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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媛!”
硝烟战火之中,叶铭霖冒着炮火在逃难的人群里疯狂地寻找林婧媛,直找得他精疲力尽,总算看到自己熟悉的那抹背影,大声呼唤着,背影转身了,正是他镌刻在心底那张脸。
“铭霖!”
双方同时伸出手想彼此的方向跑去,然而看似不是很远的距离,却像隔了千山万海一样,中间无数拥挤的人阻挡在他们中间,千辛万苦地分开所有,两人终于面面站着了,叶铭霖伸出手想去握住林婧媛的手,然而指尖即将接触的刹那,耳朵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
“婧媛!”
巨大的炮弹在两人之间炸开了,遮天蔽日的硝烟弥漫在叶铭霖的眼前,等烟雾散去之后,林婧媛已经消失了,瞬间周围所有人都消失,没有一点儿声音,周围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偌大的世界仿佛只剩他一人痛哭着。
“叶先生,叶先生醒醒!”
一阵摇晃间,叶铭霖睁开眼睛,没有硝烟,没有战火,有的只是护士关切的脸庞,抬起胳膊盖在自己眼前,触感一片冰凉,梦境是虚假的,眼泪却是真是的。
护士颇为同情地道:“叶先生,你要节哀,你的病不能沉郁……”
“节哀?”叶铭霖突然坐了起来,怒视着护士。“婧媛没有死,我为什么要节哀?你说你为什么要诅咒她,你是不是想害她?”
护士害怕地后退着,颤抖道:“叶先生,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我没有。”
见护士否认之后,叶铭霖微微清醒了一些,没有继续针对护士了,想要下床,却被扎在手上的点滴限制了,想都没有想就拔掉了针头,要往外跑。
刚才还后退的护士赶紧冲过去按住他,劝道:“叶先生,你这是做什么?你的病还没好,你要去哪里?”
叶铭霖挣扎道:“放开我,我要去找婧媛,她在等我,我要去找她。”
“快来人啊!”
一个女护士的力气显然难以压过叶铭霖一个大男人的力气,只好大喊大叫地喊来人,一堆人将拼尽全力将他押回床上,打了镇定剂,人的情绪才稍稍稳定,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医生重新给他做了检查,叹了一口气道:“通知家属过来做做病人的工作吧,我们也不能一直时时刻刻地看着他。”
护士听了下去,自去联系病人家属。
“什么?”顾彦熙接到电话的时候心下一惊,然后想到叶晓祺想掩饰自己的情绪,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叶晓祺盯着他,追问道:“谁的电话?怎么回事?”
顾彦熙只好实话实说,“医院的,说大哥突然情绪异常,不肯吃药不肯打针,闹着要出院,让我们家属过去一趟看看。”
叶晓祺扶着大肚子艰难起身道:“我们现在就去。”
顾彦熙还想劝一下,扶着她道:“晓祺,你看看你现在身体状态,还是我过去看看吧。”
“不行。”叶晓祺一口拒绝。“我不放心。”
顾彦熙执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
之后二人迅速赶往医院,到了病房里面却空空如也,并不见叶铭霖的人,叶晓祺顿生不好的预感,赶紧叫来护士询问,护士显然也没想到。
护士怕的直哭,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明明好好躺在床上,我只是出去接壶热水。”
叶晓祺还想骂护士不负责任,却又急又气,话都说不出来了。
“晓祺,你别急。”顾彦熙安抚着她,心下急转,想了想道:“既然就一壶水的时间,大哥应该走不了太远,医院应该都没出去,护士,麻烦你通知一下医院方面,在医院周围找一下人。”
护士总算有了主意,立刻点头道:“好好好,我立刻去办。”
叶晓祺还是不放心,起身道:“我也要去找我哥哥。”
“晓祺!”顾彦熙无奈地拉住她,指了指窗外的天色。“看天气情况一会儿估计有场大雨,你这种情况怎么招人,把事情交给我,我一定好好把大哥带回来。”
叶晓祺还想争取一下,却看到顾彦熙的忧虑眼神,只得按下心里的焦急,同意了他的说法。
之后顾彦熙出门跟医院的人一起招人,叶晓祺则独留在病房里,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天上墨云翻滚,酝酿着一场倾盆大雨,银白色的电光是不是划过,撕裂整个天空。
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啊?
未待片刻,大雨哗然而落,一股一股的雨水顺着玻璃滑落,冲洗着玻璃上的灰尘,雨中的世界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无休止的雨水漫无边际,仿佛所处的是一个水世界。
“大哥!”
