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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岩拉着叶一鸣的脚步很轻快。

这让叶一鸣有些讶异。

平日里赤老头拄着拐杖，一副巍巍颤颤，似乎风稍微高一级就能够吹走的样子。估摸着老头已经进入垂暮之年，体力和耐力都不如人的时候，没想到赤岩在离开阁楼这一刻，迅速得不亚于豹子。

向来嬉笑怒骂喜形于色，特别是对于叶一鸣“爱的教育”更是毫不吝啬的赤岩，一路上没有说话。穿过了左右护法的宅子，穿过了六大门的位置，到了山脚，进入破旧医馆的嘶吼也没有吭声。

向来与你骂骂咧咧吵吵闹闹的人，竟然一路上秀了高技巧的步法，还闷不吭声，总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风风火火回到医馆。

这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赤岩警惕地朝着窗外看了两眼，迅速把门窗关好，这才跟叶一鸣两个人对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房间里光线不足，点燃的烛火在微弱地飘动着。

一闪一闪，打在两个人的脸上，一半的脸是烛光映射的昏黄，一半的脸没入阴影之中，表情莫辩。

叶一鸣不动。

赤岩不动。

叶一鸣眨眼。

赤岩仍旧不动。

叶一鸣站了起来，刚要走几步。

啪一声，也不知道刚刚就一直不在手上的拐杖，这时候被赤岩握在手里，用力地撞击了地面，道：“你去哪里？”

这一声响将他吓了一跳，一只脚放在地面上不知道要放下好，还是不放好。

“我……我拿茶水过来……”

赤岩看了看空荡荡的桌面，两个人干坐着确实有些奇怪，便由着叶一鸣拿了茶过来。

茶端过来了，但是谁也没有喝。

老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事情，也许人老了想一件事情要思考很久，也许是为了这么一件事要如何描述出来考虑了很久，或者是揣测眼前这个年轻人听了这些事情会有什么反应而揣测了许久。

沉默如影随形，老头想了多久，便蔓延了多久。

久到叶一鸣怀疑赤岩那没有张开的眼睛，是不是睡着了一样的时候，赤岩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以为你小子不过就在门口被守门人拦下，送给门帖就可以让你吃吃亏长长记性。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进去了……还见到了星尘那个孩子……偏偏不止星尘在场，连月清风也在现场……”

“这真的是注定难逃的吗？”

赤岩喃喃自语。

“唉，怕是星尘那边有了疑心。”

叶一鸣听得云里雾里，不禁疑惑赤岩什么时候是这样会仔细思考的人，把自己弄回来还没有要惩罚自己，而是一个人鼓囊什么，就听见赤岩问道：

“你还是不想知道毕罗女的事情吗？”

叶一鸣一惊，呵呵干笑：

“老头你又想吃什么螺，可是那螺我又没有听过。”

赤老头也学着他呵呵一笑。

呵呵。

呵呵呵。

呵呵呵呵。

两个人就这么呵呵呵呵了一会儿，叶一鸣准备终结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时，赤岩似乎又开始犯老年痴呆症一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起来：

“当年毕罗女还在神医谷的时候，老头我接了前魔教教主重伤的活儿。”

叶一鸣的脚步停下来，敢情这是你不管听不听我都要说下去的节奏？

赤老头也停下来，在确认叶一鸣有没有在听。

于是叶一鸣转过身，“哎~~”了一声长音，坐回自己的位置，手托着腮看着他：

“死老头，你不会要告诉我。当年前魔教教主重伤，入神医谷医治，然后一段时间，就看上了那个叫做‘毕罗女’的人吧……你别说你要给我讲狗血言情剧故事啊，我还小听不懂的……”

赤岩瞪了他一眼，叶一鸣收声，瞪着大大的眼睛回望他。

怎么了怎么了，还不许人吐槽了吗？

你可以随便开口讲故事，我就不能随便开口猜剧情吗？

不知道关了弹幕就让人怅然若失吗？“前魔教教主在神医谷里呆了一段时间，跟你说的没错，是喜欢上了毕罗女。”赤岩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毕罗女正当豆蔻年华，虽不是倾城国色，却也是清秀可人。也不知道前魔教教主到底是触动了那

根弦，也有可能是因为在神医谷里面的朝夕相处，因此动了心。但毕罗女当时已经有心上人了，是青衣门的人……”

讲到这里，赤岩停顿了一下，解释道：“啊，青衣门你可能不知道，是个小门派，现在已经被灭门了……”

是是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被灭门了还诬陷在我身上我也一点都不知道。

叶一鸣捣头如蒜，非常真诚地回应着，一副乖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认真听讲的样子。

于是赤老头很满意，继续讲了起来：

“毕罗女不愿意跟他走，他便掳了毕罗女上了莲教，也就因此传出了魔女的称号。”

叶一鸣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赤岩一记犀利的眼刀飞了过来，一看就是那种不喜别人剧透的目光。叶一鸣赶紧摆正心态，自我麻醉，顿时切换成好奇宝宝的模样，张大眼睛看他。

“然后呢？”

“到了莲教之后，毕罗女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走，但始终没有逃。”

“咦？为什么呢？她变心了？又喜欢上谁了？”

“胡说！毕罗女自始至终都钟情于青衣门那个混账东西，被青衣门那个混账从莲教拐跑了，还因此还丧了命！”似乎是想起了十分不好的回忆，赤岩愤怒地说道。

但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回到正题道：“毕罗女没有逃，是因为一个人。”

“谁？”

叶一鸣已经能够很自然不吐槽地接着问了。

赤岩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这个答案藏起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生怕一说出来，眼前的人承受不住一般。

“谁啊？怎么到这里不说了？”

叶一鸣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没有变心还因为一个人，什么乱七八糟的措辞。

叶一鸣等着赤岩啪啪啪自己打脸。

但是赤岩说出来的人，让叶一鸣的脑子轰地一声一震动。

“那个人是……”

“是星尘。”

现魔教教主，一个冷若冰霜却又残酷的女子，星尘。

叶一鸣兀自呆愣。

赤岩看见这一幕呵呵笑起来。

笑意里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拐杖戳着叶一鸣的脚，道：

“小子，按照你这个闯祸的个性，在莲教早晚要出事。”

“若是栽在了星尘手中，你就把神医谷的事情说出来，把老头刚刚对你说的，说出来……看在毕罗女的面子上，星尘应该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过分的事情？

有多过分？

还有老头你不要动不动就一副我是惹祸精的样子看着我可以不？

我可是认认真真避开各级flag活到这里的啊！

跟你讲出来要吓死你，我可是从出场只有2分钟的角色硬生生活到现在主角成立大剑门的好不？

别乱贴标签啊啊啊！

收起乌鸦嘴啊！

叶一鸣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内心马景涛附体嘶吼着。

“有多过分？”赤岩笑他没有见识，不知道这世间最为险恶和深不可测就是人性，“至少……你可以留个全尸。不用老头我在莲教山脚的乱葬岗里，一块一块给你找齐了埋起来。”

――臭小子你活该！

――不吃点苦头老头子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呵呵呵。

赤岩拿着残缺的嘴巴样子莫名的有些阴森森。看得叶一鸣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