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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他狼心狗肺，骂他忘恩负义，骂他无情无义为一己之私葬送天庭……没用，除了发泄情绪外没任何用处。陆海这样子摆明了在说，我就是狼心狗肺，我就忘恩负义，我就卑鄙无耻，我自私我自豪。

对于这样的人，若宁还能说什么，若有实力就干脆把他凌迟千百倍，看他还能不能说出这些话，可惜，她没那个实力。

不仅仅是现在，就算是未来，也基本不可能有那个实力。

骂没什么意义，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若宁反而放下一切心理负担。把这个身体的死亡当作必然的结局，把这段时间能得到的东西当作赚到的，若宁表现出一种豁达的态度。

若宁大大方方，颇有当年天帝君临天下，那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威势。

她以平等的姿态，问道：“主神之道，煌煌大道，身与道合，元神寄托虚空，与天同寿，不死不灭。即使你背叛了，即使所有反叛军加起来，也不可能让天帝陨落，我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

陆海一笑，手握虚空，一块金色的印玺出现在他手上：“你是想要天帝印吧。”

“自然。”若宁道：“不过，你会归还？”

陆海把天帝印一甩，飞到若宁的手上，若宁微微惊讶，打量起手上的天帝印来。天帝印是天帝至宝，代表权威和力量，以她的身份，也只是有幸见过两次，不过她能确定手上的天帝印是真的。

但天帝印中的主神权柄却已经不在，只是一个躯壳，一块上好的材料，一直有纪念价值的物品。

“天帝确实是人杰，比起万古第一人夏无名，也只是差相仿佛。”陆海感慨了一句，又道：“主神之道并不是正道。现代修真之道，格物之道，才是通往终点的煌煌大道。主神之道受限之大，在所在的世界，能与地仙争锋，拥有不死不灭之能，一旦到其他世界，也不过是一个强一些的人仙。比起逍遥自在，翱翔诸天万界的地仙，差得远了。”

陆海说着话锋一转：“但并不代表，成就地仙就比主神之道难了，实际上能在一条崎岖山道上面，爬上与我等走平坦大道的同一高度，却是难上千百倍。从万年前，现代修真诞生后，修真界就陆续出现十三位地仙，一位天仙。而几十万年近百万年，诸天万界真正成就主神之位、魔神之位的，也不过十来位，可知其难。即使我已经成就地仙之位，也无法染指主神之位，若强行夺取主神权柄，就算是现在的我亦有八九成的可能陨落。天帝当年一位人仙，竟然在修真界走通主神之路，还手揽另外两个主世界的权柄，当真是可敬可畏。”

然后他看着若宁手上的天帝印道：“天帝印虽然是奇物，能承载半数主神权柄，但又如何能与天帝相提并论。在天帝手上的天帝印才是至宝，在其他人手上也就一块稀有材料，万年来，权柄不断流失，现在只是个空壳。”

空壳，握着天帝印，若宁心下失望。

若天帝印完好，她还能根据主神权柄的牵引，以自己的血脉为因果，尝试寻找她的母亲，天帝定是与母亲在一起。而玲玲现在的情况，也需要完好的天帝印来镇压，如今一切都成空。

不过，若天帝印完好，以陆海现在是敌非友的身份，也不可能给她，

就算给了她，也不可能让她带走。主神之道千难万难，而拥有完好的天帝印能跨过无数步骤，直接走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如果她得到天帝印，放下一切，去尝试冲击主神之位，失败自然香消玉殒，成功那就成了陆海的心腹大患。陆海这样心机深沉，卑鄙无耻之辈，自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确定陆海是敌人的时候，她就注定不可能得到完好的天帝印。

“你是让天帝离开修真界？”若宁想了想，只有这样的情况下，天庭才有可能被覆灭。不过她想不到，什么情况能让天帝离开修真界。

“我让天帝离开？”陆海摇摇头：“没人有能让天帝离开，除了他自己。”

看到若宁眼中的疑惑之色，陆海道：“也罢，天庭之战从你开始，今日就在你身上完结，也算功德圆满，自然会让你当一个明白鬼。”

此言一出，若宁就知道自己今日是不可能活着离开无妄道场了，幸好她早有准备。应该感谢夏雨，他给与的时空因果之道的深入应用，才让她拥有分神复活的能力，否则她绝对会彻底陨落。

若宁立即切断自身与俞明可身上意识体的因果联系，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让陆海无法追踪到天庭碎片。

