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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瑾恬没走多久,纵身一跃,双手扑到大门上,然后反弹落地。她摸到火把与火石,火石“咔嚓”几声,火把燃烧起来。借着火光,她在巨门边缘摸了一下,巨门迅速自动打开。月光皎洁柔和,如同闪光而缓缓流动的清水,倾泻而入洞内。连瑾恬扶着木无愧缓缓出洞门,拔出木无愧的青龙剑,斩去一大块杂草,铺在地上,木无愧缓缓坐下。她挥剑砍朝旁边大树砍去,喀嚓数声,一大堆粗壮的树枝纷纷掉落。她这些树枝堆集起来,架起篝火,两人围在一旁。连瑾恬轻轻割去伤口附近的袖衣,在明亮的火光照射下,木无愧狰狞的伤口清晰可见,整个袖子完全被血污浸湿。
连瑾恬泣泪道:“伤口这么深,看到就心疼。”
木无愧惨然笑道:“不碍事,我右手袖子里藏有金疮药。”
连瑾恬破涕为笑:“还是你有心。忍住点,我来上药。”
“多谢师姐。”木无愧微笑着看着连瑾恬,直到她包扎好。
连瑾恬把木无愧受伤的胳膊放在自己大腿上,反复不停抚摸伤口附近,突然关怀道:“饿了没?”
木无愧缓缓道:“有些饿。”
连瑾恬淡淡道:“附近有果子,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摘果子去,吃饱才好睡觉。”
木无愧露出一个笑容,“我陪师姐去摘果子。”
连瑾恬柔声道:“你受伤了,坐着休息便是,我去去就来。”
木无愧坚持道:“不妨事。师姐摘果子,我为师姐举火把。你我互相配合,岂不更好?师姐一个人独自去了,我一人呆在这儿反倒有些害怕。”
“好吧,你小心点,别摔着。”连瑾恬拗不过木无愧,欠着他同去。
两人在树林中穿插而过,不久几颗桃树出现在眼前。连瑾恬飞身跃到一颗大桃树上,把裙子围成一个衣兜,专挑大而红的桃子。木无愧将火把举过头顶,树上挂满累累硕果,竟是硕大而红软的蜜桃。不一会儿,连瑾恬从树上跳下来,蜜桃塞满整个衣兜,少说有二十来个。
连瑾恬笑嘻嘻道:“怎么样?”
木无愧随手抓起一个滑腻桃子,笑道:“光看脆软的果皮,我就知道一定很香甜爽口,口水快要流出来。”
“走,咱们去山沟洗洗去。”
不多时,木无愧听到潺潺流水声,走进一看竟是一条小溪。两人洗去衣襟上血迹,又清洗了所有桃子。木无愧早就饿得呱呱叫,顾不上什么吃相,三口四口就干掉一个蜜桃。猛啃一顿,七八个桃子全部进入肚子里,木无愧感到一阵久违的喜悦与满足。
连瑾恬一边吃,一边谑笑道:“看你这吃相,就看出你饿得不行了,刚才还一直装。”
木无愧憨笑道:“我那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若无坚强的意志,我就活不到今日。”
连瑾恬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他掏心窝子的话,他身负国耻家丑,屡遭仇人追杀,还能坚强活下去,至今不忘雪耻报仇。若非有坚忍不拔之志,只怕早就萎靡不振,直至沉沦消亡。她不禁热泪直流,“无愧,你像高山那样坚强,我却像流水一样柔弱。如果不是你来到白虎山,我还不知道我有几斤几两。”
连瑾恬吃了三个蜜桃,便吃不下去,木无愧挑一个大而红的蜜桃,递给连瑾恬,安慰道:“师姐,再吃一个,吃饱了才好睡觉。师姐真诚直率,连我都被感动得为你顶们挡刀子,这便是你的过人之处,以柔克刚嘛。”
“说得倒是那么回事。”连瑾恬露出笑容,大吃几口,叫道:“吃饱了。”
木无愧抬头望望星空,只见明月当空,显然到了凌晨,低头淡淡道:“剩余果子留到明早吃,咱们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向师傅请罪。”
两人和衣躺在篝火旁,倒头便呼呼大睡。次日清晨,火辣辣的阳光射得他们眼睛发痛,他们方才醒来。他们啃了几个桃子,便急匆匆地赶往白虎寨。
两人缓步回到后院门前,木无愧瞧了两下门,发须皆白的门卫宋叔叔见是二位归来,急忙开门,又向他们躬身行礼。连瑾恬威风凛然,没有理睬宋叔叔,木无愧还之以礼。连瑾恬大步跨入院中,木无愧紧跟身后。已是上午,白虎寨人众早已用完早餐,所有弟子都在前院广场集中练武。薛管事正在后院踱来踱去,似是为什么事发愁。木无愧一见薛管事忧愁的样子,便猜到是为他与连瑾恬之事发愁。
薛管事见到连瑾恬平安归来,愁去喜来,上前躬身道:“见过小姐。”
连瑾恬爱理不理道:“我爹在哪?”
