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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
东晋皇室专门给神医谷准备的神医府,后院燃起了火光。
柴堆上被浇了桐油,起火后,熊熊烈烈。其上放置着虞澍的尸体,很快被大火吞噬。
火光映照着风不易年轻苍白的面庞,他眼角的一丝晶莹,染上了一抹通红的血色。
这场大火,烧毁的不只是虞澍的尸体,还有风不易单纯天真的过往。连最亲最近的人都不是他以为的模样,会让人对一切,都失去信心和信任。
南宫珩伸手,揽住风不易的肩膀。
风不易的脑袋,靠在南宫珩肩头,声音闷闷的:“阿珩,我有点难受。”曾经以为的温馨幸福,悉数被否定,蒙上了一层可笑的讽刺光芒。他一时难以消化,一张口提起,就有种呼吸都困难的感觉。
“以后,你可以把我当爹,把小叶子当娘。”南宫珩一本正经地对风不易说。
风不易神色一僵,伸手推开南宫珩,瞪了他一眼:“神经病!滚!”
南宫珩唇角微勾:“小风风,我是认真的。”
“我可以。”旁边的叶翎跟着来了一句。
风不易轻哼了一声:“你们俩都有病!赶紧成亲,千万别祸害别人!”
风不易话落,转身要走。
走出没两步,就听南宫珩叫他:“小风风,你还打算住在这个鬼地方啊?你现在拜我为师,以后我跟小叶子收留你!”
风不易脚步一滞,回头,对着南宫珩挥舞了一下拳头:“做梦去吧!我本来就是小叶的师父,我就要去你们家住!以后吃你们的,喝你们的,让你们养着!”
南宫珩连连摇头:“小叶子你听听,他是不是找打?”
“我支持,你要打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带宝宝过来,他最喜欢看人打架了!”叶翎笑容愉悦。
风不易扶额:“天造地设的一对混蛋,早晚我会跟你们绝交的!”
“现在绝交吧,省得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让我们养着!”叶翎很淡定地说。
“我偏不!”风不易冷哼了一声。
南宫珩和叶翎背后,火光熊熊。
风不易被他们这一通插科打诨,郁结的心情倒是松快了几分。虞澍那个人渣,早日认清他的真面目,是好事!他并不孤单,以后就赖上面前这俩混蛋!他们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于是,风不易回房,收拾了他的行李,还把虞澍留下的药箱一起带上,直接坐着马车,往夜王府去了。
南宫珩和叶翎静静地看着虞澍的尸体被烧成灰烬,安排属下把木仲天那三个人暗中带回夜王府去。
等南宫珩和叶翎回到夜王府,八卦说,风不易霸占了他们的书房,正在睡大觉。
因为夜王府没有客院。除了唯一的主院之外,就只有南宫珩的属下住的一个院子。
南宫珩和叶翎折腾了一天一夜,到此刻都有些疲惫,吃了些东西之后,就休息去了。
晋阳城西夏驿馆。
昨夜叶尘是跟着明氏睡的,而百里夙和叶缨,躺在一张床上,背对背,谁都没睡着,也没说话。
一早起来,两人如同往日一样,各自洗漱换衣,前去明氏那里用早膳。
明氏正在喂叶尘喝汤,见他们过来,脸色都不太好的样子,微微蹙眉:“没出什么事吧?”
叶缨微微摇头:“没事。”当着孩子的面,有些话,不好说。
吃过饭之后,百里夙带着叶尘出去散步,叶缨留下。
明氏心中微沉,明显真的有事。
“小缨,有什么话,就跟母后说。是不是夙儿欺负你了?你们俩,打架了?”明氏握着叶缨的手,柔声问,“他敢欺负你,母后给你撑腰!”
叶缨心中微叹,摇头说:“没有,他哪敢欺负我?是有别的事,我们想着,还是应该告诉母后。”
明氏一听不是百里夙和叶缨闹了矛盾,心就放下了一半儿:“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神医门门主虞澍,昨日死了。”叶缨对明氏说。
明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叶缨:“什么?虞门主死了?怎么会这样?是谁害他?”
