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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天的时间秦秋彦快要将她的手机打爆了,下午反倒不再打。睍莼璩晓连通知信也不发了,想来终于是死心了。
江南仰面朝上,可是并不轻松,反倒说不出的沉重。
江妈妈见她一回来就唉声叹气,觉得江南自打带秦凉回S城,状态就这么时好时坏的。本来刚回来的时候看着挺好的,还以为彻底恢复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
有些心疼的说:“是不是跑孙青的事很辛苦?律师已经找好了,现在就等着打官司,明天别出门,好好休息一下吧。”
江南歪在那里没动弹,明天的事谁说得准呢。
看了江妈妈一眼:“明天估计不行,许涛要去见孙青,明天什么事就都清楚了。肯定不能任由许涛一个人去折腾,如果能帮着想一些对策,对孙青有帮助,肯定不能闲着。”
江妈妈点头:“那倒是。”拍了拍她的手臂:“行了,既然很累,快点儿去洗澡,今天晚上早点儿休息。”
虽然累,却并不想动,想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
“妈,咱们吃饭吧。”
“好,你去带秦凉洗手,准备开饭。”
吃过饭江南想回自己的公寓看一看,有些后悔当年的鲁莽。那些东西不扔就好了,真是说不上什么时候能用到。忽然想翻一翻,才想起许多年前就当废品给卖了。
去卧室叫上秦凉,看他皱个小眉毛,问他:“怎么了?被你爸爸批评了?”
秦凉愤愤的看了她一眼:“才没有,他只会批评你,我又不像你那么不懂事。”然后才说:“打不通,一直关机。”
江南安慰他:“就算神通广大如你爸爸秦秋彦,也肯定有电话没电,或者谨防骚扰的时候。再说,一天二十四小时无间断开机,你想他被辐射成傻子?走,去洗手吃饭了。”
秦凉拔开她揽在肩膀上的手。
“我爸爸再傻也比你聪明。”
江南瞪了他一眼:“是他生的你么?你要跟个狗腿子似的这样护着他。”
“那是你生的我么?我为什么不向着我爸爸。”
江南那句“当然”怎么说得出,吞咽回去,一腔苦涩,真想告诉他,她就是他的妈妈,不是她生的是谁生的。可是弄丢了他要怎么说?她和秦秋彦的关系又怎么向他解释,还有江妈妈……难解的麻烦会接踵而至,想一想都很头疼。
无论如何,现在这个多事之秋一定不能再说出来了。江南深感心力憔悴,再者,这么惊心动魄的事一下说破了,江妈妈那么大的年纪如何承受得了。
秦凉见江南说着说着话便开始跑神,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呢。”
江南听他老气横秋的模样,一下便笑了。
“我要是一辈子不让你省心呢。”
一辈子,秦凉感慨,好长。可是,如果她一辈子都这么不争气,他想他还是没有办法扔下她。反正他年纪小,一定会比她活得时间长,这样一想,应该不会扔下她。
江南从来不知道,在秦凉小小的心房里,是怎么想对她不离不弃的。如果她知道,便会觉得,生下他,无论受多少苦难,都是此生做过的,最值得的一件事。是秦秋彦给她的,最好最珍贵的礼物。
吃饭的时间电话响起来。
江南去客厅里接,一看是黄宇打来的。
张口唤她:“女王……”
江南“嗯”了声,问:“有事?”知道黄宇现在可忙了,报纸都看了,正是风云不息的人物。如今将丛家的大权握在手里,要帮助丛瑶上正轨,只怕忙翻天了。
黄宇温温的笑着:“别说,还真有事。说出来你或许会感激我……”
江南不信他:“到底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你说不说,不说我去吃饭了。”
“别啊……”黄宇叫住她,咬牙切齿:“什么时候你对我也能有点儿耐心,真以为我平时说话闲打牙,就没含金量了是不是。我掐指一算,觉得你想要当年那些书,要不要我让人给你拉过去?”
