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刻,子婴若是继续站在那里,如此不敬神明之举,恐怕当即便会惹怒越人,当下也就随着驺灵一起跪了下来。
越人们都诚心的闭上了双眼,开始向着先祖和神明们祈福,本就知道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剧的子婴,自然于此没有多大的敬意,无聊的四处观察者越人的表情。
重点自然是嘟囔着小嘴,口中念念有词的小姑娘驺灵了。驺灵的声音细弱蚊蝇,然而子婴自幼习武练就的听力亦是敏锐非常。
一时心痒的子婴,当即一边集中精力仔细的听着驺灵的话音,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小嘴,从她的嘴型上分析所说的话语,两相映对。
“希望我部落能安然度过这一劫难,求先祖保佑子婴公子的伤势能够赶快好起来。”
这一段话语,便是子婴两两结合辨别出的驺灵的愿望,听罢不仅微微一笑,自己的伤势在驺灵心中能够与部落的安危相提并论,也足以见得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就在这时,大巫医洛天嗷的一声,把没有防备的子婴吓了一跳,扭过头去之间洛天此时的祭舞已经跳到了尾声,围着青铜面具开始转圈。
足足转了十余圈之后这才停了下来,向着面具的方向仰首跪立,大声说道:“请先君归位!”
洛天说完,只见原本毫无动静的祭台之上,突然间仿佛有微风吹过的声音,大殿入口的门帘也轻轻的动了一下。
见此,洛天猛地回过头去,冲着越人们激动的呼喊道:“先君显灵,如今已经附体到圣器之上!”
洛天一说这话,越人们当即便炸开了锅,各种目光纷纷汇集到了洛天身前的青铜面具上。
洛天摆摆手,示意越人们安静下来。挺直腰杆目光严肃的说道:“昨日先君托梦于我,言之他乃是被奸人所毒害,并非抱疾而亡!”
洛天这句话,更是犹如在人群中引爆了一颗炸弹一般,瞬间震惊了所有在场的族人。
“先君竟然是被人所害!”
洛天在部落的职责便是与先祖神明沟通,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的越人们对洛天的话语自然是深信不疑。
先君的不朽之灵想要伸冤索命,首先要找的自然也应该是负责与他们沟通的大巫医洛天。
“找出凶手为先君报仇!”短时间整个人群便群情激奋起来,纷纷叫嚣着找出真凶,为先君报仇!
“大巫医,先君可有言明,到底是谁杀害于他?”说话的是越人大徒长桓温,先前桓温一直属于中立派,未曾倒向邹平也没有表态支持驺灵。
虽然桓温一直保持中立,然而前任东瓯君在未继君位之时,却对他有过救命之恩。
对先君的忠诚,他不比驺安差多少,之所以没有明确的支持驺灵,只不过是他对驺灵一个女子,能不能带领部落在群狼环饲的东越众部族之中走下去,信心有些不足而已。
这会一听洛天说先君乃是被人所谋害,立马便站不住了。
“若要我知道是谁谋害了先君,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桓温,手握着刀柄横眉怒目的环视着场上的越人,狠狠说道。
“究竟是谁谋害于他,先君并没有言明。”洛天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先君却准备用另一种方式,亲自惩戒谋害他的恶人!”
说完便往一侧略一跨步,将被自己遮挡的青铜面具,露了出来。
“按照先君的吩咐,通过祭祀之力,先君的在天之灵已经附在了这个面具之上。
先君梦中有言此面具乃是上古河神所佩之物,蕴含无上神力面具口中更有一真言之石。
只要将手伸入面具之中手握真言之石,便可测人说话之真假。”
说完洛天首先将手伸进了面具之中,说道:“吾洛天,绝未谋害先君性命,更未曾与闽越相勾结。”
说罢之后将手从面具之中拿出,对着场上的众人说道:“若是手握真言之石说谎话,则面具上附带的神力将控制面具咬断此人的的手臂,如果没有说谎则会安然无恙。”
子婴这个主意也不是他自己想出的,而是昨天晚上看到这张凶神恶煞般的面具,突然想起自己前世偶然在网上看到的一个真言之口的桥段。
在罗马一个教堂上古人在墙上雕刻着一个大理石质的河神头像,他的嘴张开着,传说当一个人把手伸进石像的嘴里,如果此时这个人说了谎话,便会被石像一口咬断手臂。
石像一时间不好找,这个嵌在石壁上的青铜面具也可以拿来暂时一用。
洛天说完,越人们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因为怀疑洛天说的话,而是因为这一件事实在是对他们的冲击力太大了。
洛天在部落中声望极高,而且越人们对神灵之事十分的笃信,洛天如此郑重其事大费周章的说出来,越人们自然没有不信的道理。
然而在“确认”了这个面具有着莫名的神力,甚至能够将人的手臂咬下来之后,越人们反而有些迟疑。
这个看上去十分凶恶的面具万一要是不准,把自己的手臂咬下来可怎么办,一时间也都也都有些迟疑。
然而不过片刻,便有人打破了这一迟疑,方才问话的桓温第一个走上了前来。
见有人要做小白鼠,众人自然是把眼光都聚集在了桓温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桓温的举动。
桓温没有迟疑地走到面具之前,径直把手伸进了面具口中寻摸着一握便抓到了一个凉凉的石块,心道这便应该是大巫医所说的真言之石了。
当下便照着洛天方才的言语凝重的说道:“吾桓温,绝未谋害先君性命,更未曾与闽越相勾结。”
说罢果然面具没有丝毫的异动,桓温的手拿出来之时亦安然无恙。
见桓温无事,越人们这才慢慢地安下心来,开始在大巫医的安排下一个个的排着队,把手伸进面具之内,说出了这段誓言。
待到轮到邹平上前之时,密切的关注着他的子婴,明显的看到缓缓的把手伸进面具嘴中的邹平有些微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