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要离开。
男人的眼瞳,微微一缩。
门外,响起了女人清脆而缓慢的声音:“一,二……”
席琛垂着眸,室内一片昏暗,没有任何的光线可以看清他眼底暗藏的汹涌偿。
所以啊,时砚才会总劝他不要过分迁就。
他对她,一直无可奈何。
子衿站在门口,数到第二声的时候,开始屏息,等了一会儿,门还是没开。
她澄亮的瞳仁渐渐有光芒消散,“三……”
尾音还未落下,倏地,面前的实木大门哗啦一声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
男人苍白而冷漠的脸,映入了眼帘。
子衿原本黯淡的眸子,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光芒,不,是较比之前,更亮了一些。
席琛抿着薄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宋子衿,你这样算什么?”
宋子衿。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
算什么……
子衿想了想,想了很久,等到眼前的男人都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轻飘飘的说出口。
她说了什么呢,她说啊:“席琛,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寂静的走廊上,女人的声音好像有回音一样,在席琛的耳边不停的,反复的,回荡。
男人的内心,就好像一湾平静的湖水,突然被投掷了一块巨大的石子,瞬间勾起了千层巨浪,久久无法平息。
与内心形成对比的是,他的面部表情始终是平淡的很。
有点意料之外,又有点意料之内。
子衿没想到男人给她的反应居然如此冷静,亏她还紧张兮兮的捣鼓了半天。
说不上失落,就是烦躁。
胡思乱想之际,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出声了,他的嗓音,就如同他身后的黑暗一样,浓郁而魅惑。
他说:“踏进来了,就永远出不去了。”
因为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会再放开她的手了。
子衿对上男人暗如深渊的眸子,微微一顿,抿唇。
下一秒,直接跨前一步,轻踮脚尖,柔软的唇瓣轻覆上了他冰凉的薄唇。
蜻蜓点水的一吻过后,女人的声音撞入耳畔,“那就一起待在地狱吧。”
只要是你。
席琛的身体,蓦地一僵,他垂眸看着女人的眼瞳深处,薄雾肆意弥漫,终年不散。
他不知道这样做,日后会不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灾难。
他只知道,余生有他在,就一定不会让她继续挣扎在这片沼泽里诚惶诚恐。
思及此,男人的眸子又暗了几分。
子衿见他一直沉默无言,不免有点忐忑了。
她一直捉摸不定他在想些什么,就好比刚刚。
踌躇片刻,正欲开口。
突然腰间一紧,她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撞进了男人的怀抱。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划过了她敏感的耳朵边缘。
他说:“这一次,是你自己选的。”
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眉眼,一阵颤栗,子衿没缓过神,男人的吻,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捧着她的脸,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吻的小心翼翼,吻的缱绻柔情,吻的难舍难分。
女人的瞳仁,有一秒怔愕。
不过很快,她便深陷其中。
两人紧紧的相拥,门不知何被关上了,等她再度找回一点意识,人已经被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身上,男人静静的看着她,眸深似海。
他的衬衫因为一番纠缠变得凌乱褶皱,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性感的锁骨。
子衿突然想起两人在咖啡馆相亲的那一回,他似乎也是这样,浑身都在散发着成熟性感的荷尔蒙。
那个时候她就有在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敞开引诱她的。
思绪漂浮之际,男人早已再一次,倾身封住了她微微红肿的柔软。
这一次,较比刚刚,更为的疯狂了。
子衿睁着湿漉漉的眸子,被吻的意乱情迷,双手不自觉缠上了男人的脖颈。
丝毫未觉男人因为她这个主动的动作,有一秒停滞。
席琛加深了这个吻,微凉的舌头撬开女人的贝齿滑入了她的口中痴缠。
空气中的温度在持续上升。
坦诚相见之时,席琛拉过女人的手十指紧扣,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手背。
无言的承诺。
子衿一颤,无意望进男人的黑眸,那里柔和的一塌糊涂,她的心头,突兀一动。
总觉得,这辈子,就他了。
夜,寥寥漫长。
窗外夜色柔和,与室内的温情相结合,勾勒出了一抹令人难以忘怀的画面。
……
后半夜,子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男人清隽而又无害的睡颜,他睡的很沉,应该是发烧的缘故。
想到这,她便伸手轻轻的探了探男人额头上的温度。
还是有点滚烫。
子衿蹙眉,想了想,还是起身。
她小心翼翼的挪开男人搭在她腰间的手,刚动了动身子,脸色倏地一变。
这酸爽……
想起之前男人欺负她的画面,脸蛋烧了起来。
她揉着腰,瞪了眼睡的沉沉的男人,见他睡梦中还拧着个眉,哪里还有什么气呢,胸腔内的幽怨都秒化作了心疼。
子衿伸手,抚了抚他的眉目。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过往,关于席琛的,过往。
她想知道他的孩童都曾经历过什么,才能练就这样一个强大的内心,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溢于表。
她想知道他的喜怒哀乐,想知道他的成长岁月,想知道他的功成名就。
只要与他有关,她都迫切的想要知道。
这大抵,就是喜欢一个人时,该有的连锁反应吧?
……
快转季了,窗外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席琛的睡眠一直很浅,浅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虽然发烧了睡意会比以往任何一刻更沉,但是他还是醒了。
男人醒来后的第一本能就是去看身旁的位置,发现空无一人的时候,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突然,脚心传来了阵阵清凉而又刺痛的感觉。
他愣了一愣,垂眸朝床尾望去。
刚好看见女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棉签和消毒水,正认真的在为他清理脚上的伤口。
不安消散。
心尖,像被人用羽毛轻轻拂过,温柔,无以言表。
女人并未察觉他已经醒了过来。
席琛静静的凝视着她,她柔和的侧颜,她垂落在耳边的发梢,她如同小扇子一样轻轻颤抖的睫毛。
他舍不得眨一下眼。
外面狂风暴雨,雨水凶猛的拍打着窗棂,而男人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柔和。
子衿处理完男人脚心的伤口,站起身,却无意与男人黑亮的眸子相撞。
她微微一滞,两人相视片刻,突然都笑了。
席琛扯了扯苍白的唇,面色柔和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子衿将东西放下之后,走过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在男人的身旁躺下,很快,冰冷的肌肤就暖和了起来。
男人自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声音沙哑:“睡多一会儿。”
“嗯。”
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子衿莫名觉得心安。
过了一会儿,蠢蠢欲睡。
突然,男人的脚搭了上来,压着她的下半身,像八爪鱼一样将她困在温暖的怀抱里,子衿瞬间清醒了。
昏暗中,她抽了抽嘴角,这让她怎么睡嘛。
子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推着他骂道:“放开我,臭流氓。”
男人不为所动,蹭了蹭她的脖颈,含糊:“唔,冷。”
像极了一个要不到糖而赖皮的孩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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