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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德手中的法剑焕发着令无数人胆寒的光芒。
站在中枢塔的制高点,迎风而立,全然不动的注视着下方几个小如蚂蚁般的影子,若隐若现的样子。莱德任礼服的裙摆,同柔滑如柳的秀发随风飞舞,在塔顶的边缘孤单的炫耀着自己的美丽。
然后,她轻盈的从高高的塔缘跳下,优雅的落在地上,迎风朝着通往「根源区画」————通往这座浮游都市「利贝尔?方舟」最核心的位置的大型升降梯走去。
偌大的升降梯,映衬着莱德孤单的身影。瘦弱的黑色身影,在升降梯的中央,渺小无比。
「大人。」
再度经历了那一番如万花筒般光与影的流变后,站在怀斯曼的身后,莱德不声不响,毕恭毕敬的对怀斯曼鞠躬。
「艾丝蒂尔?布莱特一行人已经到了,人数……总计五人,分别是……」
「他怎么样了?」
怀斯曼大梦初醒般的咂了咂舌,从眼神里射出渗人的寒光,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瞪着身后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的莱德。
正在研究「辉之环」,并且不断幻想着拥有辉之环的未来,怀斯曼如奔涌的江河的思绪就这样被打断。对他来说,打断自己对知识的思索和真相的追求,这是最无法被容忍的冒犯与侮辱。
准备好好的惩罚一下莱德时,却听到了令他稍微振奋了一些事情。
「福音计划」迈入最终阶段,怀斯曼对自己已经是这场游戏的赢家的事实,感到无比的欣喜,同时又有些无聊。
站在赢家的角度,俯视着败者的挣扎,这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更无聊的事了。
没有追求,没有获得,这些赢家的余兴节目可有可无,不过是浪费时间。
但是,双脚迈入这通天,也通往真相的中枢塔的人里,竟然会有他。
一只手残废,却还能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来到这里,是不是应该对他的「身残志坚」稍微褒奖一下?
身患随时可能发作的绝症,却丝毫不把生命放在眼里,进行一边吐血、一边奔跑的马拉松来到了这里?
要是正常人,恐怕就已经自暴自弃,从这里跳下去自杀了吧?
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不过实在是不知道他患了什么样的绝症,又是什么样的动机,驱使着他迈开因病态而沉重无比的步伐赶往这根源之地?让他把生命视作虚无,也要来到这里?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一次又一次的丧失未来的权力,甚至连踏入未来的可能都无影无踪。人类名为希望的光芒,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什么希望,那都是骗人的。在现实的面前,人类只能无力的屈服!把生命交给更为高级的存在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莱德就这样弯着腰,怀斯曼就这样停下了手中的笔。在巨大黑暗而死一般沉寂的空间里,任凭时间流逝,任凭中枢塔里,无处不在,令人联想到工厂里机器发出的低鸣,沉闷的回荡。
「哼哼哼……」
从刚刚开始一言不发的怀斯曼,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随之诞生。
根本不需要去猜好吗?只要你见过那双蛇蝎般的细眼,就会不言而喻。如果你要去猜,不是没见过怀斯曼,就真的是一言难以蔽之的蠢。
※
通往下一个区域的升降梯徐徐上升。
思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快,但艾丝蒂尔眼前看到的,却是像根本就不会动的电梯————即是它在以导力飞艇全速飞行的速度上升。
因为她现在心情很乱,乱到根本无法思考,也不能完全无法思考,而是乱到思考丧失了意义。
“艾丝蒂尔?”
