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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罗皓阳的微信后,季叔杰很快就赶到了四程。
彼时的四程已经不像罗皓阳刚到时稀稀拉拉没几个人,台位区已经不少桌都上满,就连二楼亦是上了不少人。罗皓阳正和穆鲁和苏涵玩着斗地主,由于牌运不佳,脸上已然被贴满了白条,看上去就仿佛电视剧里演的清代僵尸。
季叔杰拍了拍罗皓阳的肩膀,他这才转过头,被白条遮掩的脸上挂这些惊喜。
“哟,杰哥儿你来了!”
“恩,你们先玩到这吧,吧里也开始上人了,穆鲁苏涵你们两个去准备一下果汁什么的。”
季叔杰朝着牌桌扬了扬下巴,示意众人散场。天大地大老板最大,苏涵穆鲁对视一眼,就算明知道老板这是想要赶人,也只好收拾了下桌子跑到吧台另一侧打果汁去了。
罗皓阳将贴在脸上的纸条统统拿到,团成一个团扔进垃圾桶,这才有空坐在吧台椅上瞅着季叔杰。
“怎么,有事要聊么?穆鲁,给我调两杯刚才那个广岛冰茶,少加一点柠檬多带点白兰地的味道说不定会更好!”
吧台另一侧的穆鲁闻言,转身开始为罗皓阳准备酒品。罗皓阳从兜里掏了张湿巾擦脸,这才注意到季叔杰脸上显而易见的颓废。
“哟,杰哥儿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憔悴。”
季叔杰笑了笑,没有回话,反倒是对穆鲁说道:
“别听他的,一杯就够,我可没有他那个酒量,我昨天开那瓶伏特加给我稍微调一下,加点雪碧和柠檬汁就行。”
言罢,季叔杰看像罗皓阳,深深地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脸颊。
“怎么,我现在很憔悴么?”
罗皓阳咂了咂嘴,将手边杯中还剩下的些许酒液一饮而尽。
“要不是知道我们杰哥儿威武霸气,总攻一枚,我说不定以为你被人始乱终弃了呢。怎么,家里出事了?”
想来想去,罗皓阳觉得能让季叔杰如此颓废的大概也只有家里出事了。穆鲁将季叔杰的饮品调好,便放到他手边转头准备罗皓阳的广岛冰茶了,季叔杰拿起酒杯,却是一反常态地大口灌了下去。
“若是家里出了事,我还真不是太担心。毕竟天塌下来有上面那一大群顶着,我们季家又不是缺了我一个。”
“那是怎么了?”
罗皓阳皱眉,摸着下巴想了想,却是没有阻止季叔杰几乎自虐般的灌酒行为。在他的印象中,季叔杰喝酒一向是用“品”的,如现在这样大口灌酒几乎就从未出现在一直以来都温文尔雅的季叔杰身上。放下酒杯,季叔杰被高浓度的酒液呛得咳嗽两声,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起来,还是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
罗皓阳指着自己的鼻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季叔杰没有理会不明所以的罗皓阳,反而左右打量着。
“皓阳,你觉得四程怎么样?”
“四程?我觉得挺好的啊。”
罗皓阳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顺着季叔杰的话继续说下去。季叔杰咬着下嘴唇,右手拄着额头,眼神有些失焦。
“是啊,挺好的,毕竟是我和我爱的人一起的产业啊……”
“你和你爱的人一起的产业,四程另一个老板不是……阿宽么?”
说到最后,罗皓阳也放轻了声音,若有所悟。季叔杰和程宽是发小,一直以来的关系却不远不近,上了大学之后程宽反倒是和罗皓阳走的更近一些。罗皓阳却是没有料到,季叔杰居然对程宽有所想法。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大一入学时,他和季叔杰之间若有若无的隔膜。若没猜错的话,那是因为季叔杰对自己的吃醋吧?
