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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宏指了指夏仲晚,夏仲晚忙收嘲笑云木的笑脸,换上一脸的正经,“是,伯父。”
“你刚才跟我说的事情等他们回来再说吧,阿纳希塔那祖辈是不是跟我老头子过不去!每次都这么个搅和,非叫我亲自上战场杀他个片甲不留他才会学乖!”云宏老爷子气的胡子都直了,接着说,“别说我身为一国大将军不让自己的儿子上战场,你们上了战场就给我好好打仗!拿出为国捐躯的斗志来!”
云木答应道:“是。”
“起来吧。”
“多谢,父亲。”
“看看你这么久不见,人都瘦了一大圈!这次把金国打退之后就回来吧,在家呆两年再去。”
云木正想反驳,见夏仲晚瞪他一眼,只好先点了点头。
云宏才摸着胡子说:“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你拿了我的剑随小晚一起去朔阳城吧。刚刚来的消息,朔阳城被破,皇上龙颜大怒,差点就把左丞相住手安南的大公子调回来拍去了!”
云木一听也是惊讶,左丞相的大公子早些年就去了最南边的城市安南驻守,自从他去了之后,没有任何人敢侵犯周昱南边的边界了。看来朔阳被破,形势十分严峻!
“我明白了。”
云木随夏仲晚出了大堂,连休息都不敢休息就直接上了马往朔阳城赶。云木是早上进的扬州城,现在午时还未到就从扬州城出来了,从秦淮河吹来的风带着些凉意,一转眼又是一年冬天要来了。他记得在秦淮河边第一次和云司遇到绵堇的那个时候比现在还要暖和一些,一晃,就过了十年了。
夏仲晚领了三十万大军,走在云木旁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想什么呢?我都没怀念的,你怀念个什么?”
“不,有点冷。”
“冷?是有点冷,不过朔阳比这儿更冷,”夏仲晚拍了拍云木,说,“快感谢我吧,姐姐这一来可是帮了你个大忙啊!”
云木不语等着夏仲晚接着说,夏仲晚就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无奈地说:“帮你推到了兵部侍郎的女儿,不过这门亲事我看着不错,你也不小了,老这么躲着不是个解决办法。”
“恩,下次别推了。”
“嗯,我介绍了我莫大人的女儿给云大人,他觉得不错,但是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云木的脸瞬间变得比碳还要黑!谁不好,竟然是莫胥的女儿,那个刁钻古怪的丫头,他算是头大了。夏仲晚不由心里乐了起来,云木对那丫头可真没办法。
阳光透不过厚厚的雾霭,大风吹不走浓浓的瘴气,只要一个不小心呼吸进少量的瘴气就会让人失去生命,但这里的魔特别钟爱这股强大而让人恢复元气的魔王的瘴气。
光秃秃的山上已经没有任何小草生长过的痕迹,山的顶端是魔君的宫殿,此刻正被层层瘴气完全包围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没有人从里面出来更没有人敢靠近。
“怎么样?”黑色瘴气掩盖不去比星星还要明亮的银色长发,裹臀的谨慎白裙外面是碧蓝色波纹长裙,露出雪白的长腿,脚踏深蓝色长靴,银色长发与白衣混为一体,绾起右耳前面的长发在脑后打了个小小发髻,用叶子随意地固定住。
玉池仙子盯着手里的八卦坠晃来晃去,最后终于在一个方向站住了,“有了,那边就是,那团黑黝黝的地方。我们这么过去没问题吗,松涵上君?”
松涵上君疏开他本皱着的眉头,拿过八卦坠抛向空中,只见八卦坠在空中停住,转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指的方向正是刚才玉池仙子所说的方向。玉池仙子愣了愣,对松涵上君报以微笑。
“丫头你还有得学,平时华灯上君怎么教你的?孺子不可教也啊!”
“上君您又数落我了,咱们华灯上君可比你好多了!”
“得了,赶紧走,”松涵上君收起八卦坠,喝了口手上玉葫芦里面的酒,又拿出个珠子给玉池,“快走吧,这个含着,你这丫头修行时间短,这瘴气虽不致命,但损了你百年的修行可别怪我。”
玉池一听马上拿了珠子含在嘴里,“上君,你可得保护我。”
松涵望她一眼,收了葫芦继续往前走。
大紫明宫正殿大殿,魔君正抱着芮娘笑得不亦乐乎,自从上次芮娘去了一趟如沫那里要来了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在自己身边随便用了用就让魔君喜欢得不得了。魔君这样只等着自己的大事完成,就封了芮娘当他的魔后。
对于这件事,梦柯回来后是极力地反对,可惜魔君半个字都不听还差点儿把梦柯打进牢狱里去了。不过这也让芮娘又得意了一把,魔君现在对自己最疼的女儿都这样了,看来对魔君来说她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梦柯黑着一张脸和楠雀一起进来正殿,还没进来就已经听见芮娘娇媚地声音,大白天在正殿里发春,如果可以,梦柯恨不得上去揪了那女人的衣裳把她扔出大紫明宫!
楠雀拉着梦柯让她行礼,梦柯就当自己没听见也没看见,冷冷地说:“父王,我看见十里外进来了两位仙人。”
魔君摸着芮娘白嫩的大腿,引得芮娘一阵娇笑,“什么人,敢擅闯我魔界?”
都说了是天界的人!梦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楠雀见她不话说,马上接嘴回答道:“一位是天界的松涵上君,还有一位是玉池仙子。”
“玉池?没听过,小仙而已,松涵倒是有点耳闻,”魔君把芮娘整个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他们来做什么?本君没空接待天界的人。”
“想必是为了我们放出的瘴气,天界有所行动想必已经对我们有所顾虑了,虽然北海巨妖已变成人形,但那食人族的巨魔,恐怕瞒不下去。”
“瞒?”魔君推开芮娘,芮娘乖乖地跪在魔君身边,魔君一边摸着她的长发一边说,“本君只是在拖延时间,你知道本君这都是为了谁吗!”
轰隆——
巨响在高高的屋顶之外响起,楠雀浑身一震,梦柯不语。楠雀马上跪了下来,“孩儿知罪,可,可是父王,源乐他现在身为鬼王,很多事不像以前那样了,他说不肯,我也没办法啊。”
“那本君要你何用?”
“父王息怒!”
