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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其菱一下跪在地上,跪在了蓝星夜的前方,她的双手紧紧拉住她,她的眼中满是泪水!
邵其菱痛哭流泪,她的声音都哽咽不已,她不住的哀求,“嫂子!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就去吧!明天你就去送哥吧!我求你了!”
邵其菱哭的不能自己,她哭的那么伤心难过,满是哀求的眼神!
蓝星夜看着她,她笑着,淡淡的笑,唇角一扬,却是有一丝凉凉的薄冷。
她低声说,“邵明阳,这就是你造的孽,死了也不让我安宁。”
“我不会去的。”蓝星夜眼中满是坚决,毅然说道,“我死也不会去――!”
“嫂子……”邵其菱哭红了眼睛!
“菱菱,你起来!”蓝星夜喊道。
“不,嫂子,除非你答应我,不然我不起来!我不会起来!”邵其菱固执到不行,一向都是可爱天真的女孩儿,被众人呵护的小女孩儿,在这个时候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刚烈来!
蓝星夜诉说劝了一会儿,眼看着也没有结果,邵其菱也不肯起来,她似乎也是疲乏了。
蓝星夜怔怔看着她,她幽幽说道,“我没有办法让你起来,你又非要这样,那你就跪吧!”
她眼底的决绝,让人瞧着心中一惊,那仿佛是一整座泰山压顶,一大片的海洋浇灌,再也无法翻身,再也无法动摇她的意志,她的决心!她是那样的顽固,风雨不动!
纵然是邵其菱下了跪哭喊着哀求,蓝星夜终究还是那么一句,没有办法改变她的想法!
她的决定,最后终究只是――我不会去!
白淑寒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邵嘉英亦是僵持在一旁,冷丽的容颜,是一抹化不去的哀愁!
就在众人纠缠不前僵持的时候,李姐去学校接了城城归来。
此时已是傍晚,小家伙放了学,原本是高高兴兴的,哼着学校里刚刚教的儿歌,牵着李姐的手,一奔一跳地到来。他急于去见母亲,所以一进前院,就挣脱了李姐的手,欢快地奔跑进去。然而刚刚走到屋前,就瞧见厅里聚集了好几个人。
更有人跪倒在厅里边!
城城一愣,小家伙有些看不懂状况。虽然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可却也是有些明白的。比如说,大人们的情绪变化,那种太过压迫的氛围,让孩子都感受到了那份压抑!
城城慌忙错愕抬头,他看见了他的妈妈,那是蓝星夜,蓝星夜就站在前方。
他似乎不那么惊慌了,又是瞧向了另外几人,小家伙认出了她们,他开口喃喃呼喊,“妈妈,嘉英姑姑,白阿姨……”
孩子柔柔的呼喊声,让她们回神,原本是背对着门的邵嘉英和白淑寒回过头来,她们看见了城城!
“城城,放学回来了?”白淑寒立刻问道。
城城点了点头,又是瞧向蓝星夜,还有那跪拜在地的女人,“妈妈……”
小家伙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姐也走到了门口,她也是僵在原地了!
蓝星夜见状,她开口喊了一声,“嘉英,你带菱菱回去吧。”
因为有城城在场,她们也并不想让一个孩子目睹这样的画面,更不想让孩子在这个时候知道太多。毕竟,父亲的去世,大人们可以接受,孩子却还太懵懂,此刻告诉他,只怕会给孩子造成心灵上的阴影。
邵嘉英急忙上前去,她拉住了邵其菱,轻声说道,“菱菱,起来吧,城城回来了,你起来吧。”
城城,城城,那是哥哥的儿子,哥哥唯一的儿子!
邵其菱一想到城城,她的心里边那一根弦被拨动了。她猛地转身,还跪在地上的她,如此的狼狈,她急切地扭头,一刹那就看见城城小小的身影挺直地站在那儿。
这个瞬间,记忆好似飞逝到过往,到那童年岁月。
面前那张孩子的脸庞,却是怎么会这么相似,这么像他,像他的哥哥!
不,那仿佛就是,原本就是一般!
他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在邵其菱所有的记忆里,都是哥哥陪伴在她的身边。
此刻,哥哥已经不在,唯独剩下的,却好似只有了城城!