看着罗皓阳的表情,季叔杰就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晃了晃酒杯,看着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打转,季叔杰沉浸在回忆中,有些失神。
“没错,我喜欢阿宽,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喜欢他。”
此刻的季叔杰是罗皓阳从未见过的――一直以来,罗皓阳都认为季叔杰永远是那种平静而胸有成竹的,没有事情能困扰得住几近于全能的季叔杰。然而如今摆在罗皓阳面前的季叔杰,却带着些无力,似乎从云端跌下了神坛。
“我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几乎是在我有记忆开始,无论干什么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上学、玩耍、游戏,我们曾经密不可分,就如同最亲密的并蒂莲,直到他十五岁开始。”
季叔杰拿起酒杯,将还剩下大半杯的酒液一饮而尽。穆鲁走了过来,为罗皓阳端上了他的饮品,并将季叔杰手边的空杯换成了满杯。
“他十五岁时……不知道为什么,阿宽开始渐渐疏远我、排斥我,甚至没有选择和我上同一所高中。我一开始很纳闷,本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直到有一次,我在他家玩游戏时无意间翻到了他电脑里的……gv。”
说到这里,季叔杰忍不住呼了口气,嘴角似笑非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件事。
“呵,生活多么像戏剧,我打开那部片子的时候,大脑完全空了,直到反应过来的他直接拔掉了电脑的插座,一脸恼怒的看着我。”
说到这,季叔杰端起酒杯,朝着罗皓阳的方向敬了一下。
“皓阳,有时候我挺嫉妒你的。你们罗家在整个圈子里出了名的开放,且不提你这个外子继承了罗家的姓氏、甚至和罗皓然一辈登上了族谱,单说你们罗家一贯的自由恋爱,从没有过联姻的意图,就足以让圈子里大多数人跌落眼镜了。天知道,我爸到现在都忍不住感叹,当年罗秀娟几乎是一朵高岭之花,怎么就被你生父给摘走的。”
罗皓阳揉了揉鼻子,不知道怎么搭话。他也知道罗家在华国的一个圈子内,但上到外公外婆、下到他哥罗皓然谁都没把那个圈子太当回事。他母亲罗秀娟更是直言,只要罗家以医术闻名一天,那圈子里的人就永远对罗家有所求,根本不用理会圈子内的虚与委蛇。
可这话不能和季叔杰说,毕竟,季叔杰本身也是圈子里的人。
“我们这些人,几乎一出生就已经被订下了亲事。就算是我们这一代已经不允许娃娃亲,家族之间也都有互相联姻的意向,只待双方的少一代长大便会被定下亲事。你知道么,皓阳,我在那之前的十五年间一直被传统保守的观念教育着,一直坚信着我和程宽是兄弟,程家和季家是最好的联盟,直到我亲眼见着阿宽电脑里那一幕幕。”
季叔杰抿了一口酒液,却是将杯子重新放下。
“当时我可没有现在这样淡定从容的心态,你或许无法体会到我当时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的那种感觉……也令我遗憾终生的,我当时对阿宽……”
说到这,季叔杰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
“我当时,对阿宽说了些不友好的话……”
“难怪你和程宽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冷不热,所以是因为这个?”
