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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了吗?可还有不适?”周飏细心的替她擦净了身子,然后抱着她合盖一张被子。
陆黎诗浅笑着摇了摇头,“除了有些酸胀,其他倒还好。”
周飏又吻了吻她的唇,后在她耳边低声道:“习惯就好了,不过不知道为夫的这个礼物……夫人可还满意?”
陆黎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小脸不由一红,继而略带嫌恶道:“唔,并未达到我的期望值,有些差强人意,嗯,就是这样。”
周飏挑了挑眉,“差强人意?那你之前是如何期望的?”
陆黎诗看出他那眼神明显是在说,只要她敢说一句不中听的,就后果自负,可她偏偏不怕“死”的说道:“不是我说,你会否太快了一些?啧啧,真没想到,堂堂的飏王殿下,也不怎么样嘛!”
“都不知道是被谁害的!不过也行,为了挽回我的男儿气概,我不介意陪你酣战到天亮……”周飏咬了咬牙,说着说着,就又带着惩罚XING的俯下身去吻YOU住她那张不坦白的小嘴,同时开始上下其手了。
陆黎诗一边躲,一边笑,而就在他的手又要对她进行开采的时候,她才求饶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家殿下最威武,我很满意啦,真的很满意啦!”
“下次再这样,看我如何饶你。”听到这话,周飏才喘着粗气放过了她。
虽然已经赤诚相见了,但陆黎诗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见他一直趴在她身上不动,便伸手推了推,“你都……不会累的么?”
“我是挺累的,但‘它’不累,我也很为难呢,你看,该如何是好……”周飏双眼迷离的望着她笑,说着就牵着她的手去找“它”,似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并没有说谎。
陆黎诗是又羞又气,收回手就轻捶了他一下,“休要说那些个湿话,你个不正经的!”
周飏爱极了她这模样,又吻了吻她,才乖乖的与她平躺在一起,“说道礼物,我倒是真有两样东西要送给你。”
陆黎诗有些狐疑的瞅了瞅他,“真的假的?可不许你再动歪心思!”
“原来夫人对那事如此期待啊……”周飏原来要去取衣裳的手,就因着她这话收了回来,话音刚落,就又俯了过去。
陆黎诗这次学聪明了,立刻伸手挡开他,“我错了!快给我礼物!赶紧的!”
周飏知道她是真的累坏了,也不着急,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就去取衣裳了,待到找到东西以后,便执起她的手,把东西放在了她的掌心。
等看清了那两样东西,陆黎诗猛地抬头看他,“这是……这就是你说的,要给我的礼物?”
周飏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虽然这东西是你拖司徒给我的,那便是我的了,所以我有权利再把它们送人,不是吗?”
陆黎诗微微皱眉,犹豫了片刻,不由垂下头道:“可恶的司徒,我明明叫他……算了,不过你又把这两个东西还给我,为什么?”
没错,这就是之前她拜托司徒帮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可她明明说过让他等周飏大婚第二天再送的,没想到居然提前送了,这个司徒真是……
又低头看了看这两样东西。
一个是她找阿峰小师傅帮忙打磨的那两条沉香手钏中的一条,那条莲花花苞形状的偏女性,就送给了婶婶,而这条带经文的便是给他的,其实她本意是希望他婚后平平安安,从此与灾难隔绝,如此而已,东西的确不算贵重,但心意是好的。
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她从陆府离开前,阿爹半糊涂半清醒的时候给她的那枚戒指,虽然她一直没有打听到这戒指到底是干嘛用的,但她知道袁泽玉一直想要这个东西,周璟也想要,还有他,她也知道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支开世伯,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既如此,给他就是了,他为何又……
周飏环过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不要怪司徒,他也是为你我好不是吗?这条手串,我知是你对我最后的祝福,我收下,再给你,则意味着我把我的未来交给你来保管,你好好的,我就能好好的,明白吗?”
“好,我一定替你好好保管着,我们都要好好的。”听到这话,陆黎诗情不自禁的搂紧了他的腰,心中的感动,自是难以隐藏。
周飏吻了吻她的额头,又道:“至于这枚戒指,你可知道它真正的用途?”
陆黎诗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周飏笑着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后柔声道:“其实这个东西,本来不是一枚戒指,它是从一颗来自于九天之外的彗孛流陨打磨而成的印章,也可以算是我家的传家宝吧。”
陆黎诗微微一怔,想了会才道:“彗孛流陨?啊,你说这是陨石啊?怪不得我一握着它,就觉得磁场特别强烈呢。”
她记得那一世看过一本介绍陨石的杂志,里面有说在中国古代,陨石被称为彗星、流星和陨星,也有蓬星、长星等叫法,而随着朝代的更换,怕不好记录,则统一称为“彗孛流陨”,起初她还以为是一枚质地非常好的水晶,真没想到居然会是陨石。
周飏又笑,“在你们那个年代,叫陨石是吗?唔,陨落的石头,倒是贴切,那在你们那里,这东西很多吗?”
陆黎诗答:“多算不上,不过也谈不上什么稀罕物。哎,先不说这个,你说这是皇室的传世之宝?也就是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你家的?那为何会落到我阿爹手中?”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了解多少关于你阿爹流放期间的事?”周飏不答反问。
陆黎诗想了想才道:“我听我姨母说,当年我娘亲的娘家人与官府中人勾结,害我阿爹不得入仕不说,还被流放到了边疆,我娘亲也是在那个时候同白家恩断义绝,去追随我阿爹的,之后呢,我记得姨母说的是,他们好像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年长一些的男人,那人也不知跟我爹娘说了些什么,总之后来就跟着他来到了京城,再后来就成为了京城的第一富商了。现在听你说来,莫非那人是你的……”
周飏带着奖励性的吻了下她的唇,“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猜的不错,他们遇到的人,正是我父皇。”
说到这里,他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搂着她接着道:“那个时候,是我云阳国的建国初期,各地的局势都不太稳定,几个皇叔都不安分,建国的功臣太功高震主,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的外戚也想插一脚进来不说,那些被歼灭的外族,还有余党在四处流窜,可谓是内忧外患,以至于我父皇觉得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了,于是就决定重新培养一批人起来,也是那个时候,你阿爹的才能,入了我父皇的眼。”
“那我明白了,先皇是以赦免我阿爹为条件,让他从商填补国库的空档,顺便打压一下那些外戚,以及功臣们的势力,给我阿爹这个东西,则是为了方便他尽快的在京城站稳脚步,是这样吗?”陆黎诗如此分析道。
周飏又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父皇开始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你要知道,能入朝为官的,能当建国功臣的,又岂是泛泛之辈?他们一发现苗头不对,就开始全方位的打击我父皇所扶持的新人,我父皇被逼无奈,就断了同你阿爹的一切联系,给你阿爹的这枚信物也收了回去。然则,那时我父皇有同你阿爹说,只要你阿爹能陪他打完这场硬仗,他便保你陆家世代无忧。”
“不是我说,那个时候先皇自己都自身难保,又如何保我陆家?”陆黎诗很不给面子的说了这么一句。
真不是她当他面奚落他老子,就当时那个情况,可不就是自身难保么,所以这绝对是一句不带任何情绪的评价。
周飏轻咬了下她的手背,“真是一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不过你说得不错,我父皇那个时候确实自身难保,而你阿爹也有了退意,可偏巧在那当口,身子一直不是很好的陆夫人却有了身孕,你阿爹同她商量了一下,就决定陪我父皇打那场仗了。”
听到这里,陆黎诗沉默了。
原来阿爹是为了那个陆黎诗才会硬着头皮往前冲的……她一直知道阿爹有多爱“她”,却不曾想过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哎,看来想让阿爹接受她,比让太皇妃接受她还要难呢。
周飏见她不做声,又接着道:“说到你阿爹,真的是一个硬汉,我都是打心底佩服他的。想他在一个明争暗斗那么激烈的地方打拼,又没有任何的靠山,谈何容易?而事实是,他就是用那样一双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最后稳稳的占据了整个京城的商会会长的宝座,也重新赢回了这枚印章,赢得了我父皇的尊重。”
陆黎诗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虽然我不曾了解他的过去,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一直都知道。”
周飏察觉到了她的失落,搂着她的手就又紧了紧,“阿黎,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别的,只是想告诉你,你阿爹是个不一般的人,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他很聪明,接收新鲜事物的能力也很强,我相信他其实早就接受了你,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那后来的事,你想接着听吗?”
陆黎诗知道他在哄她,便温顺的点点头,“你接着说。”
周飏能猜到她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不由默默叹了口气,“刚刚我不是说父皇许诺保你陆家世代无忧么,可因着你阿爹的出色,作为对他的报答,我父皇便把那条承诺换成许你陆家后人一个心愿,不管将来你陆家谁拿着这东西进宫见圣,也不管当朝的皇帝是谁,都必须答应。”
这话一出,陆黎诗大惊,“任何心愿?那要是想要那个位置呢,也得给?”
周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你都能这么想了,那些真正有野心的人,又如何不是?这么跟你说吧,我皇兄,也就是当今圣上,很担心这样一个东西留到外面会是一个很危险的祸患,同时,又念着你阿爹同我父皇的一场交情,只让我悄悄把他取回来就好,不会做危害陆家的事,所以你家最后弄成那样,和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陆黎诗瘪了瘪嘴,“撇得可真干净,哼,我家后来的生意逐渐被打压,跟皇室没有关系?袁家为什么执意要娶我一介商女,跟这东西没关系?你那个时候刻意支开张世伯,这叫悄悄的?还有,我家家底那么厚,怎么败,也得败个三年五载吧,又岂是柳氏那个废物胞弟轻松败得光的?”
周飏被她这语气逗乐了,似觉着侧着头看她不过瘾,索性把她抱到腿上坐着,“我说夫人哪,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刚刚才洞房呢,这么快就同我翻旧账了?”
陆黎诗想从他身上下去,可被他抱得紧紧的,根本没办法,于是很傲气的把头偏向一边,只留给他一个“我在生气”的后脑勺。
周飏把下巴搁在她劲窝,软语道:“阿黎乖,别生气了,就算判一个人死刑,也得给他最后的辩护机会不是?”