魔君浓浓的眉宇之间都是怒气,布满了血丝的眼球在眼窝里转动,突然说:“本君让他鬼王不合作,如今本君有了这两大力量还怕不能拿下鬼界?”
梦柯沉下眸子,楠雀惊呆了,只听魔君说:“梦柯,你去接见那两位天界派来的喽啰,本君要见古潭,让他马上过来。”
“是……”
“父王,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楠雀站了起来,激动地问。
魔君俯视他,脸上布满了不悦,眉头紧紧皱着,双唇紧闭,而楠雀硬是要往火口上撞!梦柯快一步站在楠雀面前把他挡住,“父王,楠雀被人把头打伤了,最近有点毛病,请父王不要怪罪。”
“给本君闭嘴,他有没有毛病本君难道不知道?”
梦柯惊住,魔君从未这么严厉与她说话过,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芮娘见状,勾出一抹笑来,抚上魔君紧握的拳头,“魔君何必动怒?小孩子不懂事,念着是以前的玩伴总要担心担心,等到时候真的为了自己的话就不会这么鲁莽了。这外面两位仙人还等着,魔君就让他们先解决这些才是啊。”
“芮娘说的不错,”魔君一听,脸上马上缓和了不少,大手将芮娘的腰际楼了过来,“还是你懂本君。”
“呵呵,魔君。”
“还不快下去!”
梦柯拉住楠雀,“是,父王!”
一走出大殿,楠雀马上甩开梦柯的手,朝他大喊,“你拉我做什么!父王要先对鬼界下手对不对?你别骗我梦柯,告诉我是不是?”
梦柯一个头两个大,她单手叉腰快步往外走,楠雀还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她突然回头挡住楠雀往他这边跑的趋势,双手环胸,看着楠雀。
楠雀等着她开口,她却就这么站着什么都不说。楠雀急了,直接绕过梦柯就往外面冲。梦柯脚下快步将他拦住,“哪里都不许去。”
“那你叫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父王去攻打鬼界?源乐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们,我们八拜之交啊!”楠雀比划着,他们可是青梅竹马啊!
梦柯瞟他一眼走出大殿,楠雀急急跟了过来,“为什么我出去一趟父王就变成了这样?那个芮娘,到底用了什么东西让父王对她这么痴迷?你派人查过没有?”
楠雀无奈地吸一口气,“姐,我查了十几遍了,没有用任何东西啊,顶多就是点媚药。”
梦柯瞪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哪儿啊?”梦柯不想搭理他,这一刻松涵上君和玉池仙子已经到了大紫明宫的门口了。
门口的守卫是两只巨大的鳄鱼,玉池还未开口,那鳄鱼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就说让他们稍等片刻,魔君的女儿马上就出来迎接他们。玉池在天上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想还有人把鳄鱼当成侍卫来用的。
不过他们等来的不是魔君的女儿,而是魔君的儿子,古潭。
古潭长长的刘海儿遮住他一边的脸,红色的袍子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就好像血一样,让他激动不已。他一见到玉池马上就迎了上去,“就说天界的美女就是多,随便一个小仙都是绝代佳人啊,呵呵,两位仙人一路辛苦了吧,快随我进来,天君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玉池对他的第一印象特别不好不是因为这人很轻浮,而是这人怎么就知道她就是个小仙了?
他们被带到离大门不远的一个殿中,古潭为他们斟上美酒,松涵拿出玉葫芦喝了两口葫芦里的酒,说:“这些就不必了,我们来想必魔君一定早就知道,我也不多说什么,只希望你能让我们见一面魔君。”
古潭把头发绾到身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又倒了一杯酒,笑道:“父王很忙的,就像你们天君,难道我随随便便去拜会你们天君,他就会见我了吗?所以上君,有什么事一定要见魔界的呢?与我说也是一样。”
“我奉天君之命过来,只为一件事。”
“上君请说。”
“三荒五界最大为平衡,天君为最上,鬼王为最下,凡界为持平,妖界魔界百万年来频频欲动,为维持五界平衡,也为了这平衡不被打破,天君才特意派我下来。”
古潭耸耸肩,“我不太明白上君的意思。”
玉池与松涵对视一眼,又说:“倘若魔界与妖界一直保持平衡就再好不过,只是最近仙君纵观魔界,一片瘴气弥漫,若魔界愿意疏散这瘴气,我也回去好有个交代。”
“瘴气?”古潭往外面看了看,“我们魔界一直都这样啊,虽然最近瘴气是有点大了,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但若仙君观测不到的话,难以堵住众生之口,引起猜疑也会带来不少麻烦。”
古潭笑了笑,正要说话,确被人抢先一步,“瘴气只是保护我们不被人侵入的手段,倘若这个都要经过天君的允许,那岂不是让魔君遭到魔界的笑话?”
紫发魅惑,绿衣悠然,淡淡的银灰色眼睑扫过厅中二人,梦柯走上前来向两位仙人点了点头,走到古潭面前,在他耳边悄声说:“魔君要见你。”
古潭微愣,站了起来,“家有娇妻又闹脾气了,这位是魔君最宠爱的女儿梦柯,仙人想让我们驱散瘴气便跟她说吧,她能做主。”
松涵和玉池起身,与她对视,梦柯做了个请坐的姿势,自己也坐了下来,也不看他们,只说:“你们为何事而来魔君已经知晓,瘴气乃是魔界保护的屏障,没有特殊原因不能散去,还请两位仙人回去与天君一说。”
松涵且说:“以往也不见魔界瘴气如此之大,怎的就现在要弄的如此浓厚?”
“近来我去了一趟食人族的部落,”松涵微愣,接着听梦柯说道,“历年魔界都会选取优秀的食人族勇士成为魔君的手下,这次也不例外。想必二位仙人早有耳闻,那食人族巨魔。”
“却有耳闻。”
“如今就在这大紫明宫里。”
松涵似信非信,“这瘴气怕不是为了那食人族巨魔准备的?”
“是,也不是,”梦柯顿了顿,又说,“我们也在想办法将他巨大的身体缩小,但这需要时间,瘴气只是在他修得缩小之术之前对他的保护,当然,我想天君也不想因为他的原因而引起五界的慌乱吧。”
他说的头头是道,句句都是为五界的平衡着想,让松涵没有反驳的余地,但是,“你的话我会原封不动地转告天君,但如果下一次我再来这里还见不到魔君的话,请你们好自为之。”
梦柯点了点头,不以为然。玉池忙追上松涵,走出大紫明宫,玉池正要开口,却见一只大鸟从天而降,卷起一震飓风!
