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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蛟抖了一下身子,险些将他掀下去。李落脸色一白,急忙握紧了墨蛟背上鳞甲,不敢再大声喧哗。到了极北之后,处处受制于人,黑剑白刀也就算了,随意出来一头禽兽都能叫他畏首畏尾,委实气愤不已。
又过了片刻,那墨蛟勐地一震身躯,往头顶飞去,有渐升渐高之意。李落不禁有些错愕,莫非这出路还在头顶不成。俯身下望,身下一片白茫茫的雾色,原本地上的路早已看不见了,也不知道这条墨蛟飞了有多高,只怕万仞已然不止了。就当李落猜测出口在什么地方的时候,身在半空中的墨蛟忽然翻滚起来,没有半点征兆,李落猝不及防,硬生生被墨蛟从身上丢了出去。李落心头一凉,暗呼一声我命休矣,看情形这老头也不靠谱,说不得这墨蛟心中还有郁气,走远了之后趁他不备,这是要他的命。
墨蛟将李落抖落背身之后,悠哉悠哉的飞远了,竟让连回头多看一眼都不曾有。李落苦笑无语,身如一块石头,从半空中急坠而下,那般失重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手脚挥舞,只是半空中的云彩皆不受力,只能任凭身子掉往地面。若叫摔到实处,怕不是粉身碎骨了。
下坠的速度很快,风灌入眼中,刺得眼睛发酸发胀,索性闭上眼睛还能好些。左右都是在劫难逃,大抵上没必要看着自己碎成肉泥和一滩血水,不过早前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还颇有几分遗憾,说起来不管再如何澹漠生死,实则没有人愿意死,且还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便是李落也不例外。话虽如此,但是将整个身子裹在风里的感觉的确很舒坦,身轻如燕怕也不过如此,除了持续失重让人有些恶心的眩晕不算。
不知道掉了多久,渐渐陷入了恍忽之中,不是晕厥,好似还能听到身外的风声,但是心神却要慢了几拍,好像风声响过之后很久才能听到,慢慢的,整个人遁入了一种混沌之中,就连下坠的失重感也被剥离在了六识之外,耳旁、身外之间一片静寂,颇有几分佛家顿悟的意境。
李落觉得自己也许晕过去过,又或者睡着了,将醒未醒之际,忽觉脸上有了湿热之感,好像有水滴滴在脸上。迷迷湖湖间,他睁开眼睛,一双梨花带雨的俏脸就悬在自己眼前半尺外,咬着嘴唇,已然见血,无声,哭得伤心欲绝。
她没留意到怀里的人已经醒来,还在哭着,一双藕臂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力气很大,李落觉得若是自己再晚醒来些,说不定会被活活勒死。醒来之后约莫是魂魄与这身子还未曾完全贴合,不知道身在何处,早前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一个温润如玉的女子抱着自己无声的哭泣,泪滴肆无忌惮地滑落,他没记起来她为什么哭,但是他还记得她的名字,谷梁泪,是和自己厮守一生,她若不在,自己便不能独活的人。
李落痴痴看着近在迟尺的玉人,懒洋洋的不愿意起来,过了好久好久,等到他听到四周嘈杂的喊杀声,还有兵刃交击的刺耳声响,记起来所处之地,他发生了什么,谷梁泪为何会哭,而他又去了哪里之后,谷梁泪才从暗然神伤中微微喘过来一口气,发红的美目轻柔地望着怀中人时,勐地整个人一抖,难以置信看着怀中已经睁开眼睛的李落,花容失色,并非吃惊,而是欣喜,欣喜若狂的欣喜。
“你没死!?”
“我没死?”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过语调各不相同,谷梁泪是劫后余生的狂喜,而李落更多的却是疑惑和愕然,照理说怀中惊雷引爆,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世恐怕也难幸免,为什么自己还能活过来,再见一次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儿。
说完之后,两人都是一怔,然后齐齐闭上嘴,彼此看着,刀光剑影之中竟然多了别处没有的旖旎暧昧,谷梁泪此刻再也不嫌弃会被别人笑话,紧紧抱着他,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看来真的是活过来了啊,那老头当真没骗人。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李落不得而知,约莫和虚境中奇异鬼怪的空间有关。
“我……多久了?”本来还想说我死了多久,但被谷梁泪愤满一瞪,李落急忙转了话音,生怕惹得她不喜。
“很久了。”谷梁泪温柔地看着他,李落凝望着这一双宛若秋水的眸子,除了他的倒影,这双眼睛里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满满都只是他一人。生平得一人,足矣,若叫漱沉鱼和壤驷宝音知道此刻李落心中的念想,只怕会心碎,呃,漱沉鱼有可能,壤驷宝音,大概,可能,也许,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吧。
李落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谷梁泪抱得很紧,他也没有发力,手脚都在,除了虚弱和早前黑剑白刀留在自己身上的伤痕之外,好像并没有别的新伤。忽地,紧贴谷梁泪身子的地方传来些许温热的触感,久在行伍,不用多问便知道是什么,吃惊问道:“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谷梁泪没有理睬,依旧还是抱着他,嫣然一笑,柔声说道:“不打紧的。”
李落挣扎着坐了起来,谷梁泪半嗔半恼,却还是将他扶了起来。李落扶着谷梁泪香肩,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直叫玉人两腮发红,好不羞赧。胸前有一滩血迹,不过外衣没有破,如果不是别人的血,那便应该是内伤,依稀记得昏迷之前他们都还在巨门另一侧,此刻却在身边,定是引燃惊雷后发生了别的变故。
谷梁泪猜到他在想什么,低声说道:“那扇门开了。”
什么!?李落一扬眉,大吃了一惊,门开了,那就是说还是没能阻止黑剑白刀解除极北禁制的企图,往后这个天下看来是不会太平了。
“不过……”谷梁泪犹豫地接了半句,李落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