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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男人紧盯你的双眼里迸射着毫不掩饰的锋芒,这种大多数电影里的老套开场白不用说也能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一二。他对身后计程车上的呼声不管不顾,站的位置亦十分巧妙,如果聊天过程你想中途开溜,都能率先拦截。这一带基本是半独立式房屋,你身后是两所房子间的围墙,右侧是已经封锁的调查现场,无论是从哪个方向逃跑,都不可能轻易绕过面前这栋人墙。只不过你没有刻意去回避,甚至被夏洛克发现时,体恤地杵在原地等他。
“夏洛克,夏洛克·福尔摩斯?”
“Yes.Iam.”
早在他跟那位警长交流期间,基本确认堵截你去路这人的身份。被一言戳明身份的侦探先生也并未流露尴尬之色,而是十分坦然地承认了他的身份。并非对直感的依赖,从这人的动作到神态,符合一个机警、果断且充满毅力的侦探特征。
做为你的授业恩师,福尔摩斯先生虽然不似马修他们与你形影不离,但也算朝夕相对,你精神方面的成长曾受到他的许多正面影响,偶尔充当一下他的助手亦是你习以为常。最令人感动的是,身为福尔摩斯先生和莫里亚蒂教授两位明争暗斗的牺牲品,你的智商在两位的共同摧残下程几何倍数增长,实为可歌可泣。
对比了番构成你心理阴影面积部分的那位福尔摩斯先生,眼前这人的性格,更接近原著中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夏洛克的身高在英国不算罕见,但因为身形消瘦凸显得格外高大。两人明显的身高差衬托得他说话的语气尤为傲慢,一看就知道是个走哪都令人恼火的家伙。
“很高兴认识你,夏洛克先生。”
谈笑风生之下,藏着二人初次交锋的暗潮涌动。
你身上的衣着仍旧是昨天那副装束,与昨晚不相上下的气温刮来的冷风,吹得头顶光秃秃的树杈飒飒作响,这个天气望上去一点保暖效果都没有的衣物,被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但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位。他还在耐心等待答复,同时眼睛一刻没闲着判断你的经历和职业,可以说在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依旧令他收获甚微。
说话时没带任何口音,是非常标准的英式英语;头发没有染过痕迹,瞳色是罕见的耀金色;修剪整齐的指甲色泽是健康的粉红,肤色均匀没有明显晒痕,衣着风格并不常见;衣服上整洁得没有一块能用作辨认的污迹,衣领袖口扣带整齐严实,笔挺站立的双腿穿着没有溅到丁点泥泞的白色平底长筒靴。
静态之下,能观察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太“干净”了,以一个普通人的眼光去看,你确实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但坏就坏在这。不单只指衣着上的干净,夏洛克甚至没法把你和任何职业画上等号。如果将每个初初诞生时的人比作出仓的产品,那么你就像定期格式化的程序;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后,“产品”会刻下惯有的生活痕迹,但“程序”只会照常运行,区别只在于何时运行,所以才看似样样沾边实则无一关联。
“我瞧你在这看了很久,介意做个临时口供吗?”夏洛克一只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另一只手友好地递到你面前,象征性地扯出一个礼节性的笑脸,站在你眼前的只是个偶然发现漏采口供的警员,“你知道……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希望我没打扰你。”
他的演技精湛绝伦,把苏格兰场那群脑子塞满草包的家伙扮演得惟妙惟肖,简单的问话下埋藏一语双关。柔软的鬓发打磨不掉冷酷的棱角,身高的差距让他以绝对优势俯视。人们下意识会忽略正确部分,对错误的事情矢口否认,尤其在审问过程。从对话能听出,你虽然知道他这个人,但是今天是首次见到本尊,正好用来测一测你的底细。
