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记 !
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摊手架脚的靠在墙壁用手背抹嘴。杜伏威冷笑道:“若非本座不认得罗刹女,现在便杀了你!”
杨子嘿嘿笑道:“杜总管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若你待会儿见到我师父打不过她,那又如何?”杜伏威怒哼一声,道:“谁强谁弱,在嘴皮子上分不出来,”
因余杭未受到战火波及,大批的难民逃到此地避难,是以街上人头攒动,这间酒肆中也是人满为患,街上刚有一大群人经过,杜伏威担心错过了人,喝道:“还不快盯紧了!你是死是活,全看你是否能截住你师父!”
杨子懒洋洋的坐起,伏在栏杆上向下瞧,心中却在不断的打着算盘,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他刚才进入酒肆的时候,就有考虑过趁着街上人多逃走。
但杜伏威的武功实在太高,又怎么可能逃得掉?打消了那个诱人的念头,现下只有盯紧了街上,看看是否有当地的大隋官军来得多些,那就不管了,从这里跳下去再说,本少爷大叫一声:杜伏威在此!官军再不济,总能抵挡一阵,到时方有机会逃走!
可是他盼星星盼月亮,官军不是没有,可加起来也才几个人而已,耀武扬威的敲诈路边做小生意的小贩子,那几个废物草包,还不够杜伏威塞牙缝,正自怨自艾,心急如焚时,忽有一群男女走进酒肆来,其中一名灰衣老者,气度不凡,竟像是高手,杨子眼前发亮,心忖这下得救了!
进来的共一老四少五个人,身上都佩有刀剑,尤其是那老者身形虽然矮胖,但神态威猛,显然武功不弱,另外三个青年男子,均是体格彪悍健壮,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身材苗条,皮肤白皙,容貌秀美。
这少女一进来便看到倚在栏杆上的杨子,见他面容俊美,双目晶亮,神态状似慵懒,却有种说不出的引人气质,不由得芳心颤动,暗赞一声:好个翩翩美少年!他暗暗将杨子和身旁的三个青年男子相比较,那三名青年男子其实都是英俊潇洒。
尤其以那个个子高些的锦衣青年更是英武不凡,但和杨子相比,却是缺乏了一种亲和力和难以言表的魅力。少女痴痴的瞧着杨子,但杨子却似乎只对那灰衣老者有兴趣似的,一眼也不向她看过来,少女心头隐然失落。
杜伏威早已留意到少女的神情,心中竟不知怎么有些嫉妒,忽然,那高个青年怒哼一声,向杨子瞪了一眼,就欲上前教训这个令心上人看得发呆的少年,那老者却是早已看出杜伏威非是普通人,忙阻住了他,暗暗提醒他。
那高个青年心头一凛,方始向杜伏威瞧去,杜伏威双目暴出慑人精芒,高个青年只觉心头猛地一颤,这才知道对面的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忙背对着坐下,少女却是抢了能够看得杨子的位置坐了。
见杨子始终不看自己一眼,愈发的不快,哼了一声。不多时,这几人的桌上已送了菜来,少女夹起一块肉吃了几口,忽然“呸呸”的吐了出来。
大声喝道:“掌柜的,这是什么肉!为何是酸的?”杨子的目光终于被她说话声吸引过来,少女只觉芳心鹿撞,竟觉他的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自己的内心一般,慌乱垂头,不敢去看他。
但旋即又舍不得,娇羞无限的抬起螓首,正与那双亮闪如星的俊目对视,少女仿佛被火灼了似的,低垂粉颈,竟是连颈脖都红了,杨子终于找到了机会!他坐直了身子,大声道:“咦,那位漂亮姐姐,你的菜味道不对么?我刚才也似乎吃得不对劲,我来看看!”
他站了起来,向少女那桌走去。杜伏威低声喝道:“小子,休得耍花样!”杨子微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估算着我师父没这么快到余杭,总要明天才能赶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脚程有多快了。”
他笑嘻嘻的走向那一桌。那三个青年怒目而视,高个青年见“情敌”居然敢找上门来,怒火上升,哪里还顾得上老者的劝告,霍的背转身来,语调如冰:“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调戏我师妹!”
杨子愕然道:“谁调戏你师妹了?”指着那少女,装腔作势问道:“是这位漂亮姐姐么?”杜伏威在他背后眉头大皱。那高个青年勃然大怒,用力一拍桌面,放于桌上的剑跳了起来。
“锵”的一声已将剑拔出鞘来,怒喝道:“登徒浪子,人人得而诛之!”那老者一把拦住他,喝道:“别惹麻烦!”高个青年忍耐不住,道:“可是”老者眼神向杜伏威瞥了一眼,抱拳道:“对不住,老夫不懂得管教弟子,还望海涵。”
杨子见这老头要坏了自己大计,心叫糟糕,忙道:“这位兄台,你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登徒浪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多看这位漂亮姐姐两眼,那也是人之常情,我只是眼睛看看,又不会动手动脚,这位漂亮姐姐断然不会吃亏的。”
那高个青年再也忍不住这种挑衅,怒道:“小子!你是找死!”那少女面上变色,娇声喝道:“师兄,你别动刀动枪吓坏了人家小兄弟!”高个青年见心上人竟护着那小贼,愈发的怒不可遏,剑尖指向杨子,道:“小子,我不管你背后那个老头是何方神圣,我今日就找你了!”
