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欲 !
至于回去以后的事她若乖乖地待着,他并不介意以后对她好上一些;若她仍想着落跑,他宁徽玉却不大高兴放人。
到时候,孰胜孰负,那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本事?男人目光移到了女人瘦骨嶙峋的脖颈处这女人除了伤害自己之外,看起来也不会有更多的本事来与他“作对”了
再往下看去,女人小巧纤细的两根锁骨,秀气精致,显眼得要命。喉结不禁微微滚动,男人移开了目光,神色变得愈发阴霾。
对着这样一个“妻子”自己心底的矛盾纠结,深深令他着恼。他分不清楚,到底是看到她受尽身心折磨,使他得到的“复仇”快感更多,还是看见荏弱的她就忍不住产生的那份诡谲的悸动,更令他懊恼和惶惑。次日黎明。
“你快帮我去找啊!”鼓着圆圆包子脸的小婢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男人黝黑刚毅的脸庞,不停地跳脚。
“主人彻夜未归,只命我守着靖宇堂,我不能离开半步啊!”修岩心里也急,夫人不见了,他也担心,可毕竟没有主人的命令,他是不能擅自脱离职守的
“主人主人,就知道你那个烂主人!”独自寻找了一夜,都没有找着公主半点踪迹,晴儿已经快急疯了!当下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反正现在连公主的人都不见了,她也顾不得公主平日里那些教诲了。此时此刻,她恨不能将那男人揪出来骂上一顿,好好骂他个狗血淋头!
“都是你那烂主人欺负我家公主!要是我们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告诉你,你们你们赤宁城的人也肯定不会好过的!”公主若是真的有事,她这个不称职的仆人肯定不会苟活于世,但是赤宁城的人也定当要为此付出代价!
“晴儿,别说了!”“还不让我说了?反正我们中州根本就无所谓开战的消耗,若不是公主当初自己要求,用‘和亲’来平息战火的话,你们这片草原上的部族,早就被消灭干净了!”
气极的婢女对修岩不停使的眼色视而不见,仍忿忿地说着“现在你们有了三年休养生息的时间,才愈发的猖狂了可是不要忘了,如果公主出事,中州的军队照样可以踏平你们赤宁城!”
“猖狂?呵听起来,你们中州人才是,一如既往的猖狂啊。”一道清雅男音骤然响起,不愠不火,却令人寒意顿生。晴儿这才转过身,眼看着颀长的银发男子面无表情地迈步走近,她忍不住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圆圆的眼睛仍睁得大大的,并不示弱地瞪着那气势迫人的男人。
自知失言,还被逮个正着,她却一点都不后悔说这一番话。这番话,她放在心里已足有三年多。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晴儿更清楚,那一个叫做凤幽夜的女子,这三年来所默默承受的难言苦楚。
眼前这个男人,看似高贵出尘,被人奉若神明,然而她一个小小婢女,却从来没有看得起他过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会爱护,反而刻薄虐待的男人,连一般平民百姓都不如,更加担不起一个“神”
字!她晴儿虽没什么大见识,却也知道一个最起码的道理:男人有本事是用在外面的,而不是在家里用些令人不齿的手段来苛待一个弱女子!
此时的小婢女心里想的尽是这三年来自家主子所受的委屈,如若她知道自己主子今日遭遇的变本加厉的“虐待”就肯定不是如此一点腹诽这么简单了。
当然,任此刻的晴儿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她那可怜的公主,现下正躺在一幢平素从没有人出入的小楼里,身边守着几个从未在内城出现过的生面孔的婢女,外加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大夫面对小婢女“视死如归”的不敬眼神。
男人皱了皱眉,却并无动怒的迹象。看着银发男子在椅子上坐下,修岩不着痕迹地将晴儿扯到了自己身后,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主人似乎并不打算追究,这丫头那些要人命的语句“还不快回去!”
