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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寂是在两日之后醒的，他的伤不算重，但是他中了毒，莲姬用了自己的秘法才勉强祛除了毒素，但他的那条胳膊也成了摆设，他已经不算是一个琴术师了。古往今来，还没有出现过独臂琴术师。

禅寂醒来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莲姬。

“有你在，看来我伤的不轻。”他转过头，看了孙瑶一眼。

“还好，只是废了一条胳膊，你该封琴了。”

莲姬淡淡的说道，声音无任何的波澜，她站了起来，走了出去。禅寂已经被移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去了哪里？为了什么？”孙瑶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地方确实远了一点，也是我大意了，好在都完成了，即便是废了，我也算值得。你不必难过。”

“我并不难过，只是不喜欢事事被蒙在鼓里。”

“师妹，有的时候，蒙在鼓里，反而比较幸福。”

他很久没叫她师妹了，这一声师妹让她想起了许多事，大都是陈年往事，早就不值一提了。

“李公子大概是没有师妹的，我也并不记得我们的师傅。”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们的师傅便是上一届的大祭师啊。”

孙瑶脸色白了白，她终于是明白自己为什么从一开始便受到皇上的青睐了，他原来就是她的师傅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孙瑶顿了顿，不确定的开口。

“我确实有许多事瞒了你，只是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了。”禅寂长叹了一声，说道。

孙瑶看了看他，竟是笑了。

“那便从我父亲暴毙开始。”这里便是孙瑶穿越而来最先接触的事，从这里开始，也许一切她都会明了，再往前的事，她即便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

“你倒是说到了点子，那便从这里开始吧。”

禅寂惨然一笑，似有无尽的不甘。

原来，孙瑶的父亲之所以暴毙，便是因着她与冯云龙的婚事。彼时，孙家还是望族，家有斫琴师许多，商铺遍布西梁，而冯家是太后亲弟弟的嫡系，冯云龙更是太后弟弟的亲孙子，两家若是联姻，自然对太子极为不利，毕竟冯太后一直不喜欢太子，主张立六皇子为储君。所以，在太子的授意下，李公子，也就是寒山寺的禅寂，给孙父下了毒，算是了解了这桩婚事。

只是后来，前来会见冯太守及数量水军大将军明道的太子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碰见了孙瑶，并且对其一见钟情。禅寂担心孙瑶会影响太子的大业，便多次出手拦阻，甚至不惜伤害孙瑶。无影四鬼是他派的，襄州潇湘洞的事是他做的，那个蒙面人便是他，大殿之上对孙瑶下药的人也是他安排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孙瑶冷静的听完，突然笑了起来。

“所以，我认为对我最好的人，其实一直想杀我？”

“不错，但我终究是不忍心。后来，你见到了皇上，也就是我们的师傅，他说太子的东宫地位稳如泰山，我便不再找你麻烦。”

“师傅大概看出了什么吧。”孙瑶冷冷的笑道。

“不错，我与很多人做过交易，师傅自然会有所察觉。”

“你果然煞费苦心。”

“但你的运气很好，最好，我只想保护你，你不信吗？”

“不，我信，所以现在我没有杀你。”

“你确实该杀我。”

“你倒是知趣。”

“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也已经是个废人，你要是不介意我过几日便会离开大明镇，以后，你也不会再见到我。”

“把琴术师联盟的事交给我，你便可以走，没有人拦你。”

“你也开始有野心了吗？”

“我是大祭师。”

“很好。”

孙瑶理直气壮的看着他，他笑了笑，便将一切告诉了孙瑶。

正像孙瑶猜测的一样，禅寂此去就是去杀东周的大祭师，过程大概非常曲折，但他只是一笔带过，毕竟他已经杀了那个大祭师，东周已经失去了最强的力量。至于其他四大流派，禅寂自知不可能统领他们，便只是与他们达成了协议。他已经为孙瑶扫除了最大的障碍，收服东周的琴术师之后，广陵五国的琴术师联盟便都由孙瑶一个人统领，她将成为广陵派唯一的大祭师。

“这的确是一份大礼，如此我便也受了。”

“这是你因得的，不过，东周的琴术师不会那么容易投降，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来做了。当然，东周和西梁免不了一场战争，据我所知，六皇子已经在两国的边境出现了。”

禅寂说的很明白，接下来还会有两场战争，一场便是琴术师之间的争斗，自然是孙瑶带领，好在东周最强的琴术师已经死了。另一场便是世铭与世轩的战争，这自然也跟孙瑶有关，只因世铭是她的爱人，是她孩子的父亲。虽然她不知道世轩是如何说服了东周，但结果已经是摆在了眼前。

“什么时候？”

“这就要看你了。”

孙瑶淡淡的点头，突然看着他，目光甚是吓人。

“你若要杀我，我也无怨言。”禅寂已经是个废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误会了，我想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世铭授意的吗？”

禅寂嘴角笑了笑，她终究还是问了，她终究还是在意的，杀父之仇，大概没人会不在意吧。

“在世铭成为皇上之前，我的所有行动他都知道。”

孙瑶只是听着他的话，已经是站立不稳，自然也忽略了他唇边淡淡的笑，他的目的大概是达到了。

孙瑶离开了禅寂的房间，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住处的。这一天晚上，她破天荒的没有去看孩子，也不见任何人，她摔了室内的所有东西，包括那株禅寂送她的帝芍药，也包括世铭送她的扳指，还有世铭的头发，她差点扔了，终究还是留了下来，仍在梳妆台的最里面。

孙瑶觉得自己要疯了。

世铭，是他害死了她的父亲，虽然那是以前的孙瑶，但那就是她的父亲。对孙瑶来说，那的确算是一个陌生人，但在世铭的眼里，他就是孙瑶的父亲，他杀了她的父亲！所以，这便是他迟迟不来找她的原因吗？他一定知道，禅寂会将一切告诉她！即便那是禅寂做的，但他自己是主使人。他不敢来见她吧，一定是这样的！

孙瑶砸光了能砸的东西，躺在床上，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她心烦意乱，胡乱的裹着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真相，有的时候真的是令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