“我很荣幸,”神色自然的回握对方,从手上传来力道控制得十分巧妙。大概看出来不满足他好奇心你是不可能进行正常交流的,你友好地报上自己惯用的假名,“不过,如果你能收敛一下你口袋里扣在手/枪扳机上的手指,那就更好了。”
成功感觉到男人一瞬间的不自然,你收回手。
可不是只有眼前这位夏洛克在察言观色的方面拿手,身为另一位福尔摩斯的学生兼助手,你也不落下风。不同于他依靠学识堆积成的演绎法,你偏向的是从实战中学以致用的观察,以及精准的眼力和听力,毫不逊色于某位大侦探引以为傲的推理技术。从肌肉的收缩情况,到心跳的快慢,可以说你的这种推断方式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作弊,这都是你实打实磨炼出的能力。
你的举止神态并不具备军人气质,但却训练有素的人,呼吸时身体的起伏平稳绵长;无法判断你曾到过什么地方,脖子以下的地方都被衣服严实包裹;接触的双手,隐隐能感觉到细小的伤疤,大多数是冷兵器造成的;脉搏平稳,神情平和,掌面覆盖的伤痕有数道,茧面分布均匀,可能是某种组织专门培养出的死士。他能感受到你眼中既没恐惧也没有优越感,大多连环杀手,都渴望被捕,这对他们而言不是耻辱,而是一举成名的盛宴。
“我认为我没必要在一个职业杀手面前放松警惕。”
刺探目的被察觉后,夏洛克的脸上也没流露出尴尬,恢复平常冷漠的样子直言不讳道。
“killer?”
一声嗤笑。
这个形容词对你来说还蛮新颖的,旁观吃瓜的系统和观众们替在狂战士愤怒边缘试探的男人捏了把汗,严重怀疑下一秒镜头前就会出现一团血肉模糊的马赛克。
说起来有件纳闷的事,最近老有其他系统联系它购买直播的转播权,开出的积分令它心动不已,若不是念及间桐樱,早就答应了。
你倒不介意跟这位先生玩一把文字上的博弈,不论是哪一位“夏洛克·福尔摩斯”,能够与其一较高下都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可惜有些家伙不肯给你面子。被攻击的结界马上就要支离破碎,你盘算了把时间,决定在离开前给夏洛克点提示。
你刚把城内大批的魔物清理完,接下来只要尽心维护就不会再出现伤亡事件了。
“某种方面来说也许,”不慌不乱地说出带有歧义的回答,你意味深长地警告,“继续查下去就不再是你能触及的领域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爱丽丝先生,追赶兔子只会让你坠入深渊。”
“就算是好奇,也该懂得适可而止。”
只有这种程度的答案是满足不了夏洛克的,你也不是真的要警告他就此收手,可以说这是所有好奇心旺盛的人都会有的通病。要调动这类人的求知欲最有效的方法便是违背他们的意愿,换句话说,你的潜台词就是:
「快去找答案吧。」
“你不会以为你能众目睽睽之下开溜吧。”
看来这位小心眼的侦探对你之前跑掉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
“你看起来很乐在其中,”打下伏笔后,你打算多待,他身后正火急火燎赶来的朋友给你提供光明正大的脱身机会,“但你不认为一个人站在这自言自语很奇怪吗。”
准备伸手拦下你的夏洛克,猛地被人扯至一边:
“你在做什么?我和计程车都等你好半天了,我们不是要赶去巴茨医院吗?”
是约翰,夏洛克下车后,他在车上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恰巧他收到女朋友发来的短信,抽空复了几条。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还是不见人上车,驾驶座上的司机已经开始催促了。约翰连忙收起手机说了声抱歉,叫司机再等上一会,他则下车快步走到于树下僵持的男人身旁催促。
“稍等。”
被迫转移了视线的夏洛克随口敷衍了一句立马回头,发现你已经不见踪影,愣神了一瞬,迅速四处张望。被警车围堵得水泄不通的过道、空旷的马路、以及一些讨厌他的警方见惯不惯的眼神……
就像梦游的途中突然惊醒。深知自己被耍了后,夏洛克说出本周以来第二句脏话:
“shit!”