他转头对小婢女沉声喝道。“没找到公主,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回去?!”还是头一次见到修岩凶自己,晴儿有些不大适应,然而她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讨个说法了。“就算公主失踪跟你们没有关系,可是想一想,那个人可是你的主母!”训完修岩,她又将目光转向那个永远“状况外”的男人
“是你宁徽玉的妻子!她现在失踪了,不见了,你难道没有责任要去把她找回来?”男人秀丽的眉头再次蹙起,长长的银发微微拂动。他开口,说的却是完全“不着边际”的话:“当年,是你主子自己‘要求’和亲?”
“”小婢女愣住了。这男人跳跃的思维令她一时无法适应,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将她刚才那番话,全都给听进去了“没错。我们皇上怎么舍得让身娇肉贵的公主嫁到这种蛮荒之地来!”
有机会当面一吐多年怨气,她不把握时机才怪!“要不是我们公主心地善良,见不得百姓因战乱受苦,执意要以和亲一途来平息战乱,她”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她好好一个天之骄女,怎么会被你们赤宁城的人如此糟践?!明明是公主保了他们平安,那些人反而处处针对侮辱,将公主当成洪水猛兽”
见他皱着眉不说话,晴儿自觉戳中了这伪善男人的痛脚,干脆更近一步“若没有你的授意和纵容,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如此作践公主?你你到底要折磨公主到何时?现在人不见了,你高兴了是吧?”
小婢女喋喋不休的质问都被男人抛到了脑后,他脑海里思考的完全是另一回事那看上去纤纤弱弱一折就断的瘦小女子,他以为她只是聪慧而已,却不想,三年前的她,竟有如此勇气,如此气魄和胸襟他一直以为,她是被迫嫁过来的。毕竟,这大漠确确实实是“蛮荒之地”中州人向来自诩高贵,若不是万不得已,一个矜贵公主,怎可能嫁到这里来?
“我会找到她的。”终于开口做出了许诺,男人阖上了眼睛假寐,眼睫轻轻颤动“修岩,你带这丫头下去。”
他忙乎了一整夜,似乎,也有些倦了。默闭着眼,听着贴身侍卫把仍不依不饶的小婢女硬拽了下去,靖宇堂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然而不知怎地,今日的这份安静,却令素来喜静的他,感觉有些压抑。
原以为看不到她,自己就能够有些喘息的空间。毕竟,脑海里一直充斥着一个除了离儿之外的女子的面容,外加一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纷乱念头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
然而此刻他安静坐着,安静闭着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毫无意外又是那一张下巴尖尖、没有血色的小脸。
同时他的身体,也毫无意外地,又开始有兴奋的血液来回奔涌不一定有关情欲,只是本能的,似乎只要一想到那个“新奇好玩”的女子,他便会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时他才隐约明白,这份诡异的“兴奋”并非只见到那女人才会产生。整个脑海里不停纷乱地闪过“赤宁”、“中州”、“妻子”、“和亲”等等字眼,还有女人雪白的胴体以及满嘴的鲜血以他的自制力,竟是无法控制有关于那个女子的任何一切。
赤宁城主年纪虽不大,已然经过许多大风大浪,人生起落。事实上却一点都不懂,这些有关感情的纷纷扰扰,要如何才能处理妥当。他曾为一个女子困扰了将近十年的时光,自己也说不清那,是究竟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曾以为那便是爱情了,然而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虽觉刺眼,却也没有产生将人夺回自己手中的念头。
回到自己这座空落落的“孤城”来,余下的,其实更多的是被人遗忘和“丢弃”的那种失落他这半生,没有享受到过什么亲情,到头来造就了一副根本不会与人相处的冷漠姿态。他年少时动过怜惜之心,有过愧疚之意,进而便将之当做了传说中的“爱情”
