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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头一次见面,她对自己并没什么特别好的印象,但楚弦熟悉李紫菀的一切,爱好、兴趣、喜欢吃什么,害怕排斥什么,这些都是了然于胸,如此想要再次博取她的好感,应该是易如反掌。
突然之间,楚弦觉得自己跑来南疆的决定实在是太精明了,如果不来,就没法子遇到李紫菀。
心情好,楚弦感觉自己脚步也是轻盈了许多。
此刻已过下午,回到文院的时候,楚弦就发现,这文院里居然没几个人。
文官、编撰、执笔,都不在,只有几个小吏,见到楚弦,认出是新来的副编撰大人,立刻是上前行礼。
“人呢?”
楚弦好奇之下问了一句,早上他来的时候文院明明还有十几位官员在,怎么半天时间就都找不到了,现在也不到休息的时候啊。
那几个小吏顿时脸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楚弦一看肯定有事,就板着脸再问,这次一个小吏小声道:“几位大人,是去州府告您的状去了。”
告状?
楚弦愣了,告什么状?怎么就去告状了?
仔细一想,楚弦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之前自己不光是同意了那些纨绔子弟跑来文院游山玩水,而且还主动陪同,一起游玩,这很明显是刺痛了文院官员那原本就脆弱敏感的心。
可以想象,这些读书的文人最重气节,文院之地也不是游玩景点,所以他们不忿,不服,这才跑去州府告状。
想到这里,楚弦笑了。
什么叫做认死理,这就是了,文院的这些官员实际上不是坏人,有的,更是老好人,但这世上,老好人是最没用的。
这不怪楚弦想法偏激,这是事实。
什么是老好人,那就是自认遵照圣贤书中所言来约束自己,而且更喜欢用这一套约束别人,不惹事,不害人,还喜欢帮助别人,可往往,出了事情,被拉来背锅,倒霉的,都是这种人。
尤其是那种只知道读死书的,更是如此。
他们以为遇到不公的事情,跑去州府告状就管用了?
天真。
就冲着一点,这次前来游玩的人中有刺史府三公子,那些文官怕就是告状不成,还要吃些苦头的。
宋晔那个人,楚弦不了解,沈子义在酒桌上也只是提了一句,简单来说,这人品性一般,心眼小,睚眦必报,功利心强,想要讨好京州来的纨绔子弟,可惜沈子义他们都瞧不上他。宋晔之前被那些文官阻拦,估摸还憋着火,这次很可能会借题发挥,整治一些那些跑去告状的文院官员。
想了想,楚弦还是无奈摇头:“罢了,还得我去跑一趟,毕竟以后是我的部下,不能不管。”
自言自语完,楚弦让一个小吏带路,直奔州府。
南疆州的州城之地叫做‘春江城’,寓意四季为春,这里的风景的确是好,比凉州那是强了太多太多,胜过安城和凤城,因为灵气充足,所以在此处修炼术法,那也要好了很多。
城中街道一尘不染,家家户户门前窗前都有花卉,这一路走来,楚弦就当是赏风景。
州府到了。
楚弦懂的规矩,他虽是正七品,但只是一个文院的副编撰,所以还是要通报一声的。没等多大一会儿,就有一个官员出来接楚弦进去。
“楚大人,请进,请进。”那官员颇为年轻,也就比楚弦大个几岁,楚弦也是很客气:“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官员笑道:“梁泽,州府九品执事官,楚大人唤我名字就行。”
显然,楚弦这正七品要比对方高了足足两级,偏偏年纪还要比对方小,估摸对方也在诧异,想不通楚弦为何是升官这么快。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凤城的案子,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凉州妖族入侵之事,至于洞烛司,低于五品的官员,甚至都未必知道洞烛司的存在。
也就是说,楚弦过往的那些经历,实际上在这里是少有人知的。
至少,这个小小的九品执事官是不知道的。
但楚弦官位比他大,他就得对楚弦恭恭敬敬。
楚弦这时候道明来意,那梁泽马上道:“文院的那些官员的确是来告状,只不过,他们谁都没见着,刺史大人事务那么多,而且都是大事,当然没时间见他们,至于长史大人,也一样,我劝过他们,他们不听,怎么劝都劝不动,非要等,幸好楚大人你来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就在这时候,却是听到偏院那边传来了争吵声,而且是愈演愈烈。