这位性情乖戾、冷漠孤僻的大侦探从昨晚起变得不大正常,虽说就没有人觉得他正常过。刚才拉住夏洛克时看到的脸色与其说也不好,更不如说糟糕透顶才对,从上车开始就盯着车窗外的景色一言不发。旁边几度欲开口提问的人硬是把话憋回心中,调整坐姿、转动眼珠瞥向车窗外,努力忽略车内尴尬的氛围,默不作声。
“刚才我看见你在那棵树下发呆,”一直忍到目的地,夏洛克愣是一句也没给他解释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上楼过程约翰组织语言侧旁敲击,试图打探原因,“是发现了什么遗漏的线索?”
“是她。”
夏洛克走的速度很快,为了解开心中疑惑,约翰不得不紧跟着。话音才刚落,走在前面的人快速丢下两个单词。
“她?是谁…昨天晚上的?”约翰的脸上表现出短暂的茫然,但很快就想起夏洛克所指的是谁,只不过他没搞懂两者之间的关联,“这和今天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后半句问出来,夏洛克当即站停在楼梯上,居高临下俯视落后自己两个台阶的男人,掷地有声的回答:
“她刚才,就站在我的面前。”
“这不可能,我根本没看见她!”
究竟是他疯了,还是整个世界都疯了。
“她也说了同样的话。”
虽然约翰也不是没怀疑过眼前的人,有可能因为连续几天几夜、不休不眠的生活或者吸毒过量导致幻觉的产生,但两个多月下来的相处够他了解夏洛克的为人,闭眼极为无奈地深呼吸:
“她还说了些什么?”
“一个邀请。”
……
和你猜测的一样,夏洛克心甘情愿地跳进这个火坑,收拾了那几只小喽啰你通过和夏洛克握手时藏在他身上的符文找到他的方位。同时在系统的帮助下,你很快便获取到这个世界的资料。答案和你推测的一样,这人的身份确实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身边的那位你也大致能猜到身份。
一边滑动虚拟屏幕,坐在巴茨医院对楼的一间空置房屋,翻阅系统整理的资料的同时,大脑一刻都没闲下来。时代背景不同,非因著名小说流传于世的夏洛克本质上和迦勒底那位福尔摩斯先生是两个不同的人,这也便能解释他们相貌和性格上的差异。越往下翻阅,你越是惊叹于系统的情报收集能力,能将每个查找的对象从生到死,以文字或纪录片的形式罗列齐全,甚至替你标注好重点。
【另外,我还能入侵四级文明以下的所有电子产品。】
充满科幻性的黑科技,由系统道出的语气中饱含着说不出的自豪,它这位宿主终于有一项是依赖它的了。尽管它不能像战斗系统那样看清所有人的血条、蓝条,最起码还是能看到自己宿主的。
……但看到你面板上清一色显示【???】的状态栏时,很显然这已经触及到它的知识盲点。
咳,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系统已经是和你同一阵营的队友,每当想到就快有人步后尘被你花式吊打,它就有股莫名的小兴奋,明显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一类。
“你给我的这些资料已经够用,接下只要来耐心等待就可以了,我们还不能确定这次造成这次『反召唤』的原因是什么,盲目行动是不会有收获的,”撤掉查看资料用的光屏,视线转移到数到高墙后的夏洛克一行人,他们的进展如你料想般遭遇重重障碍,“按你的最大覆盖范围接通网络,不用夺取控制权,替我重点关注这个人的动向,有异常就及时通知我。”
持续到现在,你还是没有联系上任何从者,一切都得靠自己。不想再发生今天凌晨这样的事,你必须放更多的精力在清剿巡逻上。负责盯人的任务就交由系统负责,在它的运作下,能够无声无息潜入一切监控设备。包括手机摄像头、ATM机摄像头、行车驾驶的道路交通记录仪……
这些都能成为它的眼睛。
【诶…诶?】
以为你接下去准备大杀四方的系统傻眼,把你的安排误当做是对它能力的不自信。
“看来你还没有理解,”心思完全不知道飞哪里去的系统根本没有领会你这么做的原因,为了不让它因为分神导致计划出纰漏,决定一次性讲清楚,“我需要让他成为我进入这个世界的合理『切入点』。”
“从我被『反召唤』至这个世界,就有家伙千方百计将他引到我面前,我的隐匿术才没烂到让一个没有魔术回路的普通人发现的地步,既然对方有心做手脚,我为何不能顺藤摸瓜?”
