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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罗已经来到了树底。
八根风水木在同一时间被解开,所带来的结果就是整个八卦镇彻底沦为一片废墟,只剩下这棵巨大的风水木,而八根风水木本身就是同根八体,就跟八卦镇最外围的这八个镇一样,虽然各自独立,却是以阴阳镇为核心而起,最终的根还在阴阳镇。
八根风水木就像八根分叉的树枝,分别眼神到八个方向,在八个封制的符阵彻底崩塌之后,风水木生长,八卦镇的终极秘密终于被揭开。
而我和阿罗到树根的最尽头,只是要做一件事,就是通过这里到黄泉去。
阿罗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也丝毫不清楚为什么要到黄泉去,我于是和他说:“你可还记得黄昏之地的人被称之为什么?”
阿罗显然没有这段记忆,虽然他看似已经无所不知,但是却仅仅还只是一个投影,关于真身的更多记忆完全不可能存在,于是我告诉他说:“黄昏之地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被称之为判官。”
阿罗问:“判官?”
我解释给他说:“人的阳地也好,亡魂恶鬼的阴地也好,还是我们的黄昏之地,又或者是无人知晓的大黑天,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规则,而规则如何执行,就需要执判之人,这就是判官,判官一身五影,将自己投影在阳地经历活人生死决定人的意志,投影在阴地驱鬼御魂,投影在梦里指引人服从规则。就像你会在某一个时刻决定去做一件事,这是判官给你的意志,你通常会觉得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左右你的思想,就是判官的投影,他让你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做出特定的选择,朝着自己的命格前进,这就是人常说的命中注定。”
阿罗惊异地听着这些,一改不正经的常态,严肃地问我说:“那我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我究竟是自己的投影,还是我真身就是如此?”
我说:“你现在只是投影,你的真身长眠于某个地方,就像我这样,直到投影回到真身之中,才会真正明白自己是谁,自己在做什么。”
阿罗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说:“所以现在你是以真身的形态到了这里,可是这……”
他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就像这完全是跨越了时空的交流一样。
我说:“所有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大黑天。”
阿罗不知道的还很多,疑问也会像我还没有任何记忆的时候那样几乎填满了整个脑袋,但只要他找到真身,一切都会明白,只是暂时可能还不行,因为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到黄昏之地,此行到黄泉,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八卦镇中的那一扇门,可以直接去到黄泉,这也是当初萧木留的后手,崩塌了十八墓塔,那么总要有一条通往黄泉的路,而这一条路,就在八卦镇。
阿罗问我:“去黄泉干什么?”
我说:“去找一个人。”
他问:“谁?”
我说:“青冥。”
阿罗听见青冥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就重复着念了一遍:“青冥?”
我只是看着他,却没有打断他的思路,然后他说:“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说:“青冥是唯一去过大黑天并且活着回来的人,此后他就一直在黄泉,从没有离开过,而且除了你,他不见任何人。”
阿罗说:“除了我?”
然而很快他那不正经的语调就又开始了,他说:“好激动呀,这是不是在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我:“……”
然后他就说:“那我就陪你到黄泉去,你是不是很感动。”
我说:“没有。”
阿罗惊异地看着我,我才和他说:“这是你拜托我的事,是你要去见青冥,这是当初我和你借木印的条件之一,我说过如果你不记得了,我会带你去。”
阿罗听了就惊住了,完全意料不到是这样一个大反转,但是他在意的却不是自己为什么要见青冥,而是我为什么要借木印,我则回答他说:“暂时还不能说。”
然后阿罗忽然诡异地冒出来一句说:“是薛,你借木印是为了薛。”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看了看他,问他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他说:“男人的直觉,你提起木印的时候,我脑袋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他的名字。”
我看着他也不和他争,只是说:“你帮我,我也帮你,又何必要问理由呢,对不对、”
谁知道他马上就咆哮着说:“不对,你究竟对我的木印做了什么,你说。”
我说:“你的木印是唯一可以将薛封制起来的东西,我用木印把他封在了黄昏之地的最深处,没有任何希望的绝望沼泽里。”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平静地像是毫无波澜的水,一点感情也没有,话语冷淡得吓人,听得阿罗都面色一变,虽然他并不知道绝望沼泽是什么地方。
之后他就没再说任何话了,似乎被我刚刚冰冷毫无感情的话语给吓到了,最后他问我:“可是我为什么要去见青冥。”
我说:“我不知道,我从来不愿意去猜别人的心思,既然我答应你替你来找风水穴,也帮你在这口风水穴建造了通道,也亲自守在这里直到时机成熟,但我并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好奇心,只是掉入阴谋的一个开始。”
阿罗就没有再说话了,在树根的最深处,那扇门就在那里,只是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而这扇门,就是北厢房阁楼上的那扇门。
在看到这扇门的时候我和阿罗说:“要迷惑敌人,只需要将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他自然会把真的当成假的,假的当成真的,我不惜以自身阴阳魂做饵分别封禁在阴阳井中,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要隐藏的秘密就在井中,而井中我也的确做了更多的手法来误导他们,目的就是要做成一个迷宫一样让他们盘桓其中,却想不到,其实我最终要隐瞒的东西,却不过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扇门而已。”
阿罗听着,却忽然露出了那久违的犀利神色,他只是说了一声:“是吗?”
我看向他,然后他就忽然变成了不正经的神情,问我说:“那你怎么解释地支邪的事,两个地支邪,就像你新生的阴阳魂一样盘桓在这里,甚至。”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话锋忽然一转,神情就变得凌厉起来,他那种狠厉的神色又在眼中一闪而过,我接着就听见他用同样凌厉的声音说出了后面的者半句话:“你在利用黄泉与风水来进化自己。”
他这句话直指要害,我同样看着他,他也丝毫不示弱,此时就像一场无声的对峙,他不再是邪气而顽皮的阿罗,而是完全我不认识的人,或许就是我认识的阿罗,只是这是只有在他的真身上才会出现的神色。
我说:“动机,我的动机是什么。”
他说:“动机只是迷惑人的表象,目的才是一个人的真实面目。”
我问:“那我的目的是什么?”
阿罗说:“虽然我不记得所有的事,但我却记得黄昏之地的四判官之约,反过来我问你,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又看到了多少?”
听见阿罗这样说,的确在我意料之外,按理说他只是一个投影,是不可能知道四判官之约的,我沉思着却没有回答,因为阻止四判官之约,不是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