陆黎诗轻哼了一声,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其实她是不敢动,因为她分明的感觉到他的某处跳动了几次。
此刻的周飏明显有些心猿意马了,却还是强忍着道:“皇室又并非只有我和皇兄两人,你忘了我还有一个弟弟么?更不用说其他的皇亲国戚了,再说了,你阿爹咬着那么大一块肥肉,谁不想分一杯羹?包括你那继母,柳氏的家族在内,你知道你阿爹那一病,给整个云阳国带来多大的影响么?”
陆黎诗不做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周飏知道她在听,便又道:“你阿爹生意做得最大的那个时期,真的可以说是他在撑着将近一半的国库,而我们的俸禄,也可以说是靠他在发。正所谓树大招风,想动他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只不过你阿爹朋友多,人脉甚广,广到如张世忠这种很正派的官员都愿意同他为伍,所以在他病之前,最多小打小闹,没有人能真的弄垮他。还有,你觉得如他这样什么没见过的人,为何会察觉不到自己中毒了?”
陆黎诗叹气,“我觉得他不是没有察觉,而是一种自我的放弃,毕竟娘亲走得太早,而对他来说,那个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羁绊,又被柳氏‘卖’给了袁家,虽然他可以求同袁家最不对盘的世伯帮忙,可那时世伯偏偏又回去探亲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暗示皇室要动他了,所以与其坐等家破人亡,不如早一点随娘亲而去,我说的可是?”
她完全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的画面,哎,他真的是一个傻得可敬,又可怜的男人。
“唔,虽然我很不想提到这个男人,但是为了洗清我的冤枉,就不得不说了,袁家……袁泽玉是我三弟的人,你是知道的吧,袁家娶你是为了那东西,这点我不否认,哼,好在那小子自视甚高,看不起商贾之女,不然我绝对不会轻饶他!”周飏说着说着,表情就变得阴暗了起来。
陆黎诗知道他是为了她在这故意耍宝呢,不由把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谁家醋坛子被打翻了,真酸。”
周飏就是喜欢这种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明白,就能互通心意的氛围,继而情不自禁的轻抚起她的臂膀来,“至于那个时候支走张世忠,我承认这是我的私心,因为当我看到你拉着你家信儿去对付柳明扬的时候,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我只想看看一个深闺淑女还能做出何种出格的举动来,”
陆黎诗笑,“光看不尽兴,索性加速毁了陆家,然后把我拐来这里,好让你从旁观者变成当事者?”
周飏也笑,“知我者,莫过于阿黎也!最后说到柳明扬,那纯粹属于我三弟的个人报复行为,因为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加上你和同你阿爹又连夜离开了陆府,他就让袁择玉找了许多世家公子去接近他,拉着他去吃、喝、赌,当然,因为你,他是想PIAO也没办法PIAO。柳氏毕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生意完全不懂,随着越赌越大,就拿铺子去抵押,等那些个世家公子再一合计,给柳杨明下套是一下一个准,与此同时,其他想上位的商家,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到最后,除了我三弟赚了一笔,入国库的真没多少。”
陆黎诗哼哼一句,“周璟我迟早会收拾他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呢,你就这么看着我孤儿老父被人欺负?”
周飏狠狠的吻了下她的唇,“我是那样的人么?我的小玩物,只有我能欺负,其他人想都别想。”
“是这样吗?”陆黎诗微微眯眼,大有一副他不把话说清楚,她绝不会跟他善罢甘休的意味。
周飏讨好性的抱了抱她,“我承认最先开始是想你陪我玩,可你得知道,这个世间,有资格陪我玩的人,一个手都能数完,而你正是其中之一,谁想之后会演变这这样啊!”
陆黎诗冷笑道:“如此说来,我该谢您看得起我咯?还有,这样是那样?”
周飏最怕她这表情,终是“投降”,“真是怕了你了!你还记得当你同信儿合谋算计柳杨明的时候,本来抵不过一个大男人的力气,谁想他居然昏倒了,于此,才让你们得手,你以为他为何突然昏倒?”
陆黎诗顺着他的话细细回想了一下,后略带惊讶道:“你别说他是被人弄晕的,而且很不巧的是,那人正好是你啊!”
周飏轻咬了她一口,“什么叫很不巧?那就是我!还有,你以为你们带着这么个东西,还能平安无事的离开京城?而你愿意着我的道,又是为什么?”
陆黎诗嘴巴张合了几次,最后用沉默表达认可。
好吧,他说的不错,她承认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利用他的势力安全离开,虽然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股势力到底来自何处,也不知道会否是另外一个陷进,然则她要的就是这段时间,毕竟多活一天,就能多一天时间想办法不是?
周飏担心她着凉,又紧了紧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接着道:“虽然你阿爹很聪明的把这东西做成了戒指,让我三弟的人怎么都找不到,不过你可别忘了我去你家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我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比如你觉得你把它偷偷塞进平一寒的医药箱里,就能瞒天过海了?那不过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陆黎诗略带鄙夷的望了他一眼,“是啊,您是谁啊,翻墙可能是您的拿手本领呢,还专翻未婚少女的墙,你这个可恶的采花贼!”
周飏拿鼻子蹭了蹭她的劲间,同时低笑道:“此言差矣,在下此生只翻过一个女子的墙,也只想采一朵花,而这朵花,此刻正在对在下生气呢。”
陆黎诗毫不客气的推开他的脸,就这么坐了会,才又说道:“说到这枚戒指,你当时是打算告诉我它的真正用处,然后让我去向皇上求嫁给你,是吗?”
听到这话,周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后温言道:“阿黎,你不要太小看了我皇兄,也不要太小看我,他让我娶穆珏敏,不过是同你义父赌气,顺便让你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国的人罢了,毕竟你成了斡亦剌八公主的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我中意你,而我若是不想成亲,谁也没办法BI我,包括我皇兄和母妃。”
陆黎诗没做声,安静的等他说下去。
周飏顺着她的下巴,划过脸颊,轻轻的抚上她的耳朵,“我与皇兄之间,是手足,是君臣,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他犯不着明知我想娶的人是你,却因为一场意气用事而同我闹僵不是?他很清楚,在这世间,只有我才是他最大的威胁,既然不能与我树敌,便只能牢牢的栓紧我,如此,你还觉得我会让你去求他嫁给我么?你那么聪明,你想啊,圣旨是随便什么人能代为宣的么?穆珏敏自作聪明的找刘常贵来宣旨,事后,我完全可以杀了刘常贵,再告他一个假传圣旨,然则,这并不是你想看到的,我说的对吗?”
陆黎诗望了他良久,而后将脸贴向他抚弄她耳朵的手,“周飏,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只能说句抱歉,为我那时的任性和无理取闹,真的很抱歉。”
可不就是任性和无理取闹么,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一味的拒绝听他解释,一味的将他推得远远的,也一味的拒绝冷静的分析问题,她真是……哪还有半点像她啊。
周飏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手也随之轻抚着她的后背,“不用说抱歉,我知道你是因为太在乎我才会如此,若不然,我会开始怀疑,这个女人到底值不值得我把她视为生命般重要。”
到这个时候,陆黎诗也不知道对于能遇到一个这么了解自己,又同自己这般心意相通的男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更贴近他一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明确的感受她拥有着这个男人。
“这伤……”周飏的手流连于她的背脊,感受到不甚平滑的触感,潦潦两字,似有着说不清的情愫。
陆黎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由轻叹一声,“这伤是一次意外造成的,很难看对吧?这些年来,长卿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将其恢复,唔,也怪我拖得太久,错过了最好的治愈时间。”
听到这话,周飏冷哼一声,“他这么尽心,本就是应该的,若非如此,我又岂会留他?”
陆黎诗笑,刚想安慰他两句,隐隐抓到些什么,便立刻偏过头去看他,“这伤……你知道?”
她去救长卿和信儿的时候,周围明明没有人啊,而且为了不让那俩孩子自责,她有勒令他们不准说出去,所以这事除了他们三个,不可能再有第四人知道啊?
等等!她依稀记得在她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有将挡住门的柜子撞开,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周飏瞥了她一眼,也学着她叹气,“说你记性差吧,却连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记得,可说你记性好吧,偏偏该记的地方又不记。”
“你这话……居然是你!”陆黎诗起初还想反驳两句,然而无意间与他眼神的一个接触,脑中那段模糊的画面,竟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到最后也终于想起她究竟忘记了什么了。
她就说呢,当时的浓烟,烈焰,稀薄的空气,加上透支殆尽的体力,眼皮子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涣散,显然已经到极限了,而就在她以为就要把小命交代在那里的瞬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确定那不是烟,不是火光,哪怕她也不清楚自己哪来的自信,她就是那么的确定着。
于是她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凝聚起意识,如此,一个高大的男人就那么……可以说极具戏剧化的印入了她的眼帘,于此,她知道阎王爷还不打算招她入伙,于此,她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稳住身形同他一道救人出去,只是……只是等她醒过来后,竟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原来是他啊,呵,这男人!
周飏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想起来了?其实说到这个,最应该怪的人是我,抱歉,总是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次次受伤却无能为力。”
这是心里话,那天,他看着她被袁泽玉邀去酒楼,而对于那场火灾也不是不知内情,也看到她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救人,开始时是震惊,他知道她是一个对别人和对自己都很狠的人,却不知道能狠到这样一个……让人觉得愚蠢的地步。
是的,后来看到她用蛮力去撞击那个死死卡住门的柜子,还是一个燃火的柜子,不停的撞,不停的撞,他脑中反应出的第一个词,就是愚蠢,这天下为什么会有人蠢到去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呢?而且等察觉到自己做不到了,还不懂得放弃,这不叫蠢又叫什么?
可是直到她终于成功的将那柜子撞开了,他突然又不那么确定了,是巧合吗?或者……她真的愚蠢吗?不,她不愚蠢,不,她还是很愚蠢,只不过她的执着和顽强的毅力,毫无悬念的打败了她的愚蠢,同时也赢得了他的尊敬,再同时,他又想,如果让这样一个人,就那么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谁想这一念头刚起,身体就有了行动,他不顾司徒他们的阻拦,冲进去救了她,以及她重视的人,也还好他这么做了,不然会后悔一辈子吧?
