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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晟睿令人放下一艘小船,渡他二人回岸。林翰轩不放心木槿,欲与他们一道回去,却被苏翠菡拉住,只说难得有此机会能与成王和几位朝中新贵亲近,一定要好好吧把握机会,于今后仕途有利。林翰轩心中掂量一番,便留了下来。
木槿跟着李仁怀到得岸上,坐进马车低声道:“谢谢!”
李仁怀笑道:“我本不欲沾染权势之事,何必与其跟着他们浪费时间。我们两自行观灯游玩,还逍遥快活些。”
木槿诧异道:“你不是要回府给候爷施针吗?”
李仁怀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头,低笑一声道:“傻丫头,我这是唬他们的,你也信了?我是怕再不带你走,你就变成小醉鬼了。”木槿羞极,抬手捂住发烫的双颊。
马车行了一柱香时间,来到味江边上,此处虽不若思味湖绚丽,却也挂满了各色花灯。江边有卖河灯的,那河灯状若荷花,花蕊处插了一支小小的蜡烛,很多人前去买了,在灯底写上字放入味江中,此时江面已飘荡着成百上千朵河灯,亮点一直延绵到味江尽头,只把江面照得火红。
木槿问道:“仁怀哥哥,他们在灯底都写些什么啊?”
李仁怀笑道:“这是平昌的风俗,在元宵夜放河灯祈愿,有意中人的一般都写自己情人的名字,祈愿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其他大多就写上自己的愿望,希望来年能够实现。”
他见木槿看得颇有兴致,便也去买了两盏,一盏递给木槿,一盏当着木槿面写了“木槿”两个字,然后把笔递给木槿让她写。木槿见李仁怀双眼随着灯光明灭不定,愈显幽深,只切切的看着自己,不由柔肠百结,难以下笔,左思右想后,咬咬牙写了“一家平安”四个字,将河灯放入江中。
李仁怀轻叹一声,神色黯淡下来,也将河灯放入江中,与木槿并立江边看着河灯渐渐飘走,最后融入众多河灯之中,再也辨不出哪盏是自己的,方才离开。
元宵过后,天气渐暖,苏子策身体也渐渐好起来。这一日便亲拟了奏折,按战事中军功大小,列出名单上报朝廷,请皇帝论功行赏。
不日,皇帝圣旨下达,封苏子策为护国公世袭罔替,并赐“护国柱石”四字御笔金匾,苏翠菡也加封为宁欣郡主。护国公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苏子策更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皇帝因喜林翰轩忠心护主,封为四品中郎将,任禁卫统领,在京中拔了宅邸。林翰轩一边着人前去青云镇迎接母亲,一边安排人整理府邸,只待母亲到后,便带了木槿搬出护国公。
皇帝本欲对李仁怀进行封赏,但李仁怀称自己仍是闲散之人,只想四方游历悬壶济世,收集研究天下疑难杂症,如果朝廷需要,只需下旨传唤,自己定当万死不辞,但这官却是做不来。皇帝允了,赞他心系苍生,实乃国之大幸,赐免死令牌一枚,另赐了御笔亲题的“国之妙手”四字匾额,又赏了些黄白之物,以示皇恩浩荡。
木槿得知母亲将来,心中极欢喜。想着不久后便会离开国公府,到时便再难见着苏翠菡了,思量她这些日子对自己极为关照,便打算亲手做一件披风送她。这一日晚饭后,木槿坐在窗边穿针引线,听到时窗外秋蝉和春梅两个丫环闲话。
但听秋蝉道:“近日咱们府上可是喜事连连啊,老爷刚刚封了护国公,大家得了不少赏钱。估摸着又快吃郡主娘娘的喜酒了,到时打赏必定少不了。”
春梅道:“是啊,你说咱们郡主身份尊贵,相貌也是顶尖儿的,那林将军虽是英武,终究出身低微,郡主怎么就看上他了?”
秋蝉用嘴向屋内噜了噜,示意她别说林翰轩的不是,小心被木槿听到:“主子的事,你我两个丫头怎么能懂。再说林将军不但一表人才、武功高强,还于咱们国公爷有恩,比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绣花枕头强多了。”
春梅捂嘴笑道:“要说长得俊,林公子虽然好,我看还不及咱们院里的这一位。”
秋蝉伸手点了一下春梅的额头,啐道:“小蹄子是看上人家李神医了吧!”
春梅噘着嘴道:“我到是想,可那儿够得着啊!前几日听得宫里传话,说公主请李神医入宫,还让给回绝了呢,哪能看上我这小丫头!”
