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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里,众将官议论纷纷。
两个从卫国军中跑回来的校尉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夏景臣站在营帐里,身边人的话,他都不大能听得清,反到是上官睿的那些话,一再地响起,搅得他心神不宁。
白承泽看着营帐中的众将,最后目光停在了夏景臣的身上。
夏景臣看着跪在那里的两个校尉,没有注意到白承泽正在看他。
最后还是林兆在白承泽的视意下,出列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我们不该想想,我们这帮人该怎么办吗?”
林兆这一句话问住众将官了。
林兆冲白承泽一抱拳,道:“五殿下,您有什么打算?”
白承泽道:“上官勇要回京城,就一定要经过落月谷。”
“那我们在这里跟上官勇拼上一回?”马上就有将官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说:“我们能守住落月谷吗?”
林兆说:“王哥,你别忘了,上官睿带走的那十来万卫国军,在云霄关前基本上没有损失啊。”
“你什么意思?”这位王姓将官看着林兆道:“我们打不过卫国军?”
林兆说:“王哥,你没听这两个说吗?”林兆一指两个校尉,说道:“上官勇说五殿下是叛君叛国的罪人。”
“我没信这话啊,”这个王姓将官说道:“这跟我们守落月谷有什么关系?”
林兆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另一个站在王姓将官身边的将官道:“明摆什么啊?我没看出来。”
白承泽这时冲林兆摆了摆手,道:“诸位将军,我父皇没有留下遗诏来。”
众将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有将官开口问白承泽道:“那哪位,末将是说,新皇,新皇他……”这位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没把哪位皇子会当皇帝这句,从来就不该是臣子应该问的话问出来。
白承泽看了这将官一眼,揉一下眼睛说道:“按理应该是太子殿下登基。”
众将就没有不皱眉头的,太子登基?这不开玩笑吗?
“我害了诸位,”白承泽的目光缓缓地从众将的脸上扫过,沉声道:“抱歉。”
席家军的众将官都在心里自问,自己这下子要怎么办。
他们跟着白承泽从云霄关来到落月谷,这会儿世宗驾崩,甭管是不是被上官勇弑杀吧,这会儿国无君,他们这帮人要选谁当自己的主子?眼前坐着一位皇子,京城还有六位皇子殿下在,谁才是新皇?
林兆这时又道:“我们不能让上官勇先到京城啊,不然他一定指我们和五殿下是叛国之人啊。”
一个将官道:“那我们就在落月谷这里跟他一战。”
“那皇位呢?”林兆问这将官道。
夏景臣的目光一跳,这个林兆他现在怎么看都是白承泽的人啊。
“什么皇位?”有将官问林兆道。
“五殿下也是皇子,为什么不能成皇?”林兆这时大声道。
“林将军,”白承泽看着林兆道:“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五殿下!”林兆冲着白承泽一跺脚。
白承泽看着众将沉默不语,他不担心这个时候,这些将官们不跟他一起上路,这些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选择。
营帐里的气氛到了凝滞的地步。
终于有将官看向了夏景臣,道:“少将军,你的意思呢?”
夏景臣表情阴沉。
白承泽说:“景臣,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夏景臣到了此刻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他不是傻子,知道这会儿他和席家军除了跟随白承泽,为自己挣一个从龙之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上官勇说跟白承泽不共戴天,这人又何尝不是跟他们席家军不共戴天?至于其他的皇子殿下,谁会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接纳自己信不过的人?“殿下,”夏景臣冲白承泽一抱拳道:“末将听从殿下的命令。”
白承泽又看帐中的其他人。
“我们现在无路可走,”夏景臣跟众将官道:“上官勇的身后就是千秋殿的安氏皇贵妃,他弑君是为了谁,诸位不用我多说了吧?”
席家军的众将官听了夏景臣的话后,都是默不作声了。
夏景臣问白承泽道:“五殿下,您下面想怎么做?”
白承泽起身道:“我们离开落月谷,赶往京城。”
“五殿下,”有将官说:“我们就这样往京城去?”
“是啊,五殿下,”也有将官说:“无圣上的圣旨,我们席家军如何进入京畿之地?”
“现在我父皇已经驾崩了,”白承泽看了这两个将官一眼,说:“现在我祈顺,暂时没有圣上了。”
白承泽的这句话,足以震住帐中的诸将了。
“吩咐下去,”白承泽命众将官道:“起营拔寨,我们这就离开落月谷。”
三个时辰之后,当上官勇率北归大军到达落月谷时,原先驻在落月谷里的席家军已经不见了踪影,雪地里还留驻军扎营的痕迹,一口锅底破了一个洞的大铁锅就歪倒在上官勇的马前。
几个前营的斥侯进谷打探过一番后,回来跟上官勇禀报,说谷中已经无人了。
上官勇这才带着卫国军进了落月谷。
安元志从护卫着世宗銮驾的中军,策马跑到了前营里,在上官勇的跟前下了马,问上官勇道:“能看出白承泽他们走了多久吗?”