其实到现在回想起来,他是否从那时起就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呢,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大概是一种叫做相信的东西吧,所以她一来到这个地方,他就给了她一座山,是因为他相信她会回他一个惊喜,跟着,他又把招待斡亦剌大汗一行和京官一行,这项看似会一战成名,实则处处暗藏杀机的任务交给了她,因为他相信她能做的很好,而事实也是如此,这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庆幸救她是值得的,还有,能恋上她,也是值得的。
陆黎诗望了他一会,下一刻,热吻就情不自JIN的送了过去,一个每每在她境遇最艰难的时候,还愿意向她伸手的人,一次不能代表什么,但次次如此,她还需要说些什么?所有的语言,所以的感觉,所有的爱,都用肢体来回答,也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对这个男人的依恋,远比她想象中要来的深厚。
于她的主动,周飏又岂会拒绝?全情的回应,以至于天蒙蒙亮起,他们依旧在*中,他不准她安然入睡,她亦不想睡。
“主子,该回王府了。”
等屋内不再有动静,司徒的声音,适时的从屋外传来。
彼此互望,沉默数息,周飏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想说些什么,倒是陆黎诗先一步微笑道:“回去吧。”
听到这话,周飏那皱起的眉头,立刻染上了满满的歉意和无可奈何。
“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人都是你的了,还怕我跑了不成?赶紧回去吧!”陆黎诗懂他的眼神,还是微笑,说完话,就起身穿衣去了。
穿好衣服,刚准备去拿周飏的衣服,就被他从背后紧紧的抱住,而后在她耳边说道:“阿黎,与周飏拜堂的人是你,与周飏洞房的人是你,所以周飏的妻子,只有你,也只能是你,可明白?”
陆黎诗侧过头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我明白的,来,快把衣裳穿好,小心着凉了。”
周飏没动,就那么抱住她,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真的明白。
“主子,时辰……真的不早了,咱赶紧回吧。”
司徒的声音再次传来,这让陆黎诗不得不“板”着脸掰开他的手,继而“板”着脸替他穿好衣裳,也是等穿戴好以后,才又笑道:“回去吧,路上小心。”
凝望着她的笑颜良久,周飏将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暗叹,又吻了他一会,才肯随司徒而去。
轻轻推开窗户,透过缝隙朝外看,待到那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陆黎诗的视野,她便把窗户完全的敞开来,不止是窗户,连门都大大的敞开了,为什么?因为房里处处弥漫着他和她*过后的味道,她要让这味道消散,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来过。
回身靠坐在床边欣赏窗外的飘雪,低头又看到那一抹格外刺目的落红,眼神微动,后无言的起身换下褥子,再并着同样落了红的丝质睡衣拿去楼下清洗,当然,下了楼,也把楼下的窗户都打开了,她不是不觉得冷,也不是一味的想快些让那气味消散,只是她想感受这份寒冷,习惯寒冷,尽快的……习惯。
因着两对新人的婚宴要大摆三天,昨天过了一天,还有两天,黎园山庄依旧热闹非凡,客人是来一批,走一批,走一批,又来一批,不同于第一天,后两天两位新娘子倒是出来见客了,信儿的性子向来活泼,不怕闹,蕊娘的话,就遭罪了,好在陆黎诗一直在旁边护着,也没人敢真的“欺负”她,敬酒什么的,全由陆黎诗挡着,反还喝趴了一堆男子,真真有些女豪杰的气魄。
三天过去,宾客散了,山庄恢复正常的生意,迪娜也要回斡亦剌了,临走前,想着陆黎诗这次是把太皇妃得罪了个透,担心她不好过,就留了一队武士给她,陆黎诗本想拒绝,后来思量着这段时间确实算是非常时期,也就没推迟了。
送走迪娜一行,陆逸卓等也要回万荣居了。
山庄大门口,作为知情者,白怜蕊左看陆逸卓一直望着马车,没动,右看到陆黎诗笑望着他们,也没动,犹豫了会,便低声问她是否一道回去,而陆黎诗的回答也在她预料之中,不回。白怜蕊知道她和陆逸卓还有心结,刚想再劝,就看到陆逸卓只身一人进到了马车内,这个举动一出现,就让其他人意识到了什么,陆黎诗不想大家担心,就先一步笑着赶他们上车,并承诺过几天就回去了,其他人见此,唯有顺着她来,说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就也跟着上车了。
再说两对新人,信儿是大肚婆,双方都没有家长,自然是跟着回万荣居,有陆宿家的和白怜蕊照顾着,想来大家都会放心。至于李易和蕊娘,则是回了李易自己置办的那处宅子,还把蕊娘的父母接过去一块住,倒也离万荣居不远,彼此都有个照应。
“小东家,宋夫人已经在女客室等着了,您要过去吗?”等马上走远,站在一边的史亮才对陆黎诗这么说道。
陆黎诗笑,“嗯,我这就过去了,山庄的事,就交给您了。”
史亮拱了拱手,沉默了片刻,便又在她越过自己半人的距离后说道:“小东家,您……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再说吧。”陆黎诗知道他这话的含义,也没回身,还是笑着说道,说完就朝着女客室走去。
史亮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暗叹了一声,也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来到女客室,陆黎诗起先对女工交代了两句,而后上楼进到最里边的贵宾室。
看到她来,甄芙立刻笑着起身迎了过去,“我说你可真够慢的,要不是夫君一直拉着我逛山庄,三天前我就想来试试了,快快快,咱们躺下聊,躺下聊!”
陆黎诗望了眼候在门口的女工,然后依言躺下,“我说芙姐姐,你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现在又是堂堂将军夫人,什么世面没见过,我这小地方,也值得您这般惦记啊?”
甄芙舒舒服服的躺好,由着女工替她盖好被子,束好发,后毫不在意的说道:“大家都一样,你少说我,你的事我可是都知道的,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没出嫁以前,只能在家做深闺淑女,出嫁以后吧,倒是随着夫君去过不少地方,这样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没有一家像你家的这般精致,也是你来之前,我才从那位女大夫那知道原来每个人的肌肤情况都是不同的,还有护发、美甲什么的,啧啧,你快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不待陆黎诗答话,那“女大夫”就先一步不咸不淡的说道:“小东家,全套吗?您这个怎么算?”
陆黎诗听到这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自然是算我的,全套吧,您赶紧的。”
这些人,熟了之后,还真是没一个人怕她了,瞧瞧,这是对东家说话的态度么?
“女大夫”依旧不咸不淡道:“您那是什么表情,我这不是按规矩办事么,得,冰儿,干活吧。”
她们的对话内容让甄芙大感兴趣,不由侧过身撑着头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你这个怎么算?”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她呀,在说替我做脸怎么收钱呢,芙姐姐你瞧,我这个小东家当的多委屈,谁都不尊重我呢,不过她就是这个性子,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甄芙想了想,点点头,后又笑道:“那倒是,刚刚和她聊了许多,看得出她医术不错,我的一些小毛病,她都瞧出来了,比我家的大夫还瞧得准呢,我说,‘鬼手公子’就算了,这位也是个厉害的,你究竟从哪找来的这么些能人志士?”
陆黎诗瞥了她一眼,“芙姐姐这是打算挖墙脚么?”
甄芙微微一愣,继而给气乐了,将帕子揉成一团就向她砸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这样的人么!不过说真的,你们的感情真好,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有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朋友,不知道多高兴呢。”
陆黎诗叹气,“得了吧,芙姐姐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多几个她这样不省心的,我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呢。”
“那也是你惯的呀,再说了,人活一世,怎么快活怎么来,有一票能和你并肩作战的知己,少活几年又何妨?”甄芙冲着她眨了眨眼,重新平躺好,又接着说道:“对了,她说的全套是什么意思?”
陆黎诗想想也是,后听到她这么问,便答道:“所谓的全套,就是洁面,敷脸,艾灸,护发,美甲,再加上全身的精油按摩。一般来说,愿意做全套的人很少,通常就是面部护理加手部护理,当然,芙姐姐来了,自然要用最好的来招待啊。”
听到这话,甄芙很是受用的点了点头,“就你会说话,那全套做下来,岂不是要花许多时间?”
陆黎诗挑了挑眉,“怎么,芙姐姐很赶时间么?”
甄芙一噎,“倒也不是,哎,算了,难得享受一番,且让他一个人多玩会就是了。”
陆黎诗这才听明白她是担心自家夫君久等,反正这两位感情很好,想来宋时扬也不会为这个生气,就也没再说什么。
突然想到什么,甄芙又道:“阿黎,这次借着我夫君年休,我们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在你这呆个十天半个月的,你不会介意的吧?”
陆黎诗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她真正的意思,不由感激的笑了笑,“谈何介意,能让宋大哥和芙姐姐看上眼,黎园山庄自然是欢迎的,只是芙姐姐不想念孩子们吗?”
她知道他们明则是度假,实际上是想留下来护着她,有他们在,太皇妃多少会顾虑些,对于这份用心,她又如何不感激?
说到孩子,甄芙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为人母的柔情,偏偏硬着嘴皮子道:“就那两个小家伙,正是嫌死狗的年纪,每天闹得人不得安宁,离个两天倒清净了。”
陆黎诗笑,“可是怎么办呢,听到芙姐姐有一双聪明伶俐的小儿女,我很想见见呢,要不我去求宋大哥把孩子们接过来?”
哪有做母亲的不想念孩子的,她很清楚芙姐姐是担心孩子的安危,不让孩子们来,大概也是他夫妻二人商量后的结果。但是现在黎园山庄有宋时扬的护卫在,有斡亦剌的武士在,还有周飏的暗卫在,只要太皇妃不是太蠢,应该不会把两个孩子怎么样,而她之所以不愿意回万荣居,也是不想阿爹他们跟着她身处危险当中。
果然,甄芙一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坐起身来,可是一个女工正在替她护理秀发,她突然这么一动,那女工即便反应再快,也多少扯到了她。
“哎哟!”
“宋夫人息怒,小的……小的不是有心的,伤到宋夫人,还请夫人饶命!”
“没事没事,起来吧。”甄芙哪还有心思在乎那些,很爽快的摆摆手,后对陆黎诗道:“你说真的?”
陆黎诗本还有些担心她有没有伤着,见她如此,便又笑道:“自然,自宋大哥和芙姐姐赏脸参加婚宴后,同芙姐姐交好了,理应请二位多住些时日的,倒让芙姐姐先开了口,所以再请孩子们过来玩,不是很正常的么?”