其实黄宇只是看着浑,人可一点儿都不傻,也是了然通透的那一种。跟江南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可能不了解她。当年便觉得她有后悔的一天,一个人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说舍弃就舍弃,就算用不到,也偶尔会有难舍的时候想要翻一翻。那种感觉就像从小到大看过的书总是舍不得扔掉,会放到书架里。
何况现在孙青遇上了事,依着江南骨子里落下的职业习惯,捧着那些东西就像拿着武功秘籍,心里肯定更有谱。
所以,当年她一时冲动,准备卖出去的时候,他照单全收了。就放在自己那栋空置的别墅里一直帮她留着。什么时候她后悔了,想要要回去,他再叫人给搬回去。
并且嘱咐她:“这回别再扔了,我可没那闲工夫帮你搬来搬去,你当我一个总裁是什么?图书管理员么?”
江南被他说笑,这样一说,还真是要感谢黄宇。没想到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却心细如斯。
“黄宇,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想到你还帮我留着,今晚我还惋惜这件事呢,觉得自己当年真是太冲动了。没想到你就打电话来给我这么个惊喜,我自己去搬吧,这些年已经很麻烦你了。”
黄宇很豪爽:“好人做到底,这些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我让手下人给你拉到公寓去,反正那里空着,就扔在里面得了。当成你的三味书屋,什么时候回来了,就去翻一翻。”
江南感动得没话说,正好要回那里去的。看了一下时间,饭也不想吃了。就说:“行,那就现在吧,我去那边等着接货。”
黄宇也说:“行,我这就打电话叫人给你送过去。”
江妈妈听到江南说不吃了,好奇的问她:“有什么高兴的事?饭都不吃了。”
江南乐呵呵的说:“以前那些当废品卖了的书,没想到黄宇还给我留着。今天晚上就要给我拉到公寓去,我得去那边等着。”
秦凉听来一个男人的名字,碎碎的念,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发现江南人不济,没想到朋友还不少,而且竟是那些乱七八糟的。
江妈妈赞叹的说:“黄宇那孩子真的不错。”
江南拿上包要出门,走前对秦凉说:“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跟奶奶睡。我走了啊,再见。”
秦凉看她风风火火的出门,微不可寻的哼了声。
才想过要一辈子照顾她的,看她这个样子,似乎是用不到他。
黄宇的手下人到的很快,江南才去不久,他们便到了。而且速度也很快,没用江南伸手,几个人来来回回搬着上楼,没几趟就搬利索了。
告诉江南:“江小姐,你看一下,全在这里了。”
江南盯着看了一会儿,越发感叹黄宇的良苦用心,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少。
跟几位道过谢,送到楼下。
两辆车子相继开走了。
当晚的天气极好,月光湛蓝如水,即便混杂在昏黄的路灯中,也一点儿不显得逊色。
江南没有立刻上楼,在楼下又给黄宇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东西已经拿到了,没想到这么全,大致看了下,竟像一点儿都没有少。
黄宇嚷着:“再客气就见外了,为女王效力是我的荣幸。”不跟她多聊,说好要陪丛瑶去做头发,两个人已经预约了理发师,正准备出去。
江南笑了声:“模范丈夫,去吧,去吧,不防碍你们了。”
夏天快过去了,秋天越来越近,夜晚没有那么灼热。清风徐徐,感觉凉爽。江南想着要不然今晚不回去了,得给江妈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电话才接通,放到耳际,身后有胸膛贴上来,下一秒被一双手臂揽紧,淡淡的香水味道和着药水味,漫进鼻息。
江南怔在那里。
电话已经接通,江妈妈在那一端叫她的名字:“江南……”
另一侧耳畔响彻低低的声音恍如魂牵梦绕。
“我想你……”
世界一下吵闹起来,江南就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吵杂中静止不动。
没人回应,江妈妈隔着听筒催促:“喂,江南?怎么不说话?”
