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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不知道林斯寒是怎么跟老爷子说的，一旦回答和林斯寒说的有出入，老爷子一定会起疑心。

明漫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和林斯寒套好招，大家统一口径，也就不至于这么难答了。

明漫想了半天，趁老爷子不注意的时候看了林斯寒一眼。

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求助般的朝他眨了眨眼，让林斯寒想起了某种可怜的毛茸茸的小动物。

“她大二的时候认识的……”

“我没问你。”老爷子朝明漫抬了抬下巴，慈爱的笑了笑，“漫漫说。”

笑面虎啊笑面虎。

明漫欲哭无泪。

不愧是曾经的林家掌舵人，即使年纪大了，思维依然缜密，一句话就把明漫整个圈住了。

像是背后爬了蚂蚁上来，明漫微微动了动，手心都出了汗。

“嗯……是，是我大二的时候，我追的……斯寒。”

林斯寒侧过头去看她。

阳光恰好洒进来，能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小姑娘不擅长说谎，娇俏的鼻尖儿冒出细密的汗珠，两颊飞起红晕，声音细细的，慢慢的，仔细听还能听出一点儿颤抖。

“哦？是吗？”

“他一直冷冰冰的，我就赖着脸皮追。他也不大喜欢我，后来我就让我妈妈就在晚宴上提出那个婚约了。”明漫浅浅低下头，“嗯，就是这样的。”

老爷子停顿了片刻，小姑娘屏着呼吸和老爷子对视。

片刻之后，老爷子笑了，“你们俩说的倒是有趣了，斯寒说，是他先看上的你。”

说完这话，明漫舔了舔嘴唇，抬头看了林斯寒一眼。

“爷爷，这事儿你也问，漫漫年纪还小，你就别吓她了。”林斯寒揽了明漫一下，把她往怀里一带。

明漫没防备，直接倚在了他的怀里。

爷爷看到他们的动作，“我就是告诉你，你要对漫漫好一点，要会疼人，你这个臭脾气，在漫漫面前要收敛，知道吗？”

男人太清楚了，这个时候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解释所有。

他是个做事绝不会拖泥带水的人，直接用最直接的办法解决。

可是对于明漫却不是这样。

她靠着陌生的胸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跳的很快。

脸上挂着干巴巴的笑容，实际上却不敢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过去，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到最后都有些僵硬了。

――

从爷爷的书房出来，林斯寒问她：“怎么会那么说？”

明漫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爷爷说的啊，之前又没有商量好。”

林斯寒点点头，似乎轻笑了一下。

他们之间，到底算是“谁追谁”呢？

还记得冯子阳最初找到明漫，说起这场婚约的时候，明漫以为他在开玩笑。

自从明漫进了罗家，就知道有这样一场婚约，只是长辈们都不提，大家也就都没当回事。

后来罗家濒临破产，罗家在晚宴上提出这事儿，当时林家老二已经结婚，爷爷说问问林斯寒的意思。

可是明漫一直以为会是罗家长女罗迟溪嫁过去，罗丽英也是这么以为的。

“为什么是我啊？”明漫问冯子阳。

“这是团长说的，我也不知道。”

原本罗丽英早就做好了罗迟溪嫁过去的打算，听说林家老三选择了明漫，还生了一段时间的气，什么为人不好相处啊，什么有眼不识泰山啊，什么幸好嫁过去的是明漫啊，一直在背后说着。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罗丽英转念一想，有了让罗迟溪高攀林泽宴的主意。

明漫刚刚的回答，却是完完全全的把林斯寒摘了出来。

追是她追的，婚约是她提的，她把这场婚姻完完全全揽在自己身上，即使以后这场戏败露了，也丝毫不关林斯寒。

明漫是个胆小的姑娘，却在爷爷面前，红着脸颊，小声的承认是她追的他。

声音怯懦却无比坚定。

心脏的某个位置好像柔软了一下，莫名一动。

“可是，你当初究竟为什么选择了我呢？”

“我看过你们姐妹俩的资料。”

林斯寒话没说完，明漫说：“觉得……我比我姐姐更听话？”

“算是吧。”

听话指的是什么呢？

指的是他说不能干涉就不能干涉，他说保密就要保密，他说离婚就必须离婚。

“你和爷爷说的是喜欢上我，爷爷才同意让你选我的？所以……爷爷最开始看上的是我姐姐，是吗？”