甄芙心中一喜,却故作平静道:“既然是你的心意,那我也不好拒绝,等我们做完了,就过去找他。嗯,你们继续,继续!”
陆黎诗点点头,“好。”
接下来,两女一边惬意的享受着全套的护理,一边天南地北的闲聊着,悦耳的娇笑声,时不时的从屋内传出,倒是给这寒冬腊月带来了一分暖意。
隔天正午,当陆黎诗陪同宋时扬夫妇围坐在桌前准备吃火锅的时候,就从门外传来了两道稚嫩的童声。
“父亲!母亲!”
“阿爹!娘亲!”
这两道声音一出,桌前的三位立刻朝门口看去,就看到两个裹着小小披风的小小人儿,迈着小小的腿,蹭蹭蹭的往这边跑,惹得三个大人都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甄芙,不等两个小儿近前,她就先一步蹲下身迎他们,再等抱住了两个小家伙,就一人脸上亲了一口,“真是的,都多大了,还这般毛毛躁躁的,特别是你这丫头,半点淑女样没有,待会你阿爹要教训你,娘亲可不替你说话!”
“娘亲坏,阿爹才不会教训曦儿呢,对吧阿爹?咦?这位是……”小丫头承袭了父亲的骄傲,扬起小下巴就还起嘴来,说着就望向自己的阿爹,然这一望却看到了旁边的一位从没有见过的女子。
甄芙见他们发现了人,便起身牵着他们走向陆黎诗,“来,飞儿,曦儿,这位是娘亲的义妹,快叫姨姨。”
这话一出,陆黎诗下意识的看向甄芙,甄芙冲着她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又看向宋时扬,宋时扬但笑不语,于此,她唯有感激的回以一笑。
“外甥宋飞,见过姨姨。”宋飞听母亲这么说,便上前一步行礼道,姿势标准,表情严肃,看得出宋时扬平日没少管教这个孩子,从另一方面也看得出他很受宋时扬的器重。
陆黎诗先朝着一边的女工使了个颜色,待到那女工拿出两个托盘出来,她才取过其中一个托盘上的东西递给宋飞,“乖,姨姨第一次见到飞儿,也不知道飞儿欢喜什么,这是一把黑竹制成的短剑,就送给飞儿玩吧。”
“这把短剑飞儿很是欢喜,飞儿谢过姨姨!”宋飞一看到那把短剑,眼睛都亮了起来,想伸手接,但又怕父亲不准,瞟向父亲,等得到了父亲的允许,才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当然,这次喊姨姨,就显得亲热多了。
他自幼跟在父亲身边,每每看到父亲练剑的模样,都激动得不行,后来父亲知道他喜欢练剑,也有教他,可娘亲担心他小,怕他伤到自己,不让他碰真剑,父亲就给他做了一把木剑,然木剑就是木剑,轻不说,攻击力也不够,不像这把黑竹剑,重量够了,任性和攻击力也快赶上了真剑,叫他如何不欢喜?
陆黎诗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飞儿欢喜就好,不用谢。”
“哥哥不要乱叫,姨姨长的像姐姐,该叫姨姨姐姐才是!”宋曦儿这颠三倒四的话一出,逗乐了一屋子大人。
甄芙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话,姨姨是娘亲的义妹,你叫姨姨姐姐,那管娘亲叫什么?”
宋曦儿歪着脑袋望了望自己的娘亲,似觉得娘亲的话有道理,最后咬了小嘴唇“妥协”道:“那好吧,外甥女曦儿,见过姨姨。”
陆黎诗哪里会不知道这小家伙的心思,也不介意,笑着从另外一个托盘上取了物价递给她,“曦儿乖,同飞儿一样,姨姨不知道曦儿欢喜什么,这套衣裳曦儿瞧着可欢喜?”
随着她把衣裳展开对着宋曦儿的身子比对着,宋曦儿是越瞧越欢喜,“哇,这衣裳好漂亮,曦儿好欢喜!娘亲娘亲,曦儿可不可以现在就去换上?”
“这……”甄芙瞧着也是满意的,但这丫头说现在就要去换上,未免太失礼了,也太丢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第一次送礼就合了心意,吉儿,快带小姐去换衣裳,记得房里多添些炭盆,可别让小姐着了凉。”陆黎诗握了握甄芙的手,后对着一边的女工说道。
“你呀,夫君总说我太宠孩子,你倒好,第一次见她就这般宠着,你等着吧,往后她要来往你这跑,可别怨我!得,你们几个陪着一起去吧。”甄芙实在拿这个小家伙一点办法没有,唯有叹气,后面的话自然是对着自家的侍女说的。
瞧着女儿高高兴兴的去换衣裳,又瞧见儿子望着黑竹剑傻乐,想到什么,甄芙便拿眼横着她,“老实交代,这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猜到两个小家伙会喜欢?”
陆黎诗笑着眨了眨眼,“这多亏了阿姐啊!”
甄芙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得看向自家夫君,宋时扬则笑着摇了摇头,“夫人,你别忘了咱们这义妹是做什么的,和她说话啊,仔细把自己卖了,还得帮着数钱呢。”
陆黎诗摊手,“宋大哥,不待这么拆台的,卖什么也不能卖了自家阿姐啊!”
宋时扬又笑,“那可说不一定哦,倒不是你真有那么黑心,只能说你家阿姐人太单纯,不然又岂会被我拐走?”
甄芙来回看了看他们,终于会过意来,不由“老”脸一红,“你才单纯!我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好不好!我说阿黎,敢情昨个你是套了我一天的话啊?亏得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你你……”
陆黎诗赶紧求饶:“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再说了,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且念在我一番心意,只要飞儿和曦儿欢喜,不就好了么?芙姐姐就不要同我计较了嘛!”
甄芙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宋曦儿换好衣裳从楼上下来了,众人的目光也随之移到了她的身上。
陆黎诗送的是一套丝质的骑束装,所谓的骑术装,就是紧袖口,紧裤口,无裙,无长摆,方便活动的上下套装,也可以当做练功服来穿。
因着头一天从甄芙那里套来的话,知道宋曦儿从小就崇拜宋时扬和宋飞,看到宋时扬教宋飞练剑,更是羡慕的不得了,可甄芙一直把小女儿当公主来养,给她的衣裳全是漂亮的裙装,压根不让她拿剑,某次宋曦儿偷穿哥哥的练功服,还被甄芙罚默了一天的书,但是即便如此,小丫头骨子里的英雄儿女气概丝毫没有消失,偷穿练功服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久而久之,甄芙也懒得管了,只要她不闹出大动静就行。
“阿姐你瞧,曦儿像不像个小女侠?”看到这身装扮的宋曦儿,陆黎诗情不自JIN的挽住了甄芙的手。
说实话,虽然宋曦儿的容貌结合了爹娘的优点,但她的眉毛更像父亲一些,穿上这身俏皮又不失端庄,干练又不觉单调的衣裳,更是将她骨子里透露的英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宋曦儿本还有些怯怯的,听到这话,就大胆的抢过宋飞手上的那把黑竹剑,后走向宋时扬,还甩了个漂亮的剑花,“阿爹,曦儿穿这打扮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宋时扬从不反对女儿习武,要不是碍着自家夫人,他早就让曦儿和飞儿一道练功了,这会瞧着,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宋曦儿暗喜,又走向甄芙,“娘亲,好看吗?”
甄芙宠溺的替她紧了紧领口,“我们家曦儿当然好看啊!”
宋曦儿趁机提要求,“那曦儿以后可以经常穿吗?可以穿着和哥哥一起练功吗?”
甄芙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门子,“一码归一码,想穿就穿,至于练功,哼哼,到时候再说吧。”
昨天和阿黎聊到过关于曦儿好动的事,她其实不太满意那丫头过于好动,一点也不像曦儿的堂姐堂妹们那么温顺,但阿黎说为什么要一样呢,孩子的性子摆在那里,与其一味的反对,不如顺着孩子自己的喜好来,能不能成事,还得看孩子自己,只要父母正确的引导,一般都不会有大问题。
她当时只道是阿黎善意的安慰,可谁想直到阿黎把衣裳送给曦儿,她才确定她是认真的,于此,她才真的正视起这个问题来,哎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喜欢,就随她吧,总之本性没有养成偏差就够了。
“曦儿就知道娘亲对曦儿最好了!谢谢娘亲!”宋曦儿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似觉得还不满意,又跑去宋飞那边,“哥哥,曦儿好看吗?”
宋飞像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好看的,妹妹穿什么都看。”
宋曦儿鬼灵精的冲着哥哥挤了挤眼,最后走向陆黎诗,“姨姨,曦儿好欢喜好欢喜这身衣裳,谢谢姨姨,往后姨姨会再送这样的衣裳给曦儿吗?”
陆黎诗笑,“当然啦,只要曦儿欢喜,往后每年姨姨都让人做这样的衣裳送给曦儿,可好?”
宋曦儿闻言大喜,继而惦着小脚抱住了她,“谢谢姨姨!姨姨最好了!和娘亲一样好!”
甄芙听到这话,哭笑不得,也不待陆黎诗接话,就先一步把她拎去饭桌旁,“你真是越大越回去了啊,还学会向姨姨掏东西了?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么?”
宋曦儿毫不示弱,“娘亲!姨姨欢喜曦儿,才不会介意那些呢!曦儿也欢喜姨姨,等曦儿长大了,好好孝顺姨姨就是了嘛!”