虞澍对明氏来说,是大善人,也是大恩人。她很意外,甚至有些愤慨,是谁做了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情?伤害那样一个仁心仁德的好人?
“母后,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或许你会觉得匪夷所思,但都是事实。”叶缨对明氏说。
明氏蹙眉,就听叶缨跟她讲,百里夙天生短命是因为什么,当年百里夙和叶缨是怎么产生交集的,以及那些年,他们感恩戴德的恩人虞澍,正是害百里夙的罪魁祸首!
明氏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转生蛊,蛊种,还魂重生,在明氏听来,离奇怪诞!难以置信!
叶缨没有讲述更多的细节,只是告诉明氏这件事。因为他们不希望,明氏依旧把虞澍当好人,觉得欠虞澍的恩情。有朝一日,可能会被虞澍利用。
她甚至刻意没提百里复真正的死因,因为不想再给明氏第二次伤害。至于百里夙和叶缨的事,不论如何,他们如今一切安好,但百里复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这是明氏心中不能触碰的至殇。
叶缨话落,明氏神色震惊,久久无法回神。
叶缨耐心等着,看明氏的脸色,从惊到惧,最后,变成了深深的憎恶和愤怒!
“那个虞澍,道貌岸然,狼心狗肺,太可恶了!”明氏气得眼睛都红了!
过去那么多年,明氏一直以为,是因为她的原因,导致百里夙胎中带毒,那些年煎熬着等死,过得那么辛苦。百里夙在等死的时候,明氏心中,何尝不绝望难过?
因为是虞澍,这个世人眼中的神医,告诉明氏说,是她有孕期间不小心,沾上了邪毒,传给百里夙的。这让明氏心中痛苦又愧疚,一度认为,是她害了自己的儿子。
结果到头来,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那些阴毒无耻的人,一手策划!
最可恨那虞澍,竟然装模作样地骗了他们二十年之久!知道真相的上一刻,明氏还因为虞澍的死而痛心不平!却原来,都是假象,都是伪装,是虞澍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让他们这些受害者,还要感激他,敬重他,报答他!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母后,不必为了那种人渣上火。”叶缨轻轻拍了拍明氏的手。
“小缨,你方才说,夙儿体内被那贱人养了蛊种?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明氏神色又焦急起来,一想到百里夙身上还有那等邪物,她心中焦虑难安。
叶缨实话实说:“母后,目前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据现在了解到的情况,这对他的身体没有坏的影响,并且那些人再怎么样,都不会伤他性命的。母后放心,我们会想办法,早日解决这个隐患,也会小心。”
明氏忍不住红了眼红,看着叶缨说:“因为这个,夙儿从小到大,真的受了好多好多的苦。原本,他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小缨你也是被他们给害的,毁了你原本好好的生活,受苦遭罪好几年!一想起来,我就恨不得把那虞澍给撕了!好在如今,你们俩走到一起,也算互相有个依靠。答应母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叶缨认真点头:“母后放心,我会的。”
南宋驿馆,孔瑀一早来找宋清羽,发现他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像是彻底未眠。
“有事?”宋清羽问。
“皇上还好吧?”孔瑀问了一句。
宋清羽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微微摇头:“无事。准备着,等南宫珩和叶翎成亲之后,我们就回南宋去。”
“是。”孔瑀点头。
宋清羽昨夜不是不想睡,是无法入眠。他知道虞澍是个疯子,是个变态,但虞澍昨日说的那句话,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印记。
虞澍说,云尧应该感谢他,选中的是让他活下来。二选一,真正的宋清羽,就那样死了。
如今的宋清羽,当然不可能感激虞澍,他只是觉得好恨!
云尧和宋清羽,没有招谁惹谁,就因为被这些变态盯上,被他们一手摧毁了原本好好的人生!
而当下,宋清羽最担心的事,是在这些事情发生,他已经暴露之后,那些贱人,有可能会把真相透露给宋茳和温敏,这是宋清羽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知道他说了谎,欺骗了二老,但他宁愿欺骗一辈子,都不要让他们知道那样残忍的真相!