勉勉强强的点点头,算是对约修亚关切的回应。
一路披荆斩棘,这座巨塔内部的守卫者数量多的数不清,会从哪个方向出来都不会出乎意料。
高强度的战斗接连不断的袭来,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古代兵器倒下,即便有伙伴们不遗余力的支援,艾丝蒂尔真正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和玲战斗的理由。
这座飞速上升中的升降梯,将会把他们送到那个他们最终要面对的地方。
不管是希望玲脱离不正确的苦海的艾丝蒂尔和提妲,还是摩拳擦掌等待与怀斯曼和莱德做个了断的杰克,在这座升降梯上升的过程中,他们要做出最后的选择和想好为什么要这么做。
杰克觉得毫无意义,与其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事情,还不如趁着还没到目的地的时候,抓紧时间休息。
但艾丝蒂尔不一样。
随着思考的深入,艾丝蒂尔开始对自己站在玲面前的理由感到动摇。
雪拉扎德现在露西奥拉的面前的理由,金一拳打醒瓦鲁特这个不成器的同门师兄弟,两人坚定的眼神时不时浮现在艾丝蒂尔的脑海里。
玲的事情,准确的来说,确实无须艾丝蒂尔插手。艾丝蒂尔所能做的,也就是对付怀斯曼,解决这次的异变,将和平的日子还给利贝尔。
但命运的交织,注定艾丝蒂尔在玲的生命中占据了不可抹杀的一部分。
……………………
但不管艾丝蒂尔在思考什么,杰克也猜不出来,也失去了想知道的欲望了。
他有些后悔掌握了所谓的「读心术」这门虽然复杂,但是上了瘾却难以自拔的学问。
艾丝蒂尔和约修亚,或许不止他们,身边的所有人或许都知道杰克能轻松的看透一个人的所思所想,但是掌握这种东西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啊?
躺在升降梯的一角,眺望着艾丝蒂尔纠结的样子,杰克笑了笑,突然找到了答案。
玲很强,这不假,但是这世界宁愿扮老好人去拯救那个走上不正确道路的人,也就只此艾丝蒂尔一人了吧。
莱恩哈特和约修亚,将玲?海瓦斯救出了地狱,却没能将她引领上正确的道路。
同样的,莱恩哈特一开始就不应该约修亚交给怀斯曼。
但是世界上哪有这么完美的瞬间,也许就是用某些代价与黑暗做交易,才有他们今天站在这里的理由吧。
啊,对了,好像不止怀斯曼和莱德需要做个了断耶…………
想起莱恩哈特,不知为什么,杰克原本平静的心情,也开始紊乱了起来。
※
当杰克发现自己无视腿部关节损坏,巨大、沉重的铁躯无法动弹的帕蒂尔?玛蒂尔,死死的掐住玲纤细软的脖子时,那场对他而言只需要出手帮忙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大限将至前的回光返照,将还在战斗的他的记忆,带回了那个只有灰色大衣的少年和象牙色风衣的雪地。
………………
「玲,撒娇要有个限度。」
「玲,即便不是发自内心的回答,这样的交易又有什么意义呢?」
艾丝蒂尔和约修亚站在玲的面前,语重心长。
玲歪着脑袋,疑惑与不解,还有包裹着愤怒的意外,如同胶囊的糖衣。
「世界不是以玲为中心而运转的,不会因玲的任性要求而改变。即使你很强,但是你却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
紫色头发的小女孩,皱起了小小的眉头,一股厌恶涌出愤怒的心底。
「不希望玲呆在结社,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所以我并没有打算勉强你,但是不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像约修亚一样……」
玲攥紧了小小的拳头,金色月牙般的巨大镰刀凭空出现,闪耀着血红色的寒光落入了小小的手中。
「是吗……枉费我好心好意的给你们机会」
金色的镰刀缠绕着淡绿色的光芒,哥特洋装无风自扬,随着紫色的头发一同在没有风的空气里跳舞。
「艾丝蒂尔,你真是个大傻瓜。」
玲站在对面,随着地面一小片突然扩大的阴影,稚嫩的脸上,挂着与她的年龄根本联想不到一起的嘲讽与怜悯。