“嗯,飞儿也欢喜姨姨,等飞儿长大了,也会孝顺姨姨的!”宋飞知道每次妹妹惹娘亲不高兴了,娘亲才会这么拎着妹妹,就赶紧过去帮腔,两个小家伙倒是兄妹情深。
“好了好了,就算曦儿不这么说,我这个做姨姨的,也得表示点什么吧?阿姐快坐下吃饭吧,宋大哥也坐,还有飞儿曦儿也是,坐姨姨旁边可好?”陆黎诗走过去做“和事老”,说着还向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
两个小家伙反应很快,知道这位新姨姨可以当他们的“盾牌”,二话不说就跑去了她身边,见此,那夫妻二人唯有相视一笑,后跟着入座了。
吃完火锅,宋曦儿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新姨姨有一匹汗血宝马养在这里,就缠着她要去看,宋飞听到后,也一脸殷切的望着她,陆黎诗无法,只能带着这一家子一道去她私人的马厩。
她的这匹马叫踏雪,虽然是匹母马,但毕竟是品种优良的汗血马,性子难免裂了些,她训了很久才让踏雪听话,然则,宋曦儿一看到这匹通体奶白,无一丝杂毛,且光顺得发亮的马儿,就情不自JIN的想伸手去摸它。
陆黎诗自然挡住了她,后牵着她的小手走向饲料槽那边,“曦儿,飞儿,马呢,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动物,越好的马,就越是懂得人性,所以踏雪和人一样,遇到生人,会不安,会焦虑,遇到熟人,才会放心,才会亲进。来,咱们先送喂食开始,让踏雪熟悉了你们的气味,才会慢慢的对你们放下戒心。”
“是这样啊!”两个小家伙似懂非懂,倒也很听话的去取了饲料。
“果然是一匹好马,只是没想到阿黎会如此懂马,甚至比我手下的那帮家伙还懂呢。”这话出自宋时扬,常年与马为伍的人听不出门道来?如此,对陆黎诗的欣赏就更上了一层楼。
陆黎诗回头笑了笑,“宋大哥莫要取笑我,想你也清楚这家伙的来处,我又不能丢着它不管,你是不知道我训它训了多久,就它那爆脾气,可没少折腾我,到现在除了我,没人敢给它喂食。”
“啊,是这样吗?那它会咬掉我的手吗?”宋曦儿毕竟是女孩,一听到这话,就下意识的朝陆黎诗身后躲了躲。
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踏雪很是不安的踏了踏蹄子,还连着打了几个响鼻,吓的宋曦儿和宋飞都往后退了几步。
陆黎诗抬手抚了抚踏雪的头,等它渐渐安静下来,才又笑着抱起宋曦儿道:“曦儿莫怕,姨姨刚刚说了,马懂得人性,你紧张了,它也会跟着紧张,但是呢,一旦你相信它不会伤害你,它也会无条件的相信你不会伤害它。来,放轻松,不要害怕,你再喂它试试。”
宋曦儿犹豫了会,就按照陆黎诗说的那样,让自己放轻松,然后试着把捧着饲料的小手伸到踏雪的面前,踏雪瞅了瞅自己的主人,又瞅了瞅这个小丫头,似觉得能和主人这般亲近的,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是就很给面子的舔了一口。
“曦儿别怕,记着姨姨的话,你相信它,它就会相信你。”见小家伙缩了缩手,陆黎诗不得不出声安慰。
也许是真的想和踏雪亲近,宋曦儿就壮着胆子继续喂,喂着喂着,咯咯的笑声就从她的口中传来,“呀,好痒,好粘,姨姨,踏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口水啊?”
陆黎诗笑,“你看,踏雪的头那么大,舌头那么长,而我们的头这么小,舌头也就这么小,我们流的口水少,它流的多,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宋曦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睁着大眼睛说道:“曦儿明白的,姨姨的意思是,任何东西,都要相比较而言,是这样吗?”
陆黎诗满意的点了点头,“曦儿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呢。”
“夫君,你瞧阿黎,才多大会功夫,就把那两个小捣蛋鬼制的服服帖帖的,啧啧,比我这个当娘的还会教孩子呢。”站在后方的甄芙不自觉的挽住宋时扬的手感叹道。
宋时扬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谁说不是呢,我相信她将来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母亲,只可惜差的大了些,不然让我们家飞儿去拐她家丫头回家,倒是一桩美事。”
这话一出,甄芙的眼睛顿时放光,想着就要过去把这门亲事定了,好在宋时扬几时的拉住了她,“你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小心把你的义妹给吓跑了。”
那夫妻俩的“预谋”,陆黎诗自然听不到,因为她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宋飞那边。
“姨姨,飞儿也想给踏雪喂食。”宋飞看到陆黎诗抱着妹妹给踏雪喂食,羡慕极了,想到妹妹是女儿身,让姨姨抱着没关系,可他是男儿身,怎么都不好意思让姨姨抱,但他也是真的很想很想喂,最后终是扭捏的扯了扯姨姨的袖子。
陆黎诗知道他在别扭什么,转头望了望宋曦儿,宋曦儿很大度的称换哥哥来喂,她就把她放下来了,然后过去牵缰绳,压低踏雪的头,好让宋飞站着喂,宋飞感激的朝陆黎诗笑了笑,继而专心致志的喂了起来。
直到踏雪吃饱了,开始自己围着马厩小跑消食,宋曦儿又不“安分”了,不由抱着陆黎诗的手臂撒娇道:“姨姨,现在曦儿和踏雪熟了吧?那曦儿可以骑一下踏雪吗?”
“这……”陆黎诗犹豫了,她倒不是不敢让曦儿骑,就是怕人爹妈不放心,于是乎直接看向他们。
接收到陆黎诗眼神的询问,宋时扬不得不走过来对着宋曦儿道:“你这孩子,都是你娘亲把你宠坏了,踏雪是你姨姨的马,也只会听你姨姨一个人的话,让你喂踏雪已经不错了,你还想如何?”
被父亲训斥,宋曦儿委屈的不行,“曦儿不想如何,就是……就是……好嘛,不骑就不骑嘛,干嘛凶曦儿……”
“你……”宋时扬头疼得不行,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宋大哥,孩子从小愿意同动物亲近,也不是坏事,勇于尝试,这对她更多,更快的了解这个世间,是有帮助的,要不我带着曦儿骑两圈?”陆黎诗默默叹气,虽然她不想替别人关键孩子,但看到曦儿那惹人疼的小模样,就没办法了。
宋时扬有些尴尬笑了笑,“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陆黎诗摆摆手,“曦儿是我外甥女,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曦儿走,姨姨带你起两圈,但就两圈哦,等到了上面,你一定不许乱动,不然姨姨就再也不让你碰踏雪了,可明白?”
宋曦儿见她答应了,完全不看自家爹的“臭脸”,乖巧的把脸埋在陆黎诗的腰间蹭了蹭,“嗯,曦儿会乖乖的,姨姨最好了,比阿爹还要好!”
陆黎诗摇头失笑,突然想到什么,便又望向宋飞,“飞儿要不要一起?”
宋飞似早就在等这句话,同样不看自家阿爹,忙不迭的用力点头,“要!飞儿也会乖乖的!就两圈!”
于此,陆黎诗就打开了马厩的门,牵踏雪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抱着两个小家伙上马,最后自己利落的蹭了上去,也如她所言,真的带着他们在马上小跑了两圈。
“这两个鬼东西,还知道找靠山了啊,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这话是甄芙说的,她知道自家夫君有些生孩子们的气,所以她明则骂他们,实际上是在替他们求情。
多日夫妻,宋时扬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可是想对她凶,又凶不起来,唯有干瞪眼,“你呀,就宠着吧,迟早有天要出事!”
被拆穿,甄芙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还很得意的说道:“好了啦,你也瞧见了,阿黎的为人,你我还不清楚么,你对她好一分,她就会对你好十分,她是有宠飞儿和曦儿,但也没有纵容不是?再说了,多一个人替我们管教两个小家伙,不好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宋时扬被说得没了脾气,后想到什么,不由把目光移向陆黎诗,“如她那般的女子,委实难得,哎,我们护得了她一时,却也护不了一辈子,真希望周飏那小子尽快把事情给解决了。”
听到这话,甄芙顺视望去,沉默了会,便叹道:“谁说不是呢,说真的,虽然同阿黎认识不久,但有一种人,是你一见到就会不自觉的欢喜,阿黎与我来说,正是这样的人,我很想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呢。”
如此,大半个月过去了,因着宋时扬夫妇在,倒也相安无事,可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宋时扬夫妇终是要离开,而同一时刻,陆黎诗又接到了吴长卿传给她的信,等送走了那一家子,她也就在斡亦剌武士的陪同下回万荣居了,至于信的内容,自然是新邻居搬进来了,没错,云阳国太子,周子喆到了。
进了家门,陆黎诗简单的同信儿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司徒和阿忠一道从后门绕去了隔壁。
见到与半年前相比,脸色明显好看多了的周子喆,陆黎诗由衷的笑道:“小公子,识别多日,如今小公子的气色好多了呢,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周子喆也笑,“承八公主吉言,往后的半年,还请八公主多多照料。”
陆黎诗欠了欠身,“小公子客气了,若有需要,我自当竭尽全力。小公子刚到,理应多休息几日,好把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周子喆见她要离开,犹豫了片刻,便说道:“八公主,关于我父皇的那道旨……还请八公主见谅,事情……或许还有挽回。”
陆黎诗默默叹气,又不得不回过身,再次欠身,“小公子多虑了,我虽是斡亦剌的八公主,但我现在还站在云阳国的国土上,便不敢忘自己是云阳国的子民,还请小公子多多休息,告辞。”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周子喆很想解释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而且他说那话的重点在后一句,嘴巴张合几次,终是什么也没说。
大家都是心如明镜的人,想来不用他多说,她也能明白,算了,总归是皇叔同她的事,也轮不到他这个做小辈的干涉,况且他自己还命悬一线着呢,自求多福吧。
陆黎诗的归来,让大家都很高兴,不停的拉着她说话,但也很默契的对周飏的事只字不提,陆黎诗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能体会到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便把宋飞宋曦儿这对活宝的趣事说给他们听,听得众人是笑声不断,当然,除了陆逸卓一直默默的听着,始终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深夜,陆黎诗安静的躺着自己的房间,不多会,周飏跃窗而入,陆黎诗再次叹气,对于这男人每天夜里都来找她的行径,她除了叹气还能做什么?
一番*过后,陆黎诗说道过几日会回黎园山庄,让周飏这些天不要来找她,周飏虽有不满,倒也能理解,陪她到天明,便安静的离去了。
然而,这次周飏前脚刚走,信儿后脚就黑着脸推门而入了。
望着那个表情的信儿,陆黎诗一时很是无措,“信儿,你……”
如今的信儿,已经知事了,一进来就闻到那个气味,脸色就变得更黑了,“小姐,您不要告诉我,您这些时日之所以不回来,就是为了方便与他……”
“不是这样的,我……”陆黎诗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可话说到一半,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不是这样又是怎样?信儿说的不错,不管她到底为什么不回来,每天与他*,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叫她如何说?