那是哥哥的血亲!
邵其菱难过,她原本刚刚停住的哭泣声,在这个时候,再一次的,无法克制,她踉跄了步伐,那么浑浑噩噩的,冲向了城城!她张开手臂,将城城狠狠拥入怀里,那么紧的抱紧了!
“城城!城城!”邵其菱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城城被突然抱住,小孩子更是茫然,更多的却是惊慌。他不晓得到底怎么了,只知道她哭了。
城城很是体贴,在一瞬的慌忙后,他抬起小手来,轻轻抱住邵其菱,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菱菱姑姑,你为什么哭了呢,你不要哭了。妈妈说,好孩子是不哭的。爸爸说,男子汉是不哭的……”城城说着安抚人的话语,他的童声很柔软,但是此刻听来,却是莫名的哀伤,那份伤感更是彻底起来!
妈妈……爸爸……
邵其菱自小就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唯有哥哥一个,现在听到城城提起了妈妈,又提起了爸爸,她再度想到邵明阳来,更是狠狠抱紧了城城,她忍不住痛哭起来,“城城――!”
就这么抱着城城,邵其菱哭了好久好久,众人都没有上前,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拉开她劝说她,更是不忍心!
在痛哭过后,邵嘉英上前,扶起了邵其菱。邵其菱哭的已经没有力气,她连说话都不能,因为她已经哑然!
邵嘉英回头道,“蓝星夜,那我们先走了。”
蓝星夜沉默颌首,送她们走。
到了前院这里,白淑寒停步,轻轻问道,“蓝星夜,你真的不来么。”
蓝星夜微笑,淡淡的一笑,摇了摇头。
白淑寒道,“不管你来不来,我还是要告诉你,仪式在明天早晨七点开始,一个小时结束。”
蓝星夜目送她们离开。
邵其菱三人也就这么走了。
“嘉英姑姑,菱菱姑姑,白阿姨,拜拜……”城城挥着小手,朝她们不断地挥舞着。
待她们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城城站在蓝星夜身边,牵着她的手问道,“妈妈,菱菱姑姑为什么哭了?”
蓝星夜缓缓收回了视线,她低下头来看着城城。瞧了儿子一会儿,她幽幽说道,“因为菱菱姑姑太难过了。”
“人难过的时候,就会想要流眼泪,就会想要哭。”蓝星夜轻声笑着说。
“那她为什么难过呢?”城城又问。
蓝星夜道,“因为菱菱姑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走了,所以她难过,所以她哭了。”
“他走了?那他以后还回来吗?”小家伙似懂非懂,只是自然问道。
“回来么……”蓝星夜喃喃念了一声,她的眼中有一丝涣散,“不知道,谁知道呢……”
城城听见她这么说,他一下扬起了笑脸,却是高兴说道,“妈妈,我不会走的!”
蓝星夜看见儿子的笑脸,那张小脸,那眉宇间的笑容,却是那么相似,那么的相似,让她一下子,就定格了眼眸,久久说不出话来!
蓝星夜还未回神,只听见城城在耳畔欢喜喊道,“妈妈,我马上就可以学会一个本领了!”
“妈妈!妈妈?”城城又喊了几声,蓝星夜这才回神,“什么?”
城城撅着小嘴道,“我说我马上就可以学会一个本领了!”
“什么本领呢?”蓝星夜询问。
城城双眸狡黠,“现在还没有学会,过几天我会了,再表演给妈妈看!”
