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里头做什么呢。
嘴角微抽,他嫌弃看着她道:“你打算这样抱着我多久?”
桃花梗着脖子吼:“海枯石烂,天长地久!”
沈在野:“……”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看这个女人了。开始觉得是个蠢货,后来被她摆了一道才发现原来挺聪明的。结果现在怎么的,又从聪明人变成个疯子了?
更可气的是,他竟然生不起气,还得花点力气忍着才能不笑场。真是奇了怪了,这府里规矩森严,怎么就唬不住这人?
“你今天又是跑又是折腾的,不让医女过来看看伤口么?”沈在野没好气地道:“再抱一会儿,扯开了口子,可别算在我头上!”
他不说还没感觉,一说桃花就感觉到,腰上好像真的在疼啊!
连忙就松开他跳下来,躲到旁边撩起衣裳看了看。
大大咧咧的一条蜈蚣疤,已经呈现出淡红色。但中间的位置可能是今儿拉扯着了,隐隐有些血印。
扁扁嘴,桃花扭头就看着沈在野道:“看在妾身这么惨的份儿上,就让妾身去歇着了吧?”
“没说不让你去,是你自己抱着不肯撒手。”睨她一眼,沈在野道:“你说的事情,我会准备,先把自个儿藏好,别让景王再撞见了。”
“妾身明白。”恢复了正经,桃花盈盈一笑,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其实沈在野也不像看起来那么凶啊,虽然有时候瞧着挺吓人,可也没真想揍她,还容她耍嘴皮子。最开始那个笑得假惺惺要杀她的人,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一样。
难不成是因为她长得太好看,所以现在他动心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桃花就给了自己后脑勺一巴掌。
用这种小女儿心思去揣度一条毒蛇,那死得简直比上吊还快。真正的原因应该是方才她出的主意真的对南王和他有帮助,所以大爷心情好了,包容她一二。
“哟,姜娘子。”
前头响起声吆喝:“您怎么走到这侧院来了?”
桃花一愣,停下步子抬头,就见柳氏扭着细腰,轻飘飘地飘到了她面前,抬眼看着她道:
“妆容这么素净,妾身差点就没认出来。”
你别认出来更好,桃花心里想,今儿出生入死的累了半天了,谁还有闲心应付她啊?
“柳侍衣怎么也在这里?”反问她一句,桃花继续往前走。
柳香君十分自然地就跟在了她身边,微笑道:“妾身打算出门给顾姐姐买补品的,刚走到这儿就遇见了您。”
“既然有事,你便去吧,我也该回去休息了。”桃花浅浅一笑,朝她颔首作别。
然而,柳氏竟然就当没看见,继续贴着她道:“难得有机会跟娘子单独说两句话,买补品倒不是最要紧的事情了。”
“你想说什么?”垂了眼眸,姜桃花直接开门见山,也懒得跟她兜圈子。
柳氏抿唇,看了看四周,凑近她小声道:“别人不知道,妾身心里最清楚,顾姐姐肚子里十有八九是当真有东西了。”
“哦。”桃花点头。
柳香君是盼着她有点反应的,然而这个事不关已的态度,差点让她脸上的笑都挂不住:“娘子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相府里的第一位子嗣要是从顾氏的肚子里出来,那你们这些正当宠的人,岂不是要淡了恩?”
斜她一眼,姜桃花觉得这姑娘的脑子可能不太够用。
“顾氏生了孩子,爷为什么要淡了我们的恩?”她道:“就算顾氏母凭子贵,那也至多是像以前一样多些恩宠,又不会让爷一直留在她院子里。”
更何况,沈在野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喜欢顾氏肚子里的孩子。
“话不能这么说啊!”柳氏扭着腰,捂着唇小声道:“这院子里谁不想最后坐上夫人的位置?顾氏与您几位同为娘子,一旦有子,可是立马踩了您一头去。您就不着急么?”
“是啊,我不着急。”桃花淡淡一笑,侧头看她:“你又急什么呢?”
“我……”柳氏一僵,脸上终究是严肃了起来,皱眉道:“妾身看娘子似乎颇得爷心,所以才为您好,上来提两句。您要是不急,那妾身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此告退。”
“慢走。”
桃花转头,继续回争春阁。青苔在旁边跟着,回头看了柳氏好几眼,忍不住小声问:“柳侍衣这是想干什么啊?不是与顾氏关系颇好么?”
