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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仅是择善而从。”
楼京墨可不想背上傻大胆的称号,她的猜测是离奇了一些,才需要有打破常规的勇气去验证猜想,而那是瀚海国王室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陆兄为何一脸怀疑的神色,我正是效仿你的所作所为。我们认识的第一天,你不就表现出了英勇无畏的一面,现在难道已经英雄没有当年勇了?”
荒山坟头,天黑路险。所谓初遇说白了就是两伙挖坟的人撞一块了。
陆小凤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那是他年少无知时舍命陪朱停,而已有好多年都不再干盗墓这件事。“不太合适吧?我们站在瀚海国的地盘上,还打着开挖瀚海国开国王上坟墓的主意。这事情不如就……”
然而,到此为止四个字却非陆小凤所愿。
如果没发现虞泓可能与白袜子有关,也没有静思庵庵主疑似多年前被害,那么就此打住好奇心也无碍。可是,如今有五成可能白袜子组依旧还在江湖中活动,则引人非常想要一查究竟。
花满楼先是缄口沉默,恐怕所谓开棺并非单指查看随葬品,佛在心中也许是另一种匪夷所思的存在方式。“虞泓与其他瀚海国王族不同,他死后并没有入葬王陵。反而埋在水下,仅此一点,陆兄恐怕去不了。”
‘花兄!我最喜欢鲜花的花兄,你怎么就面不改色地说起挖掘尸体的事情了!’
陆兄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花满楼,眼神强烈到花满楼难以忽视。
楼京墨认为花满楼的话一点都没毛病,陆小凤的名字就表明了他并不善泳,又是陆地又是鸟类充分暗示出他与水相克。“那就请陆兄承担望风的要职。万一水下有什么大动静,需多靠你在地上打好圆场。”
对于瀚海国人而言,虞泓葬于何处并不是秘密。
王城边有一条大河流过,而引流活水入河边小院成一池。
虞泓仅以一口薄棺入葬入,埋在河边小院的池中,如此似乎在祭奠他当年观大湖而建瀚海。
这一小院早已成了瀚海国的地标性建筑,虽然普通民众不得入内,但人们不知从何时起习惯有事没事去院门口拜拜。它完全不似瀚海国其他王上陵墓那般森严肃穆,仿佛是虞泓遗志所求一般,他不介意死后多沾惹一些市井烟火气息。
却不知虞泓会否一直期待着有朝一日被人开棺验尸?
经过了七天的准备与踩点,不论棺材里的古尸期待与否,也不管楼京墨与花满楼期待与否,月黑风高夜挖坟开棺时,两人噗通一下扎进了小池里。
小池并不大,水深却不浅,有一丈半深。可能由于小池以黑玉砌成而有特殊的建造工艺,站在清澈的小池边却看不透池中深浅。
树上的陆小凤很快就看不清两人的身形,当下他只能祈祷一切如同之前几天下水时所预演计划般顺利。‘玉皇大帝,三清在上,佛祖保佑,千万别发生诈尸之类的事情。’
水下,楼京墨若是知道陆小凤胡乱一同地求神拜佛,她一定要将其变落汤鸡。这会祈祷棺材里没有机关阵,都比祈祷不要诈尸要好。
一具墨玉棺材静静地躺在池底,其上并无繁复的刻文,仅以寥寥数笔简单地刻画了祥云纹,和画中出现的白袜子花纹一致。
楼京墨作为曾经的棺材铺伙计,敢说她很了解棺材的制式,昨天已经与花满楼商定好了如何操作开棺,是要安安静静地进行不引起守卫的注意。
两人能在水下闭气停留的时间不长。即便花满楼以过人的天资在七天内就习得了水下呼吸法,但楼京墨必须以一己之力内力外放隔开棺材四周的池水,制造一个无水空间才能在开棺时避免池水倒灌。
花满楼则趁此时机推开玉棺重盖,密切小心棺内情况以防突变,先让楼京墨借以夜明珠微光照明,确定佛珠是否在可见之处。
恰如计划,两人分工明确地打开了棺材,没有遇到任何机关箭支或者毒气喷射,顺利地简直就像是虞泓故意放水不留难题。
不过,棺材里虞泓的尸体模样却让楼京墨愣了愣。只见虞泓身着了一袭白衣,与画中穿着一模一样,双脚没穿鞋子而仅有一只穿了白色绣云的袜子。
更加引人侧目的是尸首的情况有异。尽管虞泓入葬了两百多年却不见腐烂,但他的脸上却出现了像是蜘蛛网一般的黑红斑纹,此状向下延伸外露出的手与脚都能看到异常邪异的斑纹。
这真的很像是走火入魔!
