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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突然离世对我的打击很大,整天浑浑噩噩的坐在奶奶曾经最喜欢的那张小马扎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至于奶奶为什么选择刨别人的坟,自己穿着寿衣躺进去,没有一个人能看得明白。
而那座坟历史悠久,加上没有墓碑,坟墓里也没有尸骨,算是个无主坟。
我们也没敢从新给奶奶找新的坟地,谁知道把奶奶换个地方安葬会发生什么?
出了蝮思琪的事之后,村里人对于这方面更加迷信了,更别说奶奶本身就是做这一行的,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座坟墓其实是奶奶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了,只等到时辰一到就穿着寿衣躺进去。
奶奶的丧事办得很顺利,也很简单。
除了历家村出去打工的,还有疯了的赖疤头,全村老老少少都来了,包括临近的几个村子的村民。
布置灵堂,葬礼都是他们帮忙的。我穿着一身白色孝服跪在灵位旁,双手捧着奶奶的遗照,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不断地点头道谢。
弄完这一切,所有人都默默封完白包,给奶奶上柱香就离开了。
我跟着奶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们在给别人办丧礼,可如今给奶奶办,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个丧礼我不想办,也不愿意办。每天浑浑噩噩的在灵堂里醒过来,我都会下意识的看向院子,希望在看到奶奶坐在她的小马扎上,唱着我听不懂的京剧。
三天来,天气都阴沉沉的,空中飘着细细的小雨丝,这种阴郁的气氛更让我感到悲伤。
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心里仿佛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填充着。
爷爷的灵位前,多了一个奶奶的灵位,没想到短短几天,我们就阴阳相隔。
也许是爷爷想奶奶了吧!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这天,我正在收拾奶奶的遗物。
突然,一张泛黄的小纸条从奶奶生前最后一次穿过的衣服掉出。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名和一个人的名字
羊城,姜大同!
在这两行字下,还写着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那都是唯一会发生的事!
羊城?这可是大城市啊。
至于这个姜大同是谁?听名字应该是男的吧。
我来来回回翻看小纸条,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这小纸条很普通,是从小学生上课用的那种草稿本上撕下来的,普通得到在上面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不断的翻找奶奶的遗物,想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可令我失望的是,除了奶奶的衣物和衣柜里的一沓钱,什么都没有。
奶奶为什么会把这张纸条留在身上呢?是忘记收起来,还是说故意让我看到的?
奶奶的突然离世和这张纸条上和这个叫姜大同的人有什么联系吗?
他是敌是友?
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奶奶的死太让人意外了,意外的有些蹊跷。
所以不管怎样,我决定去羊城找找这个姜大同,说不定会得到一点线索。
......
不看不知道,奶奶和我自己存下来的钱加起来居然有好几万。
得知我要出历家村,村民都以为我想不开,上了年纪的叔叔伯伯,爷爷奶奶都拉着我的手说孩子!你奶奶虽然不在了,但还有我们,我们会把你当成一家人的。
我解释得口水都干了,他们才相信我不是想不开,而是想出大山到外边走走。
等奶奶的头七过后,我背上包袱,离开了这个养育我二十多年的小村庄。
......
说实在话,这是我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光是坐车都做了三天两夜,吐得我胆汁都快出来了。
以前跟奶奶去隔壁的县城,就觉得县城好漂亮,还在心里想着有钱了就带奶奶到县城去住。
可到了羊城才发现,那县城和这里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别说历家村了。
难怪村子里的大姑娘嫁出去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回来,因为穷啊!
这儿到处灯红酒绿,无数的男男女女穿的很时尚,特别是那些穿着黑色丝袜配上超短裙的窈窕美女,在我面前走过时都带起一阵阵香风。
这黑丝我只是在村里开小卖部的历婶身上看过,不过她都年过五十了,脚上一堆赘肉,穿着黑丝看起来就像“油包肝”似的。(油包肝在我们那是一道名菜,就是用猪的网油包住猪肝,当下酒菜吃。)
等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我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发现――我迷路了。
应该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叫姜大同的住在哪儿,长什么样。
羊城可是从唐宋时期就成为中国第一大港,现在更是广东省的省会,在全世界都排的上号的发达城市。
哪像在历家村。要是找谁,根本不用打电话,直接用小卖部的广播扯着嗓子大喊,保准你躲在大山中间造小孩都能听到。
去派出所也没用,叫姜大同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好几千,人都不知道长啥样怎么找?