信儿气急,“小姐,您何必如此糟蹋自己?他都已经娶了别人了,还要这般对您,且不说他置您于何地,您呢,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陆黎诗错开脸不看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们担心。”
听到这话,信儿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什么叫不用我们担心?您还知道我们在担心您么?您这般胡来,不觉得同窑馆里的那些个狐媚子无二么?”
“信儿!不可如此同小姐说话!小姐需要休息,跟我回去。”这话出自阿忠,他进来还把门关上了,碍于陆黎诗现在不方便见人,他说话的时候,始终站在门边。
“我说错了么?她敢做,凭什么不让我……”信儿已然快失去理智了,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不由冷着脸对阿忠道:“等等!这么说来……你一直都是知道的?那你……”
阿忠快速的看了信儿一眼,后低着头移过去拉她,“跟我出去,我们出去再说。”
信儿哪里肯依,一边愤怒的甩开他的手,一边吼道:“不要碰我!你明明知道……为何不阻止?你们到底把女人当什么了?”
被她推开,阿忠再度抱住她,“信儿,你现在怀着身孕,不宜情绪过大,你跟我回去,我们回去再说,可好?”
“怀着身孕怎么了,我就是生气,生小姐的气,生你家主子的气,还生你的气,阿忠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太让我失……”信儿对他是又打又踹,半刻不消停,然则,她那个“望”字还没说出口,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信儿!”陆黎诗紧张得不行,裹了件披风就冲了过去。
阿忠见她过来,立刻抱着信儿背过身去,“信儿没事,是我点了她的穴,她现在太激动了,我不得不这么做,您……歇着吧,不要多想,我会和她解释的。”
陆黎诗微微启唇,而后默默的回床上躺着,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信儿是真的在乎她,才会这么生气,虽然话不是太好听,但与有妇之夫夜夜行那事,不就和窑姐无二么,呵,她在糟蹋自己么,大概是吧。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陆宿家的来唤陆黎诗去吃早膳,陆黎诗没有理由不去,来到膳厅,发现信儿没有来,她也没有多问,自顾自的吃着。
“咦,信儿呢,怎么不出来吃?”这话是白怜蕊说的,现在的她,算是这个家的半个长辈了,对于小辈的事,自是关心的。
阿忠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信儿说她胃口不是太好,估计是妊娠反应吧,姨母无需担心,待会我弄些白粥给她吃。”
白怜蕊微微皱眉,“要说妊娠反应,那就没办法了,只是信儿可有其他的不适?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可别出了岔子。”
“长卿,你待会去看看信儿。”陆黎诗淡淡的看了吴长卿一眼,说完话继续低头吃东西。
吴长卿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好,我吃完就去。”
阿忠和司徒互看一眼,不好说些什么,唯有跟她一样,默默的进食。
用完早膳,陆黎诗和陆宿家的说了几句,就拿着她的写生工具出去了,司徒现在是十二个时辰跟着她,斡亦剌武士亦然,对于他们的这种贴身保护,陆黎诗没说什么,由着他们跟着,反正她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随便吧。
黑天之前,陆黎诗返回家中,到了饭点,她出来吃饭,信儿依旧没有现身,她不闻不问,吃完就去书房写写画画,到了一定的时间,就回房睡觉,隔天便重复头一天。
几天之后,大家渐渐发现陆黎诗和信儿的不对劲,比如有一个在,另一个就觉得不出现,接着还发现信儿也不是太搭理阿忠,他们不是没问,但阿忠和信儿互称闹了些小矛盾,陆黎诗也说估计他们闹了,其他人就只能劝着。
如此小半个月又过去了,陆黎诗每天早出晚归,其他人去店里忙生意的,就去店里忙着,养胎的养胎,看家的看家,看病的看病,除了吃饭在一起,其余时间都安心又不太安心的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直到某天,陆黎诗吃完早膳,刚准备起身去书房,突然眼前一花,幸好及时的扶住了桌子,不至于跌倒,但还是把大家吓了一跳。
“小姐,您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陆宿家的坐在陆黎诗旁边,一见她这样,赶紧伸手扶她坐下。
陆黎诗浅浅一笑,“不碍事,可能是起得急了,坐会就没事了。”
白怜蕊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快喝点水,不是姨母说你,整天往外跑,饭也只吃这么点,身子怎得受得了?”
陆黎诗又笑,“姨母别担心,我有分寸的,等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就不会乱跑了。”
陆宿犹豫了会,便说道:“小姐,卓诗福今天准备做年前最后一次新品促销,可要随我和老爷去店里看看?”
陆黎诗想了想,点点头,“好,我先去书房拿点东西,一会门口见。”
说完,她就起身回书房了,谁想她前脚进去,吴长卿后脚就跟了进来,她回身,就见他把门给关上了。
“长卿,怎……你要做什么?”陆黎诗想问他怎么了,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抓着她的手腕把起脉来,她目光一闪,下意识的收回手,后一句话,明显带着冷漠。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吴长卿皱着眉头直视着陆黎诗的眼睛,一边说,一边固执的去抓她的手。
陆黎诗挣扎了几次,挣脱不过,最后默默叹了口气,就老实的由着他替她把脉。
把着把着,吴长卿的眉头是越皱越紧,看了陆黎诗数次,每一次看的眼神皆不一样,有震惊,有倒吸气,有不敢相信,有愤怒,也有心痛。
“现在满意了吗?”陆黎诗偏过头不看他,不想看,也不敢看,因为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
“是他的?”吴长卿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微颤的声线还是出卖了他。
陆黎诗垂目,“不关你的事,陆叔还在等我,我要走了。”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好,就算不关我的事,那关不关你的事?信儿之所以同你闹,怕也是因为这个吧?你……”吴长卿被这话点燃了,想要骂她,骂醒她,可看到她那样的表情,就怎么都骂不下去了,忍了又忍,后也错开视线说道:“这么做……值得吗?”
陆黎诗沉默了片刻,继而扬了扬嘴角,“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去纠结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吴长卿紧紧握拳,突然抓到了什么,不由瞪着她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多虑了,我能做什么?时候不早了,你该过去那边了。”陆黎诗又笑,说完绕过他走向门口,只是当她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的时候,又停下了来,“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你答应过他,一定会治好他的。”
听到这话,吴长卿再次皱眉,总觉得她这话有哪里不对,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说,但又找不到究竟哪里不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依旧站在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去到卓诗福,果然如陆宿说的那样,卓诗福要上新品的消息一传出去,不多会就门庭若市了。
因着陆逸卓病好后有投入到生意当中,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厉害的生意人,那些潜意识里觉得陆黎诗不过仗着周飏的庇护,实际根本没什么本事的同行、半同行们,在见识过陆逸卓的手腕后,都起了结交之心,今日也很给面子的来捧了场,于此,陆黎诗就跟着他们一起忙到天黑才回去。
到了家,吃过晚饭,陆逸卓回房休息,片刻后,陆黎诗敲门进来。
看到来人是她,特别还看到她手里抱着一大摞东西,陆逸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后平静的说道:“何事?”
陆黎诗犹豫了会,便把手里的东西堆放到桌上,“这些是我设计的图纸,以及接下来的计划,包括每一季首饰的样式,首饰盒的样式,蚕丝面膜纸的改良,药泥的新配方,还有茶铺各果茶、花茶的新配方,您看看吧。”
陆逸卓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拿起一本看了看,虽然他早就知道她所设计的东西,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设计出来,但这会看到,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极欣赏的表情,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她前些时天天拿着画笔往外跑,是在做这个。
陆黎诗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见此,便浅笑道:“您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如果有,您就和陆叔,还有各掌柜的商量着改进。”
这话一出,陆逸卓表情一顿,隐隐意识到什么,便把自己手中的这本翻到最后一页看,看完又拿起另外一本,同样是最后一页,如此看了好几本,越往后看,心中某种莫名的不安感越是强烈。
“你……把这些给我是何意?说这话又是何意?”陆逸卓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绝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她这些计划,每个店铺怎么发展,产品怎么更新换代,都写到了十年后,内容之详尽,细节之周全,可谓方方面面都注意到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结果陆黎诗依旧浅浅一笑,“没有什么意思,本来就打算等您的病好了以后,把这些东西交给您的,前段时间……真的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哎,你就当我想偷个懒吧!唔,就这样,您歇着吧,我去瞧瞧信儿。”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陆逸卓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在他“生病”的时候,他知道一直是她在当家,也知道她很累很累,所以一切听着都那么合情合理,可是为何他会觉得太过合情理的事……有些刻意呢?
“阿忠,让我和信儿单独聊两句,可好?”来到信儿和阿忠的卧房,隔着屏风,陆黎诗隐约看到信儿靠坐在床上绣花,阿忠则坐在客厅的桌前看书,两人完全没有任何的互动,就知道他俩还在闹,不由微笑着上前拍了拍阿忠的肩。
阿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信儿,而后颇为憔悴的叹了口气,“您聊吧,我去找司徒说些事。”
等人走后,陆黎诗才笑着绕过屏风,坐到信儿床边。
“您来做什么,我不想见您。”信儿也没抬头,继续心不在焉的绣着帕子。
陆黎诗还是笑,“你放心,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听到这话,信儿猛地抬起头来,可因着手里还拿着针线,一个没注意,针就扎到了手指头上,“呀!”
陆黎诗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抽走她手中的针线,然后用自己的帕子替她包扎,“你这丫头,几时能让人放心哦。”
“先不说这些,您这话什么意思?何为明天就看不到您了?”信儿由着她摆弄,眼睛却不离开她的脸。
陆黎诗笑,“丽娘好像还有几天就要生了,我明个就去山庄陪着。”
信儿皱了皱眉,“她那边有稳婆,有老吴大夫,有她的家人在,您去做什么?”
陆黎诗冲着她眨了眨眼,“好赖是我GAN儿子不是?再说了,你不是不想见我么?”
信儿有些别扭的闪躲了下视线,“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就算不想见您,起码知道您在家啊。”
陆黎诗又笑,“好啦,我知道你舍不得真的同我生气,我们和好吧!”
