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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衣与章兰因说有事要离去,倒也不是什么推脱之词。
从望江楼离开的时候天色尚且早,她们没上章家的马车,而是改乘顾家的马车离开的,赶车的人,是吴明。
马车出了长安城门,向城郊那一带而去。渐渐的,远离了宽阔平稳的官道,路上饶是吴明赶车的技术十分高超,但却也很颠簸。
待行至了半个时辰,马车方才在一处农舍停留下来。
农舍从外面看过去十分普通,篱笆围成的院墙,上面爬着细碎的不知名的茶蘼花。
白色的花,一簇簇的如雪一般,为这样简陋的住处平添了几分诗意,远处远山如黛,如同一幅泼墨画卷一般,十分适合居住。
马车停留下来的时候,章兰因有些紧张的捏着手指,迟疑的不知该不该下去,问顾衣道:“衣衣,你说娘如今怎么样了?”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诈死的吴蕊藏身之地!
顾衣安抚的对章兰因笑了笑道:“伯母虽然一心求死,但是如今却活了下来,你好好的跟她说说话,为了你,她会活下去的!”
章兰因的眸色却黯淡了几分,低声对顾衣道:“可是娘活着又能怎么样?如今她背负着罪名,不可能再回到长安,回到章家了。”
无论是李离也好还是李明渊他们也好,只有吴蕊是个死人,当年的那件事情,才能暂时的划上句号!
看着章兰因迟疑的神色,顾衣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郁,随即低笑了一声道:“兰因你相信我,一切都是暂时的,只要你将章家经营的好好的,伯母会有那样一天,好好的,回到章家!”
虽然明知道是件很难做到的事情,但是顾衣的话对于章兰因来说却是有一种莫名的让人信服的能力,章兰因一扫之前的郁闷,脚步轻快的跳下了马车。
顾衣留在马车内,跟吴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有打扰她们母女二人的相聚。
“小姐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周折救章夫人?”就连一向沉默的吴明,不由得问顾衣道。
要知道,当时从天牢中将吴蕊掉包出来,离王只负责将人送出天牢,如何将吴蕊藏匿起来,都是顾衣一个人做的。本来顾衣在顾家的处境就十分微妙,若是此事一旦泄露出去,绝对不会牵连到离王身上,可对于顾衣来说可就是死罪啊!
这个地方是顾衣为吴蕊选择的,地处偏僻,山清水秀,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的原因,院子里种满了茶蘼花。
一心求死的吴蕊,再一次的醒来的时候便就是在这样一个农家小院中。最终回到了最初,这样的农家小院许是与当年她与章之润初次见面的地方有几分相似!顾衣将吴蕊安排在这个地方,有几分有意而为。
见一向沉默的吴明问起这个的时候,顾衣有些不习惯的侧目看了吴明一眼,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复又望向格外蓝的透明的天空道:“吴蕊对章之润心死如灰,所以一心求死,看见她这样就让我不得想到了娘!当年,若非是她已无生念,又怎么会走的那般快。”
顾衣十分的轻快,似乎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那个时候啊,我在想若是有人出现,拉娘亲一把,让她不至于那般糊涂就好了。”
她只恨,当时懵懵懂懂,未曾明白娘亲决绝的心意。她生下顾泓,并非是对顾至远回心转意想要重新原谅他,而是另一种方式在报复临氏、报复顾至远。
很多年后想明白了这一点,顾衣无数次在想,若是当时的她能够强大一些,能够成为娘亲的依靠,也不至于让娘亲心灰意冷的厌世,中了临氏的圈套!
是以,在看见吴蕊与章之润,又与当年的沈如和顾至远何其的相似,是以,顾衣忍不住出手相助。救赎吴蕊,等同于救赎沈如。
小姐的情绪自夫人走之后很少会流露在表面上的,这些年来除了每年夫人的忌日会祭拜夫人之外,小姐从未在他们面前提过夫人一句。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东西会渐渐淡忘。但是,有些东西在尚且未得到救赎之前,永远不可能会忘记的!
吴明看着顾衣,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他唯一觉得庆幸的是,将军一家即将要从边关回到长安,那时,小姐不再是一个人了!