帕蒂尔?玛蒂尔,降临。巨大的躯干无视中枢塔承重的极限,令人胆战心惊的地动山摇瞬间传遍了中枢塔的每一个角落。
一瞬间,定格。
已经不知道崩坏了多久,在那片恶心的腐烂中渐渐失去原有功能的摄像头,突然苏醒,突然在杰克的意识里,铺天盖地的尽数打开。
个位数,十位数。在杰克的印象中,原本数目只有十位数的摄像头,这些代表着「灰狼」的可怕,数量瞬间以病态的速度,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张了千倍百倍。
清晰无比,线条分明,像素不可同日而语,已经清晰到,连艾丝蒂尔正在渗出毛孔的歉意与冷汗,都能尽收眼底的地步。
「对不起,各位……这场战斗或许可以避免的……」
「没有关系啊,艾丝蒂尔,你已经把我想对那孩子说的话,传达到她的心里了。」
「约修亚……」
艾丝蒂尔满脸的歉意,约修亚无所谓的释然,科洛丝的坚定与提妲的焦急和哽咽。
「要拿出气势来哦……」
「呜呜呜,如果小玲继续呆在那种地方的话,我也会……」
科洛丝短促的呼吸和稍稍偏离了正确角度的步伐与剑姿,提妲怀中的导力炮因哽咽而颤动的导力炮,不停的拨动着正在解体却依然保持着原样的意识与神经。
抬头一看,便是满天浮空的摄像机,清晰的镜头闪耀着刺眼的微光。闭上眼睛,近乎真实的全息图像,完美再现星罗棋布的摄像头所记录下的世界,挥之不去的映刻在杰克越来越不稳定的意识里。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玲手中血红色的光芒,勾起了他某种超乎对**的欲望的追求。
“你说谁是傻瓜?”
杰克诡异的声音,突然冻住了伙伴们好不容易才点燃的斗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定格在了那里。
他不是杰克。
因为他手中的反曲刀也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轻轻一挥,便能血染苍穹。
其实,有一瞬间,他的理智其实也取得了一点点优势。
但却是在回忆里。
“欢迎光临!”
泛着血光、老旧如叟的弧形铁块,斩下。
没有神采的琥珀色瞳孔,与早已进入垂暮之年的刀刃,一同映出了那张没有其他人看得到的怪脸。
那是一张,一半被外骨骼一般的硬组织包裹着,却遮掩不住另一半外露在视野中,残余狰狞的苍白之脸。
“…………做作。玲很生气,因为莱维骗了玲。”
玲面无表情。挥动金色镰刀的同时,黑白洋裙的裙甲与柔滑的紫发,随着巨大镰刀挥舞时带动充满血腥味的妖风,飘然舞动。
镰刀的刀风泛着上一次的血腥,迎面而来。就连与阳光的擦肩而过,也将刀刃的寒光染红,在杰克的视野里,变成一条刚猛锐利的直线,渐渐的拉长,变大。
硬实的饱胀感,与突然涌出的力量一起,挤满了硬壳下的每一个角落,呼之欲出。
脖子,脸颊,乃至额头与喉咙。
包夹在硬壳之下的面部肌肉,每一丝神经的末梢,随处充斥着一种被束缚后的暴躁。
力量的挥发,自由自在突然被镇压。明明感觉用之不竭的无限力量,却在那层硬物的面前戛然而止。
「…………呼,呼呼,呼呼呼…………」
那不是体力不支的喘息,而是某种理性压抑冲动的具现化。
杰克清晰的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那是残余的理智已经体力不支的警告。
喘息声,变得空明,突然又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世界沉默了。
世界蒙上了一层灰色,艾丝蒂尔消失了,约修亚消失了,科洛丝也消失了,提妲的炮声也戛然而止。
挥舞镰刀的玲身影淡下去了,紫罗兰般的头发失去了光泽,金色的镰刀也如此。身后城墙般的帕蒂尔?玛蒂尔,也生锈了。包裹着巨大身躯的紫色皮肤,正在以恐怖的速度皲裂,然后突然飞雪一般的飘散开……
玲就站在紫色的飞雪中,紫色的铁锈落满小小的肩膀。
余光开始朦胧,最后的理智开始崩坏。
「哈哈哈哈哈哈……………………」
无名的笑声回荡在默声而惨白的世界里,无限循环,不断重复,回音叠着回音,狰狞叠着狰狞,不断的回响着,回响着。
「我说过了!早晚有一天,你的身体会是我的!」
“别说傻话了!你在说什么啊!给我讲一点能让人听懂的鬼话!”