“接近这人首先得打消他的疑虑,确保他和我站在同一战线,光依靠语言,是无法将其说服。他是个多疑又固执的人,多疑是他的职业天性,固执是他对自己能力持有的骄傲,要想让这类人降下心防最简单快捷的方式,就是让他自己去亲身经历一遍。介时候谈判的天平自然会更倾向于我,那就可以省掉不少浪费时间的环节,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他想要的不是答案而是‘线索’,那我就如他所愿,让他自己去揭晓‘答案’。”
夏洛克从对面的巴茨医院一楼走出来,迎面拦下一辆计程车,上车后车子掉头开走了,直到目标离开你视线范围后总结:
“怎么样,比直接对那个人说:‘和我一起去拯救世界吧!’听起来更靠谱。”
说白了就是老套的英雄救美,不过有效就行。
对于这样的计划你并无什么优越感,不过善于利用自身优势而已,阅历和眼界的差距正是你的制胜关键,真正需要你留意的是后面的进展。经过你一番认真解释,系统终于如你所愿的……想歪了。
【……】
系统的心情都无比复杂,不知道该感叹你在男女情爱方面终于开窍了,还是该痛惜你喜欢的居然是这种类型。
“……你那什么垃圾反应。”
虽然你没有get到系统沉默的真正原因,可你微妙地从系统的六个小黑点中解读出了“假的吧,你的人设不是狂战士吗,为什么还会有正数智商这种设定?”的吐槽。
“人会对救自己于水深火热的人容易产生信任不是常识吗?我又不是列奥尼达斯那样只懂得靠蛮力取胜的肌肉白痴,万一引起当地政府警觉就麻烦了。”
“你能提供的只有这个世界原本的信息而已,要想调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常元素还得自己亲力亲为。这次因为意外无法携带从者,光是野外浪的那群魔鬼蛇神就够我吃一壶了,这样下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倒不如找个合适的人充当一下临时帮手。”
“夏洛克·福尔摩斯是很好的人选。”
【……对,你说的太TM对了。】
不止是系统,这下连弹幕都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表达。
你也不能怪他们都会误会你。众所周知,你平时待在迦勒底就只有三种模式:一种是听从老师安排的乖学生模式,另一种是打架时的狂战士模式,平时就是宅到天荒地老模式。可以说,被一群大佬罩着的你根本不存在秀智商的机会。平日里,一律是把你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废人模式养成,这里需要重点批评某位红色弓兵。
[就不能指望UP主有开窍的一天(捂脸.jpg)]
[可怕的不是神一样的对手,而是发现对手不仅实力超神,还TM带智商(捂脸.jpg)]
[这挂开的有点过分了我跟你讲!!!]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死在UP主手里的敌人的真正死因]
[迫于武力差距,死于智商压制]
[迫于武力差距,死于智商压制]
[迫于武力差距,死于智商压制]
[大佬,请问还缺腿部挂件吗?]
[大佬!请问还缺腰部挂件吗!!]
[我我我,我可以做你的裆部挂件吗?]
