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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行原本是三房的主事者,他自幼就和李仲明相识。林渊身体弱,时常生病,一开始是李世海过去看诊。李世海去林家,每一趟身边都带着李仲明,李仲明也只比林景行大四五岁,一来二往彼此熟悉之后,林景行和他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
后来李仲明长大后,给林渊看诊的人就从李世海变成了李仲明,即便如此,李仲明私下里和他们兄弟相处得也非常好。
这些年来,林渊和林景行其实私下里是将李仲明当成知己在看。谁又会想到,三房所承受的痛苦,根源就在于李仲明呢?
林景行不是不知道李仲明心中喜欢的是林楚云,只是李仲明从没有表露过心迹,也从不提林楚云一个字。林景行作为朋友,也就不好提醒他和林楚云之间不合适了。
林景行自认为,他对李仲明了解颇多。如今看来,完全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想到这么多年来,他竟然是将一头恶狼当成朋友,林景行的心怦怦直跳。
“看来,他对林楚云也是在做戏。”林景行苦笑。
林清浅不以为然摇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李家算计三房,无非求的是财。济世堂本来就是李家的产业,所以李仲明父子日子过得好,完全能说得过去。
但李家在父子出了京城,在各处买了庄子,养着一大批人,那就说不过去了。
以前,兄妹三人觉得李仲明父子都没有娶妻,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家里连个当家的主母都没有,都觉得是为了自家考虑,是为了给三兄妹挤出银子。李仲明父子,言语之中,透露的也是这个意思。
想到对林家父子的愧疚之情,林景行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厚脸皮、狼心狗肺的东西?
赵景云派人既然能查到李仲明父子私下里置办的产业,那么李仲明私下和什么人走得近,他当然也一清二楚。他笑着摇头,“李家父子不光求财,而且求得比你们想象得要多。”
林景行一愣,什么意思?难不成李家父子还想做官?
可是本朝有规定,商户不得做官。李家经营的是药铺,郎中开铺子赚银子,也属于商户的范畴。
李家只要不能脱离商户,那么李仲明就不能走上科考之路。
“你们以为单凭一个林家,李仲明父子就敢对你们下手?”赵景云笑眯眯一点点点拨他,“商户不能为官,但有一种情况下却可以只步青云。”
石破天惊!林景行和林清浅顿时想到其中的曲直,如果真的如赵景云所言,那么,李家还真能狠下心来算计三房。
只是,林如是,他们的老爹,当年到底惹上什么人,居然让对方连他们兄妹都不放过。
而且,大乾要出大事了。
林景行脸色发白。
林清浅也惊得半天没有说话。是的,商户不能为官,但商户如果有了从龙之功,那就是天子的恩人,只要事成,新皇必然会论功行赏。
李仲明父子来了一场豪赌呀!
这样算来,李家背后站的人图谋得就更大了。
林清浅的芯子是现代人,她对朝中形势一无所知,原身也只是闺中姑娘,脑子那点儿记忆全都是三房平日里的鸡毛蒜皮事情,京城的格局和各府情况,原主可以说一无所知。
所以林清浅并不知到底是谁下了一盘大棋。难道当年林如是无意中发现了宫中某个皇子想要造反而被灭口?
林清浅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接近真相了。
林景行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如果当年林如是发现有皇子想要谋反,被灭口,一切就说通了。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哪位皇子或者王爷想要谋反呢?
先皇是明君,当今皇上虽然做了不少糊涂事,不过也算不上暴君。当今贪图享受,他上位以后,大肆建立行宫,广招美人充实后宫,导致百姓赋税加重,如今国库空虚。如果有人谋反.....
后果简直不能想象。
只要国内动荡不安,和大乾相邻的国家必然会沉浸入侵抢夺,扩充领土。北面有鞑子,南又南诏,两方夹击,最后真正受苦的还是普通的百姓。
林景行沉默不已,他似乎能体会到当年父亲的无奈。
一切都是猜想,他们手里根本没有任何证据,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暗处那个谋算的人到底是谁。就算他们良心不安,想要提醒圣上都不成,他们是白身!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良久,林清浅轻轻感叹。
林景行点头赞同。
“平阳的赋税,王爷要上折子提一提吗?”林清浅问。
“离开京城之际再说。”赵景云微笑回答。
“王爷知道背后那个人是谁,对不对?”林景行再也忍不住,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赵景云,眼中的渴求显而易见。三房被算计多年,父亲枉死,他想知道真相,不过分吧?