“做什么呢,还不上来。”
玉池在睁开眼睛时已经被松涵施法戴上了大鸟的背上,她抓紧大鸟的羽毛,“松涵上君你早就让齿髓鸟在这里等着了?咱们就这样回去?”
“回去,我没指望我们一来魔君就乖乖收起那些该死的瘴气,”松涵又喝一口酒,盘腿坐在鸟背上,“坐稳了,马上就到天宫。”
松涵和玉池回去之后的大紫明宫里。楠雀站在那清秀婉约的佳人身后,左边的长发已经长到了臀部以下,而另一边却还只是到耳垂下而已。女子转过身来,唯美仙意的是她那张天妒的容颜,就像是律染上君手里的那只毛笔绘画出来的一样,染上墨的雅致更多的是那股仙的气质。
“他们没发现我吧?”水顷忧伤地说。
“没有,”楠雀守在她身边,“回房里去吧,这瘴气对你会有所伤害。”
水顷轻轻摇头,耳垂上的羽毛坠子也轻轻摆动,划过一道晶莹的弧线,“你不是给我找了闭魔珠吗?我含着呢。”
“也是,但要是伤了你的脸,你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水顷不语,直到松涵和玉池消失很久之后,她靠在柱子边。她来这里已经很久了,魔君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她不是不知道,但每日取的心头血让她实在难以再后悔了。
玄玉叹一口气将地上的那些被简夜仍的乱七八糟的的折子一个个捡了起来,他一进来就看见他的君上死死看着手里的折子,听着已经回到天宫的松涵上君和玉池仙子向他报告魔界的事情,然后就把折子全给扔了。能把无上宫的书房搞成这样的天君估计也只有他这一个了吧。
松涵把去到魔界看见听见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简夜,简夜摸着小拇指上的玉戒指,说:“果然得到了吧,食人族的巨魔。几百年不管,竟然变成那样的怪兽。”
“是,天君。”
“不过天君,小仙觉得那魔族的公主说的不全无道理。”
“小丫头,在君上面前克不能乱说话。”松涵提醒道。
简夜摆手,“不是在大殿之上,你但说无妨。”
玉池谢过,接着说:“若是那怪物真的活生生出现在魔界,想必一定会很快就传开,妖界自然不用说,恐怕连鬼界都会有所行动。他们现在放出瘴气将巨魔掩盖起来,一方面也是做了些好事不是吗?”
简夜笑得温柔,松涵挖苦道:“说你是小丫头就是小丫头,都不想想魔君一向不做没有计划的事,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去弄来食人族的巨魔?反正不会有好事。”
玉池瘪瘪嘴,她只是有话说话而已。
“松涵上君。”
“臣在。”
“召集几位将军来朕书房。”
“是,臣这就去。”
松涵和玉池退了下去,简夜又带着一抹微笑看着玄玉,和善地说:“玄玉。”
玄玉退后一步,鞠躬,说:“君上请吩咐。”
“折子都扔了吧。”
什么!玄玉愣了一下,简夜无奈地笑着说:“这些不是让朕送波澜回鲛族的折子就是让朕调查水顷上神的折子。好累,不想看了。”
“君上,就算您不想看也必全部都扔了啊,上君们也是为了天地着想。”
“嗯,朕知道,所以你去了青丘回来有什么收获?”
玄玉双手抱拳单膝跪了下来,“请君上恕罪,臣去青丘的时候,青丘的狐狸洞已经没有一个人在了。”
“哦,”简夜端起一杯茶,随口说,“那就去大岚景宫看看。”
“大岚景宫?那不是妖界吗?”
简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鸢来,纸鸢扑腾着翅膀飞到玄玉面前,玄玉伸手接住。只见那纸鸢的小脑袋左右动了动,抬头不动了,就听到它说:“我在大岚景宫,不必找我,我自会回去。”
“熙炎上神的声音?”
“还有呢?”
玄玉不解,又听了两遍,恍然大悟。他把纸鸢放到简夜面前,拜礼,“属下这就去,请君上稍等。”
“啊,对了……”
“简夜!你有时间吗?我想让你……”
“波澜公主?”
波澜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却发现除了简夜之外还有别人在,马上缩着身子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玄玉向她行礼,“波澜公主,您应该称呼君上为天君。”
波澜似懂非懂地歪着脑袋,大大的眼睛转了转,喃喃自语道:“天君?简夜?”
“玄玉,这里没人,无所谓。”
“可是君上……”
“没有可是。”
“是。”
简夜走下来把波澜从柱子后面牵了出来,让她坐下,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后宫的仙子又对你冷言冷语了?”
波澜摇头,“没有,初晴姐姐她们都特别好。我只是过来告诉你,她们说过几天会有花会,我想让你同意我去,好不好?”她刚刚能下地不久,简夜吩咐她只能在后宫中走动,他的妻妾成群,他也不想她们欺负波澜。
“好不好啊,简夜?”波澜拉着他的手,小嘴嘟着就像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孩子,对所有事情都充满好奇。
简夜喜欢被她这么依赖,他摸了摸波澜的长发,说:“让初晴和你一起。”
“太好了!谢谢你简夜!我太喜欢你了,呵呵!”
简夜微愣,嘴角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来,“晚些我去看你,你先回去好吗?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波澜连连点头,欢喜地跑了出去。
简夜还未从她的身上收回视线,玄玉就在他身后说:“君上方才在波澜公主面前自称‘我’,这样太**份了。君上现在已经身为天君,必要的称呼还是要注意。”
“玄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还去不去妖界?”
“是,”玄玉行礼退下,“微臣这就去。”
三万年前,朔阳城外。
远方断断续续的风从热变冷,一股推着一股前进,穿过大海绕过秦淮河清清凉凉的水来到北边的时候已经是微凉的了。地上的灰尘被风儿吹动,掀起一层蒙蒙的灰,放眼望去这满地的锅碗瓢盆,衣服和棉絮,一座空城,像是被打劫过的一样。
熙炎趴在朔阳城北面的城门后的一个房顶上,城楼上并没有守备,他小心探身,却见城下空无一人。这倒也是奇了怪了,金国占领朔阳城不进来也罢,连城楼上一个守备都没有。
他屏息,四周没有一人。纵身下来,那些前来打探消息的下属却也没有看见。他快步回去,刚走过正街大街却看一黑影从他头顶掠过,他疾步退后,只见那黑影往前闪去,他想也不想急急跟在其后。
几个转角,那黑影停了下来,熙炎侧身躲在墙后,那人影左右看了看往前走去。熙炎探身,才发现已经到了北面的城门口。那人打开城门,熙炎微愣,迎来的竟是他们周昱的大军!