两人闷了一会,只听春梅叹道:“说到这身分尊卑,以前那么多王孙公子上门来提亲,郡主娘娘都不乐意,说这夫婿如不是自己选的,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决不出嫁。如今她对林将军非同寻常,我看国公爷和公主也很是中意。”
秋蝉道:“可不是吗,刚才我去给国公爷送药膳,正赶上公主与国公爷说起此事,说等林将军母亲到京,便将此事向定了。”
两人说话声音极低,木槿听得不很真切,但回想起林翰轩和苏翠菡在一起时的情形,心下便即明了。顿觉得如鲠在喉,非得马上找林翰轩问个清楚,当即放下手中活计,向西厢房而去。两个丫头见她从房中匆匆走了出来,忙起身问道:“林小姐这是去哪呀,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去办?”
木槿伸手理了下头发,掩饰好情绪,强笑着回道:“我晚饭多吃了两口,随处走走消消食,两位姐姐忙自己的吧,不必跟着了。”
李仁怀正从外面回来,看到木槿沉着脸一声不吭往外急走,看到自己也不打招呼。木槿平日里温婉有礼,从未有过如此神情,李仁怀心中诧异,忙跟了上去,见木槿是向西厢而去,知道是找林翰轩,觉得自己这样跟着,若被发现,到是没趣,便悄悄的隐在暗处。
木槿走了林翰轩门前,举手敲门问道:“哥哥在吗?”
林翰轩正在屋内研读兵书,听得木槿声音,打开门道:“槿儿来了,进屋来坐。”
木槿却不进门,只沉声道:“我有几句话想问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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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翰轩见木槿脸色不善,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堆笑道:“槿儿有什么话进屋慢慢说。”一边伸手拉她。
木槿甩开林翰轩的手,语气颇为生硬:“此处人多眼杂,我们找处清静之地再说。”
林翰轩从未见木槿如此冷硬,心中涌起一丝不祥:“既是如此,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翰轩掩上房门,过来牵木槿的手,木槿将手背于身后,退开一步。林翰轩心中一沉,低叹一声,率先向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无声而行,心中各有心事,均无心留意周遭。少顷便到了护国公府后院的梅林。此林临近后门,平日里外间送果蔬木柴均由此门,清早和午后鲜有人至。林翰轩早晚练功怕扰了他人,便依管家的指引,每日在此处练功。
此时林中梅花已开残了,地上一遍落红。林中有一小亭,供人煮茶赏梅之用。林翰轩走到亭中,回身对木槿道:“此处甚是僻静,此时断无人打扰,你有什么就问吧。”
木槿低下头绞着衣带闷了半晌,似是终于作了决定,猛地抬起头定定看着他道:“我听说哥哥要娶苏姐姐了,不知是真是假。”
林翰轩心道:果真是为此事,终是瞒不住的!侧过头,不敢正视木槿的眼睛,低声道:“槿儿,先坐下,哥哥慢慢跟你说。”说着用衣袖在石凳上拂了拂。
木槿却是不动,只拿眼盯着他。
林翰轩见她目光清澈,不甚温婉柔弱之态,心中有些愧疚,略点了一下头道:“嗯,等母亲到了,我便向她老人家禀报此事,请媒人来护国公府提亲。”
见木槿并不言语,双手交握,咽了口唾沫,又道:“槿儿,你我出生寒门,外公穷其一生也未能考取功名,母亲起早贪黑辛勤操劳,也只能勉强求个温饱。我拼着性命征战沙场,幸得国公爷常识方谋得这四品中郎将,但我在朝中毫无人脉,想要站稳脚跟却是极难。”说罢抬眼看了看木槿,见木槿神色如常,声调也明快了几分,“如今苏小姐对我青眼有加,不嫌我出身微寒,愿意委身下嫁,我若推拒,日后在朝中必定步履维艰,想要升职更是痴人说梦。”他说完此番话,似乎轻松了不少,腰身也直了。
见木槿面上表情无喜无悲,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吸了一口气,扬了扬眉头又道:“我如今这样谋划,并非为个人设想,而是为我们林家打算,日后我在官场能赢得一席之地,母亲和你便能过上富贵的日子。”
苏翠菡自从林翰轩护送父亲回府后,便为他的英俊神武所折服,只是父亲性命垂危,不适时宜谈及儿女之情。待父亲性命无忧后,便把一腔心思用在了林翰轩身上,林翰轩受宠若惊,渐渐将对木槿的心转到了苏翠菡身上。他与苏翠菡私下定情之后,想起当初曾对木槿说过要娶她,如今好不容易攀上郡主这高枝,自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木槿。
此翻说词他早在心中想过多遍,如今当面说出来,竟是无比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