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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河上,白雾缓缓漾动。
高粱河,原本是永定河故道,大约在东汉以后,永定河河道南移,原来的河道即成为高梁河。高粱河也是燕京城外最后一道河流屏障锁钥之地。
一百四十年前,辽宋两国曾在此大战,辽国名将耶律休哥率十万大军增援被**围困在辽燕京的辽军,在高梁河与**交战。耶律休哥与耶律斛轸分兵两翼,大败**,宋太宗乘驴车南逃。
一百四十年后,**再次兵临高粱河。
赵皓大军出动,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快,在涿州他似乎一天也不想多呆了。并不是赵皓急于建功,而是他知道自己需要跟赵佶抢时间。张迪久不回去复命,这边的消息迟早会传到汴梁,等待赵皓的将是天子赵佶的雷霆之怒,他必须在与赵佶的关系闹得不可收拾之前攻下幽云十六州。
他将张迪和百余名亲从官全部强行拘押,由锦衣卫严加看守,就带领大军北上,兵锋直指燕京。
留在涿州的是杨惟忠,也忙得热火朝天,拼命催趱后续物资跟上,自己在涿州城中修补大车,征集民夫,一队队的也陆续开拔出去,要跟在大队战兵之后建立补给线。
刚刚攻克涿州,就匆匆出兵,的确是急了点,北伐军虽然忙乱,可士气之高,也是大**马近年来所仅见。
整个大宋,谁能如公子那般不畏刀箭,每每冲杀在前?又有谁能如公子那般锐气之盛,一心要收复幽云十六州,开疆拓土?
更重要的是,又有谁能如公子那般,带来如此畅快淋漓的大捷?纵然是当年的征西夏之战,看似胜了,却是一场惨胜而已,刘法将军全军覆没,更是西夏之战的耻辱。西夏人之所以败,并非完全败在战场之上,最重要的是败在国力之上,西夏人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已经没办法继续支撑战争了。反观白沟河之战和涿州之战,这才是痛快的大胜,只杀得辽人丢盔弃甲,不敢南顾。
而最重要的是,公子不仅仅是**,更是天神,这世上还有甚么比神灵更令人信心百倍,更让人从心底里膜拜?
好男儿,就当驰骋沙场,纵横天下,此次辽人国运已衰,倾颓就在眼前,正是男儿光宗耀祖,建功立业之时!
由涿州而起,只看见大宋精锐骑军的旗号相望,如龙也似前进,卷起漫天烟尘。
经过半个月的行军,北伐大军终于抵达高粱河南岸,停止了前进,在南岸就地扎营。
北岸,辽人已严阵以待。
......
黄昏时分,赵皓在种师道、种师中、王禀、杨可世等将的簇拥之下牵着马在高粱河北岸缓缓而行,望着河水出神。
晚霞红艳的光线,从云从中的缝隙之中透出,层层叠叠的云团。宛若金色的版画,霞光在江面上洒下点点滴滴细碎的金鳞,上下交辉,甚是壮观。
望着云水一线的落日之景,赵皓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一百四十年前,那一战,作为辽宋关系的重要转折点直接造成了日后的宋**连败,一直到澶渊之盟,此后宋对辽完全处于下风,收复幽云十六州也成了空想。
如今大宋兵锋卷土重来,必将一雪百年之耻!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眯缝起眼睛,望着对面。
河的对岸,则是密密麻麻的辽军水寨和连营,绵延达到十里之长,河面上不时有辽人的船只在穿梭巡查。
而河的这边,所有的渔船早已被辽人全部扫荡一空,此时虽然是枯水季节,但是河水最浅处也有一人多深,想要渡河除非制造船只。
凌霄阁之中,已有艨艟战船可兑换,若想渡过高粱河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渡河接近辽军水寨。
河面上,辽军的船只来往穿梭,四处巡逻,若是想在不被辽军察觉的情况下的渡过河水,却是不太可能。一旦赵皓的大军开始渡河,则敌军必然在河对岸布满强弓硬弩,,恐怕未及靠近案前,便会被强弩损伤一批,若是敌军再在河对岸的浅水中插上了木桩,艨艟战船便很难靠近岸边,便活生生的成了辽人的靶子,无异于送死。
燕京为辽人之南京,燕京一失,则意味着整个南京道将失守,燕京六州便将顺理成章的落入宋人手中。辽人五京只剩下三京,如何肯舍却这燕京之地?