所以,宋清羽想回家了。
夜王府。
南宫珩和叶翎半晌起来,进了地牢。
第一次来刺杀他们的四个刺客,在此团聚。其中有木仲天和木苍这对师徒。
跟木苍因为完颜幽而被挟制不同,木仲天三个老家伙,之所以会效忠虞澍,都是听信了虞澍口中所言的“永生之术”。
换个角度,这三个老者,全是贪生怕死之辈。
所以,木苍的嘴撬不开,这三个人的嘴,很好撬。因为他们已经猜到虞澍出事了,他们的“大事”似乎也没了希望。因为他们跟那个老妖婆,并没有直接接触过,有些具体的事情,虞澍没有让他们知道。
于是,为了活命,三个老者,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交代了!其中包括这些年虞澍授意他们做的许多事。多是寻找药材,调查各国皇室和贵族中人的生辰八字,寻找跟他们同年同月同时生的人。
“虞澍让他们找过什么药材?全都说出来!”叶翎冷声说。
“我们说了,你们真的会放我们一条生路吗?”木仲天拧眉问。
“不说,现在死!说了,至少如今,还能活着!”叶翎冷冷地说,“反正你们有三个人,我不介意挑一个最不配合的先开刀!”
三个老者,面面相觑,然后就开始争先恐后地报出虞澍让他们找过的药材的名字。
八卦送来了文房四宝,南宫珩在做记录。最后列出了一张药材清单,其中有几十种药材,半数都是珍稀罕见的品类。
“木仲天,你说完颜幽是被那个妖妇相中,所以他们夫妻才被虞澍留下?完颜幽如今在神医谷吗?”叶翎突然问起完颜幽。
旁边被绑在柱子上的木苍,猛然抬头,瞪大眼睛看向了他们!
木仲天下意识地回答:“完颜幽不在神医谷!”
“这么说,你知道她在何处?”叶翎目光幽深。她想问的,不是完颜幽,而是那个老妖婆。
木仲天眼眸微闪。他知道的事情,比那两个老者都多一些。当初虞澍给那个老妖婆安排的新住处,那个神秘的山谷,就是他去找的,里面的房子,也是他安排人建造的。
只是,木仲天并不想把这些说出来。
木仲天对那个老妖婆心存希望,只要那个老妖婆在,就算虞澍死了,那件“大事”,依旧有成功的希望!
木仲天等着,只要他有机会逃出去,效忠那个老妖婆,跟效忠虞澍,结果或许是一样的!
但另外一位老者,张口就把木仲天出卖了:“老木可是虞澍的心腹!他知道的事情,比我们都多!但听起来,似乎也没说出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啊!”
三人目标相同,但利益并不一致,甚至可以算是竞争者。此时此刻,在都面临生命危机的情况下,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最好先死的是别人。
叶翎闻言,拿出一把尖刀,生生剜了木仲天一只眼睛!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木仲天捂着眼睛,满手是血,浑身颤抖!
另外两个老者,都被叶翎这狠辣的手段给惊到了,自然不敢再耍什么花样。
叶翎看着木仲天,转了一下手中寒光四射的尖刀,冷哼了一声说:“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点有价值的东西!否则,我就让你彻底变成瞎子!那个妖妇和完颜幽,到底在何处?”
木仲天语无伦次地说出了那个神秘山谷的位置。
“这么说,你们一起来的,就剩下一个楚明泽?”叶翎冷声问。
三个老者不约而同地点头,交代昨日是楚明泽骗他们,害他们落入了陷阱。
叶翎和南宫珩得到了有用的信息,正准备离开,木苍开口叫住了他们:“等一等!”
叶翎回头,冷声问:“怎么?你有话说?”