是谁让他们攻进来的!这么明显的陷阱!
熙炎想上前阻拦,但千军万马已经进来,他来不及看清打开城门的人!他纵身一跃,腰间的软剑出鞘,脚下落在一匹马上,软剑直指马背上人,“退回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啊!慕,慕将军!”梁珪从马背上差点儿摔下去,惊讶地望着居高临下的熙炎。
熙炎又说了一遍,“马上让大军退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们攻城的?”
梁珪费解地说:“不是将军您给我们发的消息让我们攻城的吗?”
熙炎沉下脸,“云司呢?”
梁珪纳闷地说:“不是给您消息说夏将军的援军到了,我们马上攻进朔阳城吗?”
“什么时候?”
“半个时辰之前啊。”
熙炎回头,大批的兵马已经进入朔阳城,他拉梁珪下马,“马上撤退!”
“什么?将军您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像是开玩笑?马上撤退!”
梁珪急了,慌慌张张找拿旗帜的人,熙炎转身看见一人铠甲披身,头盔盖脑,身后旗帜举着一个‘夏’字。他马上跃身过去,将夏仲景的坐骑给拦了下来。
夏仲景长剑还未出鞘就已认出这人是谁,大笑起来,“左丞相之子果然武艺高强,那么多探子都无法全身而退你却可以毫发无损。朔阳既已成空城,我的援兵已到就不怕金国的军队,你且与我一同击退这些金贼,我们在好好谈谈!”
熙炎脸上不悦,只说:“马上退兵。”
夏仲景微愣,似乎没太听懂,熙炎又说:“不是我给你们传的消息,也不是我开的城门,这是陷阱。”
“陷阱?”夏仲景抬头,他的大军已经冲进朔阳城内,直至北面大门。一切都畅通无阻,他反笑,“慕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马上……”
“轰隆——”
地面摇了三晃,马儿受惊地嘶叫,熙炎背后是一阵火云从地面直冲云霄!
一个时辰之前。
熙炎刚离开营地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夏仲景就领着二十万大军抵达朔阳城外云司他们秘密隐藏的地方。云司和其他将士纷纷出来迎接,夏仲景翻身下马拍了拍云司的肩膀,云司与他激动地握拳。
他们进账细细研究如何对应这种局面,不过多时,传来熙炎的消息。通报的士兵跪在帐中,大声回报道:“慕将军已进入朔阳城内,并发出消息,朔阳城内无一金兵,金兵都驻扎在北面的城门处。”
“太好了!既然是空城,我们便一举将朔阳拿下!”赵学阳激动地说。
云司摆手,走下来看着通报的士兵,说:“梁珪,这不是几天前我命你派去的几个探子里面的一个吗?”
梁珪也走过来看了看士兵,点头说:“没错,是属下亲自派去的。”
“为什么之前没有回来禀报消息?”
士兵双肩颤了一下,马上说:“禀报刺史,朔阳城大,我们几个分开打探,属下在城中等其他探子两日,后来实在怕大人们等急了就准备先回来禀报,这时就遇上了慕将军。属下一回头就撞上将军的剑,差点儿没被将军当做敌人给杀了。”
“那慕将军呢?”
“回刺史的话,城中虽无金人,但他们都驻扎在北城门口,他们以为把我们打退了出去,又不见南面有我们的动静,金族皇上便下令犒赏三军,明日就围了朔阳城,让我们再也进不去。属下是打探到这个消息才急急忙忙赶回来禀报的,”士兵说的慌张,生怕漏掉一件事,急急又说,“将军怕金国使诈,才派属下先回来告知刺史,说要动手只能在明日之前。还说,最好是等到夏将军的援军到了动手才能一举将金人赶出朔阳城。”
夏仲景又问,“他们有多少人?”
“这个不知道,之前有四十万,不知道金国有没有援军。”
“我带了二十万,云司你这里有十万,赵学阳有五万,人数上虽不占优势,但是我们打的是放下戒心的敌人,我们有胜算!”
士兵又说:“他们现在都在喝酒,我们绝对有胜算!”
“不。”云司突然变了脸色,走到桌案前。
梁珪上前问道:“刺史,您怎么了?”
云司想了想,怎么都觉得不对,转身对他们说:“太顺利了,这种顺利不是一个一直虎视眈眈想要灭掉敌人的猛兽所会做的事情。阿纳希塔?昂太想吃掉我们了,肉才吃了一半,他怎么会收回他的牙齿?”
“或许正是因为到了嘴边太得意了,才会不急着吞下去。”赵学阳却这么觉得,沾沾自喜地说。
夏仲景不擅长想这些,他走到云司和赵学阳中间,叹了口气,说:“那你们说怎么办?打,还是不打?慕将军还在城里等我们的消息呢。”
赵学阳马上又说:“刺史,慕将军在朔阳城中给我们守着消息,看来慕将军也是赞同攻城的。虽然与慕将军解除不久,但仄关若不是他的话想必早就失守了,我相信慕将军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
云司闭嘴不语,他就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赵学阳见他不发话,又说:“刺史不打仗多年,有时候战事就是靠运气,说不定这就是咱们的运气。太顺利虽然不容易,但也要好好把握,万一明早金国真的把朔阳城围了起来,我们想夺回朔阳城就难上加难了!”
梁珪凑近云司,试问道:“将军是担心其中有诈?请恕卑职多言,但横竖撑不过明日,不如趁着夏将军援兵已到,将士士气大增,拼上一拼,也比明日之后来的好啊。”
“刺史莫不是因为别的事情才想得太多了吧?”赵学阳说的似有似无,他们几个大人中,谁都知道慕将军和刺史夫人好像有什么。
云司双手覆案,“梁珪!”
“卑职在!”
“你跟着夏将军一并从南面大门进攻!”
“是!”
“赵学阳,你从东面进攻,我,从西面水路走!”
“是!”