楼京墨以简单几个字概括了尸体的异常,她以手指迅速将此发现写在花满楼手心,‘小心些,尽量别碰到他。’
花满楼点了点头,更谨慎仔细地释放出内功,他早已习惯了用内力去看,几息之内就确定佛珠并不在棺材内。应更确切地说佛珠并不在可视范围内,它没有被戴在虞泓的手腕上。
佛珠不在身上,不代表不在身中。
虞泓临终是说过佛在他心中,真相恐怕如同猜测得那般荒诞离奇,佛珠是在虞泓的心中!
花满楼将手掌虚放于虞泓尸首的心口位置,果然发现了尸体食管部位有异物。以内力向尸身中探去,推动着异物移动,不多时小玉珠从尸体嘴中被吐了出来。
恰是验证了那一句佛在我心中。接二连三,一共被排出了十二颗白玉珠,这些珠子就是虞泓生前所佩戴的那一串白玉佛珠。
当最后一颗佛珠被吐出,虞泓的尸体突然迅速干枯,几乎是在顷刻间化作了骨灰。紧接着,莫名古怪的声响从墨玉棺内响起。“白云悠悠,沙中瀚海。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不好!棺材内部真的有机关。
一句话短短十六个字的时间,棺材底部凹陷了一大块就出现了一个黑洞,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里面冒了出来,仿佛能将整个池子都吸入其中。
楼京墨与花满楼相互抓紧了对方的手,只因处在漩涡中心无处借力,则被首当其冲地被吸了进去。比起运功挣扎,两人都是尽可能地护住身体不受伤。既然都开棺验尸了,他们更想弄清楚漩涡到底连向何处?哪里与虞泓的秘密又有何关联。
如此变故仅在瞬息之间。
大树上的陆小凤眼睁睁看着池水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他跳入水下后只见白衣白袜飘荡在水中。
棺材盖子被打开了,棺材里面没有虞泓的尸体,更没有两位开棺人的踪迹。
唯有一颗落在棺内夜明珠,以微光照着棺材内壁上的道道剑痕,但是材底部再难看出有过机关启动的痕迹。
陆小凤听到了水上传来的脚步声,他急速离开了小院却不知该往何处去。这情况可比诈尸更加麻烦,他要去哪里找消失在水底的两个人?
*
另一头,被卷入水底暗道的两人被流水席卷着在地下急速移动,那速度快得如非以内力护体,势必已经磋磨掉了一身皮肉。
可能经过了一炷香时间或许更久,两人发现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周身不再是被淡水包围,水质开始浑浊了起来,他们怀中揣着的佛珠微微发烫,而浑水移动的速度更加快了。
快到似乎让人能在几息时间内从沙漠的这一头瞬移向了另一端。
有一刻,两人几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而紧接着浑水全都消失不见,他们被抛出了地底重回地面,月光下却发现此地尽是黑色的沙子。
“后面有东西来了。”花满楼尚未起身,他已经听到了有某个体型巨大的东西在飞速靠近,它在沙地下穿行而带起了一阵古怪的沙响!
楼京墨刚一回头,她几近意识地挥袖尽全力筑起一道沙墙体,而被花满楼带着朝前飞掠处几丈开外,一条血红色的巨虫就从黑沙地之下钻地而出。
血红大虫身体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暗斑,足有两丈长,居然能半竖起身体,从其犹如吸盘一般的头部大嘴里喷出了一口唾液。
只见红黑的唾液竟在瞬间腐蚀了沙墙,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它头部不知是眼睛或者触角的部位向这数丈开外射出电流,径直朝楼京墨与花满楼而去!