“虞澍出事,楚明泽会不会以为,是我出卖了他们?到时候,幽儿和我们的孩子,就没命了!”木苍神色惊恐不安。
“跟我们有关系吗?难道要我跟你道歉,不应该动虞澍?”叶翎反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木苍摇头,“我们都是无辜的,我只是想救我的妻儿……求求你们,帮帮我吧!让我做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你早点交代,跟我们合作的话,我们有很大的可能连楚明泽一起抓住。那样就不会打草惊蛇,你的幽儿也会多几分安全!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导致这样的结果,你说你无辜,难道是我们的错?”叶翎冷冷地说,话落跟南宫珩一起离开了。
木苍是有苦衷,完颜幽也很可怜,但叶翎和南宫珩没有救他们的义务。尤其是木苍在有机会跟他们合作的时候,拒绝交代,导致他们动手的时机在楚明泽发现不对劲之后,给了楚明泽逃遁的机会!
如今南宫珩有危险,宋清羽有麻烦,百里夙因为体内除不掉的蛊种,更是一直被盯着。谁不无辜?谁有错?叶翎不是菩萨,自己人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她不会滥好心去救毫无交情的完颜幽。
看着南宫珩和叶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木苍面色灰败,想起宋清羽那日对他说的,他一定会后悔的。现在,他已经后悔了……
昨日说要来找南宫珩和叶翎的叶缨和百里夙,以及宋清羽,都来了夜王府。
一夜之间,他们的心境,随着虞澍的暴露和身死,又发生了不少变化。
再次坐在一起,叶翎开口说:“这个时候,楚明泽应该已经离开,回去通风报信了。因为木仲天那三个人,是被楚明泽舍弃,用来试探虞澍情况的。他们落入我们手中,会说些什么,楚明泽很清楚。虽然知道了那个妖妇所在之地,但等我们找过去,怕是会扑空。阿珩已经派了人先去查探,虽然希望很渺茫。”
叶翎现在甚至有种感觉,他们的敌人之中,最聪明的那个,其实是楚明泽!他心机太深了,他很“怂”,一旦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立刻躲得远远的!所以,虞澍会出事,比楚明泽武功高强的三个老家伙会出事,但楚明泽迄今为止,连个影子都没出现!再次全身而退!
南宫珩拿出那张药材清单:“这上面的药材,不出意外的话,其中至少有半数,是养转生蛊需要的。还有一些,或许是被虞澍用来诱发我体内的蛊毒。如今这些药材依旧是他们急缺的,我们要跟他们抢!把能找到的药材都握在自己手中,到时候,他们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
“这件事,分工。各自管各自的地界。”叶翎把抄录好的药材清单,给了宋清羽和百里夙一人一份。
作为两国皇帝,他们在自己管辖的境内,想要把现有的珍稀药材收集到手中,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东晋这边,南宫珩会安排。
叶缨蹙眉:“如此釜底抽薪的方式,可能会导致他们狗急跳墙。”
“所以,接下来再谨慎都不为过。”叶翎说,“逼得他们无计可施,无药可用,狗急跳墙,总比让他们得手,有害我们的机会来得好!”
“我赞成,只是,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宋清羽开口,微叹了一声。
“清羽有事直言就好。”叶翎说。
“我不想再当皇帝了。”宋清羽说,“这本就不是我喜欢的事情,当初是形势发展到了那个地步。自从我说要当皇帝,我娘一直都很担心,觉得那个位置会给我带来很多危险。她总是说,不需要我大富大贵,不需要我高高在上,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过安宁日子。”
叶翎有些意外:“清羽,你想怎么做?”