云司他们的大军从山上下去,绵堇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他们的队伍为止,还是这么一直注视着。每次云司要上战场打仗时她的心就特别发慌,空洞,没有依靠。右边的耳朵传来一阵阵的刺疼感,她觉得自己听不见马蹄声了,她害怕云司回来的马蹄声她也会听不见。
“绵堇,”纱涓走到她身边,她没有任何反应,纱涓朝她看着的方向看了看又看向绵堇。她拿着百合花的手绢在绵堇眼前晃了晃,绵堇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走了很久了,还在看什么?”
绵堇低头轻笑,“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纱涓沉默一阵,突然幽幽地说:“也许回不来了。”
绵堇微愣,背后一阵发凉,她缓缓偏过头看向纱涓,纱涓脸上平淡得出奇。她想问纱涓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她不是问不出口,只是怕听见她的回答。就好像有人或哭着或不忍或悲伤地告诉你你最爱的人死了,而纱涓则会像问你吃了没有一样告诉你这件事。
“我要走了。”纱涓轻轻地说。
“去哪儿?”
“金国。”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纱涓带着微笑看着绵堇,摇了摇头,“他派人来接我了。”
绵堇不可思议地看着从云司帐子里最后出来的那个士兵,走到绵堇面前,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绵堇目瞪口呆,但下一秒她已经倒在了纱涓的怀里。
纱涓摸着她的脸,轻轻笑将手里的百合花手绢放在绵堇的衣襟上,道:“算是我还你一命,敖変,将她抬进去。”
马儿节节后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传来,座下骏马嘶叫,夏仲景勒紧缰绳难以平复受惊的马。熙炎抬手往骏马脑门击了一掌,那马嘶叫一声却也安静下来了。
夏仲景望着冲天的火光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马上让他们退出去!我去前面看看!”
“慕将军!”夏仲景马上拉过缰绳对身后的士兵吩咐,“马上撤退!你们去跟着慕将军!”
夏仲景立马调转马头,糟了,城中有诈恐怕赵学阳和云司那边也有埋伏!
熙炎轻功极好,踏着马身往前去,梁珪急急来报,“慕将军!”
“说!”
“前方频频爆破,却不见有敌军出现,骑兵的马都受惊了一时平不下来,卑职已命人传下撤退命令。”
“快!”
“是!将军您先带着大家先撤,我去前面看看!”
熙炎点头,城中不见金兵却因为爆炸,熙炎随便骑上一匹马带着大多数人退出城里,却也不敢贸然前去东西两边,只得下命退出朔阳城五里外等候消息。
一盏茶的时间后,梁珪带着剩余的士兵冲出朔阳城,只见他一脸灰土,骑着马急急往营地跑,跑到一半就被熙炎拦了下来。
梁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熙炎见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了看他身后的士兵,竟少了大半!
“怎么回事?”
“那,啊,那,让卑职,喘,喘口气。”
熙炎微微皱眉向他身后的一个士兵问,“告诉我,城里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跟梁珪一样也是灰头土脸的,急忙上前回答说:“回将军的话,我们本来冲进城里了,属下和梁大人一起在最前面。梁大人突然让我们退兵,哪知道突然不知道哪里爆炸了,后来一道火光飞了我们一身的灰,不少兄弟都被突然出来的金人抓住了,还好梁大人先让我们退了出来。”
“怎么抓住的?”
梁珪急忙过来,说:“他们竟然撒网!本来一个人都没有的,结果刚到城门天上就撒下来一张网!还好我让他们撤退,不然这些兄弟都没了!”
“谁让你们攻的城?我不是说等我回来?”
“慕将军,不是您派我们的探子回来给我们消息说金国明日就回围城,只有明日之前有机会攻城了。”
熙炎沉下脸,又问,“什么探子?”
梁珪疑惑地说:“就前几日派去朔阳打探的探子啊,不是将军您遇到他让他回来通报的吗?他还说差点儿被您杀了呢!”
“营中有危险!”
“什么?”梁珪的马瞬间被熙炎抢了去,“慕将军!您走了这儿怎么办啊!慕将军!”
又过半个时辰,梁珪在这边急的跳脚,左等不来夏仲景右等不来熙炎,他是回营地去好呢还是在这里等着好呢?他左走右走,一会儿朝这边眺望一会儿又朝那边叹气,急的满头大汗,连脸上的灰都不用洗了。
“报!梁大人!”
“啊!什么!报什么啊?”
“回大人的话,请问慕将军在哪?”
“慕将军暂时回营去了,有什么事跟我说。”
“是,城东传来消息,赵统领跟金兵在东城外三里打起来了!”
梁珪更急了!忙问,“那刺史呢?”
“城西还未传回消息。”
“那,那赵统兵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夏将军已经过去增员,应该没问题,此时正在撤离。”
“那就好,你在这儿守着,接应他们,我回去告诉慕将军!”
“是!”
熙炎还未进到军营就纵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几步走进军营就问,“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侍卫摇了摇头,“没有啊,慕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熙炎直奔后面营帐,正门口的侍卫还未开口他就已经掀了帐门进到里面,“绵堇!”
珮儿吓得从绵堇的床前跳了起来,惊讶地看着闯进来的人,“慕,慕将军?”
“绵堇呢?”
“在,在这儿呢。”
熙炎望了一眼床上,疾步走了过去,珮儿呆了。熙炎脸上的紧张之色终于缓解下来,附身,绵堇正在熟睡,脸上微微泛着嫣红,熙炎轻笑,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刘海儿绾到耳后。
珮儿吓得倒抽一口气,却也不敢做声。熙炎转过身来,问,“怎么这个时辰还在睡觉?”
“回,回将军的话,奴婢也不知道,之前还站在外面的,转个身就在房里睡下了。”
“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珮儿想了想,说:“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哦,就是慕将军上次救咱们夫人回来时一同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不见了。”
“让军医过来看看。”
“啊?”
“照我说的做。”
珮儿连忙点点头出去告诉门口的巧思去请军医来,巧思刚出去珮儿就看见帐子外开了闹起来了,不由跟着一同出去看了看。不过一会儿又跑了进来,一进来就见熙炎还在绵堇的床边看着,她马上说:“慕将军,外面,夏将军他们好像回来了。”
熙炎微愣,转身走出去,“好生照顾她。”
珮儿点了点头,她呆了一会儿,她刚才眼睛没花吧?慕将军长得美笑起来更美了,不过重点是她一定不能将慕将军闯进夫人帐子这件事给传出去,不然夫人的名誉可要坏了。
朔阳城北城的城楼下,金国的军营里,阿纳希塔?昂笑得合不上嘴了,看着眼前被生擒的人就是觉得痛快!他一边嘴角向上勾起,“还是你懂朕的心思啊,浮翊,来的真是时候!”
