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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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喜欢听老人讲老事。那些过往在他们的讲述中就像平缓的河水一样慢慢的从嘴角重新淌过,不再有往日的波澜起伏与怒涛卷雪。每次我听那些老故事,我就拼命的去构架那些画面。
老人们说,他们以前住的是大屋,一个村也就一两个大屋,大点的大屋甚至可以住满一村的人。大屋的中间是公用的大堂厅,平时放些农用的工具,比如犁,耙,风车,蓑衣斗笠,插秧时拖田用的轮子,水车,等等。进去就是各家各户的房间,天井。雨天去别人家坐坐都不用打湿脚,小娃玩起来地方也宽敞。不过就是各家各户的房间都不大,各自闭闭塞塞的过日子。
我没有见过大屋,我是在独栋独栋的土砖屋长大的,我爷爷管我们住的土砖屋叫新房子。爷爷有两个儿子。他的土砖屋中间一间大厅堂不隔楼板我爸和我叔公用,左右两边各四间房分给两个儿子,其中有两间房隔楼板并且带水泥板晒台,不过上去楼上需要用楼梯。
爸妈结婚后,又把房子重新粉刷了,我跟我弟睡一间房,爸妈睡一间房,一间作厨房,一件客厅。爷爷奶奶住他们的老房子。像我们那样并不宽敞的土砖房,对以前的老人来说,是很大的房子了。
大屋虽然没有了,不过各家的房子都挤挤挨挨的建在一处,下雨出门虽然要打伞,但也不是很远。麻将还没有风行的时候,爸妈晚上经常带我们到邻居家里去玩,他们大人打扑克升级5,10,k,四个人分两组对打,哪组输了,就戴着草帽钻桌子,钻的时候草帽不能掉,不然就不作算。
大人们打牌的时候,我们小孩玩过佳佳,谁扮爸爸谁扮妈妈。但很多时候,很多晚上我们都缠着老人们讲以前的鬼故事。老人们讲的鬼故事都惟妙惟肖,深山老林要不就是有蛇精来迷惑人,要不就是有岔路鬼,一条很熟很熟的路,走着走着就怎么都走不出去了。老人们说这个时候,人不能慌,岔路鬼怕人尿,只要撒泡尿就好了。其中有种鬼专门把小孩隐身起来。被隐身的小孩那段时间不会说话,不会叫唤,看的到别人,但是别人看不到他。据说我的小爷爷就被隐起来一天一夜,我那老爷爷老奶奶还有全组的人打着火把找了一夜一天都没有找到。后来听到他在大屋的风车上哇哇大哭,我老奶奶才知道他是被隐身了。
我最喜欢听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除了老人们会讲,年轻的妇女们也喜欢讲,他们讲的时候要么在池塘边洗菜,要么在河边洗衣服。每次听他们讲完之后,我跟我弟都怕,晚上两个人睡在一起抱的紧紧的。
我们村跟我一年出生的一个都没有,所以村里没有人跟我同班。我爷爷42岁的时候生了我姑姑,只比我大3岁多,听我妈说,她嫁过来的时候还要帮着我奶奶给我姑姑断奶。我小爷爷也生了个闺女,比我只大一岁,两个姑姑就像我的两个姐姐一样,经常带我玩,其它的小孩都是要不比我大一岁,要不比我小一岁。不知为什么,我跟他们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我弟他们那帮一起玩的小孩喜欢用弹弓打鸟。每次打完鸟回来,如果小鸟只是翅膀或者腿受伤的,我就到墙角找点蜘蛛网或者散点消炎粉敷在伤处。
我一直想养一只听话的鸟。因为我们那里有个婆婆,去挑水的时候看到一只小鸟从窝里掉下来,就养起来。后来那只鸟整天都跟着她,她去挑水,小鸟就站在扁担上;她去种豆子,小鸟就站在她的草帽上,她站在水车上踩水进田,小鸟就站在水车上。我真的是羡慕及了,好想有那么一只小鸟陪自己。我弟知道后,就去掏鸟窝,结果给我掏了一只猫头鹰回来。猫头鹰在我们这里是不吉利的鸟,一听到猫头鹰在哪里叫,就意味着哪里要老人。不过我还是决定好好的养起来。
白天放学我就去稻田里抓小蝌蚪给它吃,晚上就喂饭给它吃,它不吃的时候硬把它的嘴巴掰开噻给它吃,竟然也把它给喂大了,飞走了。我后来又喜欢翠鸟,我弟想办法到我表妹家,从那土里把它挖出来给我。翠鸟的窝都建在土里面。我得了翠鸟,看它可怜,又把它给放生了。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两只乌鸦天天拼命的试图去啄一条大黄狗,我问大人们,乌鸦为什么啄狗。大人们说,因为黄狗吃了小乌鸦,我就彻底打消了要养一只小鸟的念头。
很多时候我喜欢坐在小河边,河边长满了野芋头,紫色的粗茎上面擎着大大的翠叶,此起彼伏的。彼岸花开的时候,河边红彤彤的。但我不敢去摘。我们这里管彼岸花叫蛇花,是有毒的。我只是静静的看着,看小河流淌而去,不知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