小姑娘心思敏感的程度超出了林斯寒的想象。

所有的事都被她猜中了。

林老爷子觉得林斯寒在诈他，所以选择在今天两个人一起来见他的时候，将了明漫一军。

明漫小心翼翼的扶着扶手一步步下楼，声音有点涩，“我知道啦，我会听话的。”

虽然早已料想过是这个结果，可是真正确认了，心口还是凉凉的。

林斯寒看着明漫瘦弱的背影，叫住她：“明漫。”

明漫站在几阶台阶下面，仰头看他，眼圈微微发红，“嗯？”

林斯寒没忍住，伸手把她颊边那一撮翘起来的头发捋顺。

“好了，走吧。”

――

晚上，霍文初让张姨送了一套全新的家居服过来，还有一些洗漱用品。

林园很大，后面新建了别墅，林家的这一辈都住在林园。

林斯寒的别院在西北角，楼下是客厅和厨房，楼上有几间卧房。

“这边有一个洗手间，主卧有个洗手间，晚上你就睡主卧吧，我睡另一间。”林斯寒简单交代了几句。

明漫点头，“好。”

“张姨会过来做饭，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打扫，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她，司机老孟也是给你用的。电话号码都有吧？”

“嗯，有。”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即使有事明漫也不会找他们。

“那就没有什么了，你的行李你家里人过后会送过来。”林斯寒说：“有事叫我。”

明漫笑了笑，“好。”

林斯寒：“那你休息吧。”

“等一下！”

“嗯？”

明漫想了想，“我以后在……家里面，叫你什么啊？”

叫老公？算了吧。

丈夫？有点矫情。

斯寒……她实在说不出口。

林斯寒笑了笑，“你想叫什么？”

明漫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是你先生，你是我太太，你说叫什么？”林斯寒说。

明漫关上房门，靠着门板冷静了很久。

“我是你先生，你是我太太”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播放。

是……这样的吗？

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就暖了一下。

明漫长舒一口气。

最起码，现在过得也还不差，她这样安慰自己。

明漫去浴室洗了澡，之后顺手把换下来的内衣裤洗好。

这间卧房干净极了，阳台处放着小茶几和两个小圆垛，晾衣杆在楼下。

明漫看了一圈儿，最后拧干了水，搭在床头柜侧面。

早上明漫被一通电话吵醒。

是舒苒，很明显她是玩了通宵才给她打的电话，不然不可能起这么早。

舒苒跟她说了有一场城市赛，问明漫有没有兴趣。

“我就不参加了吧，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学期好像要军训，出不来。”

“军训？”舒苒玩了一宿，嗓子有些哑，“你们那破学校大三军训？”

“刚刚搬了新校址，大三和大二的一起训。”

舒苒低低的骂了声“草”，“行吧，车队来了新人，晚上迎新，你过来看看，之后有时间给我带一带。”

明漫犹豫了一下：“行。”

挂了电话，明漫尝试着再睡一会儿，没睡着，索性坐起身，起床。

拉开窗帘，叠好被子，明漫起身下楼。

张姨在厨房忙碌，看到明漫还一愣，“太太起这么早啊。”

明漫：“……张姨，要不你也叫我漫漫吧。”

张姨：“好。”

早餐很丰盛，张姨在林家很多年了，很熟悉林斯寒的口味。

明漫想进去帮忙，张姨没让。

“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去喊三少起床吧。”

“啊？”

张姨：“怎么了？”

明漫赶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上了楼，明漫站在林斯寒的房门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敲敲门，“那个……张姨让我叫你下楼吃饭了。”

没动静。

明漫又敲了敲，这次稍微加重了力道。

“hello？”

张姨恰好上楼拿东西，看见明漫手足无措站在门外，有些奇怪，“怎么不进去啊？”

“嗯……”明漫说：“好吧。”

轻轻旋下门把手，明漫走了进去。

厚厚的窗帘拉着，房间里面光线昏暗，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光，明漫才能看清房间里的大体摆设。

林斯寒是个干净利索的人，脱下来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沙发上，衬衫，长裤，运动装，睡衣……

睡衣？

睡衣叠起来了，那他穿着什么？

不等明漫思考，林斯寒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门缝的那道光线顺着他的锁骨，斜斜的照射下来，他的胸肌，手臂，再到被子上。

头发有些凌乱，声音带着方醒时的沙哑，“怎么了？”

像是做错了事被人发现，当场揭穿。

周身血液都涌上脸颊，明漫看着眼前这个性感得不像话的男人，半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