莫名其妙的声音突然闯入自己的战场,肆无忌惮的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鬼话,杰克很烦,怎么老是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莫名其妙,你是想靠这种方式来增加自己的气势吗?真可怜……”
现实依旧色彩分明的世界里,杰克的声音一直传到了很远的地方。突然冒出来这么大的声音,别说是玲,就连在场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谁能听见杰克刚刚听到的声音?没有人。在他们的心理,只是对杰克莫名其妙的表现,稍稍疑惑了一下而已。
玲同情的看着没有人发现已经不是人类的杰克,突然动了一下根本不会有的恻隐之心。
之前就有听怀斯曼讲过,「幻兽综合症」,好像是一种很难好的病。好像也不能说很难好,因为只要患上了,就只能快点死掉脱离苦海的疾病。
………………
………………
而且刚刚艾丝蒂尔的话实在是很令人恼火,看在杰克的面子上,玲决定快点歼灭他们,再这样痛苦的受折磨下去,想必整个过程还没结束,他们就已经死了吧。
腐朽的铁块斩下,玲轻轻的转动镰刀,小小的身体往后挪了一步,轻而易举的划开了杰克拼尽全力的一斩。
「噹!」
腐朽的钢铁与金色的钢铁碰撞的刹那,满天飞舞的火花,在灰白色的世界里定格成怒放的铁树花。耀眼、夺目,绵绵密密,纷纷扬扬的洒落。
“帕蒂尔?玛蒂尔,解除限定吧……火力全开,歼灭艾丝蒂尔他们!”
…………
…………
杰克却看到了无数个玲,当然玲的话也传入了他的世界中。
长着蝙蝠翅膀,漫天飞舞的紫色头发洋装小恶魔。
无数个手持大小与娇小的身体不符的巨大镰刀,水泄不通,四面八方如同一支军队走来的小恶魔。
灰白的世界里,杰克孤身一人,还有四面八方的恶魔,水泄不通。
环视着四周,杰克外露在硬壳外的班长脸,勾起了一个他也许是最后一次会展露出的狡黠微笑。
这是臆想,那就享受臆想的权力,好好的打上一场吧。
自信?不!这是乐观!
“那你就来试试!”
飓风起。
帕蒂尔?玛蒂尔巨大如墙的肩膀突然打开,两对四具结社最强的导力脉冲炮,蓝光聚集,空气的温度骤然上升,就连玲冰冷无情的面容、身影,连同紫色巨人的身躯,瞬间被数万度高温的脉冲所融化,而如同水面波纹一样的的空间所模糊。
迎着数万度的高温,杰克迎了上去。瞬间,污黑的绷带突然燃烧,解体,随着杰克奔跑的身影,在他的背后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灰烬。
“欢—迎—光—临!”
※
「滴滴滴滴………………」
在被高压导力液体浸泡着的中枢塔回廊里,警报声发出刺耳的声音,空旷的回廊里,尽是回响着刺耳嘈杂的声音。
“有反应了……?”
一名身着修女服,左手提着导力自动步枪的女性,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恼人的警报器,不停闪烁的红灯把在她涂满粉底的脸上,只滑过惨淡的一点,完全不像本尊那样的刺眼醒目。
“怎么回事?”已经快步走到前面的同伴,听到警报声后,立刻折返。
来到修女服的女性面前,她便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
“是的,监视目标「灰狼」,出现了「认知、记忆溶解症」的症状,现在……”女人以军人般的口吻,简洁有力的回答着身边同样身着修女服同伴的问题?