可是那一分占有欲,终还是不敌内心根植的冷漠他如果真是有心有爱之人,当时就不会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便独自回到了赤宁城来罢
可是,那个被他错当成了发泄欲望的对象的女子,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竟触动了他这颗冷漠冰封的心?他不知道。他大概,是真中了什么诡异的蛊罢而且短短两日,便蚀心入骨。
又或者,其实是这三年时间的酝酿,让这个所谓的“妻子”一夕之间,侵入了他向来防御甚重的“领地”这时的男人还不明白,心防一旦打开,便是他“失守”的开始。夕阳的余晖,在小楼一隅落下了斑驳残影。
素来喜着银衣的男人,换了一身素净的蓝色长袍,衬着满头银丝如雪,别有种倜傥风流。推门进屋,他的脚步悄无声息。无声地遣退了侍婢,银发男子伏下颀长的身,坐到了女人床头。
她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然而看到被褥下女子蜷缩成小小一团的模样,他依然无法宽慰自己,说这女人其实并不值得可怜。
凤幽夜醒来的时候,正是夜半寂静无人时。唯有窗外虫鸣幽幽,伴着夜风凉爽,星辰璀璨。一恢复了意识,口腔里的钝痛,立刻滋滋地传往四肢百骸,令她忍不住揪紧了手下的薄软被褥。
睁大了眼睛对着床顶的雕花纹路看了许久,她都没能想起来,自己此时应是身处何时何地。嘴巴里的痛意那么强烈,终归还是提醒了她一个噩梦般的情境竹林里阳光绚烂的午后她、她竟被不,那一定是梦!“晴”
艰难地开口,她发觉了自己嘴里满腔异样的苦涩,同时随着她张嘴想要出声的举动,舌根处立即传来了一股令人无法忍耐的刺痛,直将她逼出泪来。是梦!一定是梦!她要叫晴儿来,便能确信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荒诞的噩梦!
“晴儿”她努力地张大了小嘴,奋力颤动舌头,明明感觉已经叫出了声,然而事实上,她只勉强发出了一个“轻”字而已。痛。真的好痛。然而肉体的疼痛,还是比不上一颗慌乱的心颤动着,那种忐忑难安的痛。
“夫人?!”这时已有守在边上打瞌睡的侍女,惊觉了她的清醒,急忙奔了过来,欣喜地叫着“您醒了夫人!这可真太好了!”
那婢女虽一脸疲倦,见到凤幽夜醒来,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夫人瘦瘦弱弱的,还受了那么厉害的伤,看着委实令人心疼。见她能醒过来,她们这些侍候的人也就安心了。
要不然,她们不仅是舍不得看这样一个玉人儿受罪,更不晓得那位冷眉冷眼的主儿,会将她们如何治罪
侍婢的笑容虽友善,话语虽亲热,凤幽夜却一脸茫然地愣在那里。她见着了生面孔,再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心下愈发的惊慌了。然而徒劳地动着嘴唇,依旧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询问。
“别!您可千万别开口说话!”侍女赶紧阻她“您是不是疼得难受?可千万忍耐一些,大夫说了,您这几日都不能开口的。”
“”苍白的唇瓣轻轻地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了。侍女见她睁着茫然的大眼睛,没了任何反应,犹豫了一下,转身唤隔壁房间的其他人去了。等到大夫和其他几个侍女都凑齐了,却见床上那瘦小的女子已然不见了踪影。
“夫人夫人?!”众人转了一圈,才在院子里发现凤幽夜的身影。月白单衣衬着墨黑的发,女子虽瘦弱,但背脊挺直,微微仰头望月的背影在朦胧月华之下,显得是那样空灵,轻盈,美丽。
“好美”大漠上年轻女子不多,气质高贵的美丽女子就更是少见,而他们这些个外城来的人,又几时见过如此韵致的女子,不觉都看傻了眼这位“夫人”
可真不像是北方女子呐。不知道“那一位”是从哪里把人带来的。看起来,这美人儿还不大能接受自己刚被“金屋藏娇”的事实嘛!没错,这一众被“那一位”请回来的大夫侍女,均一致认定了,这女子是某人特意置了“金屋”藏起来的“娇”呐嘴里叫着“夫人”她们却几乎可以肯定,这女子定是个没有名分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