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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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弟在家也打架,不过打的没有他在学校打的多。他经常带着一脸的伤回来,脸颊常常被人用指甲划出血痕。我妈经常骂他,让他不要跟人打架。每次看到他那样我就气,如果打不赢就不要打,要打就要打赢的。我从小瘦,打架干不过别人,就当孙子,做缩头乌龟。我妈看我那样,又怕我受气更让人欺负。不过有人要打我,我弟就上了。我看他上了也跟着一起去打。
我妈只生了我们两个儿子,原本想还生一个,又怕再生个儿子出来,就作罢了。我姨妈刚好相反,接连生了四个女儿,最后躲在守山屋里生了个儿子,不过第二天就夭折了,后来姨妈听当地人说,她夫家大哥大嫂听说他们终于生了儿子就请人作法去收,从此两家不再来往,姨妈家也把房子盖的离他们远远的。
那时收养个小孩太容易了。谁家想要收养就放出话去。送小孩的人家考量过要收养的人家,如果觉得行,就在大晚上,趁着夜色,把小孩及小孩的生辰八字装到一个篮子里,放到对家门口,悄悄放挂鞭子,躲在远处,看到自己的小孩被抱进去就走了。当然也有自家实在养不起的送到亲戚朋友家给他们做儿做女。
我姨妈想我妈收养一个,因为那时他们家实在养不起四个女儿,我妈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家的条件也一般,不如给孩子找个更好的,就拒绝了。姨妈后来送了两个走。自己留两个。
我外公外婆家的新房子离我家很近很近,其实就跟邻居差不多。所以当时我们走的最多的亲戚就是去姨妈家。那时走亲戚真的是走。当然年轻人会骑自行车,走亲戚的时候会骑车去。像我们小孩还有老人,不会骑自行车,哪天要去走亲戚,就得一大早起床,收拾干净,带把伞走着去亲戚家。如果想硬留不想住的客人住一晚,就事先把他带的伞给藏起来。
我跟我弟经常走路去我姨妈家,去之前跟我妈交待一声,在他们家住上一两天,然后再走回来。我家隔姨妈家也就五六里的路程,那时路上车很少,沿着马路边一直走就好了。我妈也不会太担心。但去我姨外婆家就有点远,光单程就有二十多里,要穿过好多个村庄,我爸妈带我们去过几次,我依稀记得路就带我弟去,有些路不确定了,就问当地的人。我表妹他们也经常会走到我们家,然后住上几天再回去。
我有两个舅舅,大舅舅三十多岁的时候脑溢血过世了,小舅舅在外面当兵,后来又读军校,一直在外面,所以每次我姨夫姨妈来我们家,我妈第一件事是泡茶,接着就是烧红锅子给他们煮鸡蛋吃。那时娘家人来了都会煮鸡蛋,如果当时正好没有鸡蛋,就会到邻居家借。我妈想着我姨妈姨夫跟夫家的亲戚都不和,就把他们当娘家人招待。鸡蛋煮好之后,我妈就会带我跟我弟出去,怕我们咽口水,他们又把鸡蛋给我们吃了,等他们吃完了,我们再回去。现在我抱着我女儿出去,老人们就会跟我说,你抱着个好鸡蛋罐子,长大了嫁个好人家,到时有的是鸡蛋煮给你吃。我听了哈哈大笑。
我们在表妹家,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去爬那座名叫培文塔的危塔。塔有七层,跳梯是青石板,一级级嵌在塔身上面,越往上走,石板越小,塔身有明显的裂缝,塔顶长了一颗小树,听说树的种子是鸟携带而来。我们每次爬都胆战心惊,怕一个不小心塔就塌了。后来那座塔于1998年塌了。
我表妹来我家,我们做的最多的事情是用炼过茶籽油的油渣去晕鱼。每年霜降的时候我们都去山里採茶籽,茶籽採回来后晒干,捡走茶籽皮后挑去炼油。村里就有炼油房。那时各家各户去炼油,都需要自备柴火,然后自己在那里蒸好接油。蒸好后的茶籽和上干净的稻秆,压成一块块圆饼卡在旧式的炼油机上,不断的去榨那里面的油。
炼完油,被压的硬硬的茶油渣自己带回来,或用作坛盖,或用作肥料,我们家的米缸就一直是用茶油渣的饼作盖子。但是放过一段时间后的茶油渣,用铁锤打的碎碎的和上滚水,就是最好的晕鱼材料。那时田间的圳里面长满水草,有很多鱼虾和泥鳅。我们选好一条水不深,泥多的小圳,两头用泥巴堵起来,然后浇上茶渣水,等上二十分种左右,就人手一只筛子去捞那浮起来的鱼和泥鳅。有趣极了。
我姨妈虽然没有儿子,但我小表妹能干,她爸妈都不怎么识字,她从小就接手给家里算账记账,一窝猪仔多少斤,一斤多少钱,她都了如指掌。但是小时她也吃了不少苦,去田间放牛割草的时候有次就被牛角给顶飞了;去山里扒柴堆在家里的时候,又被毒蛇给咬了。有些人的人生就像唐僧取经一样,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最后真经虽然取得,但往事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