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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相下帖子找顾至远到宋家，自然并非只是为了李离的事情。

方才宋相的话十分突兀，神情古怪隐忍，似乎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一般。顾至远心下诧异，还未曾开口说些什么，便却听宋相缓缓开口道：“老夫此次找你来，是为了一件案子。”

说明了下帖子到顾家的真正来意。

“案子？”这话说的顾至远一头雾水，将方才心中的疑虑都抛之脑后了，不解的问宋相道。

“金矿，走私案！”宋相的话一说出口，饶是顾至远也不由得惊了惊。

东陆中，大祁地处富裕，以开发金矿为主，地理条件可谓得天独厚。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对于金矿开采管控十分严格，因为一旦出现私人开采金矿的话，其谋得的利润是难以计数的，若是用在不是正途之上，对于朝廷的危害不言而喻。

昔年徐州兵乱，袁言自立为王，联合边塞数十个小国连下数州，险些让大祁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他之所以有资本招兵买马联合外族，不还是因为着私开了座金矿，与南夷互换兵器，才得来的么。

朝中这些年，元乐帝虽然性格糊涂了点很少再管事情，但是私开金矿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元乐帝知晓的话，于朝堂上来说必定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顾至远虽然如今闲散的不问朝中之事，但是见宋相这般说急道：“若是发现有人私开金矿，相爷还是早些跟皇上秉明才是！”

被宋相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是以顾至远对方才宋相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放在心上了。

谁知宋相笑了，对顾至远道：“私开金矿老夫不过是查出了端倪而已，此事牵连甚广，若是一时不查直接奏命皇上，还不等皇上下旨彻查就已经打草惊蛇，什么都查不出什么了。”

顾至远是知道宋相刚正不阿的性子的，无论什么事情牵连到什么人，都直来直去丝毫不会顾忌任何人，连元乐帝都直接顶撞。如今见宋相这般说，让顾至远心中更是不解和好奇，究竟是谁让宋相都忌惮呢？

顾至远心中将朝中的几位掌权大臣都过了一遍，顺带着将疑问问了出来，却见宋相看了顾至远一眼，还是缓缓说道：“其中被牵连之一的人，有卫王世子，李明渊！”

那三个字意料之外，甚至顾至远都没想过的名字从宋相的口中会听到李明渊的名字。

“宋相会不会消息有误？”顾至远第一个反应是这般。

这些年李明渊也顾家走的很近，在顾雪出事之前顾至远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到了后来，顾雪出事，李明渊向顾衣提亲不成又转而请旨皇上赐婚顾南月，顾至远虽然对李明渊心中不喜但是也只当是什么地方出了偏差，并没有将李明渊往坏处想。

在顾至远看来，虽然卫王一脉曾是高宗皇帝一脉血脉，但是已经过了这些年，卫王府都安分的很并没有什么野心，如何会私开金矿。

顾至远清楚，对于一个李氏子孙来说，参与到私开金矿的案件上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满皇恩野心勃勃，私开金矿想要招兵买马收拢人心！

宋相没说话，但是顾至远见着宋相那神情，便知道若非是有真的迹象表明，依照宋相的性子是不会说出这样没把握的话来的。

“李明渊这般野心勃勃这些年却深藏不露，皇上信任于他将神策军都由他掌控，一旦其异心，怕是……”顾至远忧心道。

卫王一脉，是高宗的后代。

昔年高宗，宠爱武后，后期出现了女子专政的荒唐景象。武后手段狠辣，连带着高宗子嗣贬谪、流放不明死亡都有，在武后专政期间，重用酷吏，朝臣们苦不堪言。

而后是高宗之侄献宗谋略过人从武后手中夺回江山，才能没让李氏江山改姓武，也正是因为献宗过人功绩，朝臣们尊拥他为帝。

但是高宗子嗣虽然被武后残害的差不多了，但是犹有先皇后所生的不成器的长子李卫流放在千里之外的通州还活着，这样一来身份有些尴尬。

而李卫生性懦弱无用，这些年被武后的手段吓破了胆，对皇位更不敢有任何奢求，只求不在那贫瘠的通州就好。

是以，李卫被迎回长安封为卫王，后世子嗣皆袭爵位，算是献宗对卫王的补偿。

说起来，大祁不过才开朝三百年，但是风波却比任何一个朝代都要多。也正是因为如此，昔年的盛世如今渐渐衰败下来。

“所以老夫人才将此事告知于你。”宋相看着顾至远道，“如今顾家与卫王府有婚约，但是李明渊狼子野心，老夫怕他会利用顾家，所以特意的提醒你一声做好防备。”

