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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珩倚放下捧了半天的茶盏,问连音:“喜从何来?”
连音倒是被他这问题给问住了,偏了偏头:“探花郎高中,不是喜吗?”
杨珩倚敷衍般翘了翘嘴角,也没接她的话。
好像是在说,这没什么可道喜的。
连音表示看不懂他。
不过,她和他也没有太多的交集,看不懂也实属正常。
好不容易寻来的话题就这么杨珩倚聊死了以后,连音一时也没有再开话题的意思,反正发呆她在行的很。
顿了一会儿,倒是杨珩倚开了话题:“……后来你不来学堂后,一直呆在家中,可会觉得无聊?”没办法,他也不知道聊什么,只能将话题往以前的时间上靠,打算由远入近的来发展聊天话题。
“不会啊。”连音答的很快,似乎是真的不觉得呆在家里有什么可无聊的。
杨珩倚看了她两眼,忽然笑了:“哦对,我都忘了,你就是一个闷性子,能一人静坐许久,一个人在家里也是这般吧?”语气里透着熟稔。
连音拧了拧,不由得也跟着笑:“探花爷这真是,是不是只记得我当初坐了半天的事情?当时就说我是乌龟性子,如今又提起。”她是突然想到了杨珩倚特地托人送来的及笄礼了,那只活灵活现的小乌龟,她一直收在柜子里,怕杨云琦看到了会问她。
杨珩倚看她抿着唇笑,眼里眸光滟滟,忍不住就看着不想转开眼了。
看了几眼,他才强迫自己移开眼,就着话题继续道:“难道不是吗?那你说说,你平日里在家都会做些什么?”
连音顺着他的提问想了想:“习过一段时间的字,也看了一些闲书,后来和王三娘她们学了打络子、刺绣女红,近段时间字和书碰的就少了,女红之事花的时间多些。”
杨珩倚听完愣了下,消化了下才不相信的问:“你学了女红?”
“是啊。”连音不管他表情里的不同,答的很轻快。
杨珩倚还有点愣神,他幻想了下连音捏着针线的模样,怎么想都觉得这不适合她,这几年来,他脑中想的最多的就是她临窗而坐,手捧一本书的画面,或是她提笔习字的样子。总之,读书写字才是符合她的,女红针线活,不该是她碰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问:“先生难道愿意你整日里与女红针线为伍?”
连音好奇的看着他:“听探花爷的意思,好似我不该碰这些?”
杨珩倚老实的承认:“确实不该碰。”
连音很稀奇:“那我该碰什么?”
杨珩倚说:“你与我们一起在学堂学了那么多久。先生也说,你对学问一事,很有一番见地。”这几年和杨云琦的笔友,也不是白交的,至少杨云琦偶尔也会同他提一两句连音的事情。
杨云琦碍于杨珩倚是小辈,不会过多的和他提及家中琐事,所以杨云琦不会知道,但凡信中提到连音的那几封信,都能令他反复的去看,哪怕只有一两句内容,但也够他琢磨了。
连音打断他的话:“探花爷的意思是,莫非我该做个才女?”
杨珩倚没说话,但在他心里,连音就是个才女,每每看着当初从她家门口偷揭来的对联,他一直莫名欢喜着她的每一笔字迹,那也是他能在书院熬下去的动力。
许多个夜里,他更是会对着她的字迹描摹,这些年练下来,他已能模仿她的字迹。
只可惜,这些都不能说出口。
连音看他没说话,但表情里已经给出了答案,也就接着说下去:“我并不是那么想做才女,况且,女红也挺有意思的。特别是绣活,当能从头到尾绣完一份东西时,其中的成就感,也不亚于考取了一份功名。”而且她经历过几回古代世界,几乎每回都是在念书求学问中度过,这个世界里她也不是没有读过,只是想暂时改换一下去钻研些别的内容。
杨珩倚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看她提到绣成一件成品时,那满足感是真的藏不住,脸上都像带着光一样。
他痴痴的看着,也根本不为她最后一句带着点嘲弄的话感到生气,相反的,他很快在心里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错处。
他努力的反思着,很快就有了答案。
大家闺秀们并不需要学习女红,也不会有人要求她们得学好,因为这些事都有丫鬟服其劳,都是丫鬟的活。
如今连音说她喜欢这些,沉浸这些,他第一反应她不该碰,并不是不满她,也并非是拿她与那些女红丫鬟比较觉得她低了一等,而是……心疼她!
心疼她,不希望她手拿针线,更不愿细尖的针可能会扎破她的手指。
只是这话也不能当面说出来,至少不能现在说出来。
他绞了绞脑汁,略过先头的话,含着关切的说:“那你也要注意,仔细别伤神,坏了眼睛。”
这下连音反就轮到愣了:他这是随口一句关心吗?可是哪怕只是随口一句,由他来说,是不是也有点不对?
小小七旁听了半天,可忍不住了,立马接了话说:“岂止是不对啊,根本就是太不对了。他好像很关心你哎。”
连音也有这份感觉,不由得说:“不知道杨云琦和他这些年的笔友来往,都说了些什么。他该不会是拿自己当我亲兄长了吧?”
小小七表示她也不知道。
而在此时,杨珩倚又开口了:“你如今这般喜欢女红针线,可是因为媒婆做媒之事?”他刚才又努力想了下,突然想到,大家闺秀们会不会女红都无所谓,但普通市井之中,似乎都看中这些,没人愿意娶个不会针线的媳妇。难道连音是因为想嫁人,怕未来婆家嫌弃自己不会针线,才来恶补这些的吗?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杨珩倚心跳都漏了一拍,感觉自己就快窒息了一样。
连忙又道:“先生同我说,他对一般的男儿都不喜欢。先生如此的人,未来的女婿,也该是与他一样的,这样、这样翁婿之间才能说的上话。”说到后来,他都结巴了,都是急了。
至于对面的连音,已经拿惊悚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