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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辞年到离王府来找李离的时候,被凌雪风拦了下来,宋辞年不解的看着他,却见他低声道:“衣衣来了,你确定要进去?”
宋辞年果不其然,宋辞年脸上一脸惊骇的表情道:“衣衣今日怎么来了?”
李离从徐州回长安,这么些天了,顾衣依旧是摆出一幅誓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的。莫不是,因为听说李离受伤的缘故了,顾衣眼巴巴的就从顾家来看望他了。
想到这里,宋辞年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盯着紧闭的房门道:“李离这下子倒是因祸得福了。”
凌雪风瞥了宋辞年一眼,却没有他想到的那般乐观:“衣衣的性子你我二人清楚,当年那件事情,一旦揭开了,断然没有那般容易就算了。”
闻言,宋辞年摸了摸鼻子道:“那倒也是,这件事情,终归是我们做的不厚道。”
凌雪风眉头蹙了蹙,沉吟了片刻,还是问道:“有句话,我想问很久了。当年我在药王谷,是你同他一齐去陈郡的,李离与那个女人究竟怎么回事……已经这么些年过去,他心里难不成还念着那个女人不成!”
二人虽然深知那段过往,但是在李离面前,二人十分默契的未曾再提过当年那段往事。但是,今时并非往日……
见凌雪风这般一问,原本漫不经心的宋辞年,脸上的表情凝了凝,沉默半响,缓缓的开口道:“那个女人对于李离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在她之前,从未见过李离将什么放在心上。”
那一年边塞的小镇中,宋辞年从未想过,出身高贵的九皇子,也可以笑的如同少年一般爽朗。
不信宿命、不信鬼神的九皇子,也会因为一个女子的无心之言,而苦守一夜,求来一缕红线,与她走过绕过千匝红线的姻缘桥。
十九岁的少年,将那个女人是放在心尖上宠着的。
正是因为太过于在意,所以永远不能原谅。
“你我皆知李离的性子的,他那样的人,被背叛过一次,永远不会允许再被背叛第二次了。”顿了顿,片刻后宋辞年以一种不明的语气道。
凌雪风眉宇之间却有几分忧虑,“之前我也是这般想的,可是这次的事……”
宋辞年打算了凌雪风的话:“李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李宸煜死的,那是皇上唯一的一个皇子,若是在他的身边有什么闪失,会给李离带来无穷的麻烦。”
见他这般紧张,凌雪风却嗤笑了一声:“何必这般色厉内荏,这些道理我都懂。”
“我担心的,不仅仅是他与衣衣纠缠不休,自己却旧情难忘,会伤到衣衣的。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凌雪风眉宇之间,是少有的凝肃:“我已经将药王谷的所有都押在了李离一人身上,若是他与当年先帝一样。再一次的因为顾忌着一个女人,在紧要的关头对周家心软,我可将整个药王谷赔上了啊……”
他是下了决心想要药王谷摆脱周家的控制的,是以在数年之前,救了李离开始意味着药王谷与周家处于敌对的状态。若是周家不能彻底铲除,那么今后将无药王谷安宁之日。
比起元乐帝的碌碌无为,先帝也算得上是个英明神武的君主,即位之时,大祁看似依旧欣欣向荣,实则不过是个空壳子。而追根究底,皆因周家结党营私,操纵朝局。那时,先帝已经看出周家对于大祁的危害。
却偏偏,顾忌着与燕后昔年恩爱,临死之前殷勤叮嘱,要庇护她的母族。是以最终对周家几次都心软放过了,最终却是养虎为患。
“周家的女人最为薄情,李氏的男人却偏偏是多情的。”
深秋,一派肃杀,栖凤宫的牡丹却依旧开的正好。
那是元乐帝命工匠们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培育出来的,因为周后喜爱牡丹,元乐帝建造出了一座牡丹园,请来了技艺高超的花匠,无论是什么时节,在牡丹园中的牡丹依旧能开花,确保栖凤宫中的牡丹常开不败。
重重叠叠粉色的花瓣,雍容无双,却比不过碧色高鬓的宫装女子,国色天香。
捻着粉色牡丹的素手,在阳光下白的晃眼,恍若羊脂白玉雕刻成的,单单就是这样一双手,也不知后宫中多少女子都羡慕不来呢。
保养得宜的那一双手,肤若凝脂,柔弱无骨,一看便就是出身于世家的女子娇养着才有的,没有一丝瑕疵。不过听说,皇后娘娘琵琶弹的极好,虽然这些年未曾听她在宫中弹过一次,但是听说当年她便是因为一曲琵琶,所以得了皇上的青睐,在周家第一任皇后病逝后迎进了宫中,平步青云,成了冠宠后宫的皇后。
