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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张英牧。
张英牧自从那一日撞见金秀哲学长和都敏俊那神秘的家伙走在一起,便总觉得心神不宁,那天都敏俊的神态总在他眼前浮现,朦朦胧胧间他隐约有了一些不太好猜测,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和金秀哲学长开口子。
唉,这种事情实在是叫人难以启齿啊……尤其是学长看起来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定先去找那个不知道是叫许允还是都敏俊的家伙,把话说清楚。
总而言之,无论怎样,都不能让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伤害到学长。
绝对不能!
想到这,张英牧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在心里下定决心。
张英牧打听了都敏俊的授课时间,在都敏俊是在下课的路上,将对方拦了下来。
都敏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套头毛衣,没穿外套,针织的毛线衫非常宽松,即使这样也依旧衬得他肩宽腿长,衣架一般的身材,而他本人则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挡住他面前的矮个子学生,眼神冷漠,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他确实没必要把张英牧放在眼里,以他的能力,如果想避开张英牧,只要一眨眼的时间。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毕竟他能找到金秀哲,这个人也算得上是帮助良多,所以他停下脚步,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英牧站在都敏俊面前,师生的身份,身高的距离,气势便让他首先输了一大截。
但张英牧仰着头,横眉瞪视都敏俊,自诩为学长保护者的样子,也是很有几分气势的。
“都教授,哦,不对,或者该叫你许先生才对!说吧,你这家伙处心积虑的接近金秀哲学长,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都敏俊瞥了张英牧一眼,冷淡的回答道,”我能有什么企图。‘企图’在韩国是个贬义词,人们说‘企图’,多是指为了图谋利益,而金秀哲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名或者利,我又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你别想骗我,还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吗!”张英牧瞪圆了眼睛,似乎对他接下来要说的的话有些羞于启齿,但还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口,”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性变/态……男人喜欢男人……许先生,我想你根本就是个同/性/恋,还喜欢金学长,对吧?”
“可笑!”都敏俊立刻呵斥道,连自己声音一瞬间提高了许多也没有意识到。某种不为人知的心思,一瞬间被人窥破的难堪和愤怒充斥着他的身体,让他眼中瞬间散发出足以冻死人的寒气。
张英牧被对方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吓得倒退了一步。但又很快有反应过来,现在并不是退缩的时候……
张英牧又上前了一步,仍旧强硬地说道:“可笑吗?许先生,我却觉得这没什么可笑的。你之前明明是银行的经理,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为什么却在得知学长是这所大学的学生后,一转眼变成了大学的都教授,我一直都很怀疑你的目的,现在终于被我抓到原因了吧,你敢保证,你对金学长绝没有半点超过师生之外的心思。你敢么!”
“这就是张英牧同学对师长的尊敬吗,我想我和金秀哲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情绪的外泄只是短短一刻,很快都敏俊便重新镇定了下来,他冷淡地扫了张英牧,眯了眯眼,俊美容颜如冰一样冷峻。
“你!”张英牧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似掌握了对方的秘密,步步紧逼,不依不饶,但其实心里并没有什么底气。
只因这招其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是真的把这种事情捅出去,都敏俊固然声望受损讨不了好,可学长的名誉也会受到非议,他是不可能真的这样做的。他唯一能希望的最好结果,也只有对方能爱惜羽毛,因为顾虑引起外界言论而做出一些保证。
但都敏俊的态度,无疑是拒绝了。
而从韩国尊师重道的传统上来说,他又的确是没什么立场管教授的事,张英牧现在的感觉就是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简直快被气死了。
而都敏俊显然没有那个耐性安抚张英牧的内心世界。
“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张英牧同学,烦请让开。”都敏俊话音落下,看也没看张英牧,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混蛋!”张英牧忍无可忍,转身追上去,想给都敏俊一拳,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发现对方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可能?刚刚还在这的啊……”张英牧惊悚地四处环顾,却发现整条路上空荡荡的,是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而动用瞬移能力离开的都敏俊,也没有他面上所表露出来的那样古井无波。
都敏俊已经站在他自己屋子的书房里,脸色凝重犹如一块寒冰。
他刚刚居然没有控制住,又在普通人面前用了那种能力――明明当初已经答应过那个人,不会随便动用自己能力的。
但是那个张英牧说的话……
却暗示了一种以前他不敢去想的可能。
“我喜欢他么?”
“我喜欢金秀哲么。”
都敏俊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脏,那里因为想起那个人的名字,便泛起了一股无意识的酸涩疼痛,而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对这种疼痛――甘之如饴。
书房内,都敏俊坐在书桌前固定的位置上,翻开日记,转到最新的一页,抬笔写道: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那一日的我看见那个叫韩彩英的女孩子和金秀哲表白时,心脏为何会那般难受。
因为我和对方一样,对金秀哲抱有同样的想法。
所以害怕他会答应别人,害怕他的注意力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喜欢他。
渴望到完全不能忍受失去他。
或许该换种说法。
我深爱着他。”
写到这都敏俊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哪怕只能对着日记本倘然自己的心意,但自己爱着金秀哲这个事实仍旧让他心生愉悦,但随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容又很快从他脸上隐去,他的表情变得苦涩起来,手却没有停,日记本上出现了新的内容:
“即使如此。
理智却告诉我,
此刻的我应该尽快斩断这种无望的念想,并在受到更大的痛苦前果断远离。
与人类本质上的不同,是我和他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没有人……会接受我这样的异类。
但是、……”
写到这,都敏俊停顿了一下,黝黑的眼眸中浮出一丝卑微希翼的光。
道理如此,但不到最后审判的那一刻,谁又能放弃自己所爱的人呢。
――即使只有再微小的希望……也是希望。
他低下头,如同呵护一个珍贵而易碎的梦境一般,小心翼翼地在日记本写下今日的最后一行字。
“但是、如果是他的话,也许我可以奢望他会与其他人不同吧。”
都敏俊放下笔,又看了一遍那行字。
随即,他走到窗边,窗外的夜空中繁星如故,那一颗名为故乡的星星依旧闪耀,却已再也勾不动他半点思绪。
他心里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彻底掏空,然后满盛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看着璀璨的夜空,也像看见了那个人的笑容。
四百年前那人身着黑色深衣月下抚琴,抬手低眉间是比月华更温润更清冷的面容。
四百年后那人穿着白色衬衫,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轻轻扬眉,露出一丝极为浅淡的微笑,于是,时光停驻,山川含笑,草木温柔。
金秀哲。
这样的你,让我如何能够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