楼京墨以力破力打散了此道电流,但她却瞪大了眼睛。是想起了记忆角落里的一则西方离奇探险笔记,不敢置信地低语到,“沙漠死亡之虫?!”
蒙古戈壁沙漠里有一种体型巨大的血红大虫长相诡异。它被叫做死亡之虫,顾名思义可在瞬间取人性命,只因既能喷射腐蚀性毒液,更能发出不明能量流。
在当地人口耳相传的流言之中,真的有人遇到过沙虫而命丧于其口下,但从未有切实的沙虫活体或尸体证明它的切实存在。
套用一句江湖上惯用的话,那是因为见过它的人都死了。
此地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就点背地遇上了传说里的杀人巨虫。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逃过沙虫的捕杀。
为什么楼京墨不选择与其继续正面硬抗?只因这会两人又听到了另几道异动声又从地下响起,此处绝非只有一条沙虫,情况不明时最好先观查一番。
“左边有不一样的声音。”花满楼摒除一切杂念,硬是从杂乱的风声中听出了遥远之地传来的那一丝微弱不同声响,“是敲击石壁的声音。”
楼京墨向左侧望去,在朦胧月光之下,目力可及范围内没有看到什么岩洞石壁,但她选择相花满楼而决定赌一把。“走左边,最不济也能来一场两虎相斗。”
在黑色沙地中说不清敲击石壁的是人是鬼,反正总要选一处跑,跑到一处不只有沙子的地方,说不定就能逃出沙虫的主场。
一追一逃之间,验证了人的极限就是用来突破的。
两人躲避着身后的几条沙虫的电流攻击,更是将它们甩出了一大段距离。大概飞掠了近半个时辰,脚下沙漠的颜色从黑色变成全白,而真的有一座废弃的小城出现在了眼前。
城池里绝大多数的建筑都已经残破不堪,唯有发出异动的正中央处石头宫殿矗立不倒。
这座石头宫殿不知以什么石材建成,墙体居然在月色下有流光闪动。只见石头大门外侧栓了好几道门闩,而且还加了六七把大锁,是要将石门紧紧锁死。
“小楼,你……”花满楼听着从石墙内传来的阵阵敲击声,那声音似乎要击破石墙,却因不明材质的墙体阻隔又听不真切其中的动静。
他正猜测着殿内到底有什么,会否是比沙虫更加可怖的存在,岂料楼京墨尽是一力捏断了锁链,更是没有多虑地就掀起了三条石栓。
楼京墨不是疯了,而是感觉来自神魂的一股感应。这是一同被雷劈过后出现的通感,虽然难用言语解释清楚,但可以确定王怜花必然在一门之隔的大殿之内。
敲击石壁的声音忽然停止了,石门从外侧被一下子推开。
一眼望去,殿内几近空空如也,四壁上满布道道剑痕,而正中央处真的躺着王怜花。
楼京墨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怜花,顿时心下一急唯恐他会有事,这就急切地小跑到王怜花身边。刚一蹲下想要细探情况,而发现妖孽花的面容竟是年轻了几分,随即她就深吸一口气而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都什么时候了,王怜花居然还敢演睡美人!
这厮还想等一个吻才醒来,他的脸真够大的。既然如此就成全了他的心愿。
楼京墨毫不怜惜地捏住王怜花的脸颊,两手用力向两侧一扯,“让你敢给我装昏迷,让你越装脸越大!”
“嘶,疼,真的疼!墨墨,你下手太狠了。”
王怜花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他在门栓下落的那刻亦是心头一动,而无论眼前人的外表有何变化,他知道是小墨墨来救美了。可是为什么没有按照剧本给他一个重逢惊喜?
“墨墨,你犯规。曾经讲的话本里明明是说,英雄以一个吻唤醒了昏睡的美人。你怎么舍得把我的脸捏出了红印子。”
楼京墨看着故作委屈的王怜花,当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哪还有几分久别之感。“那你说,是选择听明明的话,还是听墨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