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惊,祖上传下来的?我觉得我爷爷都很了不起了,懂得多,但按这么说来,这瘦子祖上就开始挖坟了,连工具都一代一代传下来了,更不简单了。我不禁有些头大起来,这要做点破坏,在高手面前,那是非常有难度了,看来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了。
我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马上凑上去,“啊,老哥,你祖上传下来的?哇!那您真是高人啊,弟弟我可要跟您多学啊!您一定要教我啊,我……我就给你做个学生!师父在上……”
我这么一说,本想着先麻痹一下这瘦子,或者他真收我当徒弟了,我也好多学点东西,这在我看来都是好事。可是瘦子却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我说:“你烦不烦,赶快吃饭!这天都快黑了,吃完了快来干活!”
我有些郁闷起来,计划泡汤,还被人数落。我干脆咬着馒头,去阴凉的地方,看看别人有没有突破口。我回到休息的地儿,他们大部分都吃完了,小先和罗璇四仰八叉地靠在背包上,抽着烟。我干脆也不吃馒头了,趁人不注意把它丢到了草地里。
消耗食品也是我的计划之一,只是可惜了这白花花的馒头。我喝了一口水,走到那壮实的中年人身边,他此时正将一种草根一样的东西嚼碎擦在胳膊上。他的胳膊不知什么时候被虫子咬了,可能他对蚊虫免疫力很差,那地方鼓起了老大的一个包,而他正在用力地擦着。
我笑眯眯地说:“老哥,呀,被咬啦?哎呀,老哥,我有花露水,那个比草管用!”
我回到一边,拿来花露水递给他。他并不接,就简单地对我摇摇头。我“哦”了一声,在一旁看着,从包里掏出烟,递给他一支,“老哥,抽一支吧!烟不好,你别介意!”
壮汉看也不看,就那么摇摇头。我灵机一动,拔了一根草,递给他,他愣了一下,看着我。令人惊奇的是,他居然接了过去,塞进嘴里,笑了一下。就在他把草塞进嘴里时,我突然发现他的舌头缺了一半,我一下就明白了,他是个哑巴,怪不得没说过话。
我看了看他,也学着他的样子,在嘴里塞了根狗尾巴草,冲他笑笑。
这时郑矮子站在空地上,“现在全部跟我走!咱们在太阳下山前结束啊!”
我有些意外和吃惊,花了这么大代价来这儿,就用不到两个小时时间结束,这……这可能吗?!而且我还把大风扇搞坏了。我和小先、罗璇皆是一愣,这速度怕是太快了吧?只有李昭倒是很开心,他似乎觉得宝贝就在他手中,钱就在他兜里了似的。
不过郑矮子敢这么说,可能也是“没有金刚钻,也不敢揽这瓷器活儿”。我意识到,我们的计划恐怕赶不上这变化快。我头一低,拿起背包,冲小先和罗璇,还有李昭喊了一嗓子:“都聋了吗?没听郑哥说干活了吗?”说罢转头就冲进了山坳里。
令人惊讶的事儿再次出现在眼前。就在这段时间里,瘦子已经在地上打下去了四个铲洞,挖出来的泥很有规律地摆着,这个细节也让我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才是个高手。
而且,他眼很毒,定位了四次,其中三个洞都铲到了夯土的末端。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这么迅速地搞定,我真有些后悔,怎么没看看这个手不离烟的瘦子是咋做到的。
我走到瘦子身边,“老哥,需要弟弟做些什么?”
瘦子擦擦汗,跺跺脚说:“就在这打洞,四米半,斜着打!到四米半的时候,横打半米,洞口开出两米!”
我心里暗自有些佩服起这瘦子了,这样按米来打盗洞,而且还横打盗洞,要不是对坟底方位十分了解,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我心里有底儿,风扇被我弄坏了,最多往下三米,空气就会稀薄了,我庆幸起那会儿假摔的那一招来,脚踝碰伤也算值得了。
我往手上吐了一把唾沫,“来,我来,我来!哥几个休息,咱们一人挖五分钟,然后换人,这样,半个小时估计挖到了!”
郑矮子却说:“三个人挖,剩下人把这挖出来的土给我丢远点,别碍着我们做正事儿!”
我眉头一皱,“郑哥,这挖完了不需要填埋吗?这样会不会对死人不敬啊!”
郑矮子骂道:“你脑子没坏吗?我取宝贝,取了宝贝这就是垃圾。你吃多了啊?有力气埋,不如多点力气挖!少废话,快挖吧!”
我心里一种想骂娘的冲动在缓缓升起。我抄起铁锹,真想冲郑矮子后脑勺给那么一下,但我终究还是把举起的铁锹插进了土里,一是没这胆量杀人,二是现在这么做没意义,不如冷静了来,慢慢想办法。我挖了几下,感觉上面的土层不好挖,很多大小不一的石头让进展变得很慢。
我灵机一动,一下捂着肚子,“李昭啊,李昭,快来换我!我肚子有点痛,我要去蹲会儿坑,你快来换我!”
李昭麻溜儿地跑了过来,盯着我,虚情假意地问道:“珉哥,要不要我扶你去?”
我赶忙摆摆手,“你来换我就好,我这忍不住了!”
我一把丢下铁锹,边跑边冲小先眨着眼睛,吼道:“你们看着点啊,别让咱们李昭兄弟累着!”说罢,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坟圈。
我没有继续挖是因为那灵机一动,让我想去看看这个坟的整体,我必须去一个可以宏观地看一看这个坟头的地方。我转到我们之前吃饭的地儿,找了个相对比较容易爬的崖坡,撑着身子开始往上爬。这个崖坡倒是不难爬,很快我就找了个制高点。
这制高点很像是一处瞭望台,依然可以往上攀爬,不过已经足够高了。我有些气喘,许是刚刚没吃饱。
这会儿,太阳难得地从云缝中漏了出来,照在身上感觉热气腾腾的,周遭的水分似乎一下开始了蒸发。我一边走着,一边左右看着,那三座山真是奇怪,像是重重叠叠,又像是各自为阵,这是个什么形状?
中间几重沟壑却也有些样子,那卡在中间的人为的巨石又依托着不少小一点的大石块,而这坟所处的位置,就如同眼窝里的眼珠,又好似是这自然中生出了一颗蛋。我走到我爬上来的地方,往旁边看去,我们吃饭的那地儿,感觉就像一道屏风,把山坳挡在了外面,又好像是一扇虚掩着的门,真有些巧夺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