罗皓阳晃了晃酒杯,拿起杯边上的柠檬嚼着玩。季叔杰并没有精力去管罗皓阳这个不规矩的举动,他沉重的低下了头,长叹一声。
“没错,我当时满脑子是阿宽以后会和别的男人……可直到我从他家走出来,回到家里,我才反应过来,他不一定是要和别的男人。”
“和他在一起的,也可以是我。”
说到这,季叔杰捂着鼻子,忍不住苦笑。
“你甚至猜不到,当晚我就做梦了,第一次那种梦,不断地重复着我在他电脑上看到的那一幕,只是两个主角变成了我和阿宽。”
“其实你可以和他直说,或许……”
罗皓阳忍不住插嘴,然而还没等他话说完,季叔杰就打断了他。
“这就是我为什么嫉妒你,皓阳。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天生不用背负着家族的负担,或者说,罗家就从未将家族责任放在心上过。然而我们不同,我们生来就享受着家族的一切,我们的一切也将为家族所献出。而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没了家族的力量,我将一无所有。我没有那个底气和阿宽直说,那样对我、对他,都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说到这里,季叔杰低下头,脸上的表情甚至让罗皓阳有些陌生。
“所以我选择了摆脱家族,我用了七年的时间,彻底独立了出来。如今家族的产业有一大半握在我的手里,我才有底气来做一些我不敢做、甚至不能做的事情。”
“如今的家族已经离不开我,也绝对不会因为我的婚姻,而逼迫我做出什么我不想做的事情。”
季叔杰的话让罗皓阳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季叔杰,在众人面前一直都和善而温文的季叔杰,居然会有这种恒心。
为了一个可能的结局,十七岁的季叔杰就开始谋划这一切,直到现在没有人能够在阻止他。
“可是杰哥儿,你有没有想过,阿宽那边……”
罗皓阳忍不住想到了程宽,那个连违逆他父亲话都不敢的人。就算是程宽知道了季叔杰为他做的一切,就算知道了季叔杰这么多年的暗恋,两个人又会有结果么?
“或许你已经没有顾虑了,可是阿宽他终究会被他父亲……”
“不,他不会。”
季叔杰再一次的打断了罗皓阳的话,他勾着嘴角,将手中的杯子举起,而后一饮而尽。
“这次来实际上是和你告别的,皓阳,我即将去不列颠了,那个他所在的城市。说实在的,你和他刚入学的时候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敌意,甚至有过想要动你的念头,还是你背后的罗家和罗皓然让我有所顾忌。后来我接近你,更是另有企图,想要怂恿你远离阿宽。不过你是个好人,和你成为朋友在我的意料之外,却让我永不后悔。”
注视着罗皓阳的双眼,季叔杰笑得有些张狂,却是流露着他丛未在人前表现的一面。
“皓阳,我不知道说了这些你还能不能把我当朋友,还能不能认我这个杰哥儿。不过我还是要把这一切说出来,这是我和你之间曾经存在的隔阂,早在我知道你对程宽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时候,我心中的结缔就已经彻底消失,我不希望你心中还对我有那一丝疙瘩。当然,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也不会强求,只希望你能记得曾经有个人真的拿你当兄弟。”
“这间酒吧和南大的俱乐部,就当做是给你的赔罪礼吧。不要拒绝,我去不列颠这边也不会再打理,如果你拒绝,我也只能放任两边自生自灭了。”
罗皓阳怔怔的看着季叔杰,却是会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杰哥儿,认识你我也从来就没后悔过。那我也只能提前祝你,去不列颠的旅程足够幸运,能把程宽带回来咯。”
“不,我从来未曾期盼过幸运。”季叔杰站起身,将杯子放在吧台上,走到罗皓阳身边。、
“我会用这么多年的耐心,来编制一张网,让他无处可逃。我相信,他一定会爱上我,并为我而鼓起勇气。毕竟,我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我了解他,就如同了解我自己。”
“可若是程宽到最后也没有为你而鼓起勇气,你不是……”
罗皓阳不是想要打击季叔杰的信心,可是,程宽就是那样一个没有勇气的家伙。让他担得起责任、鼓得起勇气,不亚于天方夜谭。
微微勾起嘴角,季叔杰趴在罗皓阳耳畔,低声地说了些什么,随后便扬长而去。
罗皓阳忍不住倒吸了口气,直到周围人声鼎沸,轻柔的音乐渐渐被dj所替代,耳畔依旧回荡着季叔杰的话。
“如果到最后程宽都没办法亲自做出决定,我想,伯父会愿意为了让程家更加安稳,来选择让程宽出来联姻。至于对象是男是女,我想伯父不会在乎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