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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局结束，许雯萱提出自己见解，这老头经验太丰富，假动作很多，一是要细看对方每次触球的动作，不能吃发球；二是不可跟着他节奏走，这老头变化太多，一不留神就坠入他的套路，关键要主动变线，掌握主动，坚决强攻，一力降十会。

第二局开始，王飞蓬收敛心神，全神贯注，体内气息流转，仔细辨识老头的每个动作。对方开始发球，王飞蓬的全部感知跟随他每一步动作，似乎所有动作正在慢慢分解呈现，发的是下旋球，但在摩擦的最后，又用球拍反向带动，本来下旋变成了不转球。

看准了旋转就能反击！王飞蓬马上台内反手挑球，球直奔对方正手，老头猛跨两步回球，竟然不是斜线而是直线，王飞蓬本来向右移动防斜线，不得已左移反拉斜线，老头动作很快，马上又反拉直线，不是普通拉球，而是比拉球速度更快的弹击，球速极快！球路很短，从球台的侧面出台。王飞蓬已经扑向反手位，回球在正手位，还是侧面出台，球的距离有点远，速度又很快，不得已强吸一口气，强行向右跨步，避开球台右角，右手伸得很长，在球就要落地的关头接住，顺势一捞，球拍猛然一拐，球被拉成一条大弧线，老头没有想到王飞蓬竟然把这球救起，准备不足，赶紧移动到正手反拉，但这球带着强烈的侧旋，稍稍慢了半拍，球打在拍缘飞出。

王飞蓬脑海里闪过老头刚才速度很快的反手弹击，虽然力量不大，也不旋转，但就那样很随意地轻轻一带，借力打力，没有拉球的准备动作和摩擦的时间延时，速度比拉球快得多，变化角度时非常有效，常常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这种弹击球追求速度和角度，面对面没有什么威胁，王飞蓬想通这点，马上凝神专注老头第二个发球，经过寒假的苦练，静态感知已经变得很强，极小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在乒乓球比赛中运用这种感知，全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只要不吃发球，王飞蓬心中底气足了许多，两人半斤对八两，一个经验丰富，球路怪异，难以判断，一个反应快，速度快，力量大，身高臂长，防守范围广。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老头估计前面顺风顺水，没有做艰苦鏖战的打算，而王飞蓬一路磕磕绊绊，牛皮糖加打不死的小强，把老头体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前面打成二比二，最后一局决胜局，老头手法明显有点变形，失误增多，速度也慢了下来。而对于王飞蓬，这点小体力，对他来说跟吃个饭、上个厕所差不多，到后来逐渐适应老头的古怪套路，最后一局终于反击成功，拿下比赛！

赢了这场球，意味着进入决赛，王飞蓬终于松了口气，即使输球也是第二，好歹把报名费赚回来，回头可以请萱草小聚，校门口烧烤是不错选择，叫上室友和死党，给他们瞅瞅，省得老是笑话自己，既感谢借拍子，又增进球情，最后还能显摆，一举三得，一箭三雕，想到这茬，脸都笑开了花。

由于女单比赛迟于男单比赛，每盘对决又比男单时间长，另外还有其他比赛穿插，折腾到最后，王飞蓬的决赛和许雯萱的半决赛竟然同时进行，王飞蓬顿时傻眼！一直用许雯萱球拍，拍子只有一只，这怎么办？想找别人借？一来不认识不肯借，二来人太多被淘汰基本马上离场，在场都要随时比赛。王飞蓬尝试去借拍子，连碰三个钉子后不得不放弃，比赛临近，最后着急地对许雯萱说道，“你赶紧去比赛，别耽误了时间，我再想想办法，不用管我！”

许雯萱稍许停顿，没再犹豫，拿起背包走向赛场，王飞蓬怅然若失，垂头丧气地走向自己的赛场，决赛又是一老头，年纪更大，估计有六十岁，正在场边做热身活动，王飞蓬一脸懊恼地走向裁判，强堆笑脸，“裁判，我是决赛选手，可我没有拍子，你们有没有先借用下？”

裁判一脸疑惑不信任，“没有拍子？那你刚才比赛用什么？难道用手？”

王飞蓬继续强堆笑脸解释，“前面一直用朋友拍子，正好和她的比赛时间发生冲突，所以才会这样…”

“你朋友也真是，最后关头，应该让给你决赛用嘛！你找我没用，我没有拍子，组委会也不提供球拍，如果你不能正常参赛，我只能判定你输。”裁判有点古板，义正言辞道。

正在热身的老头见有人和裁判争执，决赛迟迟不能进行，凑热闹过来打听情况，得知王飞蓬没有球拍要放弃比赛，马上着急道：“小伙子，不要放弃，我还有一副备用球拍，你用我的，咱们好好较量较量！”

裁判和王飞蓬两人立刻转头注视着这老头，王飞蓬着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老头布满皱纹的脸洋溢着微笑，“我有副备用球拍，借给你，咱们快点开始，我都等不及了。”

王飞蓬松了口气，跟在老头后面接过球拍，两人开始热身，王飞蓬突然找不到比赛激情和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思想老是不能集中，脑海不时闪现学妹拿起背包走向赛场的情形，耳朵里不时响起裁判的声音，你朋友也真是，应该让给你决赛用嘛！

这次比赛接近4天，两人成双出入，如形随影，王飞蓬鞍前马后，溜须拍马，在她身边不停转悠，关系与日俱增，但一只球拍就能看出，在她心中还是没有位置啊！只是比赛的一个伙伴，学校的一位校友，也许就这么简单，根本不是想象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持续发展的对象…

决赛对手比先前的老头更厉害！别看他年龄更长，但移动一点不慢，假动作极多，而且非常逼真，王飞蓬常常被忽悠得左右乱跑。旋转也判断不准，不是出台就放高球，老头扣杀虽然力量不大，但角度极刁，即使费九牛二虎之力救起第一球，第二球一准会被扣死。

王飞蓬一直神志恍惚，注意力不集中，加上情绪低落，身体软绵绵的，死活提不起精神，没有激情，缺乏斗志，反应慢了好几个半拍，结果被老头三比零干净利落横扫！

王飞蓬过去还拍子，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心思重重，不管怎么样，比赛要专心，不能受干扰。”见王飞蓬始终无精打采，不由得摇了摇头。

比赛结束颁奖还早，王飞蓬脑子一团浆糊，有点漫无目标，但脚不由自主走向萱草的比赛球台，萱草半决赛迎战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看就是那种准专业选手，应该是什么乒乓球队退役球员，技术全面，比赛经验丰富，能攻善守，根本没有什么破绽，许雯萱虽然努力求变，不停变换战术组合，但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那么苍白。

许雯萱走下球场，看见王飞蓬，轻声问道：“决赛没打？”

王飞蓬使劲牵扯脸部肌肉，但始终露不出一丝笑脸，“打了，输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默默走向看台，等待比赛结束。

即使到了颁奖，组委会将一沓奖金和一副新球拍递给他的时候，王飞蓬也丝毫高兴不起来。

回校的地铁上，两人之间似乎竖起了一堵无形的墙。

大脑始终空白一片，身心懒洋洋，提不起精神，连说话也很费力，直到校园路口分手，才互说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