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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后因莫名头痛身体不适,召见钦天监。
钦天监夜观天象,太后星宿黯淡,被煞气所冲,所以才凤体不适,冲了太后的人,应是太后亲近之人。
元乐帝重孝道,便让人将宫中女子的生辰八字都送到钦天监去排查,究竟是谁冲了太后,可钦天监在后宫中却并没有查出异常。
李明渊在元乐帝面前提了一句,“虽说顾家四小姐尚且未与王爷成亲,但毕竟是半个皇家人,也是太后嫡亲的儿媳妇。太后忽然病倒,是不是与她有关呢……”
离王遇刺,太后病倒,长安城中流言蜚语都传遍了,之前对顾衣印象再好,也比不上太后与离王的身体重要!
“让钦天监的人,重新合顾家四小姐的八字!”元乐帝冷淡淡的吩咐道。
原本他是直接想下旨将这门亲事退了的,但是一想到他那皇弟冷冰冰的性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让钦天监的人去一趟顾家。
君无戏言,不能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就悔婚。让钦天监的人再合下顾衣的八字,这样悔婚也能师出有名!
今日一早,顾衣去了沈家。
长安城中的流言难听,顾衣怕沈意冲动中了别人圈套,所以前去叮嘱沈意几句的。
未曾想到,沈意倒是没事,沈云卿却卧床病倒了。
“前几日见表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是不是水土不服啊?”顾衣见苏氏面容憔悴,沈云卿应当是病的厉害,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氏叹了口气道:“是老毛病了,看了大夫也没用,只说修养几天便就好了。”
顾衣见苏氏眼圈都红了,迟疑片刻道:“我也略懂些医术,舅母若是不介意的话,让我为表哥把脉。”
“你如何学的医术?”苏氏不解的问道。
顾衣自是不敢将田一那一茬说给苏氏听,只含含糊糊的说道:“小时候母亲请来的先生,会些医术,我跟在后面学过些。”
苏氏本想说顾衣小孩子家胡闹,但是见顾衣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
沈云卿病倒之后,沈云鹤便没有再出去胡闹了,留在家中陪沈云卿,兄弟二人不知说着什么呢,见苏氏与顾衣来了连忙止住了话头。
苏氏眼尾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一改之前在顾衣面前的温和,问沈云鹤道:“你们兄弟二人神神秘秘瞒着我说什么呢?”
沈云鹤心肝一颤,连忙堆着笑容同苏氏道:“娘,我跟大哥在说那日的谢公子呢,没想到竟然与我们家是有交情在的。”
“谢公子?”顾衣不解的问道。
“那日你大表哥忽然犯病,是有位姓谢的公子救了他,将他送回府上来的。”苏氏笑眯眯的回答顾衣道,十分温和。
沈云鹤看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娘你不知道,原来那位谢公子竟然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惊鸿公子’,他们谢家与外祖家还有交情在呢。”沈云鹤已经习惯了母亲截然不同的态度,恢复极快道。
他们说的是……谢蕴!顾衣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面上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还没有,回江南吗?
“那倒真是缘分了,改日必定要下帖子,让他来咱们沈家好好的感谢人家一番才是!”苏氏对谢蕴的印象很好,两家关系这般近,更是高兴。
也幸好没在谢蕴的事情上纠缠许久,苏氏说明了顾衣的来意。
闻言,沈云卿笑了笑道:“想不到表妹竟然会医术?”
大约是因为病容,沈云卿身上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和。见他这般,顾衣倒是也不像之前那般的避开他的视线了,便也笑着回道:“不过是少年时跟着先生胡闹学了些,看能不能帮到表哥。”
一面苏氏道:“云卿,便让衣衣看看吧,说不定衣衣真的有办法呢……”苏氏的心中,到底还是存着几分希冀的。
这是她的长子,从小就聪明懂事,是极其出色的一个孩子。自从当年……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便就落了病根在身上。
不知请了多少大夫,都查不出原因是什么,偶尔犯病晕厥,都是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之下。她这个做母亲的,能不忧心吗!
沈云卿倒是无所谓,将手从被窝伸了出来。
前世的时候,顾衣并没有听说过沈云卿身体有哪里不好,到底是,她对沈家人关心的太少……
顾衣的手把在沈云卿的脉搏上,停留了半盏茶的功夫,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见着顾衣这般,苏氏的心都提了起来了……
顾衣将搭在沈云卿脉搏上的手移开,脸色有几分凝重的问道:“表哥……可是去过南夷?”
