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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悬于西方。
沉阳如火,泼墨重彩,将天空渲染成一片血色,初秋的蝉,嘶声力竭,好似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紧张的气氛拉满。
而此时的陶诗谣,已经开始“控诉”苏羡意的恶行。
“爸妈,陆爷爷,我原本只是出来扔垃圾,恰好碰见了她还有一个孩子,他们就污蔑我踹猫,还不由分说打我。”
她捂着脸,说话时眼泪随之掉落,哭得声泪俱下。
“我都跟她说了,我没见过什么猫?她不信。”
“我说猫丢了,总会回来的,实在找不到,她如果喜欢,我可以送她一只,让她冷静一下,别着急。”
……
陶诗谣委屈得不行。
哭红了脸,加上一身狼狈,倒是颇有些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儿。
添油加醋,活生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娇弱委屈的小白莲。
反倒是苏羡意被她描述成了蛮横刻薄的刁钻模样,无理取闹,甚至还故意寻衅滋事,惹是生非。
陶诗谣想着踹猫这件事,周围没监控,只要她咬死不认,苏羡意也没办法。
至于小孩儿的话,大抵也没几个人会信。
自然把脏水全都泼给了苏羡意。
而陆老在捕捉到【踹猫】一词时……
心下就暗叫不好。
且不说陶诗谣这话有几分真假,猫被踹极有可能是事实。
所以,小胆儿被踹了?
那可是他家那冤孽孙子养的。
从小到大,就养过这么一个小动物,疼得跟心肝肉一样,平时即便工作忙,回来也总要逗弄半天。
若是他回来,知道猫被踹,这事儿肯定要闹大!
周围邻居也在低声议论。
“谢家没猫吧?我听说是陆家有一只,微微抱出来过。”
“白色那只?”
“怎么又扯上陆家了?我怎么不知道他家还有猫?”
议论不断,而陶诗谣的控诉还在继续,“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好心要送她猫,她却打我。”
“好了,别哭了,赶紧擦擦……”
曹芳拿了纸巾给女儿擦眼泪,扭头看向苏羡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羡意轻哂一声,看向陶诗谣:
“我以前只觉得你虚假做作,没想到你还能这么无耻。”
“你怎么说话的!”曹芳一听这话就急眼了。
“打了人,一声道歉没有,你还有理了?”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跋扈的丫头,没教养、没规矩的东西!”
陆老皱眉,这话就有点过了!
他刚想出声,苏羡意已抢先开口:
“我即便没规矩,也比某些人强百倍,颠倒黑白,连脸面都不要了。”
语气轻蔑,眼底透着不屑。
陆老脑壳都快炸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居然还在拱火。
这是要把事情捅破天不成。
周围邻居也都吸了口冷气。
谢家这丫头分明没打算和解此事啊,摆明是要把事情闹大。
“你这臭丫头,你说谁不要脸!”
曹芳即便平时端得再好,也受不住她这般寻衅刺激。
“妈,您冷静点,您别和她计较,再怎么说她也是谢家的人,要不就算了吧。”陶诗谣也不善茬。
许多人看着,即便不能把苏羡意怎么样!
她也要让她从今往后在燕京恶名昭彰,混不下去。
“诗谣,你都被她打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把这件事算了,今天就算是谢家人来了,她做错了事,难不成谢家还能这么霸道得护着她?”
曹芳一听女儿说这种话,更是揪心。
“我没事,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值得了。”
“可能真是我不小心哪里得罪了她,是我活该。”
陶诗谣还在劝慰母亲。
端着一副受了委屈还为他人着想的圣母模样。
苏羡意轻笑,“陶小姐,您这么能装会演,不去当演员都可惜了。”
“你还敢说?”陶健算是气炸了。
自己女儿被人如此欺负,委屈求全,对方非但不领情,还继续口出狂言,这让他如何能忍。
气急之余,抬脚冲过去。
挥臂要给她一巴掌,让她长点教训!
