了仪仗,换上衣服后进入小路,就不见了。”
“我们这位太子爷果然是可爱得很。”换装后走小路,也亏他想得出来,果然是那些话本子看多了,他还真以为离开仪仗,逃离他们的监视他就是安全的!天真,愚蠢,他知不知道,他那条小命有多少人记挂着。
赵毓璟轻轻敲着桌面,太子明面上代天巡狩,可实际上却是被父皇派到南堂拉拢世家势力的。想到这里赵毓璟讽刺一笑,他这位好父皇啊,为了太子真是操碎了心,就是可惜太子实在是太愚蠢了。
“雍王人呢?”
雍王赵毓珏身为前皇后嫡子,本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惜皇帝实在太宠爱现在的皇后,连带着赵毓宸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更让雍王这个嫡长子身份尴尬。
“雍王前几日学了新戏,正在府中开锣。”
“唱戏?”赵毓璟心中疑虑更深,太子去了南堂,雍王居然还有兴趣唱戏,这不合常理。
“雍王府的戏唱了三四天了。”
赵毓璟点头,随意地摆摆手,下人知趣地退下,他伸手端起茶杯,吐出一口浊气——雍王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些年来,雍王纵情声色犬马,明面上避免了直接跟太子锋芒相撞,背地里却扶持宁王跟太子斗得死去活来。
唱戏?呵,多好的借口。一来可以让皇后放心,二来可以偷偷潜入南堂。雍王去了南堂,也不知道这一次,太子的小命还保不保得住,毕竟他总觉得雍王对皇后母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恨意。又或许太子保住命却失了父皇的宠信,赵毓璟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到皇后勃然大怒的模样,他相信肯定精彩至极。
“王爷……”有下人进来禀报。
赵毓璟突然被打断了思绪,他抬头冷淡的盯着闯进来的下人。
下人浑身冒汗,战战兢兢的捧上一封信,“这是刚接到的密报。”
信封上的流云纹让赵毓璟眉头一挑,这是南堂传来的消息,他接过信,一目十行,面色微微有些变化,许久他笑了一声,将信扔到火盆里焚去。
“楚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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