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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元熙在暗中看着他心慌意乱的模样,讽刺笑道:“凡人尚知:子不语怪力乱神,一点小事就怕成这样,连凡人尚且不如。”
就在她手上,一个一模一样的签筒从左手转到右手,在双手反复跳跃。
那是签筒的本体真灵,事实上刚刚田楷要掷出的本是半吉,但夏元熙掌握着宝物真灵,签筒自然不敢违逆她的意愿,于是吐了个大凶出来。
“太虚前辈,这东西有那么厉害吗?快看他的表情,真是笑死我了。”夏元熙恶意地一笑。
“应是一位神道修士早年之物,大概是在身边日久,沾染了不少香火功德之气。测算低阶修士或是凡人尚且有几分准头,但碍于自身实力低微,在往上就不可信了。”太虚童子淡淡道,“就譬如你我守在这里,看见大吉的人就杀死,它也无可奈何,因为上位者的言行,它无法预料。”
“那倒也是。”
“为何问这个?你若要求签问卦,还不如找玄微,他的紫微斗数算得上本门一绝,你若要求,他定然从命。”
“算了吧,我出门没看黄历的习惯,只是问问看这结果对我徒弟有没什么影响。”她兴致勃勃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开手玩耍了。姑且先让我徒儿大出风头吧!”
此时,尹华韶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冷风吹过。
在他前方,求签的人好多都拿到了“大凶”,基本都是对他态度较为冷淡或者恶劣的男修,这些人或是面如死灰,或是发出了哀嚎。
有如此之多的前车之鉴,后面的人干脆就不抽了,可是那签筒却像是中邪似的,自动飞出一根根卦签到每个人手中,命中注定是“大凶”的人,始终无法逃避。
但在一根根竹签中,最为突出的是尹华韶那根,在一众黑色的大凶或原木色的小凶、小吉里面,他的红签金字格外引人瞩目。
大吉!
这是什么人品!?
田楷等一众人眼睛都绿了。
讲道理的话,领完签应该是到留下签筒的那位神道修士木像前拜谢,虽然里签筒不过十数步远,但许多人心中都在盘算着如何说动尹华韶,让他把卦签和自己交换。
先不提尹华韶究竟愿不愿意,但僧多粥少,究竟谁拿大吉签,这是个问题。
就在大家各怀鬼胎的时候,一众人已经走到了木像面前。
“尹师兄,小弟、这个……”一人抢先上前,对尹华韶一礼。
“稍等,待我先谢过前辈。”
只见大家同时瞩目的尹华韶整整装,在木像面前拱手一拜。
“啪。”那木像向后仰倒,跌落尘埃,像是不愿受尹华韶如此大礼一般。
能让前辈的塑像都如此敬畏,恐怕此人来头不小!
这是?气运之子?!