这时,另一股嘈杂的声音从耳边传入耳中。
警报器没有失灵,而是「阿施赫德」众多频道中,她们被授权使用的专有联络频道里传出来莺莺燕燕的嘈杂声,光听着让她很不舒服,头发就像打结了一般。
尖锐,比警报声还要尖锐,简直要双向穿破频道和耳机一样的存在,各种各样的议论夹杂其中,听着让人头大。
“「圣徒a」,发现目标!”
“「圣徒β」,目标捕获!”
各路小组喜讯频传,身着修女服,手中握着刚刚发出警报的小型导力雷达的女性,在感谢女神保佑分组行动的策略是正确的同时,又觉得这些受过特殊训练的女孩子们,精力是不是太旺盛了点。
「喂喂喂,你看到了吗?那个叫「灰狼」的男人,好像出现了跟我们一样的反应喔?」精力旺盛的少女说道。
「你是笨蛋吗?隔着这么远,而且搞不好雷达……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嘛?」毒舌的少女吐槽兼提醒精力旺盛的少女。
「这不是好事。就算他勉强挺了过去……我可不想我们姐妹里,再多出一个需要照顾的弟弟。」口吻高傲的女生似乎甩了甩头发,频道里传出了隐隐约约的「沙沙」声。
「好啦好啦,既然不喜欢的话,杀掉不就好了,而且现在那个小哥正在和执行者战斗,分身乏术,要做掉他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啦。」声音稚嫩,声带还没进入发育期的小女孩随性的说道。
「八叶一刀流的剑术吗……没能见识到,还真是有些可惜呢。」
少女们中,最悦耳,却是如生怕惊动其他人,最小的声音,在嘈杂的频道中,清晰动听的传来,却是以毫不起眼的方式,在脑海中悄然溜走。
少女们吵吵闹闹,一时间安静不下来,在频道里肆无忌惮的争吵,无视「圣徒」应有的纪律,这让听她们吵吵闹闹的女性很是无奈。
也罢,让她们吵去吧。现在不论是结社,还是王国军和游击士,都没有发觉她们的存在,只要不出什么重大的差错,就一定……
「你给我去死!」
「哼,打架是吗?谁怕谁啊?!」
女性摁了摁被吵疼了的太阳穴,摘下附着在耳边的微型通讯器时,还能听见频道上似乎已经打的不可开交的声音。
“真是的,无视纪律,无视「圣徒」的准则……「阿施赫德」王牌行动小组的威名,恐怕要跟「灰狼」一起消失在这里了。”
摘下头纱的女性,利落的银色短发,缀满汗珠,香汗淋漓的黏搭着原本就不太长的头发。
“呵呵呵,言重了。”
另一名「修女」也摘下头纱,没有头发,只有纹身的头顶暴露在空气当中,汗水也随着头纱的落下而挥洒了一地。
“不管怎么样,先让她们再高兴一下吧,毕竟,这也许是姑娘们面对过最强的对手之一啊。”
“是吗……被戴上新人王的帽子,却差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丢掉性命,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废物,竟然能和「战鬼」、「猎兵王」、「铁血宰相」之类的人物相提并论啊。”
银发女性语气讥讽,看着没有头发的同伴不屑的笑笑。然后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将污秽连同那个被贴上可猎杀标签的厌恶,一同踩在脚下。
“可恶……高层的那帮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应该完成伟大使命的「圣徒」,干这种猎兵才配干的脏活。”
“安啦,头儿。”纹身修女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你这么说也没错,可是你别忘了,当时那个「灰狼」,被招进「阿施赫德」的契机哦。”
“什么……”
“直言不讳的说,虽然我们圣徒的实力,的确是在阿施赫德名列前茅。但是在某些方面,我们远不如这些会被派往国外活动的伙计。”
纹身修女面色和蔼,但是每一字每一句,却都是在刺痛着银发女性高傲的自尊心。
