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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镜没有留宿,不顾盛家爸妈的挽留,匆匆走了,赶到目的地后又等了一天,董亚楠才联系他,大约是用这段时间去做了番调查吧。
而在这一天里,田镜发现盛兆良的名字又上了个网站热搜,继打人进局子之后,这次的报道说,盛兆良的那部短片全网和谐,有篇比较详细的八卦稿说,因为有人举报,相关部门审查后要求各网站屏蔽的,至于是基于什么原因,网上已经有了各种推测,其中比较靠谱的猜测是:短片中有个人物是被拐女大学生,在受到一系列强|暴和虐待后,精神失常,唯一慰藉就是借村里小孩的课本看,久而久之,大家发现她比学校里的老师有文化,便让她在学校里教学生,换取一定的自由,但是上完课,班长就要把她铐起来,以防逃跑。饶是如此,当为了扶贫支教而来的媒体到来,记者采访到这个女大学生的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天真烂漫地笑着说,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想当老师,很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比其他任何人都喜欢。她的笑容在电视上出现,深山之外的人们都被那个笑容感染,捐款捐物,然而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以及正在经历什么。
短片的隐射意味不言而喻,据说相关审查人员认为,剧情在某条新闻的基础上,进行了恶意篡改,情节让人不适。
与此同时,还传出有可能封杀盛兆良的消息。
上头向来是摸不清的,所以盛兆良才会为电影审查操那么多心,所以看到这种消息的田镜,慌忙在网上搜了一圈,发现的确被屏蔽了,一支反响还行的短片,造成这种效果,就算如何始料未及,觉得进行到封杀那步未免夸张,但田镜还是紧张起来。
他匆忙联系了林锐,得到的消息却是方昊刚刚从剧组撤资,杨胜旗也转院走了。
“盛导又把出品人气走了,最近他太奇怪了,不知道在想什么。”林锐在电话里说,难得口气焦急。
田镜却是知道,盛兆良如今成名已经有几年了,人还年轻,光环却重,他又隐忍了那么久,整个人都处在不破不立的氛围里,心里有了这种较劲的念头,肯定是压不下去的。
“你们不要慌,等导演出来,剧组的人安抚一下,都是签了合同的,这个时候不要有落跑的心思。”
田镜刚刚收线,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董亚楠。
田镜微微吸了一口气。
董亚楠派了车来,并不是要跟他约在咖啡馆之类的公众场合,而是直接把人带到了私人住所。
田镜一点都不慌,哪怕他面对的是个杀人犯。他给董亚楠打电话的时候就想好了,董亚楠为了掩盖多年前的一桩案子,就“千山万水”地朝盛兆良施压,这手段是有几分幼稚的,也看得出急切,所以现在谁跟他提这案子,都是惹祸上身,但同样的,将自己扯进利害关系里,也能暂时地保证安全。
田镜被三个穿西装的男人带进了一间两室的民居,搜过身,收走了手机。那些人也不给他倒水,他随身的行李也被对方接过去就再没归还,嘴唇干得厉害,只能等。大概又是一个小时过去,董亚楠才来。
那是一个面貌普通的年轻人,着装不菲,发型时髦,但不论气质还是五官,都丝毫不惹眼。
他在田镜对面坐下来,习惯一般把腿搭到茶几上。
“田镜是吧。”董亚楠上上下下把田镜打量一遍,随着鄙夷神情的表露,才终于让他不惹眼的外貌显得惹眼一些,讨人厌一些了,“你真跟盛兆良是一对?”
田镜点点头。
“呵,这哥们儿有趣。”董亚楠不知道从哪里得了趣,莫名轻松起来,“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冷静些,找准目标。”田镜说。
“哟,我还不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
“很明显你不知道,郁溯跑来找我,把四年前那件事透露给我,还想翻案,你觉得是谁在瞄着你呢?”
