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路入口的不远处,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有气无力地躺在山石上面。他浑身燃烧着金黄色火焰,脸色惨白得吓人,肋骨也断了十几根,金乌毛掉下一大片。
被神箭与人皇鼎相撞后的余波扫中,姬火没死,也算是幸运。
他咬了咬牙,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看着那个直接超过一千丈的巨坑,嘴角擒起一丝丝微笑。
“这就是人皇鼎之威吗,果然强大无匹,可以秒杀一切的古这贤者大能级别仙士。”姬火尝试着拍打翅膀,可惜根本没有力气。
“唰!”
姬火的身后,一道黑袍身影突然降临。他的一支翅膀也垂落下来,上面全是血,露出里面的白骨。
人皇全都操控着人皇鼎,被修蛇掷出一神箭击中,瞬间传出的巨大的反震力道,将他弹飞了出去。
人皇鼎上浮现出一个凹槽,是神箭所为。
“该死的,那条蛇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还可以使用神箭。”人皇使者恨得牙痒痒,本来拍拍手就可以完成的事,还被别人横插一杠。
他差点身死,就连珍贵的人皇鼎也差点碎裂。
人皇鼎可是三皇五帝中的人皇所铸,他飞升后,留在大荒,被九金乌所盗,并占为己有。
人皇鼎要是碎了,那他也活不成。
“姬火,本使者可是按你所指而动用人皇鼎的,可看到华胥少余那小子被击中?”人皇使者还是有些不放心。
“使者大人,这人皇鼎堪比准道兵,这样强大的杀器若是扫中你,你有几分把握能活下去?”姬火没好气地说道。
“你看那个大坑,方圆千丈,里面无一活物。华胥少余那小子只是一个劫相期仙士,即使被一缕余光扫中,也会瞬间化为灰飞。”姬火看了看那个被水淹了一大半的巨坑。
“那就好,既然那小子死了,本使者也就可以回去顺利交差了。”人皇使者直骂倒了八辈子霉,接了这个一个晦气的任务。
他迅速服下几颗丹药,摇了摇头,拖着浑身是血的身子,钻进了空间里。
“华胥少余你不是能吗?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在柏皇余絮的身体里埋下了火焰种子。虽然这样杀你有点不光彩,但也算是为我几个兄弟报了仇。
哈哈哈哈……成者为王败者寇,到底还是我赢了,嗯,不好,不死方……”姬火喊了一声人皇使者,但他已走远。
无奈之下,姬火只有自己撑起残破不堪的身体,独自走向那个巨坑。
“也好,不死方由我独自拿到,这功劳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姬火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那些没有多少神智的蝴蝶之外,没有其它生灵了。
他悄悄地潜了过去,用神识扫过,除了发现一潭血水与白骨之外,没有发现不死方,就连华胥少余与柏皇余絮的身影都没有看到。
“是那条大蛇救走了他们?不,不可能,这可是人皇鼎,若是被扫中,就连古之贤者大能级别的仙士都活不下来,他更不可能,一定是被轰成了虚无。”姬火仔细搜寻一遍,没有找到不死方后,就彻底死心了。
不死方已经失踪无数年,无数仙士都没能找到,姬炎也相信,华胥少余拥有不死方只是一个噱头。
“就让你们做一对鬼鸳鸯吧!”他咬着牙,忍着剧痛,迅速消失在了崇山峻岭之间。
……
“啪啪……”
黑暗的空间里突然传出一道道铁链抽打的声音,声音十分响亮,无情地吐着愤怒之音,似乎是在喝斥。
“呜呜……”
不出片刻,阴沉的风也随之而起,卷起沙石,吹落在阴暗的树林里。
枯黄的落叶在风的摇拽下,在地面上打着卷儿,贴着一道道虚幻的身影飘过。
风一停,它们就堆落起来,形成厚厚一叠。
“啪……”
冰凉的铁链抽打在一道道跌跌撞撞的身影上,无情地驱赶着他们。
这些人全都披散着头发,双手双脚都被粗大的铁链拴着,被串成一串,行走在萧风瑟瑟的阴间小道上。
驱赶着这些人的是一长着牛头与马面的地府使者,从前全都阴沉着脸,如同一块块冰块,反衬着冰冷的光。
手里的长鞭频频落下,丝毫没有顾及那些虚影的感受,将他们抽得东倒西歪。
“快走,天黑之前到不了奈何桥,本使者就把你们全都抽死。”牛头的铁链无情地挥打过来,将一道壮硕的身影抽倒在地。
“我是一国之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不能这样对朕。”那个肠肥脑满的身影吼叫。
“啪!”