跟着医院的人找了半天,顾彦熙才在医院的西门看到了站在雨中的叶铭霖,一身病号服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原本那个高大挺直的身躯已经佝偻下来,仰面接受这雨水的洗礼,满脸的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或者两者皆有。
顾彦熙撑着被狂风刮得乱颤的雨伞,走过去给叶铭霖遮雨,往回拉他:“大哥,雨太大了,我们先回去吧。”
叶铭霖木然地站着,喃喃道:“我不走,我要去找婧媛,婧媛……”
“大哥,我们先回去,我们帮你找嫂子。”顾彦熙扔下完全起不到遮雨效果的雨伞,双手抱住叶铭霖往回拖,“大哥,除了大嫂,还有很多人关心你啊,晓祺,你妹妹还在等你回去啊。”
“晓祺……”叶铭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抱着头跪在雨中地上,“妹妹……婧媛……”
顾彦熙看着也十分心痛,劝道:“大哥,我们回去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许是顾彦熙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叶铭霖自己想通了,总之不再挣扎了,动作迟缓地随着顾彦熙回到病房,听到开门的声音,叶晓祺猛然回头,就看见顾彦熙扶着叶铭霖浑身湿淋淋的,狼狈不堪地走进来。
叶晓祺心痛大哭:“哥哥……”
叶铭霖抬眼看着妹妹,眼角亦感湿润,“晓祺,别哭,是哥哥害你担心了。”
兄妹对视良久,一切尽在不言中了,之后叶铭霖和顾彦熙分别洗换了一番,医生个叶铭霖重新做了检查,或许是有了发泄,身体的状况反而好了很多,也算是因祸得福,可顾彦熙就不行了,微微咳嗽。
叶铭霖躺在床上,露出了苍白的笑容,“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叶晓祺不放心地拉着哥哥的手,眼眶又红了起来,哭着道:“哥哥,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是。”叶铭霖反握住她的手,保证道:“是哥哥不好,以后绝不这样了,你有孕在身,也要好好保重才是。彦熙,带他回去吧。”
顾彦熙点点头道:“那大哥你好好养病,我们先回去了。”
之后二人离开,叶铭霖躺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雨还没有停,病房里十分安静,哗哗的雨声是唯一存在的声音,极度疲倦过后就是极度轻松,他突然想通了,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
婧媛活着,自己不能颓废,要养好身体才能天涯海角地找她,若是不幸,自己也要好好生活,她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看到这样的自己。
婧媛,我现在一定让你很失望吧。
与此同时,美国也下了一场大雨,林婧媛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景,雨太大了,没有人,都是纯粹的静态景物,没有生命,无知无觉,真好,没有感情,感受不到冷暖寒凉,也就没有痛苦。
“林姐姐。”
突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听雨的兴致,开了门是后留在救助站的中国女孩,一脸笑容地看着她,仿佛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林姐姐。”小女孩卖着关子,“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林婧媛对这种小游戏有些无奈,笑了笑道:“嗯?先听坏的吧,然后再听好的就可以获得安慰。”
小女孩哭丧着脸,抱住她,嚎道:“林姐姐,我们要分开了,我好伤心。”
林婧媛一怔,随即被她夸张的的表情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好了,找到你的亲人是好事,不要伤心了,就算不在这里,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啊。”
“诶?不是我啊。”女孩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什么,赶紧说出好消息,“中国大使馆那边传来消息,有人正在找你,他们正在核对信息,如果没错,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的亲人了,你不是一直在等他吗?”
林婧媛怔怔地站着,眼前的人嘴唇还在动,似乎还在说什么,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完全沉浸在即将和叶铭霖见面的喜悦中。
女孩伸手摸她的脸,奇怪道:“林姐姐,你怎么哭了?”
林婧媛没有说话,紧紧地抱着眼前的人,试图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她,这一刻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全天下的人。
铭霖,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大哥,嫂子找到了。”
这边大使馆的朋友联系了顾彦熙,他马上赶到医院告知了叶铭霖这个好消息,叶铭霖也十分激动,当即就要办出院手续。
顾彦熙想了想,加了层保险道:“我大使馆在美国的救助站查到了嫂子的信息,不过具体人还没有联系上,所以大哥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事。”叶铭霖此时的心态很好,信心满满地道:“只要有线索,就好,我亲自过去一趟。”
顾彦熙也为他感到开心,祝福道:“大哥,我相信有情人一定会终成眷属的,上天会保佑你们的。”
叶铭霖收下祝福,重重地点点头。
此时再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碧空如洗,太阳出来了慢慢从乌云中露出脸来,万道霞光倾泻下来,一架七彩虹桥横天际,风雨过后,方见彩虹绚烂。
办过出院手续之后,顾彦熙去开车,叶铭霖则门口等他把车开过来,等的无聊,就手挡在眼前去看虹桥,这样美的彩虹,若是婧媛也能看到多好,随后耳边一阵欢声笑语,低下头看去,却是刚才避雨的那些人都走来出来,沐浴在阳光下,看着彩虹又蹦又跳,世界美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