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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是一处完全独立在六界之外的地域,身为冥府之人自然也可以独立于六界,不必受六界法规法制管制,这是非常逆天的存在,可是天道还是放任它存在,但是严玉不能一直放任冥府落在别人手里,就算不能助力,也不能成为阻力。
除了白城与玄歌两人守着的黄泉道之外,还有一条旁人看得见,却从来不会在意的一条路,那就是忘川河,世人皆知忘川河划开黄泉路与冥府,忘川河底下白骨累累,是一众冤魂恶鬼,却不知,忘川河也是另外一条通向人间的道路。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日日凄厉哭嚎的恶鬼却不会想到若是放下执念,执善,那么忘川河便会开辟另一道,容他再世为人,不过从未……也曾有过一个先例,但是太少了,那千千万万一层又一层的枯骨就算少了一具,也不过让人认为他是消散了而已,所以时至今日,这条道也不过天知地知冥主知,那人知而已。
只是忘川河水冰凉,里面万鬼阴寒之气,数不尽的怨念,就算是冥主,也不能免。
此地山清水秀,从远处看深蓝的湖水与群山围困,严玉站在湖边,静寂一人看着凝起的水镜中的两个人。
“可多了。”秦有意瘪瘪嘴,哼了一声,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耍着我玩了,哼,让我发现了,我要一个不留地耍回来。”
唇角有了那么一点点微不可见的弧度,眼里是不可言的珍视,隔着水镜,他看着秦有意慢慢地走远,走远,最后连背影都不再看见,严玉抬手收了水镜,他看着这湛蓝的水面,神情淡然地化作一团黑气冲入水底。
水上光华流转,如此美丽之景,水下却不是想象中的美丽水蓝世界,严玉下到水里看到的是众生相,众生困厄,引生愿执,如此生恶,贪嗔怨怒,众生百相,诱惑恐吓恳求……就连严玉,这无情无欲的冥主,也不禁心神微动,然而就是这一动,万魔涌入。
闭上眼不见为净,脑海里却仍旧一幕幕上演,严玉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眉心间,一道银白的银纹一点点画出,画成之后白光一闪,耀目的一片白色之后,是重新恢复平静的水底,严玉抬头,看到头顶黑色的河水流淌,便知是到了地方。
严玉向上游去。
“哗啦”一声,黑色的人影破开水面,上了岸,隐入那本就只有森森月光,不甚光明的暗色树林中。
严玉用灵力烘干了身上的衣裳,然后照着记忆中的路,左拐右拐直走右拐,像是着了迷一样,不过几步,眼前迷障消除,露出一口孤井,井边的林木森森,却是有枝无叶,平白的鬼相吓人。
严玉拨开一根骨枝,走了过去,待离孤井只有两步距离的时候停下。
“哈哈,这是哪儿来的风送来的贵客呀。”孤井说话的时候,光也一闪一闪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老爷子,语气带着嘲讽,“冥主大人大驾光临,只可惜老井只有这个骨树森森以及这满井黑水来招待。”
严玉并不为孤井的语气生气,他只道:“吾有一事相求,吾也可答应你一事。”
“哟呵呵,老井可受不起呢,堂堂冥主大人都办不成的事,老井怎么可能办成。”他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却见严玉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光芒闪了三下,他也想了三秒,“你真的要同老井做交易。”
严玉点头,道:“是。”
“桀桀,老井今日可有殊荣了。”孤井古怪地笑了两声,井中的光芒一闪再闪,“你先同老井说说是什么事,老井再考虑考虑。”
“吾想请……”严玉传音过去。
听着严玉的话,孤井的光芒突然就停顿在那里了,等到严玉说话,从孤井之下忽然就跳出了个着装邋遢,看起来像个乞丐的老头子,他冲出来,手里的破木枝狠狠地戳了戳地,好像要把地戳出一个窟窿来,孤井瞪着严玉,怒气冲冲道:“你玩老井呢!”
“并无。”严玉说着,伸手按到自己的腹部,白光闪起,严玉的手伸了进去,随后是无声的酷刑,严玉露出的嘴唇微微抿着,并不透露气息,他的手稍微用力,就拔了出来,他的手里是一根白骨,肋骨,严玉看着孤井,摊开手,道:“以此为证。”
声音有些虚弱。
孤井气得吹胡子瞪眼,在原地跳脚好久,才气呼呼地接了肋骨跳回到井里去,随着井中光芒一闪而过,井沿上多出来三倍黑色的水,只听孤井道:“你的要求老井答应了,老井的要求便是你将这黑水饮下。”
严玉走到井边,捧了捧手,道:“多谢。”
气得半死的孤井还在井里,气呼呼地瞪着一旁放着的白骨,但是气了半天,听到那一声谢,也只好埋头做那人想让他做的。
“真是气死我了,这个不要命的臭小子!”
严玉离开了骨林,暗开黑暗一道,直接通往他的住处,再次回到浴池的水里严玉呼出一口气,埋头潜入水中,到了底部,伸手在脑后一解,黑玄的面具终于摘下,他将面具放在一边,然后闭上眼,此番身体有些损伤,以及冥府之事,他须得在此筹谋。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秦有意拉开窗帘,看着渐渐被染上暗色的天空,心中郁郁,秦有意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心上总是笼着一层阴霾,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秦有意。”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秦有意回头,松开眉头一笑,道:“是木头啊,忽然叫我什么事吗?”
渊屿一反常态的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望着秦有意,大概是嘴拙,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秦有意看得噗嗤一笑,弯了眉眼,“哈哈,木头你那是什么表情吗,怎么好像我得了不治之症一样,哈哈哈。”
“我……”渊屿看了秦有意好久,才说出口,“方才唤了你许久。”
笑声戛然而止,秦有意正经了一下脸,道:“可能是最近老被人骗,心情不好所以发呆了,哎呀你不用为我担心的啦,你看看这一路过来,我什么时候有问题过?”
渊屿诡异地沉默了,算算起来,秦有意这一路好像都不是很让人放行,不过抬眼看看正经不过三秒的秦有意,渊屿松了眉头,道:“若是有事,一定要同我说。”
秦有意重重地点头,一副‘我服了你’的样子,道:“我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