……
唯独看穿一切的系统暗爽不止,虽然它的体系不够高大上,但它的宿主够高大上啊!尽管内心膨胀,但它还是要维持一个系统应有的矜持的,才不可能和弹幕里的观众一样…
“所以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完全了解,master!】
…怂。
你姑且当系统真的明了你说的话,赶在太阳下山前先调查下周围的情况。离开后,空无一物的房间和来时相较,并无变化,地面上沉淀的灰尘亦无留下足迹。
另一头的夏洛克通过死者伤口上采集的血液,放到显微镜下观看,发现腐烂的部位有氧化的骨质残留。对比资料库的记录,他查了一个下午都没找到符合的样本,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激发他的好胜心。手上中断的线索全部指向行踪诡秘的你,这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许多疑团围漂浮在他的思维殿堂,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这件事究竟和莫里亚蒂有无关联……为了解开这些谜题,当晚,夏洛克回到了命案发生的现场,去找寻可能遗漏的线索。屋主逝去后,房子已经封锁,因为缺乏人气黑夜中看起来尤为阴森,花了点时间撬开门锁,他打开提前备好的手电筒,锐利的眼神扫向四周。
房子内的电源还没断开,系统轻松激活了放在书架上的相机进行监控。仍未意识到犯下这单案子非人所为的侦探先生,不出意料一无所获。看着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盲目打转的男人,系统有些不太相信地问:
【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能自己找到答案?】
“他会找到的。”
你不紧不慢地回复,语调慵懒。
曾几何时喜好上整备武器的你仔细打磨着手中的匕首,不是出于爱怜,只是感觉护理过程,心情会随着磨刀石和刀身摩擦发出的呜鸣转向平和,利于思考。盘坐在房子顶棚上借助清冷的月光仔细打量,静如止水、沉着内敛,跟随你不短时间的系统自然而然地放轻语调,生怕惊扰专注手头上事情的你。
“虽然我在各个地方都有布下结界,但如果同时布下隔音术会影响到人们的日常生活。只要是那些东西走过的地方,发出的叫声自然会吸引人们注意,我想他肯定也不会错过。”
简短的对话结束,你放下手中的活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从昨晚到今天,你整整25小时没合过眼,能休息便抓紧时间休息,一小时后就得进行下一轮巡逻。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苏格兰场不断接到有关“怪声扰民”的报案电话,分散于城市的各个角落,有的地方还出现了不止一次两次,甚至在好几个地方同时出现也时有发生。据描述,这跟前几天早晨发生的野兽袭击案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值得庆幸的是没再出现人员伤亡。这几天电视不断报道关于这一些列怪事的新闻,出于安全考虑,呼吁大家近段时间晚上尽可能不要出门。
平时放满调试化学药剂的瓶瓶罐罐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张地图,夏洛克通过雷斯垂德印给他的报案时间和地点,在地图一一标注,推测凶手下一次可能出现的位置。
案发时间一般在晚上十点到凌晨五点间,聚集在比较边缘的地区,以及阴暗的废弃大楼或空置厂房地带。凶手的活动规律是有迹可循的,道理就同游戏的里的怪物刷新时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一次。
夏洛克选了个他认为凶手今晚极可能现身的地方——在一座倒闭多年的商业大厦,一到七楼被用作住房,对上的楼层空置了有六七年。约翰被他临时安排去调查别的事情去了,这里不算偏僻,如果和凶手发生冲撞落了下风,也不至于无人察觉。
检查枪内子弹,他披上风衣随手揽过挂在墙面的围巾,匆匆赶到地点。
时间不早不晚,到达的时间踏正午夜十点。住在那个地方的都是些走投无路的赌徒或者是酗酒的醉鬼,路过的房门偶尔能传出一两声怒骂。楼内走道长期丢满各种垃圾,弥漫着一个难闻的臭味,除了有人居住的入口,地面鲜少有人清理。天花板的灯多数已经短路,从上面积满的厚厚一层灰不难看出很久没有更换过新的了,收入稍微宽裕一点的人,都不会住这样的地方。
夏洛克脚步轻慢地沿着报道上描述的的位置走去。
走廊的尽头左侧是消防通道的大门,门把上有很重的腐蚀痕迹,男人弯下腰吹开覆盖在门把周围的灰尘,打开手电筒照射,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抹,凑近嗅了嗅。除了金属的铁锈味还有种他极其熟悉的气味,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人定不陌生,这是尸体腐烂时会传出的气味。
推了推门发现毫无反应,应该是把手生锈卡住了。
用力撞开紧闭的大门,扑面的森冷激起一阵颤栗,如果说走廊上的光线尚且能让人看清轮廓,那这个通往楼顶的楼梯,一看就像是吃人不吐骨的深渊。这是个的内置消防通道,没有窗户,这里的灯也都完全坏死,除了这条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通往上层。
出门之前早有预料,所以他提前准备了军用荧光棒,用手电筒的话,视线狭隘,而且还容易打草惊蛇。等双眼适应湾黑暗的环境,他折了根荧光棒继续往楼上移动。
在一个漆黑、阴冷的狭隘楼梯上,握着手里唯一的光源和凶手玩捉迷藏,估计大多数人都会发疯,但这不包括热衷寻觅真相的夏洛克。
他有预感,一切谜题都会在今晚得到揭晓。
越接近顶层,空气中飘荡的尸臭味也越来越重,除了踩踏地上零碎杂物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安静得仿佛心跳就在耳边回响。绿色的荧光棒点亮半径不足三米的空间里,只有耳鸣和从楼顶坠落的寒风相伴。
在这紧要关头,夏洛克的电话响了。
清脆的手机铃声撕开这片死寂,他快速掏出手机,屏幕发出的白光在异常显眼,滑动屏幕迅速接通,是约翰打来的:
“太疯狂了,夏洛克,你绝对不会相信分析结果上的内容!”
