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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一溜烟跑过来,帮胡颜提起裤子。
胡颜闷着头,不说话。一张老脸红得不成样子。
凡尘东家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对七彩道:“婆婆的手还需要养一段时间,你以后就跟着婆婆,保护婆婆。我再给婆婆寻两个机灵的丫头,服侍婆婆的日常起居。”
七彩机敏地应道:“诺!”
胡颜自己钻进了马车里,整个人都窝进了兽毛中,就像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婆。实则,她真的很想抓狂。她憋了一肚子的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脱掉了裤子,解决了问题,结果……手腕无力,提不起裤子,只能站在那里等七彩回来。那种滋味,别提多酸爽了。若不是脸皮够厚,她可能会一头碰死在幺玖怀里。
凡尘东家登上马车后,见胡颜那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因顾及她的脸面,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多时,柳恒被韩拓背了回来。
韩拓在车外道:“主子,我们回来了。”
凡尘东家一把掀开车帘,原本想问是否杀死了昂哲,却看见了重伤的柳恒,忙问道:“柳恒怎么了?大家可有伤亡?”
韩拓心中一暖,道:“大哥与那红莲教的圣血者动起手,被那女人用阴招打伤。那昂哲被徐赫一箭射穿心脏,想必是活不了了。大家受伤颇重,却并无人亡。”
凡尘东家道:“将柳恒抱到车上来。其余重伤之人,也都上来。”
韩拓犹豫道:“不妥吧?”
凡尘东家眸光沉沉,反问:“有何不妥?你们为我拼命,我怎能连辆马车都舍不得让出?”
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能有这样一个主子,将他们这些死刑犯当人看,怎不令人鼻子发酸、心声感动?!
像韩拓这类的糙汉子,皆鼻子一酸,更无需提那些女子了。若没有凡尘东家,她们只会被送往妓院,成为官妓,一辈子任人欺辱,不得赎身。这些江湖人,都不是善茬,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但在凡尘东家的大爱前,皆献出了自己的忠诚。人和人之间,还能以心换心的。
韩拓一点头,哽咽道:“有劳主子了!”
凡尘东家挑着门帘,让韩拓将柳恒放到兽毛上。然后又有人将伤比较重的两个人放进了马车里。
胡颜爬起来,坐在角落里,偷偷为幺玖开心。她再也不用担心幺玖的柔弱。有这些人为他卖命,他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胡颜是真心为幺玖高兴的,但不知为何,心中隐隐还有些失落感。就好像,我家有子初长成,心中既骄傲,又隐着感伤。毕竟,那个随时会和你撒娇的人,不见了。
凡尘东家对七彩道:“你给大家看看。”
七彩应道:“诺!”她也蹦进了马车里。
一时间,马车里人满为患。
柳恒躺在兽毛上昏迷不醒。
其余人坐在马车里,捂着伤口,面如死灰。
胡颜被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挡得严严实实。
凡尘东家坐在车板子上,裹紧大氅,看向寒拓。
寒拓接着回禀道:“属下等人得手后,准备撤退,那些红莲教众却咬破了自己左手臂上的红莲,一个个儿变得不知痛疼,悍不畏死。我们打斗在一起,直到曲大人等人赶来。那位花道长,用符咒震慑住了那些红莲教众,给了属下等人脱身的机会。属下本想带走昂哲的尸体,却发现他被圣血者带走了。属下想不明白,红莲教要具尸体何用。还请主子务必小心。那红莲教看起来邪乎的很。”
凡尘东家点了点头,道:“能射杀了昂哲,已经很好。今晚动手之人,论功行赏!”
所有听到这话的人,立刻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大声吼道:“谢主子!”
凡尘东家深吸一口气,在马车的摇晃中,一路前行。他知道,自己既无将才,也无文采,有的,只是一颗七窍玲珑心。他会演戏,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能撑起大场面的人。所幸,他要撑起的只是一个家。一个可以庇护自己心爱之人的家。
他与胡颜的事儿,他已经想明白了。
她对他,不是无情。她只不过是嫌他太弱,不想让他涉险。虽说,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是,谁不渴望能与自己珍爱的人携手到老?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腹部,那里不再痛。他却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他会珍惜自己的生命,然后找到她,陪她到地老天荒。她若还往外踢自己,看自己不踢死她!他可不是那花青染!
想到花青染说,无论如何都要跟着胡颜,他就不爽,且在心里偷偷地鄙视他两个来回,然后轻轻发出一声叹息。其中滋味,怕是只有自己知道。
凡尘东家这边感慨着,马车却在凡尘门前,被人拦了下来。
封云起一把长刀,横在了队伍前,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封云起一步步走进,全身的戾气令人心惊。
韩拓等人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拦在了车前。
凡尘东家冷声道:“你挡路了,封云起。”
封云起沉声道:“让爷检查一下马车,便放你过去。否则……谁都别想离开!”
白子戚出现在封云起的身后,看这凡尘东家不语,其意却十分明显。
曲南一策马而来,笑道:“哎呦喂,这里好生热闹啊。”翻身下马,对凡尘东家道,“别绷着脸嘛,你是个做生意的,怎不知见面三分笑,日后才好相见啊。”
花青染紧随其后,跳下马车。
凡尘东家的眸子沉了沉,道:“看吧!”他知道,若不让这些人看个究竟,这些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凡尘东家的话音未落,花青染已经冲到了车边,掀开车帘子,喊了声:“姐姐?!”
胡颜的眼皮子跳了跳,却仍旧老老实实地窝在那位壮汉的身后,闭着眼,一动不动。经过与凡尘东家的周旋,她已经可以做到表情自然,并自信谁也认不出自己。
车内比较宽敞,但坐着这么一堆壮汉,也着实紧凑了些。花青染的视线一扫,却没见到胡颜,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封云起、曲南一和白子戚,相继走到车门前,探头观看半晌,也没发现胡颜的身影。如今的胡颜,实在是太瘦了。她就坐在角落里,完完全全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她占用的那一小点位置,无法令人产生藏了一个人的怀疑。
帘子被放下,齐聚此地的人再次分开。
因何相聚?因何分离?不过一个情字而已!
曲南一突然大声唱道:“流风流啊风流,一不小心就成了下流;下流啊下流,整不好就随波逐流……”
这首歌,已然成为街头巷尾酒肆妓院里的招牌曲目,那怕是贩夫走卒也会哼唱那么一两句。这首歌,承载了每个人的思念,如同一壶陈酿摔在地上,飞溅了醉人的香。
白子戚、花青染、封云起,随声附和,渐行渐远。
车厢里,胡颜拼命咬住下唇,才没有哭出声音。
比起别人施加在她身上的伤害,这种困在自己心境的苦痛,令胡颜无法接受。她与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层透明的障碍物,如果一头撞过去,必定头破血流。如果不走过去,她会活活儿困死在自己的愁城里,永远孤独。
受伤的人被陆续抬进屋子里救治。
凡尘东家让出了自己的房间给胡颜,他则是住在了胡颜的左手边。
一切都忙活妥当后,夜已经深了,所有人都睡下了,唯胡颜一人,偷偷爬起身,趿拉上鞋子,来到众伤患的房间里,盯着他们的伤口,偷偷吞咽了一口口水。
她想喝血。
一想到那铁锈般的味道,在舌尖打个圈,划过自己的喉咙,流淌进腹部,她就觉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恨不得饱饮一大口才好。
胡颜悄然靠近一名胳膊上有伤的人,抬起了胳膊,却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