“我身上发生的事,你们都很清楚。事到如今,我只希望照顾好爹娘,能给他们想要的安心生活。我娘提过不止一次,说我们不如隐居去,什么都不管。如今,我想,那样或许是最好的。”宋清羽叹了一口气说。
“你已经决定了?”南宫珩皱眉。
宋清羽点头:“我承认,被那些人确认我的灵魂是云尧之后,我心中一直很担忧,甚至是惧怕。一旦他们把事情捅出去,让我爹娘知道,很多东西,再也无法挽回。你们或许不清楚,但我知道,到那个时候,他们绝对活不下去的。虽然他们不会恨我,但他们接受不了清羽用那种方式,永远地离开。”
宋茳和温敏年纪不小才有了一个儿子,疼爱得如珠如宝。当初宋清羽出事,宋茳一度不敢让温敏知道,怕她受不住。
而宋茳自己,日日夜夜守着变成活死人的儿子,盼着他醒来。他每日苏醒过来,第一件事,要探一下宋清羽的鼻息,确认他还活着。如此,宋茳才有勇气和希望,继续他的生活。
宋清羽身上,寄托了宋茳和温敏所有的爱,和他们对未来的期待。若是破灭了,对他们,是灭顶之灾。
宋清羽不想冒险,不敢冒险。所以,他决定,放下一切,只要能保护好他的爹娘。
“好。”南宫珩点头,“只要你想好了,就去做吧。这只是暂时的,等把那些杂碎都清理干净,以后就不必再有那种顾虑。当下找个地方避避也好。”
“我想跟你们商量的是,等我走了,南宋,谁来接手?”宋清羽说着,看了看南宫珩,又看了看百里夙。
百里夙愣了一下:“这个……南宫不是东晋的太子,不如你去南宋当皇帝好了。”
南宫珩摇头:“不合适。”
他是东晋皇室的人,若跑去南宋当了皇帝,让南宫御怎么想?让太子南宫烈怎么想?外人都会怀疑他是要跟东晋皇室作对,自立门户,争夺天下。
南宫珩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是一方面。其次,他对当皇帝没有任何兴趣,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假如南宋并入西夏,东晋这边,没问题吗?”叶缨问。
“你们自己愿意的事,就不会有问题。”南宫珩说。虽然是好友,但东晋又不是南宫珩掌权,他没有资格要求宋清羽和百里夙将他们的国家拱手让给东晋。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发展最好。
百里夙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接下了。”到时候会有很多实际的问题要处理,但提前安排好,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一切都等南宫珩和叶翎成亲之后再说。
“隐居的地方,你有目标了吗?”南宫珩问宋清羽。
宋清羽微微摇头:“还没开始找。”
“你还记得,八岁那年,我们从西夏流浪回南楚,路上碰见的那个清音谷吗?”南宫珩问。
宋清羽微微蹙眉,思索片刻:“我当然记得,你是说,去那里?”
当年南宫珩和云尧流浪着从西夏回南楚,在南楚境内,偶见一个美丽澄澈的湖泊。
南宫珩跳进去潜水捉鱼,云尧在岸上等。结果,迟迟不见南宫珩冒头上来。
当时云尧急得要死,但他不会游水,只能在岸上焦急地叫南宫珩的名字。
最后,云尧绝望,以为南宫珩淹死了,坐在岸边伤心难过的时候,南宫珩从水里钻了出来,一脸兴奋地跟云尧说,他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云尧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想打死南宫珩!
南宫珩硬拉着云尧,把他踹到湖里,教会了他游水。
然后,云尧被南宫珩拽着,钻过湖底的一个洞,到了一个繁花似锦的地方。
那是个十分隐秘的山谷,因为谷中清泉叮咚,清音妙绝,南宫珩取了个名字,叫做清音谷。
当年幼稚的两个男孩,还在一块石头上刻了名字,写了“到此一游”,在里面玩了三天,才接着上路。约好,以后一定要再一起回去。
如今,十多年过去,他们经历了很多事,也没有机会再回去那个地方。
宋清羽决定带着父母隐居,南宫珩就想到了那里。
“等我和小叶子成亲后,先跟你回南宋,接了人,一起送过去。”南宫珩对宋清羽说。
“阿珩,谢谢。”宋清羽叹了一口气,“其实,如今这个时候,我应该尽力帮你们,但……”
叶翎微笑:“不要这样说。你照顾好伯父伯母,也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万一他们被那些杂碎盯上,抓去当人质,可就麻烦大了。”
“小叶子说得对。”南宫珩点头,看着宋清羽说,“而且你现在实力不足,留下帮不上我们什么忙,只会拖后腿,还是赶紧躲起来,好好修炼去吧!”