“伤口是人骨造成的。”
捻了捻手上还没完全擦净的污迹,夏洛克非常淡定地接过话。
“完全正确!不过还不止…报告上显示死者的伤口上发现的氧化骨质,至少是一两百年前的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拿这种东西做武器?”
静谧的环境下,再微弱的声音也会显得格外突兀,专注于约翰转达的情报的夏洛克未能察觉有什么东西正循着声音向这边蔓延,紧贴着台阶,一点点靠拢背对着阴影毫无防备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摸至他的脚踝。
挂断电话后夏洛克准备接着调查,没走两步,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极为牙酸的“吱呀”声,像是老旧铁门推开时发出的难听声音,离他很近,霎时回头让他看见永生难忘的一幕——
足足有两人高的类人形骨架生物正站在夏洛克身后不足一米的位置,弓下腰用两个空洞的眼眶和他对望,张开的大嘴能吞下他两个脑袋,配上他手中发出的莹莹绿光真是应景得恐怖。
夏洛克失神的片刻,怪物动了,它的头和爪子开始缓缓靠拢动弹不得的人,色泽昏暗不明的雾气弥散在狭隘的空间,浓重的尸臭和之前闻到过的如出一辙。
看来臭味的源头已经找到了。
在它的爪子将要落到夏洛克的身上时,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恐惧,他一个侧身迅速扑往扶手,爪子落到地上刮出几条深深的沟壑。并非躲过一劫便能永保平安,理智占回上风后迅速向楼上跑去,怪物紧跟其后。它的身体太庞大,往回跑完全是自寻死路,夏洛克一边狂奔一边掏出手/枪上膛,情急之中荧光棒从扶手的缝隙跌落最深处,宛如被追赶之人的希望。
凭借他对楼梯构造的大致了解,总算相安无事地跑到顶层,身后的怪物依旧穷追不舍,期间还听到它因为迟迟没能抓住夏洛克发出巨大的咆哮声,宛如警笛传来的嗡鸣,这一切的一切全部指向夏洛克一直追寻的答案。
“碰——!!”