故此除了耶律大石和萧干双雄率残兵败将继续坐镇之外,耶律延禧又从西京道调了两万兵马驰援燕京,加上燕京原有兵马,足足有六万大军,其中光骑兵就有万骑。
五万步卒加上万余精骑,对上宋人的十万步卒为主的大军,并没有太多的劣势。若是以往,按照耶律大石的性格,恐怕早就在高粱河南岸一字排开大阵,与宋人来场硬战。
只是近来**连败,又事关辽人之国运,使得一向自负的耶律大石也不得不谨慎起来,耐下性子专心防守。
赵皓缓缓的转过头来,望向身后的吴用,露出征询意见的神色。
吴用93的智商,虽然比起诸葛亮、司马懿、贾诩、郭嘉、刘伯温等半仙级别的谋士差了很多,但是也好歹算得北伐军第一智囊了,总应该有办法才是。
不然,难道我十万北伐大军气势如虹,竟然要被一道河水阻挡不成?
吴用眉头紧蹙,摇了摇头,问道:“可有测量河水之深浅?河面宽窄如何?”
一旁的方百花回道:“河水中间处,浅则四五尺,深则七八尺。河面最宽处二十余丈,最窄处不过十丈左右。”
锦衣卫除了护卫赵皓,更多的职责是侦探敌情,而高粱河的水况,锦衣卫在十日之前便已查探得一清二楚。
吴用思虑许久,突然说道:“若是趁夜涉水渡河,偷袭敌营,如何?”
赵皓神色一愣,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望着种师道,问道:“涉水渡河?”
五尺到七尺,浅则及胸,深则没顶,再加上这寒冬季节,到了晚上温度都低到零下了,要是再被那冰一般的河水泡上半个时辰,直接欲仙欲死,根本没办法打仗了,直接投降让辽军帮烧堆火烤暖了再说。
吴用丝毫不为赵皓失望的神色所动,指着北面方向,淡淡的笑道:“此河面宽不过二十丈,最窄处不过十丈,河床是由浅至深,最深处也不过七尺,若是在北面数里之外,避开辽军耳目,选择一河床狭隘处,令军士负土包填河,将河床填至二尺深,只需填二十丈长的距离,再令白梃兵和敢死营偷偷渡河,人衔枚,马摘铃,待近得辽军大营,再纵骑冲之,而敢死营再借机放火焚烧敌军水寨,敌军必乱也,如此则大军再依次渡河而过,前军布好防守阵列,后军安营扎寨,纵然燕京城内之敌倾巢而出也无虞。”
“妙计,果然是妙计!”一旁的种师道忍不住赞叹道,“十丈的河床,只需遣一万军马,半夜即可填满,此计大妙。”
赵皓听得种师道这般说,终于微微松了口气,93的智商,果然****还是用的上。
种师中却不无担心的说道:“此计甚妙,最需要担心的,恐怕是辽人的远拦子侦骑,一旦被发现,则前功尽弃!”
辽人远拦子,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弓马娴熟,战斗力极强,而且活动范围也极广,以燕京方向为中心,高粱河沿岸四五十里地界,都是远拦子的侦查的范围。想要在远拦子的眼皮底下负石填河而不被发现,几乎是没可能。若是填河的地方太远,便起不到奇袭的效果。
赵皓思索半晌,眼中露出决然的神色,沉声道:“这个容易,河面窄处,必在上游。可让杨再兴精选一只骑兵分队,专门在下游猎杀辽人的远拦子。先杀他个几晚,将辽人的远拦子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下游地界,再在上游填河,或许可成事。”
老子别的没有,但是武力75以上的能人异士都可组织一只分队了,只要集中在一起,对付那种四处分散巡逻的远拦子,应该如同猫抓老鼠般容易才是。
种师中点了点头道:“就依公子之见!”
......
河水滚滚,北风怒号,夜色中的幽燕大地显得格外冰寒。
辽军中军大帐之中,灯火通明,辽军主将坡里括端坐在正中的案几前,听着小校禀报远拦子传递来的消息。
坐在他旁边的则是副将耶律阿古哲,也在聚精会神的听着那小校禀报的消息。
坡里括是耶律大石的心腹之将,而耶律阿古哲则是萧干的爱将,两人各派一名心腹镇守北岸,为的是互相节制,避免生乱。
涿州之战,那莫名出现的井阑,令萧干和耶律大石依旧心有余悸,能够将宋人的军马阻挡在高粱河之南自是最好,否则一旦兵临城下,不知又将有怎样的变故,所以两人对高粱河的防守极其重视。
南人怕冷,若是能支撑到冰雪来临,恐怕南人必然不战自退,乖乖的退回涿州。
那小校出帐之后,耶律阿古哲见得坡里括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戏谑的笑道:“将军何故忧心。两岸船只,皆被我等扫荡一空,且河水浅则五尺,深则七尺,如此寒冬之际,滴水成冰,南人难道敢涉水渡河而来不成?南人纵有大军十万,我等只需坚守水寨,待得风雪一起,南人自退也!”
坡里括摇了摇头,苦笑道:“事关国运,不可轻敌。我欲请大石林牙加派几队远拦子,加大北岸巡查力度,避免宋人偷偷渡河。”
耶律阿古哲翻了翻眼皮,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