他动作突然,原本在旁阻止劝架的邻里正吃瓜看戏,没反应过来,陆老即便反应过来,可年纪大了,身体也迟钝,再想阻止也迟了。
眼看着这一巴掌就要落下――
苏羡意看准他手落下的角度,准备后退避开。
脚刚往后撤了半步,后腰突然被人护住。
肩膀撞进一个人的胸口,半边身子都落入他怀中。
淡淡的消毒水味与其他药剂的味道,混杂着一股清冽的薄荷香。
她再回过神,陶健的手腕被人抓住。
停留在她面前一公分的位置,被人掣肘,无法动弹分毫!
“陶先生,您好大的脾气啊!”
声线沉而不腻,轻描淡写。
却又透着股迫人的压迫感与威慑力。
陆时渊到了。
他的手贴在苏羡意后腰处,从前面看,众人并不能察觉到两人身体贴得多近,动作有多亲昵,他手心滚烫着,微微护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安心。
因为……
自己已经来了。
“陆时渊?你……”陶健拧了下手腕,挣不开。
他们寻常碰面,陆时渊尚且还会客气称呼一句陶叔。
如今一句先生,似乎已在称呼上,与陶家划清了界限。
“怎么?您是欺负她一个小姑娘没人护着?”
陆时渊仍旧是一身白衣黑裤,鼻梁上一副细框眼镜。
迎着如血残阳,天光在他镜片上折射出了一片火色,将他冷厉的眼中缀上一团火。
燃烧炙热,危险乖张。
“谢家人没来,难道你们陆家是准备护着她了?”
先是陆老,再是陆时渊,陆家的态度不言而喻!
在陶健又挣脱手腕时,陆时渊忽然松手,他猝不及防,重心不稳,趔趄两步,险些摔倒。
“我要护她,你又能如何!”
语气轻慢张狂,即便对面的人是他长辈,也无一丝惧色。
反而在气势上狠狠压了对方一头。
陶健没想到陆时渊如此嚣张,居然就这么承认要护着她,没有一丝犹豫!
陆家与谢家关系极好,都是极为护短的人。
尤其是陆家姐弟,但凡是他们认定的人,那股护犊子的劲儿,几乎是不讲道理,不论原则的。
严格来说,这算不得好的优点,甚至可能因为信他人而被坑。
但是论朋友、处对象,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在,那绝对够意思。
所以陆时渊身边的朋友,都是铁瓷。
这种百分百的信任感,放在婚姻恋爱中,怕是鲜少有女生能抗拒。
谁不愿有个这样的人存在。
一如此时的苏羡意,被他这话激得心头一暖。
而陶诗谣先是被陆时渊的到来所惊到,还想着自己的形象问题,却被陆时渊维护苏羡意的话给砸懵了脑袋!
这死丫头究竟何德何能?
她此时盯着苏羡意的眼神,怨毒,阴鸷。
恨不能喝其血、食其肉、啃其骨。
“二、二哥……”陶诗谣颤着声音,眼泪蓄在眼眶中,悲愤又委屈。
“陶小姐,我们没这么熟,你这声二哥……我可受不起!”
“我……”陶诗谣方才还委屈控诉。
如今瞧见陆时渊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只觉头晕目眩,五内俱焚,那模样,就好像被抛弃了一般。
陆识微慢悠悠下车走来,挤到自家爷爷身边。
好戏不怕晚。
她倒是不急,“爷爷,这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曹芳看到陆家的态度,也是窝火恼怒。
“还能有什么事,这丫头打了我女儿,不道歉还嚣张挑衅,简直没教养不要脸,但我相信大家眼睛是雪亮的,谁被欺负了,心里都有一杆称……”
“就因为她被打,掉了几滴眼泪,就是被欺负?”陆时渊挑眉。
“你们陆家若是执意护着她,那我们也没办法。”曹芳咬牙。
苏羡意抿了抿嘴,看向陶诗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说实话?”
“你要我说是什么?”
陶诗谣见着陆时渊这么护着她,都要疯了,自然更是咬死不肯松口。
苏羡意:“说事实。”
“事实就是你污蔑我,还打我!”
“既然你不承认,那也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苏羡意说着从口袋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里的最新一条录音。
伴随着一丝沙沙的电流声,陶诗谣的声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