昂身后的男子打了个哈欠缩了缩脖子似乎有点冷,把手往袖子里收了收,稍稍弯腰,说:“皇上夸奖了,臣也只是随口一说,将军们也只是随便一听,没想到就给皇上办成了,可喜可贺啊。”
“哈哈,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别想朕就这么放你回去清闲,事才刚开始,你就先留这吧!”
浮翊不说话了,横着眼睛看着旁边的薛元罂,都是你害的!
“怎么?不愿意?”
“臣哪敢啊,”浮翊勉强地笑了笑,说,“还是薛将军时机抓得准啊,不过这么皇后娘娘还不回呢。皇上,臣看不如让薛将军去接娘娘回来吧。”
薛元罂点了点头,那是,他肯时机可准了!不过后面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呢?他来打仗的这么能让他去接皇后呢?那不是没仗打?他正要开口,昂先一步说:“浮翊,别瞎给朕闹,让你留着就留着,回去免你半年上朝!”
浮翊这一听精神了,不瞌睡了,“是,谢谢皇上!”
昂又大笑几声,浮翊又说:“皇上,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先以朔阳城为界收为我们大金国土还是将夏仲景他们一网打尽?”
“你觉得呢?”
“臣觉得,趁这时将他们一网打尽是最好不过的了,”浮翊想了想,缓缓道来,“他们现在一定回老窝商量对策,救人是第一个。他们的兵四分之一都被我们关在朔阳城了,只等我们的人慢慢肃清了。他们现在肯定很头疼,什么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意想不到,出奇制胜呢?还是皇上您想保存兵力,点到为止?”
这何来的点到为止?薛元罂觉得浮翊这么说的话基本上是已经有了进一步的打算了吗?不过这也正好,薛元罂现在可是闲了很久了,正想好好打一仗!
但是昂却反笑起来,“我们不打仗,也不围城。浮翊,朕要拿回属于朕的东西,你跟貊逻一起去一趟他们的营地,”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一阵惨叫,他得意地舔了舔下唇,“带着这个。”
周昱这边驻扎在朔阳城外山中的军营里,熙炎一出帐子就见夏仲景直奔过来,脸色十分不好,低声对熙炎说:“我们去你帐子说。”
他走进另一个帐子,夏仲景脱了铠甲放到一边,梁珪和赵学阳也跟了进来。熙炎等夏仲景开口,他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我猜着赵学阳这边肯定出事,没想到云司那边事更大!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侵了。”
“夏将军您说什么!我们刺史被侵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被侵了呢?”梁珪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
“梁珪你冷静点,听我说,”夏仲景觉得不管过了多久梁珪还是改不掉这个瞎操心的坏毛病,“金族和镰咕族联盟了,谁都知道镰咕族是偏远的民族,信奉天神和善于水战。他们埋伏在西边的河里,谁都不知道他们可以藏那么久。我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那现在怎么办?金国的皇上出了名的残暴!怎么办怎么办啊。”
赵学阳瞪了梁珪一样,不耐烦地说:“梁大人您能不能别激动,现在不是想刺史怎么办的时候,是想我们改怎么夺回朔阳城比较重要吧!”
“虽然要夺回朔阳城,但刺史也不能不救啊!夏将军,慕将军,我们应该救刺史回来!金国的皇上恨刺史入骨,夏将军,您应该知道为什么吧。”梁珪对夏仲景试了试眼神。
夏仲景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家妹妹呢?还平安无事吧?”
“您说夫人啊,没事啊,安全着呢。”
熙炎微愣,他可没听过她还有哥哥。
“夫人?您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熙炎和夏仲景一同看向帐子门口,端茶进来的巧思身后站着的正是绵堇。她面色发白,目光平静得出奇,缓缓进来,朝着夏仲景欠了欠身,“哥哥,别来无恙。”
夏仲景轻轻咳了两声,她竟然忘了向自己问候小晚,看来有点不妙了,“呵呵,小堇啊,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哦,是不是最近没睡好啊?哎,阿司也真是的,怎么都要先把你送回扬州老家才是啊,怎么能让你陪他在这里呢,本来身边就差,来人啊,找军医来瞧瞧。”
“是……”
“不必了,方才刚刚看过了,没有事。”
“啊,不过刚才是没事,就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事了。”
绵堇青筋暴起,她本来是不想发火的,但是夏仲景越是这样想惹她发笑她就越是生气。熙炎快一步上前问道:“你在担心?”
“是,我很担心,”绵堇认真地说,又将目光移到夏仲景脸上,“大哥,为什么不去追?为什么不等,慕将军回来就贸然攻城?朔阳城已经失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云司被那种人抓到!”
“小堇,这也不能怪大哥我啊,我们是接到消息才进攻的,哪里知道他们会在河里埋伏啊!那可是河啊,那些人是鱼吗?”
“虽然知道,”但是绵堇就是任性地这么想,为什么就偏偏是云司呢?为什么不是别人?虽然知道这样想很自私,但她不能没有云司。她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是我还是很担心,阿纳希塔?昂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可是慕将军给我们的消息我们才去的,你别怪我嘛。”夏仲景立刻推卸责任。
“什么消息?什么探子?那都是,”绵堇顿了顿,手里的百合花手绢,她睁开眼睛之后就发现在自己身上,却怎么都找不到诗话了。那个人的确是敖変,没错,她低下头轻声说,“都是诗话,对不起,这些都怪我,我又怎么能怪你们呢?探子什么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他的诡计,让诗话来找我,将计就计待在我们这里,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小堇?”
绵堇的脸色发青,熙炎看在眼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不要看见绵堇为了别的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会救他。”
“嗯?”
“哈,怎么救?”赵学阳摆了摆手,“慕将军有什么好的计划吗?”
