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志坚一行人到达香港码头之时,差不多已经凌晨一点钟。
码头黑漆漆的,只有些许渔火。
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车闪打开,一名花衬衣男子正斜靠在车上抽烟。
在如此漆黑的夜晚,烟头忽明忽暗,显得很是诡异。
石志坚带着跛豪等人朝那辆车走去,距离老远就开口道:“细九哥,辛苦你了,这么晚还在这里守着!”
陈细九支起身子,夹着香烟吐口烟雾,对石志坚道:“这么远你也认得出我?”
“怎么不能?九哥你穿着花衣服,长得又这么靓仔,简直就是黑夜中的七星瓢虫,是那么醒目,那么拉风!”
陈细九撇撇嘴:“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骂我?”
“九哥你想多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些朋友先!”石志坚让出身后跛豪等人。“义群大佬伍世豪先生,还有大威,细威兄弟!”
陈细九愣了一下。
他今晚之所以会在此地,就是按照雷洛吩咐来接石志坚的,准确说雷洛很着急,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可现在石志坚不但回来了,还带了一大帮人,搞乜鬼?
陈细九毕竟是雷洛心腹,心中诧异,表面却不露声色,“事情办得怎样了?”
石志坚没有直接回答,“上车先!大家在海上吹了那么久的风,好困的!”
陈细九见石志坚不说,也不好意思再问,只好把香烟掷到地上,用脚碾了碾,打开车门道:“上车!阿坚,你坐前面!”
跛豪此时也顾不了许多,心急如焚想要去见雷洛,就忙上了车。
大威细威左右护着跛豪,也跟着上了车。
石志坚按照陈细九所说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刚坐上去,陈细九就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拜托,我又不是故意整你!我真不知洛哥要你去澳门,本来我打算自己去的!”
石志坚笑眯眯地把陈细九搭在肩膀上的手移开,“是吗?可我见你蛮开心的,尤其把三百万塞给我的时候!”
陈细九苦笑道:“我去的风险铁定比你大,能死里逃生,我当然开心咯!再说,你就要去澳门了,我总不能哭着给你送行吧,很晦气的!”
石志坚吐了一口气,伸手使劲儿拍了拍陈细九后背,啪啪作响,“放心,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九哥既然这么坦白,我也无所谓了!”
陈细九疼得龇牙,心说这小子手劲儿真大,嘴上道:“你不生气就好,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兄弟!”
“开车吧,好兄弟!”石志坚努努嘴,靠在了车座上。
后面,大威和细威两人只听到石志坚和陈细九兄弟来兄弟去,不禁赞叹,这石先生人缘真好!
跛豪在后面却有些诧异,“陈细九”他是知道的,雷洛身边最红的两个心腹之一,另外一个是帮雷洛揸数的“猪油仔”。
可听陈细九和石志坚交谈,石志坚竟然是被雷洛赶鸭子上架临时派去澳门的。
这就可怕了。
石志坚竟然能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成这么大的买卖,不但帮雷洛守住了探长位子,还帮他拿下了总华探长宝座!
这简直逆了天!
深吸一口气,一向谁也不服狂妄自大的跛豪再次深深地看向前面石志坚。
石志坚斜靠在车座上,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只能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到他的侧面,恬静淡然,平静如水!
……
香港人很迷信风水,一直以来居住地都以“有山有水”为最佳。
因此,香港富豪区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太平山,一个就是浅水湾。
浅水湾靠山临水,见水生财,所以白手起家的人都喜欢住在浅水湾,可以招财进宝。
而那些家族世代富豪的却只住太平山,不怎么爱住浅水湾,因为他们自认是人中龙,龙游潜水遭虾戏,认为不吉利。
浅水湾十三号。
这是华探长雷洛的住宅,当初这所住宅的主人是香港第一家制冰厂的创始人“亚当.史密斯”,他发财以后就在浅水湾花钱修建了这么一栋西式小别墅。
等修建完毕之后才发现门牌号是十三号,西方人一向认为十三这个数字不吉利,而当年亚当.史密斯也的确走了背运,他创办的制冰厂遭遇资金链断裂,不得不盘给了香港华商曾庭召先生。
而后曾庭召先生不但接过了这家制冰厂,也接手了这栋小别墅,随即曾先生也开始走霉运,于是请来香江风水大师蔡伯励帮忙看了宅邸。
蔡大师认为这宅邸风水虽好,一般人却镇不住,于是曾先生就在晚年又把这栋别墅降价一半卖了出去,而买到的人就是探长雷洛。
雷洛自认一世命硬,属于土蛟命格,能够镇得住这宅子。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这宅子够便宜,就算是鬼宅也值得搏一把。
事实证明,自从雷洛搬进这所宅子之后,就从便衣探员升任了华探长,一路顺风顺水,还真把这废宅变成了吉宅。
当陈细九开车到达别墅门口时,别墅内的管家业已打开了门。
石志坚他们从车上下来,管家看了一眼石志坚等人,随即对陈细九说:“各位稍等,我通报一声先。”
别墅三楼,雷洛此时正在书房练习毛笔字,他平生没什么大的嗜好,只是以前太穷读书不多,所以发达以后置办了一个很大的书房,并且开始习字。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姿色妩媚,体态丰腴的女子端着一碗超浓的枸杞茶,轻轻吹着,时不时拿眼眸看向正在练字的雷洛,眼睛中充满了爱意。
她是雷洛的结发妻子白月嫦,而她老爸就是江湖大名鼎鼎的“大水喉”白饭鱼。
白饭鱼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把宝贝女儿嫁给了雷洛。
雷洛软饭硬吃,硬是沿着白饭鱼铺出的路依靠自身谋略和手段,从小小便衣坐到了大探长位子。
白月嫦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子,她看得出雷洛这么晚还不睡觉,实则心神不宁,在担心明天警局的事儿。
“阿洛,时间也不早了,不如饮了这枸杞茶早点休息!”
“我睡不着的!”雷洛叹口气,提起毛笔继续照着字典上面的生字部分,练习“警”“精”“竟”“惊”四个字。
“阿嫦,说真的,倘若这次我做不成油尖旺区的探长被下放到新界,你会跟了一起过去吗?”雷洛俯身写着毛笔字,嘴里说道。
白月嫦把端着的茶水轻轻放到一旁,佯怒道:“你这样说是几个意思?你我都老夫老妻了,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白月嫦这辈子算是赖上你了,莫要说跟你去新界,就算是去乡下捡牛粪,我也是愿意的!”
雷洛扭头看了一眼妻子,苦笑道:“新界就是乡下的,到时候牛粪有的你捡!”
白月嫦把脸轻轻贴在雷洛背后,呢喃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捡再多牛粪也愿意!”
雷洛心中微微一暖,提笔继续练习最后两个字“竟”和“惊”。
就在这时,管家在外面说道:“雷先生,您等的人来了!”
啪嗒!
一滴墨水随着雷洛手腕一抖,滴落在白纸上,侵染了最后一个“惊”字。
“快,快些请他们进来!”雷洛急忙扭头,“不,还是我亲自过去的好!”
雷洛顾不得许多,忙放下手中笔,甚至连拖鞋都来不及换,直接冲出去迎人。
白月嫦诧异----
能让丈夫如此失态的,又是边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