“这位道友,请问刚才有何指教?”尹华韶这时转身问道。
“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哈,不知尹师兄可否有空一起品茶?”那人讪笑着走开了。
好险好险……差点就自寻死路了……
千万载来,修真界常常有这样的气运之子出现,一般出生即有异象,比如三日凌空、彗星生角等等,这些人无论做什么,几乎是必定成功,出个门就能捡到失落多年的载道至宝,跳个悬崖也会落到莫名的山洞,里面住着个前辈高人多年不挪窝,就为遇到他,然后哭喊着要把毕生功力传给他,凡是想要坑害他们的人,往往全家莫名其妙死的一个不剩……
这样的人,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惹啊,更别说换了运签,百分百是个自寻死路的捷径。
尹华韶莫名其妙,只觉得周围的人顿时对他肃然起敬……不,更像是带着面对洪水猛兽般的敬而远之。
他并不知道,在暗处的夏元熙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了。
“气运之子的神话就此开始!就问你们怕不怕。”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尹华韶觉得自己就像是开了挂一样顺风顺水,仙市上买的一个小玩意灵兽卵,孵化出一只有金乌血统的神鸟,虽然说生长期大概比较漫长,但可以推测长大后定然是个不得了的东西。若不是他传说中是昆仑那谁谁谁亲近的人,估计这边都有人想要让他连人带鸟失踪在某处了。
那鸟大大概喜欢他灵台处的纯阳之气,老是蹲在在头顶上不动,黄黄的小嫩喙不时发出“唧唧”的声音,顶着这么个玩意看起来也是萌萌哒。
“太虚前辈,你说的这个方法倒是不错,他果然选了那个卵。”夏元熙由衷赞道。
“哼,那是。”太虚童子理所当然道。
这个卵当然是太虚童子认出来的,金乌这种东西上古就已灭绝,十分稀少,这枚卵也是在它血统不显的后裔身上的隔代遗传,所以才被当做普通兽卵卖出,也只有太虚童子这种见多识广的老资格才能认出来。不过要让尹华韶选择这个,却是他教夏元熙冥冥中让尹华韶感应到这枚兽卵,类似神道修士托梦一样的技巧。
“接下来应该怎样呢……”夏元熙冥思苦想,搜肠刮肚按地球上的点娘文里面种种奇遇,为尹华韶打造一个天命之人的神话。
此时,在苍梧派的枢密院,负责归档审阅门派文书的一位修士突然惊呼一声,引起院监的注意。
“何事喧哗?”院监问道,神态间威仪十足。
“回禀院监大人,属下手中这份文书有些蹊跷,请院监大人过目。”
“拿来我看看。”
院监接过那份文书,只是略略一瞥,瞳孔就为之一缩。
“院监大人,属下在整理此次围剿魔门名单时,发现这份东西的。属下辨认过了,这东西确实是田家送来的,但一定不会是田长老亲手所写,怕是有什么蹊跷……”
“这东西没问题,就按上面说得办罢。”
“院监大人?!”那人惊愕莫名,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种结果。
毕竟上面字迹显然有别于往常田长老手书,更别说内容完全是在诋毁他儿子,他敢保证,田长老就算恨其儿子不争,也不会写下诸如“偷男同门亵衣”这种事情,因为这样影响的是会整个田家的名望。
“怎么了?”院监似乎毫不为所动。
“难道您……”那人突然想起来,院监的家族似乎和田家关系颇为疏远,莫非是想要借此公报私仇?
可是这样一来,夹在中间的他不就成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么?
“罢了,你且随我来。”院监叹道。
待到四下无人处,院监才道出他的本来意图。
“你可知,这些文书的保密措施?”
“是的,用凤羽绒加上空桑树密制而成,落笔无悔,若非渡劫以上仙人,断不能悄无声息将它改变。”
“不错,那你在看,它上面可有一字是田长老所书?”
部下仔细看去,确实没有。
“田楷是他儿子,他怎会不闻不问,一字不落?这必然是有谁改变了田长老的笔迹,并改书成诋毁之言。”
“那院监大人为何……”
“为何对这个不闻不问吗?我就问你,如果真的是哪位高人暗中出手,你觉得坏了他的好事,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可是……可是……”那部下瞠目结舌,只觉得左右为难,“若是犯了这等错误,上面怪罪下来……”
“无非就是渎职,罚点灵珠了事,最大不过革职,和一位渡劫仙人的报复相比,已经算是轻松了。你呀,经验还是太浅,坐我们这位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果左右也是过,那只能选过小的。你再看看这个,笔迹可是与田楷文书上面一致?”
那人凑头过去一看,这份名叫尹华韶的文书上显然被同一人改写过。
“有问题的文书仅有这两份,还不够清楚吗?”显然这位前辈与叫尹华韶的外来修士有旧,和田家有仇,识趣的人就不要随便掺和了。
院监的谆谆教诲,让那人茅塞顿开,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地就把这事定下。
而田楷这几天总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以往称兄道弟的同门老是躲着他,他也曾按往常习惯,故作豪爽地拍一名师兄的肩:“杨师兄,最近你么怎么这么羞涩……”
只见杨师兄反常地一缩,面色十分尴尬:“田师弟,你知道的,我不好这口……”
“什么?”田楷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想到这方面了,等他弄清楚前因后果,才惊觉,据说自己的断袖之名已经在小范围内传开了,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怎么会这样?