熙炎往帐外走,“我一个人去。”
“什么?”赵学阳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等等,慕将军,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夏仲景拦住他,他不语只静静与夏仲景对视,梁珪突然觉得突然整个气氛都紧张起来了,他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可能大家都听起来匪夷所思,但绵堇却深信不疑,熙炎说的话。
“就算我听说慕将军从小就被高人看中带到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学习武艺,但是慕将军也毕竟只是凡人,一个人想孤身闯入金国大营去救人,还全身而退,不太可能吧?若是你这有这有的本领,那朔阳城不可能会丢。”
“是,如果我认真的话。”
“慕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熙炎不语,绵堇低声吼道:“够了,别去。”
气氛更紧张了,绵堇轻声说:“我只是不想去感谢你。”
“为什么?”
“因为恨,所以不想感激。”
朔阳的温度这几天急数下降,本来觉得清清冷冷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冰冷了,是从北边吹来的风,带着赤壁干燥的风沙气味。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味道,和十年前没有一点变化。
夏仲景向梁珪使了使眼色,轻声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卑职也不是很清楚啊。”
赵学阳不悦地说:“夫人,您要是把私人感情带到这里来的话,微臣想慕将军也不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熙炎只是一眼,是饥渴的野兽蠢蠢欲动的眼神,让他咽下一口口水,难以再发出声音。
“我会救他,你不必感谢我,这是我欠你的。”
绵堇轻笑,“不,我该谢谢你,若不是慕将军,我也不会遇到云司,也不会……”
“够了,我不想听。”
夏仲景拦在他们中间,“好了你们两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对抗金国,我们要快。”
“将军,外面有人求见,说是金国派来谈判的使者。”
他们都楞了一下,面面相觑,熙炎最靠近门口,却一直盯着绵堇没有出声。夏仲景马上说:“多少人?”
“两人。”
他们更疑惑了,前脚才大战一场后脚就派人过来谈判,还只有两个人,来者不善。夏仲景拉了拉绵堇,说:“请他们进来,不必守备,小堇,你先回避一下吧。”
绵堇点点头在看熙炎一眼,退到后面,探出个头来。熙炎和夏仲景坐在上座,赵学阳和梁珪分站两边。绵堇微愣,虽然过了十年,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两个人的确是浮翊和貊逻。
浮翊懒懒地扫过他们,行的是金国的平辈之间的问安之礼,“夏将军,还有梁统兵,这位是朔阳的守城统兵赵旭阳赵统兵,那么这位,就是在廖城破了我们火攻的慕将军了吧?各位大人有礼。”
貊逻也抱着剑点了点头,夏仲景让他们纷纷入座,才说:“想不到金国这次请出了浮翊大人,怪不得这次仄关被破,这么坚守的朔阳城也被攻破。开门见山地说吧,现在占优势的可是你们,来找我们谈判这样合适吗?”
浮翊微笑,“只说过来瞧瞧你们这边怎么样了,呵呵,别在意,我对你们可构不成威胁。”
这可不是说笑的时候,绵堇皱起眉头,他还是一副不在状态懒散的样子,为的只是放松自己。
貊逻放下剑,赵学阳欲上前,夏仲景马上将他拦住。貊逻开口说道:“我们来自然是为了跟各位谈条件。你们的刺史在我们手里,我们皇上说了可以还给你们,朔阳城也可以还给你们,不过有一个条件。”
夏仲景和梁珪对视一眼,夏仲景嗤笑出声,“金国的皇上可真是大方,不过我们要付出的带价估计也不小吧?”
“也没什么,其实很简单。”貊逻淡淡地说,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
浮翊轻声向前,与貊逻对视一眼,说:“别让我说,我可说不出口,你说吧。”
貊逻脸色一沉,说:“一座城,换一个人,你们不亏。”
一个时辰之前,金国的营地里。阿纳希塔?昂把一个盒子交给浮翊,说:“去告诉夏仲景,朕拿朔阳城和云司这条烂命跟他周昱换一个绵堇,若他说不,朕马上把云司分尸了送过去!”
“可是皇上,您该不会等他们愿意了,真的要退兵朔阳城吧?”
“朕虽然残暴,但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君无戏言!朔阳城我们攻得下一次就攻得下两次!照朕的话去做!”
“是,臣知道了。”
浮翊和貊逻走出营帐,不多一会儿,薛冲匆匆进来禀报,“皇上!”
“啊!阿冲你小声点,”薛元罂打断他,“这是皇上的营帐,有点规矩!什么事好好说。”
薛冲规规矩矩地行礼,说:“皇上,皇后娘娘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诗话从帐外进来,身后还跟着敖変。诗话单脚跪下,左右手合拢放于唇边,“君主,奴回来了。”
“皇上万安。”敖変也一同跪下,不过行的是金国的礼。
“诗话,”昂伸手,她起身上前把手递给他,“朕说过不必称呼自己为奴,你是朕的皇后,你该称臣妾。”
“是,臣妾失言了。”
“嗯?”昂看了看她的手,说,“朕送你的百合花手绢呢?”
诗话摇了摇头,说:“送给她了。”
昂拉她坐在自己身边,说:“朕再吩咐宫里给你做一条,等回到皇宫,朕来为你画样子。”
“臣妾多谢皇上。”
夏仲景不笑了,只听貊逻接着说:“只要你们交出绵堇姑娘,朔阳城和云司都还给你们。”
“怎么样,这个条件是不是你们赚了?”浮翊笑道。
绵堇手里渗出冷汗,那个男人果然还是记仇的。不过在场的人除了赵学阳以外没人笑得出来了,特别是熙炎。
“不可能,”赵学阳微愣,侧头之间熙炎低沉地说:“即便金国的皇上用整个金国来换她,都不可能。”
“慕将军你在说什么?”赵学阳不可思议地看着熙炎。
熙炎再重复一遍,“我不同意。”
夏仲景也说:“这没有什么好谈的,小堇我们是不会交出来的,朔阳城我们一定会夺回来,你们要是来就想说这个的话,请二位回吧。”
赵学阳觉得更不可思议了,不过是个女人,用一个女人来换一座城和国家忠臣,这么好的事他们竟然不同意?太匪夷所思了!
“夏将军,怎么连你也这么说?”赵学阳凑近夏仲景,“夏将军,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值得考虑的,虽然说这对夫人不公平,但是为了大局着想,我看……”
“没什么好考虑的,就算交出了小堇,金国也不一定会真的交回云司和朔阳城的。”
“可是将军!”