宋清羽垂眸浅笑。他知道,南宫珩不是嫌弃他,只是不想让他觉得自责歉疚,所以才这么说。
这么多年了,南宫珩还是那样,说着玩笑话,温暖如初。
不过话说回来,宋清羽的确觉得自己实力不足,他的家人容易被盯上。已经下定决心,到时候要好好修炼。
关于宋清羽要带着家人隐居的事情,暂时定了下来。
南宫珩已分别派人前往神医谷和木仲天所交代的另外一座山谷查探,不过遗憾的是,放跑了一个楚明泽,如今找过去,或许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至于四个俘虏,跟早就被抓,如今依旧活着的苏棠一样,暂时不杀,关起来,留着日后也许还能派上用场。
三日后就是南宫珩和叶翎的婚期。
两人再入宫,见到南宫御的时候,南宫御还不知道虞澍的事。
南宫珩和南宫御谈了许久,南宫御对于虞澍的真面目十分震惊,叮嘱南宫珩,接下来千万要小心。
叶缨要求叶翎成亲前三日回驿馆去,跟娘家人住在一起。
有这样的风俗,说是新郎新娘成亲前三天,最好不要碰面,不然不吉利。
正好南宫珩有些事情要处理,叶翎就到西夏驿馆去了。
仿佛回到了曾经在南楚靖王府的日子,姐弟三人,还有可爱的叶尘宝宝,生活在一起。家中如今还多了一个长辈,和一个大姐夫。
每日,叶翎陪着叶尘玩儿,跟叶旌一起练武,比剑,抓住一切机会,各种调侃百里夙和叶缨,明氏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南宫珩这三日果真没出现过,虽然他好几次偷偷跑到驿馆外面,又默默地回去。
转眼到了成亲前夜,叶缨和叶翎一起睡。
“小妹,你有想过,未来某天,南宫珩蛊毒发作,你要怎么办吗?”叶缨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叶翎轻笑:“姐,你在担心我?”
叶缨微叹:“我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彼此彼此。”叶翎很淡定地说,“姐你放心吧,我跟阿珩,会过得很好的。”
南宫珩夜里睡不着,拉着风不易一起,坐在房顶上喝酒。
“小风风,我要成亲了!”南宫珩眸中满是笑意。
风不易打了个呵欠,幽幽地说:“阿珩,这句话,你跟我说了三百遍了!你再不去睡觉,小心明晚圆房,力不从心!”
南宫珩哈哈一笑,揉乱了风不易的头发:“小风风,我就说你以前都是装清纯!”
风不易无语:“你才装!老子已经成年了!”
“我好开心啊!”南宫珩后仰,躺在了房顶上,看着星空璀璨,想着叶翎明日就要真真正正当他的新娘子,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激动欢喜。
“你们俩曾经拜过堂,这是二婚,至于吗?”风不易吐槽。
“你才二婚!那次不算,当时我们还不认识。过了明日,全天下人都会知道,小叶子是我的!”南宫珩颇有几分得意。
“等你们生了娃,我要给孩子当干爹!”风不易一脸傲娇地通知南宫珩。
“你来晚了。云尧尧和蒙蒙都提过这件事,小叶子答应了。你只能排第三。”南宫珩嘿嘿一笑。
“排第几,宝宝说了算!不过……”风不易看着南宫珩,欲言又止。
“小风风,你有话快说,别婆婆妈妈的,不然把你踹下去!”南宫珩说。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风不易张口,叹了一口气,“阿珩,这几日,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别卖关子!”南宫珩微微眯着眼睛,唇角带着愉悦的笑意,直觉风不易是在故弄玄虚。
“阿珩,先说好,你听完别打人。”风不易正色道。
“你再废话,我现在就揍你!”南宫珩踢了风不易一下。
风不易微叹一声说:“虽然我们都不懂蛊术,但虞澍声称,你中的是断情蛊,一旦彻底诱发,就会变成六亲不认的杀人狂魔。我对此存疑。但顾名思义,这鬼东西若是发作了,目的应是让你断情绝爱吧?你跟小叶这么浓情蜜意地打算做夫妻,真的行吗?”
南宫珩皱眉,猛然坐直了身体:“你什么意思?”
风不易幽幽地说:“我在想,明日洞房花烛,你若破了元阳之身,断情蛊会不会发作?阿珩,作为兄弟,我必须要提醒你,圆房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