有点可惜，天庭之战的真相无法带走，不过活着总比死了好。

“你可知天庭为何成立？天庭耗资巨大，截断修真界近半灵气，断了无数人的修真路。这样的事情，在这一代天帝未出世前，是没有人能强行做到的，没人有那个实力。那个时代，主宰修真界的是各大门派，而截断修真界灵气，就是自断跟脚，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支持这种事。天庭虽然灵气浓郁化作仙气，但元神之上的修真者对灵气依赖并不严重，仙人更是无所谓，影响的是修真界的底层根基。你知道为何？在种种不可能之下，修真界各大门派能不计一切恩怨，联合起来，建造天庭？”陆海问道。

天庭的成立，那是百万年前的事情，若宁也只是从古籍，从母亲口中得知只言片语，对详情并不了解，她摇头表示不知。

“因为天庭啊，祂从诞生，就背负着艰巨的使命。”陆海说着又问道：“你可知黄泉？”

黄泉？若宁点头：“自然知晓，黄泉并不是一个主世界，但是其威能其重要性，却远远超越任何一个主世界。它是诸天万界死亡之河的终点，一切污浊之源，也是诸天万界的影子。据说没有人能看到黄泉，看到黄泉的人，不管是仙人还是凡夫俗子，都没办法回来。所以，没有实际证据能证明黄泉的存在，被主流认为是虚构出来的。与之相同的还有碧落，位于主世界之上，统御诸天万界的伟大存在。”

陆海又是一笑，道：“那你可就错了，黄泉，是真实存在的。”

天庭的建造，天庭的使命，黄泉……若宁眼中出现惊讶之色，不会吧，难道……

“百万年前，一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导致修真界与黄泉碰撞，那时候天道盟的掌门，也就是天庭第一代天帝，发现两界的碰触点。然后，修真界所有的仙人，不管是大派的掌门长老，还是隐于山野的隐士，不管是仙是魔是妖是灵，全部会于一堂。那是修真界第一次全面会议，针对两界碰触点的会议，自那之后十年，所有的仙人，施展尽手段，都得出同一结论。与修真界碰撞的是传说中的黄泉，且在三千年后，两界的屏障将消失，届时，修真界将会被黄泉吞噬毁灭。之后修真界又开了八次全面会议，排除万难，决定建造天庭。天庭，就是仿造碧落建造的，为的就是镇压那个碰触点，抵御黄泉对修真界的侵蚀。”陆海说起着，亦出现敬佩之色，对先辈的敬佩。

那时候，其实放弃修真界，以修真界在诸天万界也是第一流的力量，随便占领一个主世界，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前辈们没放弃修真界，而是决定守护修真界。

“集合整个修真界的力量，穷极所有人的智慧，自削八成元气，耗费两千多年时间，以让修真文明倒退几十万年为代价，在两界屏障即将消失前，造就天庭，镇压节点。虽然成功阻止修真界毁灭，但修真界也陷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各路大小世界来侵犯，无数为建造天庭消耗了元气的仙人陨落，那是修真界最黑暗的时期。直到三代天帝之后，新的培养人才的体制搭建，依托天庭的力量，修真界才恢复力量。”

这些，全部被埋在在历史之中，就算是天帝之女的若宁都不知道。

一幅幅史诗画面随着陆海的述说，展现在若宁面前，即使知道陆海是敌人，即使知道自己命在旦夕，若宁还是十分震撼。她一直理所当然的肯定天庭的存在，却不知道，天庭竟然是为此而存在，那样的厚重，寄托着修真界的希望，寄托守护的使命。

团结，勇气，牺牲，智慧……天庭，不仅仅是天庭，那是碧落啊。

陆海接着道：“修真界真正兴起，还是在上一个时代，也就是你父亲的手中。他雄才大略，整合修真界，梳理修真道路，定下修真十二道，培育无数人才。他天才绝伦，不屑魔神之道，在古修真的尽头走出一条主神之道，带领修真界回到诸天万界第一序列。在位的第六万年，更是发兵讨伐百万年来一直侵犯修真界的两大魔神统治的主世界，己身以一敌二，战胜那两个主世界的魔神，夺取权柄，成为诸天万界第一人。而修真界，也水涨船高，成为诸天万界第一世界。”

这些，若宁是知道的，不过她一直习以为常。

今日，听陆海说起修真界的过往，才真正意识到天帝有多伟大。而同时，她更难以想象，这样的天帝，这样强大的天帝，陆海，区区一个陆海，怎么可能让天帝栽跟头？她没办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然而，成也其天才，败也其天才。天帝的野心太盛，不满足于诸天万界第一人的位子，不满足与诸天万界第一世界的称号。他想要贯通三大主世界，引入其余两个世界的灵气，弥补修真界为建造天庭受损的根基。他想联合三个主世界的力量，彻底驱逐黄泉，成就万世之功。他甚至想夺取诸天万界的权柄，让天庭，成为名副其实的碧落，成为统御诸天万界的无上存在。”陆海道。