又是一记长鞭抽来。
“闭嘴,来到了地府,无论你生前是什么,都得跟本座守规矩,再嚷嚷,本座就先割掉你的舌头。”牛头冷漠无比,又是一鞭子抽在那人的脸上。
“嗷……”那人被牛头的强势所震慑住了。
“都快点走!”马面在后面挥动鞭子。
“我,我,我们都死了吗?好阴森,好冷啊……”一道娇小的身影夹杂在从虚影之中,显得弱小不堪。
“这里地府吗?他、他们全都是鬼,我我我也变成了鬼。啊,不要啊,我不要做鬼,我怕,我怕……”娇小身影害怕了,蜷缩在一角,不肯走了。
“嗯?”走在后面的马面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怒。
冰冷的铁链在空中打着卷,变成一根狰狞的毒蛇,缠绕在娇小身影的脖子上,然后将她提起。
“咳咳……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做鬼,小恶魔,快救救我,我不要做鬼!”娇小身影被铁链勒得说不出话来,小脸满是恐惧之色。
“哼,来到了地府,还能由你放肆。识趣点,要不然,本座现在就要你神形俱灭。”马面发怒,加大出手力度,将她狠狠扔倒在地。
“看什么看,你们全都已经死了,既然做了鬼,那就得守鬼道。都快点走……”马面挥动铁链,抽打在众人身上。
“呜呜……我是柏皇氏的小姐,我不要做鬼,我不要鬼呀,我好害怕,好害怕,小恶魔……啊!”柏皇余絮还没有说完,便被马面给一铁链抽倒在地。
“快走,死丫头,管你什么柏皇氏,再不走,本座就抽死你。”马面将铁链缠在柏皇余絮的脖子上,将她拖行在地面。
“放开我,放开我,小恶魔,你在哪里,我不要做鬼,我不要喝孟婆汤,呜呜……。”柏皇余絮声音嘶竭。
“快走,快走,不然真要被抽死在这里!”另一些虚影算是见识过牛头马面的铁血手段了,一刻也不敢停留。
“快点走!”马面解下铁链,站在柏皇余絮的身后,用力抽打。
柏皇余絮的身影几近透明,气息十分虚弱,她趴在地上,用一双小手抓地,努力向前爬行。
“快点!”马面毫无同情心,狠狠一铁链抽在柏皇余絮的身躯上。
柏皇余絮被那股巨力抽得贴在地面上,每前行一步距离,都要被抽数十铁链。
她力竭了,再也爬不起来了。
“倒霉透顶。”马面怒极,走上前去,用铁链缠住柏皇余絮的脖子,然后一直拖行。
“看什么看,要是不老实,都是这个下场。”马面喝斥众虚影。
……
众虚影在牛头马面的押解下,来到了一条河前。河上有一座石桥,看上去非常老旧,快要风化了。
桥的这一头,有一位头发如银的老婆婆,她血气干枯,背也佝偻了,给每一个过往的虚影送上一碗汤。
“喝吧,喝吧,喝完了,走过这座桥,就可以投胎转世了。”老婆婆挥着干枯的手,向那些喝了汤的人告别。
“你是孟婆?这汤……就是孟婆汤?喝了它之后,就会忘掉前世记忆……我还有妻儿,还有年迈的父母……”一位年轻男子惊讶万分。
“喝吧,喝吧,前世有什么好,忘掉前世,再修来世……”孟婆递给他一碗。
“不不不,我的儿子还没长大,女儿还没出世,我不能忘掉他们……不――”年轻男子想要挣扎,但被牛头用铁链拴住。
“来到地府,没有人能够逃脱这里的法则,要么喝掉孟婆汤,要么被打下忘川河,受千百世煎熬之苦。你若熬得过,可以重新投胎做人,熬不过就形神俱灭……”牛头喝斥。
“我我我……”年轻男子被吓住了,泪流满面,犹豫了片刻,颤颤抖抖地喝下了孟婆汤。
之后,他顺着人潮,走过了奈何桥,前世的一切,都忘记了。
“下一位!”孟婆的汤像是无穷无尽,剩了一碗又一碗。
“小姑娘,来,喝掉婆婆熬的汤,就什么都忘记了。”孟婆将汤递到柏皇余絮的身前。
柏皇余絮拼命摇头,身形止不住的向后移。
“喝吧,小姑娘,喝了她就可以转世为人了,身前的一切苦恼也都忘了。”孟婆将汤向前移了半分。
“不不,我不喝,我不喝,我也不要做鬼。”柏皇余絮美眸里尽是眼泪。
“啪!”马面拖着柏皇余絮的头发,将她拽到孟婆面前,大声喝斥,道:“喝下去。”
“来,乘,喝了它就什么忧愁都忘了。”孟婆将汤微倾斜。
“我不要喝,不喝,我不要做鬼……”柏皇余絮摇头,不肯喝。
她怕鬼,怕喝孟婆汤。
“喝下去!”马面按下她的头,逼她喝。
“呜噜噜……”柏皇余絮的头被按进了碗里,但硬是喝不一口。
“我不喝,我不喝。”柏皇余絮挣扎。
“啪!”
盛有孟婆汤的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混帐,竟然打倒了孟婆汤,你既然不想喝,那就下忘川河下,去受千百世煎熬之苦去吧!”马面将柏皇余絮提起来,扔进了忘川河下。
“我不喝,我不要做鬼,啊……”柏皇余絮的声音被淹没在忘川河里。
汹涌的潮水袭来,将她瘦小的身影卷走。
“小恶魔――”柏皇余絮喊着华胥少余的名字,其身影在忘川河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