花了十块买了块面包填饱肚子,我想了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找个地方呆着算了。
如果有缘就会碰上,无缘的话......我也不想回到历家村了,免得触景伤情。
大城市的确很漂亮,房子也是高的一眼看不到顶,光是一家买粉的门面,都比村里的首富家还漂亮不止百倍。
可就是老贵了,一间不到十三个平方的私人房改装的普通小旅社,居然要一晚40大洋,还要押金五十。
那黑心胖老板听我说可能要住几个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肉堆得像个“油团”。
胖老板肉痛的思考了一分钟,勉为其难的说给我打个折,算便宜点,三十五一天,一个月一千零五十,给一千二百元就行了。
多出来的一百五当押金,如果住不到三个月就不退。
胖老板姓蓝,叫名谈。
他边帮我提着包裹上楼,边很热情的自我介绍说他三岁前还不会说话,后来改了这名字,寓意夸夸其谈的意思。没想到还真会说话了,说的比一般人还顺溜。
蓝名谈?我看叫蓝明贪还差不多。我心里暗自诽谤了一句。
这栋楼有些年代了,生锈的铁栅栏,似乎轻轻一碰就要剥落。白色的墙早已发黄发黑。
走道的空气中总是漂浮着臭烘烘的气味,弄得我直邹眉头。
蓝胖子不由得解释说由于这栋楼的年代比较久远,每层楼只有走廊尽头有公用厕所。
来这里租房子住的都是农民工或者大学毕业出来闯社会的没钱大学生,厕所不经常清理。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尴尬的说不下去。
我摇头说没事,这在臭能有村子里的茅坑臭吗?在村子里的茅厕旁边就是猪圈,人在这边哼哼,猪也趴在栏杆边上看着你哼哼。
我问蓝胖子,这儿都那么破旧了,为什么不拆掉。
谁知道蓝胖子一听我这么问,顿时大吐苦水,说不是不舍得拆,如果有赔偿的话,谁不愿意啊,就是这儿的地皮太贵,根本没有人敢拆。
说完他还告诉我,别看他这一栋楼房破,真的拆下来,赔偿最起码这个数。
说着他晃了晃那五根又短又肥的手指。
“五十万?”我暗暗咂舌,五十万在我们村子里都可以建洋房了。
谁知道胖老板脸色一暗,那肥胖得都快流油的身体差点没从狭小的楼梯上滚下去。
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咧着嘴说小哥你真会开玩笑,是最少五百万!
我滴妈咧,五百万!我心里一百个不相信。
蓝胖子租给我的是六楼,按照他的话说,八楼太高,六楼正好合适,冬暖夏凉,而且我带女朋友回来就算动静再大也不会吵着别人。
我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爬六楼还好,但蓝胖子就不行了,为了讨好我,让我心甘情愿的住下来,他一直帮我拿着包袱。
这一路爬上来都不知道休息了几次,看他艰难地挪动着两条粗短的腿,背后的衣服都湿了一大片,我都有些愧疚。
近一点,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上肥肉颤动,大汗淋漓,看样子爬这么高的楼梯真累得他够呛。
“到了!”蓝胖子气喘吁吁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603的木门。
打开门,迎面扑来灰尘的气味,空气冷冰冰的,一点人的气息也没有,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居住。
屋子里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本该透明的玻璃灰蒙蒙的,蜘蛛结的网从桌上延伸到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银色的微光。
我勒个去啊,这还是旅社吗?这特么的是鬼屋吧!
这就是传说中采光极好,冬暖夏凉,一个月上千元的高档房?
我回过神来,愤怒的转过身想要和蓝胖子对质,可刚转身我就愣住了。
一直站在我身后的蓝胖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