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晚点再来吧…… 小广场上人很多,大部分都围着那几个年轻人看热闹,一些个年长的嘴里说着不像话,眼里映出来的光也不知道是新奇还是羡慕。
小孩子就不管那么多了,不少跟在年轻人屁股后头瞎扭,惹来大人一阵子狂笑。
宋时雨即没有跟一般大的孩子一起闹腾,也没有听那些酸葡萄般的酸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那个能放出音乐的机器使劲看。
据说那叫录音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的东西,不算大的匣子里面像是装着无数的小人在唱歌,什么时候想听它就什么时候唱,还能录进去自己的声音,简直不能更有意思了。
机器里到底唱得什么他没有注意,光是这个发声的东西就让他着了迷,唱什么?谁管。
“就知道你在这儿,赶紧回家吃饭!”一个接近于青年的男孩一只手扑棱着宋时雨的脑袋,推着人往外走。
宋时雨被推着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小小的个头还不到男孩的胸口,扬起头看着男孩,眼睛闪闪亮,“大哥,我要录音机。”
“你怎么不上天呢!”大哥宋时雷敲了他一击脑瓜崩,“那玩意儿得用咱爸一年工资。”
“很贵?”宋时雨拧眉问。
“废话。”正是介意成年于未成年之间的宋时雷不耐烦跟小屁孩解释,单脚跨上自行车,示意他坐后座上。
“我骑。”宋时雨眼馋自行车很久了,可他爸怕他摔了,死活不让他碰。对此他非常嗤之以鼻,他又不是小姑娘,摔一下怕啥。
“不行,你摔了爸揍的是我!”宋时雷坚决反对,他们家最受宠的不是老幺小四,是小三儿,磕了碰的都是他的锅,他才不找揍。
宋时雨小大人似的看他一眼,算了,不为难他了,上次的伤估计还没好利索。
一屁股蹦到后座上,自行车很是晃了晃,骑车的宋时雷忍不住骂了声轻点儿。
宋时雨抓着哥哥的衣裳,心思早已经飞到了今天见到的能唱歌的机器上,他想要。
车骑了没一会就到了一栋筒子楼下。
楼是那种一面屋子一面楼梯的单筒子楼,共三层,一层十二户,四十几户三百来口人挨挨挤挤的住在这巴掌大的楼里,可见人丁之旺盛。
不宽的楼道早就成了大家的公用厨房,满满当当全是炉子煤球锅碗瓢盆各种做饭家伙事儿,烟火气息十足。
一路喊着叔叔阿姨打着招呼穿过留出来窄窄的过道,两个人就看见老妈刘二花正往屋子里端大铝锅。
老大推着自行车不放便,宋时雨赶紧上前把竹帘子撩开,给老妈扫清障碍。
宋时雷推着自行车停到屋子专门空出来的一角,把本来就满当的屋子占得都快没了落脚的地儿。自从前一阵子楼里丢了辆自行车后再没人敢把车放外面,全都想办法搁屋里,挤点总比丢了强。
“哥哥,哥哥。”宋时雨一进屋子,一个5岁的豆丁炮仗似的冲过来,一把搂住他叽里咕噜的质问怎么出去玩儿不带着他。
“你可回来了,再不会来小四能闹死我。”老二宋时风一脸解脱。
“你又淘气。”宋时雨板着小脸看在巴在身上的弟弟宋时炎。说他严肃吧也没有大声厉喝,可就是很有哥哥派头,稳稳的压制着弟弟,让皮猴子老幺半点不敢放肆。
弟弟好像天生就是怕他,又想亲近他,期期艾艾的扯他的衣裳,小声叨咕:“没有淘。”
“大字写了吗?”他接着问。
“没……”宋时炎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说:“吃完饭就写。”
“该!”老而宋时风吐槽,得来老幺白眼一枚。
“开饭了。”老妈关上门,把盖得严严实实的锅盖掀开,一股隐隐的的炖肉味儿投了出来。
锅里篦子上放着两个铁饭盒,盖得很严,刘二花一遍哈气一遍垫着麻布端出来,一打开,家里几个小的都直了眼。
蒸排骨!红烧肉!
“好吃的!”几个小的顿时欢呼,宋家大家长宋长河都笑眯眯的,看几个孩子手舞足蹈。
另外一大盆子大炖菜,土豆粉条豆腐炖五花肉,和二合面馒头小米粥,平常也算是非常好的饭食倒被冷落在了一遍,完全没有人搭理。
宋时雨矜持的看着桌上的肉菜,忍不住开始咽口水。如果没有记错上一次这么丰盛的饭菜还是上上个月的事,老大过生日。
今天谁过生日?
他一遍等着吃饭一边把家里人生日过了一遍,谁的生日也不是,那是什么节日?一整个暑假一个节日都没有,也不是。
“今天到底有什么好事?”老大问。
老妈刘二花给几个小的一人夹一块冒油的红烧肉,笑的嘴都合不上:“你爸当车间主任了!”