董亚楠一噎,随后笑了:“跑来护着你姘头,顺便坑一把情敌,你这算盘打得响。”
“没错,我当然是有私心的,但是证据摆在这里了,盛兆良什么都没做,你找他麻烦,只会加剧他和郁溯的联手。”
“联手?那简单,从弄死一个变成弄死一双而已。”
“何必那么麻烦呢。”田镜抿了抿嘴唇,眼帘垂下来,“有水吗?”
董亚楠扬了扬手,守在门口的一个西装男去倒了水过来。
水是凉的,这间屋子大概也是临时据点,没有暖气,本来就冷,凉水下去田镜的胃就抽痛了,他伸手按着,缓缓开口:“盛兆良其实对郁溯感情很深,你找他麻烦,他也不会手软,据我所知,盛兆良虽然一直独闯圈子,但其实家里的背景并不一般,你要是有耐心,可以好好查查,他父母不是普通的生意人。盛兆良的软肋只有两个,一个是电影,一个是郁溯,你给他的电影下绊子,他总会反击,但如果捏住了郁溯,他没有办法的。”
董亚楠眯眼瞧着他:“我怎么觉着摸不清你为什么趟这趟浑水呢?这么着,你是报复到郁溯了,但姓盛的也被转移注意,这里面还有你什么事儿?”
田镜声音没有起伏:“因为我跟盛兆良走不远了,我喜欢他,最后护他一次,但又不甘心看他和郁溯顺顺利利,就这么简单。”
董亚楠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了田镜一阵,摇了摇头:“可不简单,你都扯进来了,还能全须全尾出去?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他们派来的?”
“我就是个告密的,知道的有限,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先把郁溯看好。”
“也行。”董亚楠一点头,“反正你这种放回去,也跳不起来,爸妈是在建筑公司工作吧?俩老正准备退了休颐养天年,怕是不晓得胖儿子去搞同性恋,还搞出麻烦来了?”
田镜捂着胃的手紧了紧。
“哈,说个题外话,”董亚楠把腿从茶几上放下来,探身凑近,“你这样的,是怎么把盛兆良搞到手的?”
田镜低着头,沉默了一阵:“还能怎么搞,死缠烂打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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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镜走出那间民居已是第三天了,董亚楠对他并不上心,大概是见过以后觉得他看着成事不足吧,都让手底下的人跟着差,自己早就拍拍屁股走了,临走前满脸玩味,嘴里嘟囔着要怎么□□郁溯。
董亚楠的手下把他拘了三天,不知道去查了些什么,放他的时候,董亚楠打过电话来,要他看着盛兆良,如果不想盛兆良被弄死,就劝着点儿,不要跟自己作对。
田镜问,那还封杀盛兆良吗?
董亚楠没说话。
田镜三天没怎么吃东西,给他送饭的西装男们都是定些油腻廉价的外卖,他吃一点就胃痛,全靠水充饥,此时已经气若游丝。
“咱们有来有往,才能长期合作,是不是?”
“……我去打招呼,不会封杀,撤了的片子也重新上架,但不会有后续解释,算是给姓盛的一个教训,你也记好了。”
“我记好了。”田镜挂了电话,西装男就把手机和行李都还给他,他从民居里走出去,觉得阳光刺眼,浑身无力,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开机,想叫个车。
结果一开机就弹出好多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只有两个名字,白皑和任曜驹。
白皑因为跟他一直有联系,找不到他会着急,但任曜驹也给他发了很多看上去很焦急的消息,田镜权衡了一下,给白皑发了语音说没事,然后给任曜驹打电话。
然后电话铃声就在不远处,隐隐约约地响了起来。
田镜循声望去,看到了任曜驹和白皑两个人,任曜驹正好也看到了他,朝他快步走过来,而后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这个拥抱突如其来,让田镜一时间只会怔忪,他从任曜驹的臂弯里看出去,看到了白皑偏过头,侧脸僵硬,好像咬了咬牙。
他带着疑惑,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