“明日便是比武大会,教主正在广场督导众弟子习武。昨日小姐与无愧一宿未归,教主与夫人很是担心,回来便好。教主吩咐你们先去书房稍作等待,老朽马上禀报教主。”
“知道了。”
薛管事疾步迈向广场,两人径直赶往书房。连登、连夫人接踵而至,见到两人时怒形于色。虞刚、洛昆等人也赶来,像是来凑热闹。
连登前脚迈进书房门槛,怒吼道:“统统跪下。”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缓缓跪下去,并列跪在书桌前。连登站在书桌前,两眼冒火,直勾勾地瞪着两人,半天没说话。倒是连夫人首先开口:“恬儿,还有无愧,昨日傍晚你们两个跑哪去了?我与你爹带人漫山遍野都找遍了,就是见不到人影子。”
连瑾恬漫不经心道:“女儿与无愧去后山玩去了。”
连夫人见两人衣襟尽是这种样子,激怒交集,“恬儿刁蛮,未必肯讲实话。无愧老实些,无愧来讲。”
木无愧恭声道:“弟子与连师姐去了密道。”
“什么?”连登大吃一惊,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说一遍。”
木无愧不慌不忙道:“回师傅,弟子与师姐去了白虎山密道。”
连登眉睫一跳,怒容满面,“你们俩躲到密道干什么?”
虞刚乘机掺合道:“会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虞刚此言分明有损女儿的清誉,连夫人一听脸色大边,不由得怒瞪了虞刚一眼,“没你的事。”
虞刚嗫嗫嚅嚅,不敢回应,退到一旁去。
连夫人上下打量连瑾恬与木无愧,眉头紧皱:“恬儿,你裙子怎么撕破了?你们俩的头发,还有衣服,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无愧,你胳膊受伤了么?”
木无愧认真道:“密道暗器多,防不胜防,弟子与师姐被火烧着,师姐幸好无恙,弟子不幸被暗器所伤。”
连登一脸狐疑,“瑾恬,是你带无愧去的么?”
连瑾恬毫不迟疑道:“无愧原本不想去,是女儿逼他去的。”
连夫人眉睫一跳,喘粗气道:“密道很危险,稍不留神,便会要了你们的命,幸好能平安回来。”
虞刚对密道早有耳闻,亦知里面暗器凶险,只是不知其位置走向。没料到木无愧这小子夜闯密道,居然能全身而退,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显然是攻破了重重机关,简直是匪夷所思。木无愧死在里边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结局,虞刚暗自恼怒,担心这几日来他的功夫长进很大,对明日的比武大赛构成严重威胁。虞刚思考片刻,掩饰不住欢喜。木无愧虽然侥幸逃出密道,但也有办法阻止师傅严惩他,不管怎么样,明日的比武大赛他是没机会参加。
想到这些,虞刚提醒道:“在白虎山,只有教主与教主夫人才能进入密道,其他人等皆不得擅入。木无愧视教规于无物,擅闯密道,这在白虎山开山以来闻所未闻的事情。”
虞刚口口声声指责木无愧,对连瑾恬只字未提,木无愧明白了他的用意,不外乎是想将他与连瑾恬区别对待,好让师傅严惩自己。若是对自己与连瑾恬一视同仁,师傅与师娘肯可能下不了手,自己很可能逃脱处罚,这就是虞刚险恶用心。
连登不由得大怒道:“你们越来越胆大妄为,不严处你们,只怕日后还会干出更大的祸端来。”
连瑾恬针锋相对,“区区密道,有什么难的。连女儿都困不住,还指望密道保护全寨所有人等,这无非就是摆设。”
连夫人大惊失色,“恬儿,哪有这样顶撞你爹的,还不向你爹道歉认错。”
连瑾恬置若罔闻,毫无愧惧的表情,打算就这样耗着。连瑾恬本打算过几日再上交,但见她爹脸色极其恐怖,这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的,木无愧用用胳膊碰了一下连瑾恬,提醒她献出秘笈,她只好慢腾腾地从怀里摸出秘笈。
连登耐心早已耗尽,怒不可遏,伸掌欲扇女儿耳光,连夫人急忙捉住连登发怒的手掌,求情道:“夫君,咱们就一个孩子,恬儿刚出密道里出来,身子骨虚弱,经受不了你这巴掌。”
眼见要挨耳光,连瑾恬急忙奉上秘笈,“爹,这是无愧冒生命危险从密道里找出的《白虎真经》,你还要打女儿么?”