“还能干什么,她明显是见不得顾氏一飞冲天,急忙忙地找拦路石来了。”桃花轻笑:“这多年好友的情分,还是抵不过富贵荣华。可怜顾氏怕是最近才明白,自己的姐妹到底是个什么面目。”
柳氏香君家世不算太好,又只是个庶女,登高基本无望,便只能依附于人,顺势而昌。但她选的要依附的人,定然不是顾氏,所以借着姐妹之情,在撕破脸之前踩人家一脚。
这样的女人最可怕了,心眼小,嘴巴巧,三寸舌头就能卷起后院风雨,叫人不得安宁。
青苔皱眉,表情颇为担忧:“这后院里没一盏省油的灯啊,主子您……”
桃花微顿,转过头来看着她:“你在担心我?”
青苔一愣,低头想想,她或许应该反过来担心担心别人家的主子吧,都是不省油的灯,自家主子这一盏肯定比别人还大些。
“奴婢想多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姜桃花志不在后院,这儿也就是暂时歇脚之处罢了。只要自己门前没积雪就好,还管别人瓦上的霜干什么呢。
蛇院里的蛇被斩,养蛇之人吓了个半死,立马搜寻院中痕迹,找到了南王的铭佩。湛卢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为了保命,养蛇人已经飞快将消息传回了皇宫。
“奴才无能。”湛卢跪在沈在野面前道:“宫中那边只能暂时拦住消息,但皇上早晚会知道的。”
沈在野抿唇,眸子里暗光流转,好一会儿才道:“把南王请到别苑去,立刻!”
“是!”
既然瞒不住了,那就有瞒不住的应对法子。沈在野起身,换好了衣裳就去了争春阁,将正在用晚膳的姜桃花拎出来,径直往侧门走。
“爷,妾身的碗都没放下。”桃花被他拎着,手里捧着碗,还有半碗米饭:“您就不能稍微缓缓?”
“不能,你将功补过的第一步必须现在就走。”沈在野眉头微皱,低声道:“南王性子古怪,且十分执拗,你要是无法劝说他听我的话,那之后的事情咱们也做不成。”
“妾身明白了。”桃花点头,再往自己嘴里扒了口饭,然后将碗筷扔了,坐上马车。
南王爷与丞相表面上是一月只见一次的,但像如今这样有了特殊情况,那两人便会在一处别苑相见。
沈在野和桃花进去的时候,南王已经到了,正坐在凉亭里捏着茶杯摩挲。听见脚步声,抬眼便看着他们,开口直接问:
“事情没瞒住?”
“是。”沈在野在他面前坐下,一脸严肃地道:“若是王爷认罪,以皇上的脾气,定然会重罚。”
这重罚可不止打板子扣月钱那么简单,南王一向不受宠,皇上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很有可能直接遣他出国都,到时候再想回来,那可就难了。
穆无暇点头:“错是本王犯的,若是父皇实在生气,那也只有受着,另寻出路。”
沈在野皱眉:“微臣希望王爷咬死不认此事,就说是去看桃花的,铭佩不知为何不见了。”
“你要本王撒谎?”穆无暇抿唇:“这样说的话,又是打算把罪名给谁担?”
“自然是景王爷。”沈在野道:“当日只有您与景王两位王爷在迎仙山,按理来说,也只有您二人能进蛇林。”
景王的势力在皇子中算是极盛,这一点小错,也不会让他怎么样。
穆无暇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歪着脑袋问了一句:“保全自己的同时,就必须踩别人一脚吗?”
沈在野抿唇:“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朝野之中本就是这个规矩。您若再执迷不悟,前路便会更加坎坷。”
“景王兄没有犯错,也没有对我不好。”穆无暇道:“平白让我诬赖他,我怕晚上睡不好觉。”
“睡不好觉总比没了命好。”沈在野皱眉:“宫中的消息微臣暂时压住一些,但拖不了太久,皇上估计明日就会知道情况,大发雷霆。您早些准备吧。”
小王爷皱眉,看着沈在野的目光不是很友善,浑身的刺好像都竖了起来,想要反抗。
桃花在旁边瞧着,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爷操心内外,肯定很累了,不如就让妾身跟王爷聊聊,如何?”
南王一愣,侧头看过去,就见桃花冲他温柔一笑。
“好。”沈在野点头起身:“微臣身子也不是很舒坦,就在旁边的屋子里休息一会儿,你们聊完了,叫人知会一声便是。”
“遵命。”桃花颔首,看着他走远了,才扭头过来朝小王爷挤眼:“妾身有个好法子,王爷要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