不等看三人的脸色如何,顾衣以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表哥不是生病了,而是中了蛊!”
她跟在田一身边学的不久,又学的多是害人的功夫,若是一般的病症倒是会诊断不出来,但是巫蛊之术,顾衣却是能够相信自己的判断的。
因为临氏的缘故,再加上顾泓吃过傀儡蛊术的苦头,顾衣在这个下了不少功夫钻研。
顾衣话音落下,却见沈云卿脸上闪过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虽然很快,但是顾衣却很快的捕捉到了。
他这位大表哥,是知道自己中蛊了么……
苏氏眼泪“刷”了下就掉了下来,抱着沈云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你跟娘说这是怎么回事?娘就知道,当年就不该让你和那南夷女子纠缠不休,你就是不听,这么些年你都瞒着娘不说中蛊的事情。”
顾衣见苏氏这般失态,吓了一跳。
一旁的沈云鹤收到沈云卿求救的眼神,想帮忙安慰苏氏,却见苏氏立即将矛头调转给了他,“你给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大哥的事情,你们兄弟二人都一齐瞒着我呢……”
沈云鹤立即不敢做声了。
见着三人这般模样,顾衣乖乖的站在一旁,也没敢说话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似乎、大概,闯祸了。
等着苏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够了,哑着声音问顾衣道:“你表哥中的什么蛊?可有办法解?”
沈云卿中的是连心蛊,连心蛊,在南夷又名为情人蛊,又诸多用处,多是男女之间定情用的。方才听苏氏的一席话,顾衣隐隐的明白了些,想来,沈云卿曾经和一个南夷女子有纠葛,所以被人家下了这种蛊。
但是见沈云卿缄口不言,和沈云鹤耷拉着脑袋的模样,顾衣学聪明了,乖乖的摇了摇头道:“我学艺不精,看不出是什么蛊来。也不会,解蛊……”
不会解蛊倒也是真的。
田一是个不合格的师傅,丢了一堆医书让顾衣自己研究。顾衣聪明,能研究个一二出来。但是同理顾衣会下毒但是却不会解毒一样,顾衣看得出来对方中蛊了,但是却不会解蛊!
眼看着苏氏的眼圈一下子又红了,似是要哭出来,顾衣连忙道:“舅母不必心急,我回去查探医书问下师兄,看他可有解蛊的办法。”
纵然这蛊有办法可解,但是也要看沈云卿,愿不愿意解!连心蛊,若是沈云卿不愿意,对方是不会那般容易种到他的身上的。
而且,从沈云卿的表现来看,时常会出现莫名晕厥,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那是连心蛊被反噬的副作用。究竟,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连心蛊会出现反噬的作用吗?或者说,那位与沈云卿一同种下连心蛊的南夷姑娘,也在长安?
但是显然,这个时候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氏脸色难看,沈云卿一脸的有苦难言的样子,而沈云鹤乖乖的站在一边面壁思过去了。
闯了大祸的某人,摸了摸鼻子,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道:“舅母,表哥身上的蛊虫目前来说对他的身体没有害处的,我先回去查看下可有解决之法,你不必忧心。”
一旁沈云鹤何等的聪明,立即顺势道:“我送衣衣回去……”
“跟我留下来!”苏氏脸色阴沉沉的,一拍桌子道,“衣衣不是外人,不必你送。你留下来,今天你们两个好好给我一个说法!”
沈云鹤脖子缩了缩,许久都没有见母亲大人这般生气了,看来,一箱子珍珠都不好哄了……
想同顾衣求救,却见顾衣丢了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十分没有良心的离开了……这次,好像是好心办坏事了……
到顾家,回端居的半路上,遇见了带丫鬟散步的顾雪。
顾衣见到顾雪只当做没看见,快步准备离开,却被顾雪扬声叫住了:“四姐姐行色匆匆,是从哪里回来呢?”
眼见着顾雪语气不善,顾衣脚步顿了顿,打量了顾雪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意道:“五妹妹怀着身孕,当需静养才对。”
这是在讥讽顾雪多管闲事。
顾雪倒是像没听出顾衣话里面的讽刺之意,道:“四姐姐,妹妹回家这么久,不请妹妹到院子里坐坐吗?如今你成了离王妃,怎么倒显得你我姐妹二人,生份了呢……”
顾雪一面笑语吟吟,一面上前挽住了顾衣的手道,脸上带着甜腻的笑容,那态度好不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