赵景云没有满足他的愿望,“事关重大,本王也没有证据,只能是猜测。不相干的事情,最好不要理会。即使心里再怎么想知道真相,也得憋着。你们活到现在,正是因为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否则的话,他们不会留你们的性命。”
林景行神色有些激动,哪怕是死,他也想知道真相后去死。憋屈这么多年,被人算计这么多年,明知道真相就在眼前,还要装成无所谓,他受不了。
“年关在即,是不是该准备年礼呢?”林清浅硬生生转移了话题。
赵景云轻笑回答,“本王人缘不好,在京城之中并无要好的亲朋好友。往年都没有送年礼的习惯,今年在京城之中,如果有人上门来送礼,让下面人看着礼单回一些就是。如果是不相干的人,不必回礼。这种小事烦心而琐碎,最是烦人了。”
林清浅闻言,笑着点点头。八成,赵景云的人缘真不好,他们夫妻回到京城之中,愣是没有人主动上门来做客都没有,就连宫中皇子或者皇室中其他留在京城中的王爷都没有人过来。可见,自家的人缘差到了何种地步。
林景行失魂落魄,晚上练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回去了。
林清浅心里叹息,又不好劝说他,只能吩咐观言留意,要是林景行觉得饿,立刻去厨房取夜宵。
观言感激的感应一声,回了院子。
“他是不是怨本王不近人情?”赵景云问。
林清浅摇头,“王爷是为了二哥好。二哥受了这么多年苦,他是一下子不能接受现状。我们说多了,他反而会钻牛角尖,不如让他自己想清楚。二哥是聪明人,他很快会想通的。”
赵景云宠她,没有让嬷嬷教她宫中规矩,他不担心林清浅坏了规矩,而是担心林清浅被人钻了空子,被人算计去。“这几日进宫颇多,本王不能和你时时在一起,所以进宫之后,你的身边不能离人,最少得有两个人守着。如果有宫娥找你,必须让她亮出宫中的牌子。在宫中,也只有皇后、太后才能请动你,其他的人,你不愿意搭理的话,可以不用理睬。实在不行,可以去贤妃的宫中走走。”
林清浅听得仔细,她身边的丫头听得就更认真了。
翌日,季家派了人过来报信,说季斐十的彻底虽然虚弱,但太医已经确定他的身体没有大碍,过几日季家还得请王妃过去给季斐十拆线。
上门来的依旧是安国公本人。
林清浅见他脸上笑容不断,老父亲的欣慰显而易见,也不禁跟着开心起来。
抛开两府的成见,安国公虽然护短,但他见识多,也会说话,和他聊天,十分舒服。林清浅有意无意为围绕季斐十的病情说话,绝口不提任何与之无关的事。
安国公在确定林清浅几日后愿意去府里,这才满意回去了。人回去,却留下两车贵重的礼物。
该收的诊金,林清浅收得绝不手软,她高高兴兴让文心她们清点一下礼物,入眼的,就留在私库里,看不是眼的,则直接送入府里的库房之中。
林清浅和林景行都在府里留心李家是否会冒险到王府来回年礼,李家父子的胆子到底大到何种地步。
后来事实证明,李仲明和李世海也只是纸老虎。
他们接了王府送过去的年礼,三天后就回了里面来。只是,上门的人并不是他们父子,而是济世堂的掌柜。
说起掌柜,此人和林家三房也不算是陌生人。林渊生病多年,有时候李世海父子没有空去府里,掌柜就会派最好的郎中过去。林家过去抓药,他也会早早准备了。
药虽然全都经过他的手,不过林清浅和林景行已经得知,掌柜并不知道李家父子害三房的事。
“年关在即,老爷和公子忙着盘账无法脱身,李家又无当家主母,公子和老爷也不便上门来见王妃。所以,小的就被派来送年礼了。”掌柜红着脸解释。其实他心里也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和公子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反而要让他上门来送年礼。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身份根本不够看呀。
掌柜偷偷瞄了林清浅一眼之后,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处。
林清浅轻笑,“掌柜有什么话,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