江南蓦然回神,顿时变得慌张,有点儿心虚的感觉。就像再不应付了江妈妈,好会看到这个人。
“妈……是我,我今天晚上不回去睡了……”
江妈妈讷讷:“我一猜就知道,所以没打算等你,已经准备带着秦凉睡了。”
母女俩简单说了两句,江南快速挂断电话。
秦秋彦还胶皮糖似的粘在她的身上,用力的想要挣开。
他淡淡的说了句:“疼……”
江南忽然不敢再动,方想起他身上有伤,必然是带着伤来的。这一次车祸出的很重,身体几乎受创,光肋骨就断了几根。
怕弄疼他,却也不能任由他抱着。冷冷说:“放开。”
秦秋彦沉了下嘴角,略微凄苦的说:“不放,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都是骗人的吧?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心疼我。”
江南不跟他站在这里闲扯,不是特别晚,小区里时而人来人往。
不远处就有几个人走过来,江南有些着急:“你快放开啊……”
秦秋彦既没放开,也没吭声,几个人眼见着逼近。江南肩窝灼热,秦秋彦淡淡的呼吸喷薄上来,已经埋首进她的锁骨里。嘴唇凉薄,贴着她的肌肤。
还是那一句:“我想你,江南……”
江南傻站在那里,一张脸被人看了去,几个年轻人暧昧的只差冲着她冲口哨,说说笑笑过去了。
才发应这个姿态有多暧昧,简直众目睽睽。
没等骂他,秦秋彦已经将人放开。
江南转首看过来,骂他:“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本来想骂他,你怎么不去死?可是,一想到他才死里逃生,由心不想那样,就改了台词。
秦秋彦定定的看着她,月光下眼含秋水,睫毛被拉得很长,温润得如同山巅上的积雪,皑皑而皎洁。
一伸手拉起她的手腕上楼。
客厅里全是书,才搬来的,根本没有时间整理。
秦秋彦皱了下眉头,伸手去收拾,像是身体里的一种本能。
江南站着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的伸手拉他的手臂。
“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可以。”
秦秋彦再怎么也会觉出她的疏离,抿动嘴角看她,半晌,甩开她的手。这个态度他不喜欢,很不喜欢,他带着伤从医院跑出来,这样任性,不是想看她怎么跟自己扮演路人甲。
有些堵气似的再度蹲下身,修指灵活,整理的速度很快。
江南声音放大一些:“我说了不用,我自己可以……”吼起来,像是很烦燥他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更不喜欢他像往常那样顺理成章帮她整理凌乱的空间……她有些负气的想,这么金贵的人,伤口裂开了,又算谁的。
秦秋颜的动作微微一滞,“呼”地站起身,眨眼间已经将江南推按到墙壁上扣紧,紧紧的,直到她无能反抗。
嗓音轻淡嘶哑地爆出一句:“真***邪了……”
劈头盖脸的吻上去,一点儿都不温柔,撞到她的牙齿有些疼痛,慢慢的,连嘴唇都被他吻得开始发麻。
江南急得掉眼泪,可是挣脱不开,仿佛被钉到墙壁上的一样。秦秋彦用身体紧紧的压制住她,严丝合缝,连手腕一起扣紧后举到头顶,江南便只能以一个任人宰割的姿态任由他欲所欲求。
秦秋彦失了理智那般,伸手撕扯她的衣服,俯下身咬她全身各处,像要把她吃进腹中才甘心。
这一次他真是动了怒,他生生的在她眼前死里逃生,就连不明其事的钟笑都说江南是爱他的,甘愿陪着他去死,这是怎么样的情份?本以为将她的筋脉都打通了,总要慢慢的向他靠拢过来。为什么一下子又疏远?