“密道道里有什么秘笈么?你这小丫头莫非是想耍为父一把。”连登一脸狐疑,随手抓起秘笈,翻阅几页一看,果然是白虎教的武功秘籍,一下子转怒为喜,“不错,这正是为父求之不得的秘籍。”
连登看得目不转睛,身心钻进秘笈之中,忘却身旁众人。一盏茶功夫过去了,连登神色未改,连夫人看出连登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又看他们俩跪了有一阵子,轻声道:“你们两个快起来,看样子又饿又疲惫,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去休息。”
两人缓缓起身,正准备要离开,连登突然开口,“本来你们这次闯下大祸,我正要严惩你们。看在你们俩取出秘笈的份上,功过相抵,不奖也不罚。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连瑾恬如脱笼的小鸟兴奋地冲了出去,木无愧倒显得平静,缓缓离去。虞刚从兴奋的极点一下子滑落到冰窟里,温和的脸色迅速僵硬起来,身子抽搐了一下后恢复正常。师傅就要严惩木无愧,即便从轻发落,不把他赶出师门,至少也得将他从这次比武大会名单中剔除,如此以后升迁必然受到牵掣。能从密道里活着走出来已算是上天眷顾,留其性命,不知怎地,他走了大运,居然捡到一本秘笈,虞刚百思百思不得其解,就是一口恶气难出。
次日早膳刚吃完,不少人不肯浪费半点时间,冲到前院广场舞刀弄枪,弄得满身大汗。木无愧倒显得清闲,似是无所事事,跑到广场四周溜达。
老远传来连瑾恬的呼喊声:“无愧,等等我。”
众人见连瑾恬连瑾恬一路奔向木无愧,一笑置之,继续打斗。这些人往日看到这种场景,无不羡慕得要死,可今日心里只有比武,没心思关注他们。虞刚刚才与洛昆切磋武艺,听到连瑾恬温润而泽地喊叫木无愧,停下手脚,冷冷地望了几眼连瑾恬与木无愧,心里自然是恨得要死。洛昆倒显得平静,只把比武放在心上。他巴不得木无愧与连瑾恬缠绵在一起,最好无精打采地参加比试,名落孙山。
木无愧停下脚步,连瑾恬冲到木无愧身旁,木无愧柔声道:“师姐,这里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我们,咱们到河边散步去,怎么样?”
连瑾恬妩媚一笑,“好呀。”
两人向前走了一里许,汤泉池映入眼帘。两条小溪从山涧中蜿蜒曲折流出,汇入到汤泉池中。汤泉池另一端有一条瀑布,瀑布飞流直下,蔚然壮观。此池不大,但也方圆3里许。池边杨柳倒挂,绿树成荫,水仙、水草清幽方翠,更为池水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万丈金光撒向水面,池水青一片,黄一片,但是清澈见底,蓝天倒影水面。几对鸳鸯成双成对地戏水池中,掀起一波有一波涟漪。此景虽是美好,但是两人却是无心欣赏,因为他们有更值得他们关心的事情。
连瑾恬温言道:“无愧,你有把握夺取头名么?”