半个时辰后,章兰因眼圈红红的从小院子里出来,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十分轻松,哑着声音对顾衣道:“衣衣,娘说想跟你说说话。”
顾衣挑开车帘一看,却见院子的门口吴蕊站在那,一身布衣,没有了素日里雍容华贵,站在那里,倒是如同普通的农家妇人一般。
有时候顾衣不禁在想,或许于吴蕊来说,当年若非是因为章家局势如此,她宁可舍弃那些荣华富贵,与章之润,做一对平凡夫妇的。
但是,顾衣这些想法自然不会在表面上流露出来,跳下马车,在章兰因的好奇目光下上前几步,看着气色明显比之在天牢中好看多了的吴蕊率先道:“伯母可是在怪我擅自主张?”
告诉章兰因昔年的真相,将她从天牢中掉包换出来。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脸讨好的笑容,眸子里犹自带着一分狡黠的光芒,吴蕊不禁道:“救的救了我如何能怪你。”
说着,她看了扒拉着马车车窗想努力听二人说话的章兰因一眼,道:“我虽对他心死,可是已经死过一次,却已经没有勇气再死第二次了!”
吴蕊的话,是在顾衣的预料之中,说到底,吴蕊还是舍不得章兰因的。
不过,自吴蕊亲口说出来,顾衣悬着的心也定了定道:“伯母不怪我我就放心了。希望,伯母能够早日的看开,我和兰因,在章家等着你呢!”
吴蕊现在的身份肯定是不能回到章家,若是想要恢复吴蕊的名誉,那么必定是要推翻章之润的证词,一旦闹开,无论章之润有什么苦衷,必定是欺君之罪!
“方才兰因都同我说了,如今章家都是兰因在打理,她有你帮忙,我很放心。局势如此,我是暂时不会回去的。”吴蕊道。
顾衣是知道,吴蕊若是能割舍掉章之润,不可能会做出让自己身败名裂这样的选择。
“伯母放心,我会倾尽全力帮助兰因的。此处地处隐秘,是我们顾家的庄子,伯母安心在这里住着,我和兰因会时常的来看你的。不过……”顾衣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说道:“不过,现在风声正紧,我和兰因不会来的那般频繁。等风声过了再……”
吴蕊倒是能理解,笑了笑道:“你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用管我。这些时日,我倒是也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不过,我有一点,到现在还不明白……”
吴蕊看向顾衣,她纵横商场二十年,阅人无数,可是却也看不透眼前的小姑娘:“为何要这般帮着我?要知道,我于离王而言,如今并无半分的利用价值了。难道仅仅是因为兰因?”
在吴蕊稍嫌锐利的目光之下,顾衣倒是笑的十分平静道:“有一点我想伯母弄错了,帮助伯母并非是离王之意,而是单纯的我的意思。其一,是为了兰因。”
“其二呢?”吴蕊问道。
“其二,是因为心怀愧疚。当时虽然初衷是为了帮助伯母,但是在帮助的过程中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利用了伯母,所以局势如此我有几分责任。帮助伯母,是我分内之事!”顾衣认真的说道,那一双眼眸纯粹,没有掺杂半分的杂质。
吴蕊看着顾衣,脸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又问道:“帮助我是你分内之事,帮助章家呢?”
毕竟是曾经在商海中叱咤风云的女子,考虑事情,自然要比章兰因周全上许多。
面对吴蕊的质问,顾衣是知道她为了章兰因着想的,为了让她宽心,一一与吴蕊解释道:“不瞒伯母,帮助章家,也有我私心所在!”
吴蕊看着顾衣,却见顾衣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才道:“伯母,也看过我在顾家处境如何!”
“顾家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所藏的秘密,比之章家只深不浅。如今我谁也不能信,谁也不能依靠,所有人中,唯独兰因不会骗我和背叛我。如今,只有将兰因扶持出来,之后行事我才不会处处捉襟见肘!”
章家的事情,未曾想到会牵扯到开国皇帝神熙帝时期,神熙帝,独孤策,还有周家!其中恩怨,竟然牵连到了几百年前!
若是顾衣没记错的话,昔年的顾家,与独孤家交情匪浅,或许顾家所藏着的那么多秘密,会与独孤家有关?
若是这样的话,顾家秘密一旦揭开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若与皇室有关,李离可能会依照诺言不留余地的帮助她!
那样的念头不过在心中一闪,很快顾衣便就做了决定,她从来就不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性子。
与其依靠着别人,等着别人好心的“施舍”一些信息给她,不如自己亲自动手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