他这一拔剑,吓得其他食客慌忙离座避往墙角。杜伏威端坐不动,只是冷笑:“小子,你故意惹怒了他们,是否想引我出手,然后趁乱逃走?”
杨子愕然的转过头来,道:“我怎会这么想?你的武功有多高,我又不是不知,怎会如此不智?”
回转身来,视那高个青年如无物,笑吟吟的向那少女道:“漂亮姐姐,这个粗鲁的兄台是你的情人么?他可喜欢你得紧,我看我是没机会了。”
少女虽然一时间犯了花痴,却也不是个愚蠢的人,见大伯从未有过的严肃,全神戒备那美少年身后的瘦高男子,知道不妥,忙向师兄道:“师兄,小兄弟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你快收了剑坐下。”
杨子见状不妙,向那高个青年笑嘻嘻的道:“兄台,我们打个商量如何?其实,你的师妹很可爱,我挺喜欢的,君子不夺人所好,兄台你长得没我帅,为何不让给我呢?要不这样,我们来较量一下,谁的武功高,谁就带漂亮姐姐走,你觉得如何?”
到了此时,杜伏威还不知道杨子在捣鬼?一声怒哼,不等那高个青年暴走,身下的长凳“喀嚓”一声碎裂,出手如风,立刻便封住杨子的穴道,往回拉拽,推他坐在凳子上,喝道:“你再敢耍花样,我一掌毙了你!”
杨子身体麻痹,争辩道:“你若要我帮你找我师父,就帮我抢那漂亮姐姐给我做老婆,要不然我不帮你!”
杜伏威一生横行霸道,还从未被人威胁过,转头怒视,双目之中杀机大盛。杨子知道这是自己脱身的最好时机,搞了这么多事出来,哪里舍得轻易放弃?
毫不退让的与杜伏威对视,实则心中怦怦乱跳,早已要跳出喉咙。对方那老者看出杜伏威非是一般人,而那挑衅的少年如此有恃无恐,更是明白,面前的人惹不得,他有心想走。
但如此情况下就此退缩未免在晚辈面前丢失面子,沉吟片刻,向杜伏威一抱拳,道:“朋友,我这弟子初出江湖,不懂得规矩,若有得罪之处,老夫代他向朋友赔不是,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他站起身来,向高个青年使了个眼色,向外行去。“等等!”杜伏威转头冷视那老者“留下那女娃子!”老者和三个青年勃然变色,老者愠怒道:“阁下莫要欺人太甚!”
杜伏威还未开口,那高个青年冷笑道:“老头,我师父只是不愿节外生枝,可不是怕了你,若你不服,尽管到夏州朔方来找我!”杜伏威淡然道:“朔方若本座没有猜错的话,鹰扬郎将梁师都应该和你有点关系了?”
高个青年傲然道:“正是家父!”梁师都世代为朔方豪族大家,官封隋朝鹰扬郎将,乃是当地一霸,后来杀了当地郡丞,自称大丞相,联络突厥造反。杜伏威冷哼一声,道:“原来是鹰扬郎将的儿子,梁师都一向甘为朝廷走狗,近来见风转舵依附突厥。
鹰扬双雌梁师都和刘武周变成了突厥双犬,倒真是犬父生犬子了,本座本来还打算折断你手脚作罢,现在只有取你狗命,免得我们汉人都学了你爹当异族的走狗!”
杨子本来极为厌恶这棺材脸,但却没想到他虽然心狠手辣,残暴不仁,却还有些民族气节,不禁赞道:“说得好!我们汉人怎能给番邦异族当走狗!杜总管,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总算是个有民族气节的好汉子!”
那高个青年正是梁师都的儿子梁舜明,灰衣老者是梁师都拜把兄弟庐陵沈天群的大哥沈乃堂,也是梁舜明的师父,那少女则是沈天群的女儿沈无双。听到杨子叫出“杜总管”三个字来,沈乃堂蓦地挺直身躯,发须俱张,神态变得威猛无俦,沉声道:“原来是‘袖里干坤’杜伏威!”
杜伏威道:“知道便好!”沈乃堂手掌拍向刀鞘,刀光闪烁,一把宽阔的刀已跳出鞘来,伸手迅捷无比的一抄,握在手中,凛然道:“杜总管,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杜伏威冷笑道:“若梁师都没有勾结突厥,本座可以饶了你们。”沈乃堂知道今日无法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