“不必多说,这样的谈判毫无意义。”
浮翊耸耸肩,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绵堇倒抽一口气,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盒子,“皇上虽然残暴但一向都一言九鼎,十年前停战也一样,说三年不侵犯你们就没有侵犯。这次也一样,皇上说放人就会放人,说退兵就会退兵。不过如果你们不同意,一个时辰之后,可能云司的尸体就会出现在你们面前,而且还不知道皇上会将他分成几块儿。”
绵堇听得毛骨悚然!夏仲景也是一言不发,梁珪急了,却又不敢出声,赵学阳又喊了夏仲景一声。
只见貊逻将盒子打开,绵堇差点儿没有晕过去!那盒子里沾满了血,静静躺着的带着玉戒指的手指正是云司的!
“咚!”桌案被夏仲景狠狠一拍!他沉住愤怒,脸色大变,浮翊被吓到了,忙说:“可不是我干的,皇上向来这样,已经算是温柔的了。”
“你们……”
“我去!”绵堇从后门几步从了出来,脸色是暴雨前的那般宁静,手里紧握着的正是诗话留下来的手绢。
“小堇,谁让你出来的!退下去!”夏仲景低声责怪道。这不应该让她留在这里!
绵堇直接无视他,走到浮翊面前。她的手指在颤抖,大脑很晕,她就这样把盒子拿了起来,合上盒子,放进怀里,在别人看来好像很正常,只有她知道,她有多么的恐惧!
浮翊起身作揖,“绵堇姑娘,多年不见,比十年前更娇美了。”
绵堇对上他的眼睛,冷冷说:“少来这套浮翊,别告诉我这不是你出的注意,我还真不信。”
“姑娘误会了,这次还真不是我出得主意。”
“带了信号弹吧?”
浮翊微愣,绵堇接着说:“给昂发信号,我跟你们回去,马上放了云司,退兵廖城!”
“小堇我说了不许你去!”夏仲景一个箭步上前想抓住绵堇。
绵堇侧身抽出貊逻放在桌上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鲜血立刻滑了下来!
熙炎眼睛闪过一道光整颗心都沉了下来,绵堇这个样子,他从未见过。而这个样子,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别的男人。
“不让我去,云司必死,”绵堇的身体在颤抖,她强忍着,双唇苍白一字一句地说,“他死,还不如我现在先死,我不要知道他在我之前死去。”
“好,好,你别激动别激动,有事好商量。”
赵学阳反笑,“夫人这会儿还是挺懂事的啊。”
梁珪想给他几巴掌!也劝道:“夫人您不能有事啊,您想想刺史也不想看见您出事啊,您不能流血啊,不好止住啊!”
绵堇瞪着他们,眼角却在注意那个一直坐在上面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她垂下眼又退后两步,“浮翊,我们出去,快点发信号!”
“姑娘,您跟我们上马,我马上发信号。”
“好,你若骗我,我回到金国就说是你当年想了法子让薛元罂放我回周昱的!”
浮翊这一听悲剧了,貊逻斜眼看他,“原来当年是这么回事?”
“我说你怎么知道就是我想的!薛元罂个混蛋,竟然出卖我!”浮翊算是见了鬼了,这下连貊逻都知道他当年背叛皇上的事了,“好好,我知道了,你先随我上马。”
绵堇走出帐子,夏仲景让旁边围过来的士兵统统让开,“放他们走!”
浮翊先上马,再抱绵堇上去,没有任何人去拦他们,是因为夏仲景和梁珪拦不住,赵学阳不想拦,而熙炎现在只想着一件事。
此时的天界,璃镜宫空无一人,透如玻璃一般的白玉石地板上被清风扫过,映出一个人影来。人影在宫殿里走了很久,快要把殿里所有的宫殿都走遍了才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玄玉走到一堆书卷旁边,单膝跪下,说:“殿下,您吩咐让微臣去拿的东西微臣拿来了。”
那堆书卷安静地躺着,玄玉掀开最上面一层书卷,凌乱的书堆里出现简夜安静的睡颜。玄玉无奈,施了个法把乱七八糟的书卷都收了起来,正准备叫侍女进来扶简夜回房,一想进来这么久谁都没看见啊。
“殿下,微臣扶您回房去吧。”
玄玉俯身,正准备扶起简夜,突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往下一看,简夜正从他怀里把他带来的东西取了出来。他马上退后,恭敬地说:“殿下,微臣吵醒您了。”
简夜看了看手里的书,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他坐起来疑惑地说:“去了这么久终于弄到了,律染上君不好对付吧?”
玄玉想起自己去找律染上君借命理簿的事就心酸,要不是趁着上君喝醉了偷来的,这会儿还在那厮帮忙清理书架呢。那书架高的他望不到边就算了,还不能用法术来清理,这差事真不太好办。
简夜见他不语,马上笑了起来,“呵呵,为难你了,不过拿回来就是好事。”
“是,殿下,不过还得还回去。”
简夜点点头开始翻书,不过一会儿就说:“这是十七下凡的命理?我怎么觉着有点不对呢?”
“听律染上君絮絮叨叨地说,应该作为丞相之子,不过后面却没有写。”
简夜翻到最后面,果然什么都没有,只写到朔阳城被攻下,并州刺史成为俘虏,金国皇上以一城换一人为条件交换绵堇,而丞相之子慕熙炎救之。
“这剧情还不错,英雄救美,想不到十七还是个痴情之人,”简夜调侃道,“玄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深情?这么不见他理理初晴?”
“微臣也没看出来。”
“这,”简夜突然愣了愣,后面全无一字,但最后那一面却写了几排字。他一扫而过,惊地站起来,脸上露有异样,突然合上书,说,“玄玉,跟我去找律染上君!”
玄玉忙说:“上君醉了正睡觉呢,殿下!”简夜一出门就脚下腾云飞走了,玄玉马上跟上。
天界中漂浮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平山,每一座平山都是一位上君的宫殿。简夜落在命中人生的大殿门口,身后飘飘然的悠闲风景与他现在的心情半点不和。他大步走进上去,门口的童子来不及问安他就先一步开口,“律染上君可在?”
墨白作揖,道:“十四殿下,我家上君醉酒正在午睡。”
“快点带路!”
“是。”墨白见他着急,施了个法直接移步进到殿里。
殿里是乱七八糟的书,比简夜的书房还乱上十倍,满地的毛笔和白纸。殿里传来一阵阵呼噜声,或高或低,此起彼伏。墨白走到一处,躬身说:“上君,十四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