“好。”蓝星夜揉了揉他的头发,牵着他的手,走回屋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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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浓,夜空里唯有一轮悬月。
今夜的邵家老宅,依旧是烛火通明。
在那灵堂里,邵明阳的骨灰安然地摆放在那里,供奉着香火。灵牌前方,众人一一跪拜着,等到天明之后,他就要由他们相送,送去他最终的归宿去。白色蜡烛滴着蜡,等到那长长的一截烧完,天也就亮腾了。
众人一身黑色衣服,墨黑的一片,在胸口都系着白色的小花,是一朵小小的,洁白的小花。
寂静之中,时钟渐渐游走,蜡烛也烧的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天明。
又过了不久,终于,那蜡烛也烧到了尽头。
众人全都起来,他们要洗漱一番,而后整洁的,干爽的,洁净的,集体送他下葬。
又在一番简单的事宜过后,时钟走向了六点整,六点的准点,一行人从邵家出发前往丘陵墓园。
一众车队,全都是黑色,其实送行的人并不多,不过是邵家几个兄弟。却就是连邵家老一辈的,一个也没有去,连同当家人邵其钢在内。只因为要保守这个消息,所以去的人越少越好。
车队出了邵家,便往丘陵墓园而去。
今天是一个阴云的天气,却还有一丝曙光从那厚重的云层里透出来。
等到了墓园入口,却是发现已经有一辆车在那里等候了。
众人都张头去瞧,以为会是谁。
等车子停下来,众人全都下了车,也就看见了早到的车里,那坐着的人是谁。
却是邵凌劲,他下了车来!
邵凌劲已被邵家除名,他永不再入邵氏,更是永不再入邵家。邵凌劲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此番被逐出,依照他的性格,也是绝对不会再进的。但是今日,他却还是来了,更是早早的就到了,来到了墓园这里等待。
众人对于他的到来,倒也是没有过多诧异。
只是今时今日,却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来。
比如说,年少的时候,他们两人是如何的被人比较,那些过往,都是如此的清楚。
“大哥。”邵嘉英喊了一声。
邵凌劲点了个头,他看向了邵其菱。
邵其菱手里抱着那墨黑的骨灰坛,紧紧地抱住,深怕坛子会从她的手里边掉落下来。
自从被逐出邵氏后,邵凌劲一直住在外面,即便是邵明阳归来,他也没有见过这坛子。今天,倒也是他第一次看见。之前不过是听邵哲东谈起,现在真的看见了,那感觉忽然变得十分复杂,竟然是说不清楚。
邵凌劲缓了步伐,他走向了他们,来到邵其菱的面前。
邵凌劲道,“走吧。”
邵其菱红着眼睛,她也是默然点头,就往墓园入口进去。
邵家兄弟左右在侧,邵其菱居中,捧着邵明阳的骨灰,邵嘉英和白淑寒走在她的后方。
游律师则是和邵洛川走在一起。
他们身后,则是跟了两位大师,念着祷告的悼词,呢喃的佛语,听不清楚,却是萦绕不绝。
队伍的最后方,邵哲东和邵凌劲静静走在一起。
邵凌劲看着众人,他的视线一一看过他们,每一个人都看过了,他却是忽然愕然起来。因为,这一行人里,却是少了两个人!
邵凌劲低声问道,“他们没有来?”
他们只的是谁,不用再多问,除了蓝星夜母子还能有谁?
邵哲东道,“没有。”
“没有派人去通知?”邵凌劲又是询问。
邵哲东道,“去了,只是她不来。”
关于蓝星夜坚决拒绝前来的事情,邵哲东也听说了。只是就连邵哲东,却也是没有想到,那个看似柔弱安静谦和的女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这样的绝情冷漠!
邵哲东沉眸道,“他们都去请了,可是没有用,她不来。我听说,她还说二哥死的好。”
邵凌劲一下没有说话,他却是在想些什么,想到了那些过往,那些零星的片段。想起了那个叫蓝星夜的女人,也想起了邵明阳和她这些年来的纠缠,那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是是非非,又岂是旁人能够分辨知晓。
但是,唯独一件事情,却是可以明白的。
若是真的爱极了一个人,才会有深刻的恨!
倘若不爱,哪来的恨?
倘若心如止水,那么为何还要执着?
人都死了,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放不下?
邵凌劲扬起了唇角,却不是因为高兴,只是一抹淡然的怅然。
“她真的不会来了么。”邵哲东喃喃问了一句。
谁知道?
她又会不会在最后时刻出现?
一行人上了山去,终于来到了那墓地前方,那是丘陵这里最高的地方,可以远眺山顶外的风景,更可以远眺不远处的那一片墓园,视野极好。在大师的祷告下,在墓园园人的协助下,在悼词之中,众人瞧着邵明阳的骨灰被送进了那棺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