望着她的笑容,信儿可一点也笑不出来,终是叹气道:“我当然不会同您生气啊,我只是太心疼您,您要能力有能力,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又有身份,何愁找不到好人家?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陆黎诗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我还是那句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几时让自己受过委屈?”
“话是这么说,可是……”信儿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然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别可是这可是那了,不是我说,我和周飏如何,那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同阿忠闹什么?”
信儿一听到这话就火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司徒大哥也就算了,可他是阿忠啊,是我夫君啊,明明知道我最在乎的人是您,舍不得您受半点委屈,他倒好,不但不拦着,还帮着一起隐瞒,这至我于何地?让我如何有脸见您?您知道这叫什么么,背叛!赤果果的背叛!”
陆黎诗摇头失笑,“淡定,淡定,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管不住脾气?我可告诉你哦,在我们那个年代,有医学研究证明,怀孕期间,母亲的心情直接影响胎儿,若因此影响了孩子的心性,我看你将来怎么办!”
信儿吓了一跳,“真的吗?真的会这样?那我往后可不能随便发脾气了。”
“可不是,你以后要多笑,心态也要放平和一些,好了,你歇着吧,我也回房了,明天还得早些走呢。”陆黎诗替她紧了紧披在肩上的冬袄,说完就起身走了。
“小姐,您……几时回来?”在她临门前一脚,信儿如此说道,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就是问了。
“再说吧。”陆黎诗回眸一笑,后转身,关门,消失,留的信儿一个人在那望着门口发呆。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陆黎诗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打开来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遗漏,便再度系紧,然后靠坐在床上想事情。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手也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宝贝,咱们是时候该离开了呢,妈妈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看看不同的风景,可好?”
而同一时刻,飏王府的某个房间内,确切的说,应该是周飏同穆珏敏的卧房内。
瓷器被砸碎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充斥着整个房间,跪了一地的人,哪里还有功夫想那些碎片有没有砸到自己身上,皆低着头跪着,半点声音不敢发出。
“表哥,你何必如此待我,既不想娶我,又何必与我拜堂?”似发现没有东西可以砸了,穆珏敏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望着空空如也的床,自言自语。
“呵,也是,那叫什么拜堂?可笑啊可笑,我满心欢喜的同他拜堂,谁料他却同……我原以为我是胜利者,不想我居然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都怪那个JIAN人……一个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表哥夜夜留宿书房,其实是去找她了!JIAN人!都是JIAN人!”自嘲过后,穆珏敏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似想到什么,不由起身一脚用力的踹向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还有你们!一群废物!连个弱女子都杀不了,我留你们何用!”
那个被踹倒在地的护卫,又立刻重新跪好道:“王妃息怒!属下……属下并非没有尽心,之前有宋将军的人在,属下等不好行事,终于等到那女子回家,不想属下等还未靠近,就被飏王殿下的暗卫给解决了,属下也是侥幸才捡回了一条命的。”
“你还有脸说侥幸?要我说你就该死在那!没用的东西,全都是没用的东西!”穆珏敏怒不可遏,一边骂,一边不停的扇他巴掌。
这个扇完了,又去扇旁边的,手扇疼了,就改拿藤条抽打,护卫还能忍着不吭声,那些娇滴滴的侍女就没办法了,一时间,砸东西的声音就被哀嚎声和抽打声取代。
“王妃娘娘,敢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正在这时,一道略显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看到来人,穆珏敏本能的一慌,但想到自己现在是王妃了,于是沉着气坐下道:“原来是紫娥姑姑,不知姑姑来有何指教?”
哼,这个老东西,以前仗着自己是飏王府的第一侍女,又是姑妈身边的第一红人,她不得不对她低声下气的,现在怎么说她都是正牌王妃了,凭什么还要看她脸色?叫她一声姑姑,不过是给姑妈……不,是给婆婆面子,不过是一个低JIAN的婢女罢了!
紫娥又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就那么站着俯视着她,良久后才不温不火的说道:“王妃娘娘,您好歹也算整个王府的半个女主人了,如此这般乱打乱砸,传出去,怕是会有损王府的颜面吧?”
穆珏敏冷哼一声,“这里都是我的人,只要您不说,我不说,想传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似在分析着她这话,紫娥微微点头,后浅笑道:“倒也是,心里不痛快了,找人撒撒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样有用吗?”
穆珏敏被这话气得不轻,狠狠瞪她一眼,终是偏过头负气道:“紫娥姑姑有事但请直言,若只是来看笑话的,还恕本王妃不奉陪了!”
“唔,明日太皇妃要带王爷去寺里进香,本来奴婢是受太皇妃的吩咐,来问问王妃愿不愿意一道去,现在看来,王妃怕也没那个心情了吧?如此,奴婢便告辞了。”紫娥还是不咸不淡的笑,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
穆珏敏反应很快,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赶紧起身道:“多谢紫娥姑姑特意过来传话,只不过本王妃进来偶染风寒,怕传染给了婆婆,就没办法陪婆婆一道去,还劳请紫娥姑姑代为转达媳妇的歉意。”
紫娥也没转身,轻哼一声算是应了,而后干脆利落的离开。
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王妃了?不过是太皇妃手里随时可弃的一枚小棋子!得,事情办完了,赶紧回去复命吧,呵,明日……就坐等看好戏了!
待到紫娥的身影消失,穆珏敏的目光再次变得冷冽了起来,想了想,便对之前被他打得浑身是伤的护卫说道:“你们过来,明天……”
……
隔天一早,陆黎诗同大家一起吃完早膳,就拿着包袱,带着司徒和斡亦剌武士去了黎园山庄,结果她一到黎园山庄,不待她去找丽娘,就看到史亮满头是汗的向她跑来。
陆黎诗浅浅一笑,“史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是家里走水了,还是儿媳妇要生了?”
史亮匆忙的行了个礼,“生是要生了,不过可不是我儿媳妇,是丽娘。”
陆黎诗闻言一惊,“丽娘要生了?不是说还得几天吗?还有,生就生啊,您急个什么劲啊?”
史亮答:“就是因为吴大夫说还有几天啊,咱们请的那稳婆家中突然有事,就请假回去了,谁会想到丽娘这会阵痛得厉害,只能临时去附近找别的稳婆,已经让工人去了,我这不是看人半天没请来,就到这来等了么。”
“史先生!史先生!出大事了!”不等陆黎诗接话,另一道声音就从他们后方传了过去。
史亮瞪了他一眼,“有事细细说来,瞎嚷嚷什么?”
那男工赶忙赔礼,瞟眼看到陆黎诗也到,便直接对她说道:“小东家,小东家,踏……踏雪不见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特别是陆黎诗,她的表情更是难看,但还是强压着情绪说道:“你先缓一缓,再细细的把从你发现踏雪不见,到你来找史先生这段期间发生的事说与我听。”
那男工很听话的顺了顺气,后阐述道:“是……是这样的,其实小……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早前一会吧,喂马的饲料晒好了,小的就拿去您的马厩放着,结果还没靠近,就发现外头的门是开着的,小的心下一惊,赶紧跑进去看,如此,又看到马厩的栅栏也是开着的,再往里看,哪里还有踏雪的影子。小的很着急啊,连忙喊人帮忙找,可哪都找不到,这才来通知史先生的。事情就是这样,总而言之,小的也不清楚踏雪究竟是几时没的,不过从小的等开始里里外外的找,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听完他的话,又想到稳婆还没请过来,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陆黎诗的头疼得不行,一时也拿不出主意来。
见她这样,司徒便说道:“小姐莫着急,我这就派手下的人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回了。”
“不。”陆黎诗立刻拦住司徒,司徒回以不解的眼神,她暗自分析了会,就侧过身对斡亦剌武士道:“布里亚特,踏雪是你带过来的,所以相比较而言,它更熟悉你的气味,既如此,踏雪就由你们负责找吧,不管怎么样,山庄找不到,就出山庄找,总之一定得给我找回来!史先生,麻烦您去给门卫说一声,在踏雪找回来期间,他们几个的马匹可随意出入!”
史亮不疑有他,“是,我这就去!”
“是,末将领命!”以布里亚特为首的一众斡亦剌武士也相继离开。
他们散去以后,陆黎诗紧接着又对司徒道:“司徒,麻烦您找几个人去请个稳婆过来,一定要快!我就在这等你,交代完了,再陪我去丽娘那看看。”
“好。”司徒看了她一眼,点头应了声,后去找人了。
不多会,司徒返回,陪着她去丽娘那边,途中一直无话,犹豫了片刻,他终是忍不住问道:“小姐,难道您一点也不担心踏雪么?毕竟它是极难得的汗血马,加上外观又格外出色,想来连不识马的人,都能看出它的不凡,若被人拐走……”
陆黎诗闻言,不由苦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不管踏雪是不是汗血马,都是我亲力亲为养了半年的,早就有感情了,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让布里亚特去找啊,听说他们有一种很特殊的驯马法子……哎,别跟我说话了,我现在烦得很,还是那句话,这里找不到就出去找,外面也找不到,我就挨家挨户的找,我还不信找不到了!”
“……”司徒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跟着她朝着丽娘那边走。
……
守在“产房”外的丽娘的夫家人,一看到陆黎诗来了,就急忙过去行礼,“小东家来了。”
陆黎诗勉强的点了点头,“嗯,史先生他们已经去请稳婆了,相信很快就能把人带过来,你们不用太着急,丽娘现在还好吗?”
丽娘的丈夫一脸疲惫的指了指产房门,“您听,这声音从刚刚起,就一直没有停过,我都快崩溃了,哎哎,我也是到现在才知道生个孩子原来这么遭罪,真是……”
陆黎诗略带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所以你以后可得待丽娘好才是。对了,现在里头就丽娘和木玲木大夫在吧?想来木大夫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要不我进去搭把手?”
听到这话,丽娘的丈夫不由的面露难色,“呃,怕是不好吧?小东家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这种地方,血煞气太重,小东家还是不要进去得好。”
陆黎诗摆摆手,“这有什么,身为女子,总归是要经历这些的,就当提前见识一下,好让心里有个准备吧。”
“小姐,我也以为,您还是在外头等着比较妥当。”见她说着就往里走,司徒不得不闪过去挡在她身前。
陆黎诗再次苦笑,“司徒,我现在心里就想着两件事,一件是丽娘,另一件你知道的,若不让我进去,我绝对会去找布里亚特,如此,你还要拦着我吗?”