“嘛,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我还是想和那个叫杰克的小鬼好好聊聊,不过事到如今……还是算了。”
纹身修女,捡起地上的头纱,轻轻的拭去额头的汗水,然后轻轻的戴上。
“下命令吧,boss.虽然他也有可能会和我们姐妹一样,但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还是由你来决定。”
紫色的头纱,白色的边角,包住一种诡异的期待。
在看不到的角落,少女们纷纷收住旺盛的精力。静静的站着,像是在等候着某种命令的站着。嘈杂的频道,刹那间死一般的安静了下来。
声音密度低的可以忽略掉的回廊里,看不见尽头的螺旋回廊,回荡着高压导力液体与频道里电流音交错的声音。
七副突然安静了下来,洋溢着一股诡异的美的脸蛋。
七张头纱下,同时扬起被黑暗遮住正脸,嘴角只留一个恐怖的弧度,在可以被看得到的光明。
轻轻的叹了口气,银发女子,也戴上了自己为了缓口气,而刚刚摘下的头纱。
利落的短发,消失在毫无违和感的抹掉女性根源的美,只留下由爱德斯赋予她最虔诚的信徒的美的头纱下。
最后一张诡异之美的脸蛋,嘴角也勾勒起恐怖的弧度。
“的确,现在确实可以跳过机构的申请直接刺杀,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好像还真有些期待那些在境外干脏活累活的伙计,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再度回归频道,少女们仰视着天空,翘首以盼的期待着爱德斯即将播撒下的恩惠。
“「cвrтыx」,пoдчnhrтьcr.(「圣徒」,听命。)”
鞋跟硬如钢铁的长靴,齐刷刷的碰撞着地面,死一般寂静的频道瞬间复活。
「轰隆!」
原本在那些银发女子看不见的角落里,可能只要一进入空气瞬间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的碰撞声,在八人的频道里,瞬间放大。震耳欲聋,整齐得挑不出一丝瑕疵,八个人的服从,简直就是一个人碰了鞋跟,然后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在频道的电流音里。
此刻,她们不像柔弱的修女,而更像货真价实的铁血军人。
“作战计划变更,全员,火速赶往塔顶。务必赶在目标「灰狼」抵达中枢区域前,消灭他!”
女子掷地有声的说道。继整齐的碰撞声后,八人的频道里,一股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得到的诡异寂静,瞬间因某种可以感觉得到的狂喜,而弥散在这座巨塔内部的黑暗中。
………那些人,真的可以被称之为圣徒吗?
没有人知道。或许,应该说,那些最早知道她们是什么怪物的人,早就将后来才知道她们是什么东西的人,一一的抹杀了。
至于这个答案,也许只有等她们心目中最期待之一的猎物————杰克,才有揭开的权利了。
也许是被部下们高涨的情绪所影响,银发女子的声音,也在不经意之中,抛却了往日的冷静与沉着,和部下们一样因狂喜而不知不觉的提高了音量。
螺旋上升的回廊里,女子的命令激荡着。激荡的回音,宛如象征即将到来的风暴的雷声。
少女们,呐喊。跟随风暴的大雨前的雷声。
那是————汇聚了铁与血的梦想,以及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化作雷鸣般的呐喊,震荡着,震荡着。
“Длr-6oгnhn-nmr,ypa“pa6oчne-pykn“!”
震荡着,银发女子沉静的心。
“Длr-6oгnhn-nmr,ypa“pa6oчne-pykn“!!“
震荡着,每一位修女服下的少女的热血。
“Длr-6oгnhn-nmr,ypa“pa6oчne-pykn“!!!”
震荡着,她们即将杀掉的目标,在苟延残喘的时候还能听得见红色恐怖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