顾至远的神色凝了凝，若是李明渊野心勃勃，那么若是被他知道顾家那个秘密的话……确实如此……

“二来，老夫想这个案子能得你相助，等我们在暗中调查清楚，再与皇上禀报。”宋相道。

听了宋相的话，顾至远面露为难的看着宋相道：“相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朝中根本就无任何实权，纵然有心，也无从相帮。”

并非是推脱之词，而是实话。顾家世袭爵位，看着尊贵，但是却因为着独孤家有案例在前，并不敢在朝中有任何建树，所谓贵族，不过是空壳子而已。

宋相也明白顾至远为难之处，笑着道：“老夫并非是说你明着在朝堂上帮我审理。老夫希望在暗中查此案的时候，至远能看在昔日我们曾有师生之谊的份上能出手相助。”

找到顾至远，宋相也是无奈之举。这件事情牵连实在太大，一般人根本就管不起，而能管的起的并不一定会帮宋相或者值得他信任。

谁又知道，私开金矿之事除了卫王世子李明渊之外，还牵扯了哪些人进来呢，思来想去，朝中也就只有顾至远合适。

昔年顾至远少年时曾参加科举，当年他是监考官，二人勉强算是师生了。

当年揭榜之时，知道状元竟然是世家子第宋相不是不惊讶的。当年他曾也几个主考官断言此子非池中之物。

可是在科举考试一鸣惊人之后，顾至远为人津津乐道的便就是与沈家姑娘的那件才子佳人的情事了，在朝中已经无所建树。

宋相清楚，因为顾家的特殊性身为顾家世子的顾至远注定的是世袭那华而不实的爵位，而不能真的有所做为，是以之后他与顾至远惋惜了好久。

之后二人同朝为官，交情倒是还不错的，只是宋相很少再拿昔日之事出来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至远虽然不想惹什么风波，但是既然顾家卫王府定下婚约，也就意味着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会置身事外了。

是以，没有思量，顾至远道：“之后相爷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是。”

和卫王府的婚约，是得好好的考虑考虑了……

“你为何将此事告诉我家老头子？你又并非不知道他的性格，若是闹到皇上那里打草惊蛇，我们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宋辞年方才被李离戳了伤疤，想坐下喝口茶慰藉下受伤的心灵，便被李离告知金矿之事已经被宋相知道了，宋辞年口中的茶水险些的喷了出来。

“一举两得。”李离淡淡的看了宋辞年一眼道，他既然这般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思量的。

他与李明渊背后的周家暗自博弈，尚且不能将自己的底牌掀出来，金矿之事他想断了李明渊的财路，却有不能让他们差距出来是自己安插潜伏在陈郡的探子所做，是以明面上的事情由宋相来查。

当然，宋相所能查到的东西都是他授意透露出来，只要不触及到核心的东西，宋相不会有任何危险。

用宋相之手，明面查案，这是一得。

第二，李离知道宋家与顾家交好，李明渊狼子野心宋相会提醒顾至远的。李离可不想李明渊与顾家的亲事这般顺利，也不想李明渊得到顾家那个东西，是以让顾至远先做提防。

听了李离的话，宋辞年稍稍有些目瞪口呆，看着李离“夸赞”道：“你真阴险。”

若是自家老头子知道自己被一手教出来的得意门生给算计了，也不知心中会是如何感想呢。

“他们那边可有什么异动？”李离淡淡的笑了，没有理会宋辞年扭曲的表情，问道。

宋辞年专门负责暗卫之事，监督对手的动向自然也是他职责之一。见李离问起这个，便道：“周家那边没有任何人手调动。”

李离眼神疏淡道：“不合情理，明日那样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什么好机会？宋辞年和凌雪风有些不解。

三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外面有侍卫来报道：“王爷，小皇子出宫来看您了……”

李宸煜？李离眼中只闪过了一丝意外，倒是宋辞年和凌雪风两个人面面相觑，那位小祖宗怎么出宫到王府来了。

三人连忙止住了话头，不待片刻时间，便听见外面清脆的童声叫道：“皇叔皇叔我来看你了，你身体可好些了。”

穿着紫色锦袍的稚童远远的撇开了跟随的侍从，在侍卫通传过后便就小跑了进来，因为跑的急促，白皙的脸上泛着几分红晕，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