若宁忍不住插口道：“天帝，失败了？”

“是啊，他失败了，低估了天道反噬的强度，贯通三大主世界没有成功，还使得天庭被撼动，对黄泉的镇压出现漏洞。对黄泉，除了天庭，也只有天帝才能够干涉，所以天帝在天道反噬重伤之下，还以自身镇压黄泉。那也是天庭最后的三千年，那三千年，修真界大地开始混乱，那些新生的早已忘却天庭使命的仙人，不满天庭****，揭竿而起。天帝镇压黄泉，无法离开，而此时，夏无名横空出世，天帝第一人的位子受到挑战。即使夏无名并无争夺第一人位子的念头，天帝在其他人眼中，也已经不再至高无上。且在长时间的战争中未出过一次手，天帝威望进一步削弱，天庭人心思变。”陆海语气中，没有什么情绪，冰冷的像是个外人，而不是天庭第二人。

“天帝威望削弱，你肯定也做了不少动作吧？”若宁带着恶意问道。

陆海淡然道：“墙倒众人推，我也不过轻轻推了一把。实际上这时候的天庭还是固若金汤的，天帝虽然无法对外界出手，但是在天庭中，只要夏无名不出手，没人能奈何得了天帝。也许再给他一两千年时间，他就能完全镇压住黄泉，恢复伤势，重现诸天万界第一人的风采。可惜，他没那么多时间，我不打算给他那么多时间。人仙的寿命有其极限，跟随天帝近十万年，即使有天帝秘法相助，我的寿命也所剩无几，必须尽快突破，才能活下去。不管是尝试走主神之道，还是地仙之道，天帝印都是我志在必得的。”

“所以你不顾修真界的安危，不顾与天帝数万年的情谊，不顾天庭中的同胞，利用天帝对你的信任，进入天庭深处，打破本就已经脆弱的屏障，让黄泉现身修真界！你还是人吗？”若宁厉声质问道。

到这里，她再不明白陆海是用什么手段，那她就不是若宁了。

她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一个人到底要如何才能自私到这个程度，为一己之私，甚至敢葬送整个修真界。

陆海不为所动：“我了解天帝，结果也不出我所料，黄泉出现的刹那，天帝联合四方神兽，组成四象阵，以自身为纽带强行贯通另外两个世界，借助两个世界的力量，自身取代天庭，镇压黄泉。若权柄不能回归天地，对修真界将是一种伤害，天帝他啊，为了修真界的发展，自身权柄散入天地之后，还亲自把天帝印丢出，交给我这个背叛者。”他又嘲笑道：“他这样的性格太好计算了，若不是其不讲理的天赋，又岂能稳坐天帝之位这么多年。”

这就是天庭之战的真相，如此残酷的真相，那样光明正大、雄才大略的天帝，就这样被如此一个小人给算计，利用了他的信任和责任，就因为怕死，因为他一个人的怕死，把整个世界拖入地狱。

想杀人，想不顾一切杀了他！若宁没有一刻这么想杀一个人，她第一次体会到愤怒到极点的感觉。

陆海感叹道：“不过啊，夏无名真是厉害，黄泉入侵，就算被天帝镇压，那些已经入侵的死浊之气也不是仙人能抵挡。我以为怎么也得杀死修真界一两层的人口，没想到夏无名一道剑气，竟然把死气和浊气分割开来，并裹挟九成九的死气送入四象阵，被天帝逼回黄泉。那一刻，我确定了地仙之路，比起离开修真界就变成落水狗的天帝，还是夏无名更强。之后，那些攻入天庭的仙人都懵了，那些为了自由，为了公平，反对天帝****背叛天庭的仙人……那表情十分精彩。后来，为了掩饰错误，为了他们的名誉，知道真相的他们，将错就错。将天帝说成压迫天下的暴君，将他们说成自由平等的斗士，又担心黄泉的存在引起恐慌，把其说成地底世界与修真界碰撞。其实我是不介意世人知道真相的，天帝虽然有点傻，但其所为并没有辜负天帝这个名号……”

“天帝是我母亲的丈夫，也就是我父亲，所以，为人子女，有些事不能不做，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若宁眼中时空流转，周身火焰腾起，身后凤凰法相显现，一声凤吟，响彻九天！

陆海一抬手，整个世界凝固，若宁身上所有超凡力量破碎崩溃，他淡淡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地仙，不知道人仙与地仙的差距有多大，杀你，我只需要动动手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