梁泽一愣,急忙快走几步进了偏院,就见里面,两拨人正在争论,可以看到,一方,也就是文院官员那边个个是急的脸红脖子粗,正在奋力辩驳,另外一方,则是几个家奴打扮的恶汉,后面的石凳上,宋晔翘着腿,坐在那里喝茶。
梁泽想要上前询问,结果是被楚弦一把拉了回来。
“先看看再说。”楚弦说了一句,梁泽反应过来,急忙是点头。
显然,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有问题,宋晔在春江城里,谁不知道?谁不认识?那是刺史府的三公子,春江城里的头号纨绔,就算是官员也不敢招惹的人物。
如果仔细看,这院子里的地上满是碎片,是有一个瓷瓶打碎了,而双方争论的焦点,也是在这地上被打碎的瓷瓶上。
文院的文官说不是他们打碎的,对面的一帮恶汉就说明明是你们打碎的,而且索要赔偿,赔偿的银两,至少是这帮子文官不吃不喝十年,才能积攒出来的。
楚弦看到这里,无奈摇头。
不用问,这必然是宋晔设的套,故意碰瓷,让对方不小心碰掉瓷瓶,以此讹诈,说实话,这手法的确是有些了老了,但实用,没见那些文院的文官一个个都是气的脸红脖子粗,大叫冤枉。
读书人最注重的就是名声。
这面子,比他们的命都重要,据说曾经就出过这么一件事,一个读书人或许是被冤枉,说他偷了富人家的东西,结果明明只是怀疑,还没有切实定罪的情况下,那读书人居然是气的一头撞死在公堂上,以死证清白。
这件事后来还被写入书中,居然还成了读书人所谓刚正气节的典范,只是楚弦也是读书人,但楚弦却不认同这种方法。
这世上的事情,任何事情,都不是依靠等来的或者不是依靠别人给予的,那是需要自己争取的。
包括清白在内。
如果有人往你身亡泼脏水,你不应该自哀自叹,不应该恼羞成怒,更不应该以死证明清白,事实上,就算事后证明你是清白的又能如何?
应该做的,是将所有的苦痛、愤怒、委屈,全部咽下,想法子自证清白,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现在文院的这帮文官所作的,就让楚弦很失望,他们的申辩毫无说服力,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没有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起栽赃。
看那几个文官的样子,估摸再逼一会儿,就会有人跳出来撞墙了。
楚弦无奈,叹了口气,这种事他也不能看着不管,毕竟这帮人是自己属下,虽然只知道读死书,但文采和学问还是有的,以后楚弦要主编一股传世著作,还是需要这帮人来帮忙的。
于是楚弦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两帮人的注意力。
双方停止了争吵,文官们看到楚弦,神色各异,但没有一个说话,毕竟这一次他们是来告状的,那是对楚弦很是不满。至于那边的一群恶汉家奴,不认识楚弦,此刻正思谋这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不认识楚玄,宋晔认识。
如果只是一个文院的副编撰,以宋晔的身份,那也是该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可楚弦不是一般的副编撰,人家和沈大少都是称兄道弟,而且如此年轻就当上了七品官,说不定也是背景深厚,宋晔深知看人下菜的道理,此刻见到是楚弦,当下是微微一笑,起身道:“原来是楚大人来了,你们几个,让开,让开。”
说完,宋晔走过来,很是热情。
楚弦知道宋晔打什么算盘,但还是配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事,他们不小心打碎了我珍藏的一个花瓶,倒也不怎么值钱,也就是几万两银子而已,不过既然打算了,所以他们也得赔啊。”宋晔说完,看了一眼那边几个气的浑身发抖的文官。
“你,你简直是信口开河。”
“那瓷瓶根本不是我们碰掉的,是你的人没拿稳,怎么能怪我们?”
“不错,况且什么样的瓷瓶能值万两白银?你这根本就是在讹人啊。”
“楚大人,你可别轻信他这一人之言,我们真的是冤枉的。”
一群文官急忙表明清白,这话自然是说给楚弦听的,楚弦心中无奈,暗道这帮人当真是读书读傻了,这一点套路居然都看不出来。
不过这也好,以后在文院,倒是省的勾心斗角了。
楚弦抬手示意让他们别说话,便冲着宋晔道:“他们是我的部下,宋三公子打算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