秦秋彦的耐性已经要尽了,过了那么多年,天知道他有多么的迫不及待……她哪怕站在原地,一步不向他迈进,再多的步伐由他来走也好。只要她不想着退后,或者逃避……
他怎么允……
江南痛呼,那里又干又涩,他却突如其来……
没说去卧室,就在那里占了她,又狠又重,不像以前那么怜惜,有种邪恶心思,反倒想去折磨她。磨得她哭泣,求饶,一遍遍叫他的名字,男人动起坏心思的时候又总是这么邪恶。
最后江南哭得都要断了气,眼前色彩斑斓的一般,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被他抱进的卧室都不知道,很委屈,窝在他的怀里一直哭一直哭……秦秋彦还从来没像这样对她用过强,亲热的时候像要所她拆骨入腹。
只觉他是在咬牙切齿的要她。
鼻息有血液的咸腥之气,不知道他哪一处的伤口裂开了。
连秦秋彦自己都不去管,把她放到床上,清理干净之后,盖上被子没说话,示意她休息。
江南筋疲力尽,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也顾不上想。哭累了,渐渐睡着了。
秦秋彦才去柜子里拿上衣服去洗澡,白色衬衣被血染红了,几处的伤口都出了血,也不觉得疼。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清水蔓延进去,才有了疼意,秦秋彦吸口气,那感觉就像江南迷乱盛怒的时候张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岂不知她越是咬得他生疼入骨,越刺激他的神精,连脊椎骨都麻了,动作也会越狠戾,险些撞散她。
洗完澡出来,先回卧室将冷气开低一些。借着微薄的床灯,看到江南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陷在枕头里,睡得很熟。脸上泪痕宛如,冲出淡淡的痕。
秦秋彦立在床边灼灼的看了她很久,关上卧室门,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将地上那些书分门别类整理好,放回原位去。
翻出江南以前做的那些笔记,看到上面用各种颜色的笔勾画出的痕迹,能看出江南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认真,也很努力。这个女人很神奇,许多事情她都做不好,学也学不来。天长日久都没有长进,最后只得被说成是没有天赋,连她自己都那样说。
做饭没天赋,做家务没天赋,交际应酬也没有天赋……可是,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不同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严谨认真的样子秦秋彦看了许多次,否则也很难相信。
再找一找,看出她收集起来的每一个案例,从她出道做律师开始接手的第一个案子……秦秋彦打开的时候还是很有感触,翻开之前甚至有一丝犹豫,过去了,决意放弃,到底还要不要再翻开来看?
最后还是打开,一沓纸,能看出她反反复复不知翻看了多少遍,勾画的痕迹也是明显。比其中任何一沓案例都要老旧,足可见她真是看过很多次。或许也是年头最久的缘故,好多地方被更正。当年那些辩护意见被她勾掉又更改,宛如给自己的一次批注,太多个不尽人意的地方,她自己觉出不好了,所以画出来,像学生那样想要更正。
可是,都知道这不是演练,也不是她职业生涯里的一道练习题,就算是错了,还有更正的机会。现实告诉我们,很多事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再没有后悔的余地。
秦秋彦有时在想,实则不用任何人说,只怕江南她早就已经后悔了。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很后悔,于是用心改正。就养成了批注自己带过的案子的习惯,把自己认为不好的,当时做得不尽人意的地方通通画出来,铭记在心中,永不再犯。
想来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很辛苦,心情也很沉重……
秦秋彦逐字看下来,每一页都反复更改,跟当时做过的比起来,已然面目全非。她竟然是这样否定自己的,是觉得自己实实在在的做错了。并不把当年一炮走红的官司当成骄傲,那是世人所想,她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修长的手指蓦然一顿,看到几处晕开的笔墨。在什么时候,她也曾为此潸然泪下过,是为了他的家人么?
秦秋彦蹲在地板上,按了按眉骨,忍不住骂自己混蛋。
连江南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
手中还有一沓,被她一下抽出来,不等抬头,江南一腿踢上去,秦秋彦没有防备,跌坐到地板上。那一下正踢在小腿上,又踢得很狠,疼起来。
江南骂他:“混蛋……”
又没打算这么便宜他,将手中那半沓厚的案例本子往他的身上砸下去,一下一下的打,手劲越来越重。之前不能反抗,这一会儿一股脑的发泄出,甚至忘记他的身上还有伤,而之前伤口都裂开了。
秦秋彦之前只是抬起手臂挡一挡,看江南火气上来了,而且越来越大。
一伸手,夺去她手里的本子,攥紧她的手臂捞进怀里来,紧紧抱着。
江南不想重蹈覆辙,嘴上不停骂着:“秦秋彦,你混蛋,你放手……混蛋……无耻……”
秦秋彦侧首盯着她,看江南气鼓鼓的,脸上一片灼红的晕色,润得像雨后的桃子,鲜的滴水出来。
邪肆的一扯唇畔,反倒似笑非笑:“还有力气跟我闹,看来还是不够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