幸运地撞开楼顶大门,跑至天台靠边的位置借由月光成功将武器握牢,若刚才在那样视线昏暗的环境里使用手/枪,可能会误伤自己。怪物走向他的途中双手握枪冷静地朝它连开数枪,除了几声响亮的枪声,落在怪物身上的子弹不是从巨大的骨架缝隙中穿过就是不痛不痒地钉在骨头上,朝他迈进的脚步一点都没慢下来。
这幢大楼的天台是那种古旧式的平面,没有护栏,一不留神、后脚一滑,踩空了。
似乎人在死亡的时候,眼前的景象都会放慢数倍,当怪物的手掌蹭上他衣领的瞬间,一只手率先揪住他的围巾。等他缓过神来,半个身体已经悬在空中,劫后余生的恍惚和肾上腺素的过度分泌使他身体出现半瘫软的情况。
“我记得我有警告过你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就算好奇也该适可而止。”
冷淡地说完这句话,将夏洛克整个人拉上来,从遭遇怪物到获救,仿佛过了渡过了大半个世纪,直到双脚回归地面,仍感觉到不太真切。你迅速抗住男人倒下的身体,使他不至于难堪地躺倒在地。
身体虽然乏力,但亢奋的精神让他依旧保持清醒,你一路扶着他走向楼梯口,途经地上被拦腰斩断的怪物,切口干净利落,十分平整,只有刀术非常了得的人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它还在动。
但因失去双腿变得动作迟缓,被抗住的夏洛克才平复下的心率又有回升极限,张开干涩的嘴唇正打算提醒你,已然被你当做蟑螂般一脚踩碎了丑陋的脑壳,快得他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然后彻底没了声息的怪物风化般,塌陷碎成和烟雾一样的东西四散开来。
“……”
他想他需要点时间来组织下语言。
“枪声好像是从上面传来的?”
“在哪?”
刚走到门边,下方隐约传来议论声,刚才的几声枪响,把楼下的住户惊动了,原路返回看来是做不到的。因为夏洛克没法像你一样大摇大摆离开,不过这不是什么难题。
出于礼貌,你将脸拉远一些抬头问他:
“夏洛克先生,请问你的家走哪个方向。”
短时间内遭遇的刺激过多,他没缓过来就只能神情木讷地跟你对视,楼下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再不赶紧走人可就要被抓个现行了。你唯有认命地拖着他转了个方向,一把将他抱起。
“!!!”
像是把夏洛克当做握在手中的一片轻飘飘的纸,冲向刚才他险些坠落的位置,即将踩空的一瞬,你从边缘纵身跃起,然后俯冲落到另一片房顶,掀起从未体验过的失重感。高低不平的楼房在你的足下如履平地,快如疾风、步履轻盈。他终于明白追不上你的原因,只有像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离心力,快到炫目的景象和耳旁呼呼作响的风声能证实现在感受到的所有事物。
都是真实的。
最后一下,你从数层楼高的顶部直挺挺坠落地面,落在地上时连尘土都没掀起分毫。
虽然心情还没有彻底平复,但是刚才吹了这么久冷风确实清醒不少,被放到地上的夏洛克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遮住月亮的楼房,接着才把视线回归到你身上。你们站着的地方是条漆黑杂乱的小巷,从这里出去不会引起街上的人的注意。
他把手放在额头上给气血上涌的大脑降温以达到平复情绪的目的,绷紧的唇线缓慢松开,情绪稳定下来的夏洛克又回到正常模式。你打了个哈欠,像是老朋友的口吻对仍心有余悸的夏洛克提议:
“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吗?”
紧接着记忆似乎发生断片,再次回过神,你们俩已经友好地坐在一个茶餐厅里,甚至点来两人份的食物。
温暖的室内和空气中甜腻的味道,将妨碍夏洛克思考的最后一片阴霾驱散:
“……我能够看见你?”
“这里的人都能看见我,”面对质问,你搅拌着杯中热腾腾的牛奶,理所当然的回答,等吃完一半的汉堡,你对座的男人依旧纹丝未动,半晌,凉凉地补充一句,“我劝你最好吃点东西恢复□□力,如果你不想走的时候还要让人扛着的话。”
“……”
你的话似乎勾起夏洛克很不好的回忆,他拧紧眉毛盯着眼前的食物,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最后还是认命地拿起来吃。
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很顺利,当初就算你不刻意去引导这个人,最终也会自己摸索到真相。只是你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还可以顺手卖他个人情:
“有什么疑问的等去到落脚的地方后再说。”
……
忙完了夏洛克交代的事情,回到公寓已经是夜深人静,赫德森太太已经睡下。走上楼梯,约翰发现楼上的灯还亮着。他寻思了一下,决定先找夏洛克讨论关于他今天发现的事宜。一边走,一边脱下外套,凑近门口才发现屋内正站着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