琵琶弹的那般好,手指却连一点茧都没有,也不知怎么保养的……
但她是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又是其心腹,却也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也正是因为她极其知道进退,所以能伺候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这么些年。
素心想着事情呢,不妨周后忽然这般道,连忙定了定心神,也不知她为何生出这般感慨,便笑着附和道:“皇上对娘娘的用情至深,宫中的人都是知道的。娘娘,也是将皇上放在心上的。”
听她这般说,周后不明的笑了笑,谁也看不出她笑容下面,究竟藏着是什么意思,也万幸,周后没有再说出什么让人难以接下去的话了。
她在皇后身边,将近十年的时间了。
皇后一进宫,她便就在栖凤宫中伺候。
那时,皇后身边也有四个从陈郡带来的贴身丫鬟的。但是那四个贴身的丫鬟,在一年的时间里要么不明不白的病逝了,要么做错了事情被打发出了宫外。
虽然宫中有传言说是薛贵妃针对皇后,所以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但是她在宫中这么些年,若非生了一双厉眼,又怎么安然的活到如今。
那些事,并非是薛贵妃动手做的,而是皇后自己。
连带着,太后指给皇后的大宫女都没有得皇后重用,反倒是她最为不起眼的一个,却被皇后提携了上来。
一开始她不明所以,后来才看出来,其实皇后一早就在防备着太后,防备着她的母族。
提携她,是因为她与太后没有利益上的关系。
不管怎么样,于她而言,周后有提携之恩,更有后面的救命之恩,她自是心中感激的。
“小皇子怎么样了?”周后不知身边的宫女心中所想,懒散散的将手中的花碾碎,红色的花汁渗在指缝间,看起来有一种别样妖冶的美丽,脸上的神情,却是厌恶的。
皇后,其实不喜欢牡丹花,这是她伺候皇后两年后才发现的。但是,所有人,包括皇上都觉得皇后爱花成痴,更是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让栖凤宫中的牡丹常开不败。
皇上如此,皇后却也未曾拒绝过什么。
“小皇子受了惊吓,御医已经开了几幅药,喝下去便也无碍了。”皇后对什么都冷淡淡的,对皇上也不大怎么上心的样子,唯独在意的,便就是小皇子了。那是皇后心尖的宝贝,栖凤宫的人,不敢不重视。
听见李宸煜无碍,周后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刺客,查的怎么样了?”
素心有些迟疑,看了下周后的脸色,只小声的说道:“皇上已经命人在查了,只是……尚且未曾有什么消息传来。”
周后脸色倒是没太大的变化,只冷笑一声,脸上闪过了一丝戾气道:“有嘉寿宫那位在,下面的官员,能好好的查案吗。”
见周后这般说,素心的脸色白了白道:“娘娘您是说这件事情与太后有关?”
这些年来,皇后与太后一向不大对付,她都以为不过是后宫之争,可是此次猎宫行刺,可是关系到皇储啊……
“太后,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吧。就算她再不喜娘娘,小皇子,可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呀……”饶是素心在宫中多年,也不由得心惊。
周后冷笑,“那又如何呢。她不喜我,也不喜煜儿,不然这些年,你当薛家的那个,怎么一直往她身边贴呢。”
就算不是薛贵妃,也有李明渊,当她这些年不知道卫王府一直与周家有所勾结么。
有太后在一日,周家在一日,储君之位,永远不会是李宸煜,或者是……李离的!
“难怪娘娘要拉拢离王了。”素心明了道,“如今放眼朝中,也就离王能与太后抗衡了。”
且,此次看离王舍身救下小皇子,便可看的出来,离王不像皇上那样是个糊涂的,是护着小皇子的。
周后不可否置的一笑。
“说起来,太后那边将离王婚事交由娘娘来打点,这正好是拉拢离王的机会呢。”素心想的十分周全道。
方才新摘的一朵牡丹,又揉碎在了周后的手心,却见她脸上的表情微微的怔了怔,道:“不说本宫倒是忘了这件事情。”
周后神情顿了顿,紧接着淡淡的说道:“在宫中设宴,请顾衣到宫中来坐一坐吧。”
她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意,若那开在雾霭之时的牡丹,漂亮,却又带着一种朦胧不明。
“她之后便是离王妃了,本宫当,要好好的拉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