当他在最终定下的剿魔名单里,看见尹华韶赫然在保护严密的先头部队,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脑中闪过尹华韶下拜,然后那木像倒下的画面,只觉得心中愈发畏惧。
另一方面,尹华韶只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为什么每次他都能开到最好的宝箱,捡到最丰厚的战利品?!
他不信邪,自己去捡了个炼尸教的魔头打,这人是出了名的只会收集骨头架子,他看的上的东西一般人都没什么卵用。
尹华韶总觉得,这次总该让我不那么突出了吧?
然而打完怪,竟然爆出个千娇百媚的天尸夜叉,肤若凝脂,软玉温香,娇声唤他主人,竟是已经认他为主。
经一众见多识广的老前辈们评测,这个天尸夜叉竟也有金丹后期的实力,让不少人都暗自称羡。
“怪不得尹兄十年前能散尽自九幽黄泉得到的至宝,尹兄这运道,真是千金散去还复来,根本不在乎那些毛毛雨。”
“是啊,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昔日我总觉得小说中那些‘龙傲天’不过杜撰而已,现在看来,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
这事……不对劲……
尹华韶只觉得如在梦中,在这个梦里,他无论做什么,最终都会得到与他有利的结果。
这个感觉,在他路过附近最大的一处仙市,遇到多宝门门主千金掷绣球招亲,被正中面门时候,就更加强烈了。
“这位公子,我家门主仅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果公子尚未结道侣,这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
眼前的管事一脸和气的笑容,仿佛已经把他当做自家姑爷看待。
尹华韶却感觉,这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他运起最快的遁术,向城外飞去,直到他来到一片四下无人的空地,这才停下来。
“不只是哪位前辈?如此戏弄尹华韶,所为何事?”他大声道。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太虚童子颔首道:“你这徒弟倒比你脑子灵光。”
“太虚前辈,你又黑我。”夏元熙撇嘴,“真是疑神疑鬼的,算了,就我出面一下,让他不要大惊小怪好了。”
说完,她在尹华韶面前显出淡淡的身影。
“徒儿啊,师父我违逆写的剧本还满意么?”夏元熙得意地笑着。
“是您……”
“不错,我觉得我的徒弟一定会是修真界人人称颂的犀利货,你也有这个潜质,只是自己太低调了,我就决定帮你一把。”
“这么说,我这几天来的一系列奇遇都是出自您的手笔?”
“必须的,是不是感觉万众瞩目棒棒哒?遇美获宝克敌……件件都不落,现在你在这片地界可是出了大名,现在心情怎样?”
“师父……”
“嗯?”
“还请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啥?”夏元熙没想到他看起来竟然一点都不开心,于是迟疑道:“你是讨厌龙傲天模式吗?其实我只是在无数结果当中帮你选择最好的一种,比如之前那个炼尸教的妖人,你要是打不过他,也拿不到之后的好处。”
“师父吗,问题不在这里。”尹华韶认真道,“没有那个男子会因为从女性那得到利益而欣喜的,所以,不要用这种方式来‘帮助’我。”
竟然是这种理由……夏元熙不开心了,她心塞地告诉太虚童子,没想到对方毫不同情。
“他说的没错,你确实欠考虑。”
“这个逆徒,一定是叛逆期,太让师父伤心了。男人的心思真是难猜,算了,我找妹子玩去。”
“即使万事掌控,也无法保证所有发展尽在自己预料,你要牢记了。”
“是是,知道了,帮我找个人。”
“何人?”
“一个妹子,这一世应该是位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