木无愧淡淡一笑,“我不在乎头名,只想看看自己的功夫进展怎样?”
连瑾恬楞了一下,不悦道:“人人争取头名,你就真的对头名无所谓么?”
木无愧明白连瑾恬要他夺取头名的意思,呵呵笑道:“夺取头名固然是好,但是不能强求,应适可而止。对于他们来说,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连瑾恬直视木无愧,“那你作何打算?”
木无愧淡淡道:“我的目标自然是报父母兄长大仇,对这头名也就无所谓了。”
连瑾恬眉头皱了一下,着急道:“你可知拿下头意味着什么吗?”
木无愧笑道:“当然是成为师傅的收徒,日后自然受到师傅与师娘更多的照拂。”
连瑾恬疑惑道:“仅仅这些吗?”
“若是继续得到师傅师娘的垂青,日后可能会成为白虎山的教主。”
连瑾恬眼波轻动,“那我呢?”
木无愧怔楞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是成为首徒,并且得到师傅师娘的完全认可,将来接任新一任教主,连瑾恬自然是教主夫人,不管她愿不愿意。但是以她的性子,她是要嫁给心爱的人,而不仅仅是新任教主。木无愧认真道:“复仇之路凶险,我不想连累师姐。”
连瑾恬略带怒意道:“我昨日答应过你,只要你成为我爹的收徒,我爹就会教你《白虎真经》的全部口诀。若果他不愿意,我宁死也要逼他教你。一旦你学会这些武艺,还怕杀不了火师鼎么?”
木无愧严肃道:“我一心提升武艺,火师鼎也不会坐以待毙。《白虎真经》里面的招式不然精湛,但是天下各门各派武术众多,又各有所长,他定然想方设法窃取那些秘籍口诀。以其老奸巨猾的本领,学会一些武技自当不在话下。短时间内,我未必能胜得了他。”
连瑾恬瞪了木无愧一眼,“倘若火师鼎武艺真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我爹也会与你联手杀掉火师鼎。难道你不相信我爹的实力,不相信白虎山的实力么?”
木无愧淡淡笑道:“师姐有所不知,我爹与火师鼎曾经是同门师兄弟,一心痴迷于武学,武艺在火师鼎之上。火师鼎杀害我爹靠的不是武艺,而是阴谋诡计。也就是说,我要找他报仇,光靠武艺远远不够。何况,火师鼎早已投靠燕国太子慕容宏,得到慕容宏的信任与庇护。去年,慕容宏以40万燕军击溃强盛一时的秦军,没过多久荡平秦川,整个大秦惨遭其沦陷。国破家亡至此,我几乎丧命,这等大仇岂是那么容易报得了。我的仇人不仅仅是火师鼎,还有慕容宏与燕主慕容灿。要想杀了火师鼎,必须首先击败燕军。即便以白虎山所有人之力对付他们,也只是螳臂当车,稍有不慎,前功尽废不说,还会令无辜之人搭上性命。”
连瑾恬眸中闪着焦虑的神色:“既然以白虎山之力,也报不了你的大仇,你一个人去报仇,那岂不是白白送命。”
木无愧面不改色道:“在大秦,身负国耻家仇的人不在少数,我愿与他们一起,共同对付火师鼎、慕容宏等人。”
连瑾恬疑惑道:“如今大秦已亡,你到哪里去找那些人?即便找到那些,他们有力量抗衡火师鼎与慕容宏么?”
木无愧怔楞了一会儿,方道:“不管怎么样,我想试一试。”
连瑾恬按捺不住,大叫道:“既然报不了大仇,为什么不留在白虎山?”
木无愧不愿争辩,楞了一下,幸好比武大会的钟声响起,及时避免尴尬。两人急匆匆赶往广场。所有人等在广场上占了6列,连登即兴发言:“今日是五年一度的比武大会,请参赛者打起百倍精神,以最佳状态,发挥出最好的水平。老夫得到本教失传多年的武学秘笈,打算过些时日闭关修炼,不能亲自处理寨中事务,不日辞去教主之位。不出意外,此次比武大赛中榜首将继任为新一任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