“这……”司徒明显犹豫了。
因着今天主子要陪太皇妃去进香,虽然护在小姐周围的暗卫并没有调动,然则,之前好歹有斡亦剌的武士跟着,现在他们都去找踏雪了,能够保护她的人,明显少了三分之一,如果再让她跟着去外头找踏雪,出事的几率绝对会随之增加……
“别这啊那的,就当我是想找点事让自己分心吧。”在他还在犹豫的期间,陆黎诗如此说道,且说完话就绕过他,推门入了“产房”。
司徒再次无语,想了想,反正这里怎么都比外头安全,也就随她了。
看到陆黎诗进来,一直在床上“哀嚎”的丽娘,便有气无力的说道:“您,您可算是来了……”
陆黎诗勾了勾嘴角,“我说你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啧啧,装得真像。”
丽娘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谁,谁说我的装的!”
陆黎诗微微一愣,细看了会丽娘的表情,心思飞转,而后下意识的望向一边的木玲。
木玲瞥了她一眼,“您说的不错,若她真有那样的演技,早就去当戏子了。”
陆黎诗瞬间会意,不由大惊,“你们……她真的要生了?”
这次木玲没有看她,一边烧水一边答道:“我替她扎了两针,就将她的生产期提前了。至于您,赶紧做自己的事吧。”
陆黎诗有些复杂的来回看了看她们,继而对着她们俩各鞠一躬,“今逢陆姓黎诗大难之时,能得二位全力相助,大恩大德,永记心间,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这两个女人,一个的生产期明明在后天,却为了她提前了,而另一个,明明承诺不再行医,又为了她破例动针……这让她说什么,似乎什么都无法表达她对她们的感激,以及……深深的歉意。
丽娘勉强的笑了笑,“说,说什么傻话呢,您是我孩儿的GAN,GAN娘,能为您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陆黎诗很是自责的替她擦了擦额前的汗水,“可疼?辛苦了。”
丽娘轻轻摇了摇头,“没,没事,今天生是生,后天生,也是生,如此,我还得谢您,谢您让我早点解脱呢。”
陆黎诗借着换洗帕子错开身子,明显现在的她有些无法直视丽娘的眼睛。
“丽娘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生了,您也只有半个时辰时间准备,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这话出自木玲,她说话时依旧没有转身。
陆黎诗皱了皱眉,“可是你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吗?”
木玲微微偏头,轻哼一声,“您这是不信我么?有我在,她即便想出事也难。”
“……好吧,陆黎诗再次拜谢二位大恩!”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再度鞠躬,而后提着包袱移去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小半个时辰后。
木玲和丽娘看到从隔壁间返回的陆黎诗,皆是一愣,愣到甚至让丽娘暂时忘记了“哀嚎”,沉默良久,丽娘才很是无语的笑道:“我说,我说小东家,要不是……要不是这小楼里就我们三个,我还真以为进来第四个了呢,您真是……真是一次一次让我们惊讶啊。”
陆黎诗自嘲一笑,“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换了张脸而已么,若非事出无奈,我也不会如此。”
是的,陆黎诗去隔壁间的这小半个时辰,没做别的,一直在专心致志的涂胶,粘假皮,等GAN燥,上妆,染发,最后换衣裳,如此这般,再出现的她,已变成了一位六旬的婆婆,当然,这便是司徒之前教她的易容术。
沉默了片刻,木玲便拿着银针走向陆黎诗,“时间不多了,开始吧。”
陆黎诗点点头,“好。”
接着,木玲就用银针对着她的咽喉处扎了几针,等扎完以后,她又道:“就像我们之前试过的那样,我没有吴公子那么厉害,最多维持半个时辰,您可得抓紧机会。”
“好,我知道了。”陆黎诗再度点头,而这次她所发出的声音,就如同她现在的装扮一样苍老。
“来,来了,我……我要生了……啊!”这时,丽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下坠,那架势就像是要从她的体内冲出去一样,可偏偏又出不去,于此,她便意识到是孩子要出来了。
容不得她们多想,陆黎诗立刻过去拧帕子塞丽娘嘴里,然后一边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加油打气,一边替她擦汗;木玲也同步跪坐到她双腿前,并最大限度的分开她的双腿,手也很有节奏的按压着她的腹部。
而同一时刻,“产房”外头。
“司徒公子,您……”见司徒突然动了几步,丽娘的丈夫不由起身走了过去,刚想问他怎么了,又见他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也就闭上了嘴。
司徒现在哪有心情理会不相干的人?他转过身望了望远处,虽然谁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望什么,可片刻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异常的难看了。
“跟我来。”
这话是司徒对着丽娘丈夫说的,丽娘丈夫本想问要干嘛,但司徒说完就先一步朝着“产房”后边绕去,他唯有跟上,谁想一到后头,就看到紧挨着小楼的墙角起火了。
丽娘丈夫大惊,“呀,怎么会突然起火的!这这这……”
“先灭火再说。”司徒沉声说了句,就先一步去灭火了。
其实他早就闻到了浓烟的气味,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这种事暗卫会解决,结果他不仅没有收到暗卫的传信,自己去寻,竟连暗卫的影子都没有找到,这才意识到出状况了。
这场火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人为,又是谁放的?还有,暗卫到底去哪里了?是被什么拖着抽不开身,还是已经……
想到此,司徒便加快了灭火的动作,等把火灭了,他立刻返回前头,这一看,就看到前面突然多了一堆人,其中包括史亮。
史亮看到司徒是从后面过来的,有些惊讶,倒也没有纠结,“司徒公子。”
司徒微微皱眉,“史先生,这些是……”
史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便解释道:“哦,方才史某在山庄门口接到了稳婆,正准备过来,就看到这几位也带了稳婆出现,于此就一道过来了,至于其他人,听说丽娘的生产期提前了,就跟着过来凑热闹了。”
司徒看了看那几个被自己派出去的暗卫,得到他所言不假的眼神回答,后又对着史亮道:“那稳婆呢?”
史亮再答:“自然是已经进去了。”
司徒闻言眉头紧了紧,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了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接着又听到了众人对丽娘丈夫,以及夫家人的道喜声,唯有用眼神示意那几个暗卫随他到一边说话。
过了几刻钟,一个稳婆便抱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婴儿出来,那稳婆很机灵,见一个男子大步走向她,就猜出这是孩子的父亲了,不由贺喜道:“恭喜这位大人,尊夫人替大人生了个胖小子呢,大人府上算是有了香火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听到这个消息,丽娘丈夫大喜,掀开一个被角,看到肉嘟嘟的儿子,更是高兴的塞了一袋金豆子过去,“如此,还要多谢稳婆劳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只是不知道我家夫人她现在可好?”
稳婆笑眯眯的把那袋东西塞进袖笼,后恭敬的回答道:“大人客气了,其实小的等几位稳婆来的时候,尊夫人已经快临盆了,倒是小东家娘子和那位木大夫出了不少力呢,这不,到现在那两位还在里头忙着。大人放心,尊夫人刚刚跨过生死门,很是虚弱,但这都是正常的,月子做好了,就会恢复得很好。小公子才刚来到这个世间,可受不得凉,小的这就把小公子抱进去了啊。”
丽娘丈夫拱了拱手,“稳婆所言极是,您进去吧,府上在山庄摆了酒,稍后还请您和另几位赏脸过去多喝几杯酒水才是。”
那稳婆赔笑,“大人如此盛情,小的等自是会去讨几杯酒水喝的。”
那天说完了,稳婆进去了,司徒这边也从暗卫那里了解的目前的情况,不由冷笑一声,“穆珏敏这次好算计啊,我倒是小瞧了她。”
原来那些“消失”了的暗卫,一发现后头起火了,便悄悄过去查探,由此惊动了穆珏敏派来潜伏在周围的杀手,那些杀手意识到自己的行踪被暴露了,立刻撤退,暗卫自然奋起直追,不料这一追才反应过来,那些杀手并非是撤退,而是伺机勾他们过去,因为等把他们勾到了山庄更高位,潜伏在那边的杀手便蜂拥而至,也就是这样,暗卫才脱不开身回来。
司徒往山庄高处的某个位置望了一眼,然后对着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句,那几人领命而去,再然后把目光锁定在“产房”的二楼,且就那么笔直的站着,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丽娘喜得贵子的事,以及丽娘夫家大摆宴席的事不胫而走,围在“产房”边的人,也就随着丽娘夫家人一道去吃酒了。当然,丽娘丈夫有郑重的邀请司徒过去,司徒职责在身,肯定是不能去的,也不想去,丽娘丈夫勉强不得,客气了几句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又过了一小会,之前出来报喜的那个稳婆再度现身,她看到板着一张脸的司徒,似乎有吓倒,但毕竟是“老江湖”了,很快就陪了个笑脸,而后往摆宴席的地方走去,只是她还没走几步,就被司徒叫住了。
那位稳婆有些警戒的看向他,后试探性的问道:“不知这位……爷原何叫住老身?”
司徒拱了拱手,“婆婆莫惊,在下冒昧问一句,婆婆是哪里人士,又夫从谁家?”
稳婆迟疑了会,便如实答道:“老身本地人士,且在本地活了六十来年,夫家是南门口药材铺的刘家,这位爷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别的老身不敢说,南门口附近倒是都认得的。”
司徒又道:“问这些,实乃职责所在,望见谅,最后还想问一下,小东家娘子可还在上头?为何到现在还不下来?”
听到这话,稳婆似终于放下了戒心,又笑道:“原来这位爷是想问小东家娘子啊,爷放心,因着那位夫人生产时,小东家娘子一直握着夫人的手,方才没敢对那位大人说实话,其实小公子落地后,夫人因体力透支出现了昏迷,而小东家娘子的手又被夫人抓着,老身等另几位是怎么掰也掰不开。说到这个,小东家娘子还真是个人物,她完全不在意,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边上等夫人醒来。这位爷要等小东家娘子的话,还请再等会吧,相信小东家娘子不久就会下来了。”
司徒一直看着她说,直到她说完,又沉默了片刻,才再度拱手,“多谢婆婆告知实情,请自便。”
“爷客气了,老身告辞。”那稳婆笑着伏了伏身,说完话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