“哇!”老二夸张的大叫一声:“宋主任幸苦啦!”
“小兔崽子吃你的饭!消遣起你老子来了!”宋长河笑骂一句,谁也没当真,都看出来他乐呵着呢。
“主任是多大的官?”宋时雨问,不怪他不知道,实在是他还小,根本搞不清厂里的建制。
“管一百来号人的官儿。”老二宋时风抢话道。
“就你知道的多。”坐在他身边的老大宋时雷拍了他一下,就是看不上他爱卖弄的小样儿。
“我就是知道!”
“行了,肉都堵不上你们的嘴,再不吃可没了。”刘二花给小三小四夹肉,根本不管老大老二吃没吃。
两个大小伙子一看肉都塌下去一个坑,赶紧加快吃饭速度。
刘二花再要给宋时雨夹肉,却被小孩儿挡住了碗,“不要了,妈你吃。”
刘二花欣慰的笑笑,还在放在了他碗里:“还多着,今天够吃。”
宋时雨略顿了顿,最后还是夹起肉放进小四碗里,得了老幺大大的笑脸。
这孩子……刘二花无奈的在心里摇头。
他们家就是一个一般的工人家庭,敞开了吃肉的时候真不多,一年都赶不上几回。轮到吃肉的时候家里几个小子哪回不是把肚子吃得滚圆,实在塞不下了才放下筷子?可这小三儿从来都是八分饱,还教育两个大的吃饭要有节制,可惜没人听。
说起老三宋时雨这性子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他打小身子弱,怀着的时候都不怎么显怀,落地岔气了两三分钟才缓过来,把两夫妻差点没吓死。后来这孩子也一直病歪歪的,一路养的磕磕绊绊,但也总算是一日日的大了起来。这样的孩子两口子免不了偏疼一些,还寻思着让他多吃点好长得结实,可这小三儿打小就特有主意,再好吃的也绝不多吃一口。
唉,也不是打哪里儿学来的臭讲究。
没一会儿不论是肉还是菜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是菜汤都倒在碗里和着米粥进了肚子,几个小子这才算不甘愿的放下筷子。
才升了主任的宋长河看在家里这四个小子,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现在他涨了工资,粮票也能多几斤,总算是熬过来家里最困难的时候。
“爸,主任工资多吗?”宋时雨突然问。
“肯定比以前多。”宋时风抢话:“爸,能给我买个足球吗?”
“刷一个月碗。”宋长河伸出一个手指头。
“行。”为了足球,刷碗就刷碗,宋时风乖乖滚去刷碗。
给老二买东西了,宋长河自然而然的看着小三问:“小三儿想要什么?”
“收音机。”
“什么?!”
有人吃的欢喜,就有人过得艰难,顾卫峰这个年夜饭就是热水泡窝头对付了一口,做饭的功夫都没有。
李师傅病了,高烧不退,打了退烧针也不管用,总是反复。医生嘱咐晚上要是病情反复就给病人擦拭降温,他吓得一步不敢离开,生怕他出问题。
在原来养父母的家里他没少干照顾人的活,可照顾的都是小的,照顾病人给人擦身还是头一回。
顾卫峰想了想,先死劲往炉子里填平日里舍不得用的煤块,把火烧得旺旺的,免得一会儿把人再冻着。
然后就一夜不停的给李老头擦身,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李老头儿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提心吊胆忙活一夜的顾卫峰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一夜真是太长了,他都觉得永远都不会有天亮的时候。他不怕苦不怕累,可真怕李老头就这么没了。
李老头睁开眼,入眼的就是一个汗津津的脸,这一夜他也是半梦半醒,被人怎么照顾一夜心里门清。眼里少了以往的嫌弃,翻个身嘟囔道:“你睡去。”
“我做饭。”顾卫峰闷头就进了灶房,叮叮梆梆忙活起来。
李老头儿觉得自己心里有块儿地方有点酸,有点软,稍微一碰都泛着颤。
“别以为讨好我有用。”他伴着咳嗽嘟嘟囔囔道。
灶房里的顾卫峰什么也没听到,很快就做了碗软烂的面条来,没有来得及剁饺子馅,自然也就没有饺子可以吃,但是他在碗里卧了个鸡蛋,还滴了两滴香油,香的很。
“看我干啥,你也去吃。”老头儿别别扭捏的说。
“嗯。”
过了初一接下来就是走亲戚,从初二到初十,舅舅家姑姑家叔叔家奶奶家,天天这家吃一天(自备粮票),那家玩一天,把禹城小名人宋时雨可给憋坏了。
说到名人还得从市政府买对联说起,被政府买了对联这说明啥?说明这孩子写得好!朴实的老百姓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不好能被市里的大官看上?还出钱买?好,肯定写得好!
到底有多好他们也说不上来,有那些个买了对联的门前都成了参观景点,都想看看能挣着钱的字到底是什么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