上官勇指指不远处的一堆被烧过的柴火,说:“冷透了,他们不是刚走的。”
“不是刚走的,那走了多久呢?”安元志问。
上官勇说:“至少一个时辰了吧,算算时间,他们走得快的话,至少应该有三个时辰了。”
安元志说:“三个时辰,那他们快到虎啸军营了。”
上官睿这时从落月谷的这片空地上转了一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瓷碗,跟上官勇说:“哥,他们的粮草就应不多了。”
上官勇和安元志马上就看向了上官睿,安元志说:“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睿把右手往上官勇和安元志的面前一伸,他的手心里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安元志说:“这什么啊?”
上官勇从上官睿的手里捏了一些这东西,在手指上捻了捻,这东西被冻得像铁,上官勇的指劲都没能捻碎这团东西。不过上官勇把这团东西拿近到眼前细看,说:“这是麦麸?”
安元志说:“什,什么?”
“就是麦皮,”上官睿很嫌弃地看了安元志一眼,说什么从小在家不受待见的庶出子,庶出的少爷也是少爷,穷人家的东西,这少爷完全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上官勇让安元志看他捏手里的东西。
安元志盯着看,发现这团黑乎乎的东西里,夹杂着星点的暗黄色,薄薄的一片,说不上来是像个什么样子的东西。
上官睿把手上拿着的碗又递给上官勇看,说:“哥,你看看这碗,不是军中的物件。”
这碗白瓷烫花,一看就不是军中的大海碗,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但要说用,不讲究的人还是能用。
“这碗看上去,是哪个将军用的?”安元志也看了看这碗,说道。
上官睿把碗底一翻,碗底下的印记鲜红。
安元志看一眼这印记,马上就道:“这是贡品。”
上官睿说:“在席家军里,能用这种碗的,怕是只有一个人了。”
“这东西一般不是人吃的?”安元志指着还被上官勇捏在手里的麦麸问道。
“穷人家实在饿肚子的时候会吃,”上官睿道:“不过我想你们安府不会让下人吃这个的。”
安元志没去管上官睿说他们安府的话,这会儿他的心思不在跟上官睿的斗嘴上,跟上官勇说:“白承泽能吃这种东西,那看来他们军中是缺粮了。”
上官勇紧锁着眉头,说:“这怎么可能呢?”
上官睿小声道:“可能是风雪阻路,朝廷的粮草运不过来?”
安元志说:“这雪才下几天?算着日子,没下雪之前,朝廷的粮草应该运到几批了啊。”
上官睿转着手里的碗。
上官勇把手里的麦麸扔到了雪地上,说:“他们会先去南阳城吗?虎啸军营里的存粮,不够他们去京城。”
“你是说他们要先去打南阳城?”安元志瞪起了眼睛,说:“那我带兵去南阳。”他要是能在南阳城跟白承泽打上一仗,说不定直接就把白承泽解决了啊。
上官睿这时却摇了摇头,说:“不是风雪阻路,是朝廷断他们的粮草了。”
“你确定?”安元志惊问道:“谁能下这样的命令?几位皇子监国,一起下这道命令还差不多,可白承路能答应吗?他可是白承泽的亲哥。”
“云霄关的战报,自从白承泽领着席家军出走息龙山谷后,就一份也没有往京城送过了,”上官睿小声道:“白承泽一定得自己弄战报回京,这一定是京城里的什么人,看出这战报不对来了。”
安元志说:“南阳城的知府是我父亲的学生,叫朱什么来着的。”
“朱振阳,”上官睿道:“太师的后面,现在站着谁?”
“我……”安元志要喊我姐,被上官睿直接伸手捂了嘴。
上官勇点了一下头,说:“那白承泽就不会走南阳城了,卫嗣,你把地图拿出来。”
上官睿把地图就铺在了雪地上。
上官勇指着地图跟安元志道:“元志,你带一队轻骑,也不走南阳城。”
安元志说:“我追着白承泽的屁股走?”
“这里,”上官勇用脚在地图上点了一个小黑点,说:“这是燕城,守将是我以前在军中的兄弟,叫李源,你可以喊他一声李大哥。”
“我带人从燕城这里过?”安元志看着地图说:“那我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