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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伊犁河将大明与满清隔离开来,当年满清将伊犁河以北的地区割让给俄罗斯,试图通过引入俄国人作为其屏障,以隔开他们和大明之间的接壤。破十大名,想要进攻大清,就必须要先进攻俄国人。
满清上下的算盘,打的倒是精明。却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面对明国的进攻,以及一直以来的强硬态度。俄国人几乎没有组织有效的抵抗,就将大片的土地丢给大明,这也导致满清的如意算盘的泡汤。
丢了夫人又折兵的他们。不得不面对大明的逼近。此后,伊梨河成了双方默认的“国界”。说是双方的国界,可实际上不过是一片千里的无人区。当年的屠杀让本就人烟稀少的大草原,变成了一片广阔的无人区,使得双方根本就没有机会发生冲突。
所以一直以来,伊犁河两岸都是极为安静的。从来不曾有两双方军队的身影。
但是现在这一切被打破了。
在持续了几年的和平之后,战争突然打响了。
数万军队迅速荡平了满清在伊犁河南岸的哨戒,越过了这条大河。大军随后便沿着空旷的草原行进。时间草原上尽是一片片红色的纵队。
洁白的云块,缓缓地从南向北移行,六月的西域,正值酷暑,天气闷燥,但是草原上的风却让人感觉有几分清凉,这空旷不见人烟的大草原和远方的雪山,给人们一种分外荒凉的感觉。
这片了无人烟的草原,就这么寂寞地躺在连绵起伏的山脉下,远方隐约可见的一座座雪山,在蓝天白云下显得分外的醒目。
在半人深有草原中,偶尔的会有一群黄羊驰速跑过,与此同时,一队队人马在这片草原中行进着。
“这蚊子可真多!”
嘴里说着有些生硬的汉话,杨森不时的抬手在身前打着蚊子,即便是来自贵州深山密林的他,也惊讶于这里的蚊虫之多。
多到在行军的时候,蚊子总会拍到脸上。钻到衣缝里。
“这里的多什么,我听说有的地方,蚊子多的一起飞来就是扑天盖日的,能咬死人呢……呸、呸,进我嘴里了。”
嘴里进个蚊子的王栋,大口的吐着口水,想要把蚊子给吐出来。
不过这会,他们身边的大多数人都在好奇的看着远方的雪山,来自西南深山中的他们,对于山岭并不陌生,但是那些光秃秃的石山以及雪山,对他们来说,仍然是新鲜的。
曾经在来的路上,他们也曾为平原的辽阔而惊讶,来自大山里的,他们从来没有看过那么辽阔的天地。
但是现在,看着远方的雪山,他们甚至会去想象着,那雪山到底有多高,有多冷。
将火铳扛在肩膀上,杨森看着周围半人深的野草,嘴里忍不住嘟嚷道。
“你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没人种地呢?你看,这里离河多近,引个水渠过来,这田可就是上好的水田。”
即便是汉话说的并不流利,可是已经出山十三年的杨森也和那些汉人邻居一样,看到土地的时候,也会想到如何在这些地上种庄稼。
现在的他和汉人并没有任何区别。其实他的战友大体上也收拾如此。而且在很多时候,他们也都是以自己是汉人自居。对此非但不抵触,甚至还颇为骄傲。
“因为人都被杀绝了。”
一旁的队长看着弟兄们,大声的嚷嚷道。
“弟兄们,你们要知道,咱们这次要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和过去所面对的截然不同,这群家伙都是一群以杀人为乐的狗东西,当年他们侵入大明的时候,就滥杀百姓,天下百姓被杀的十室九空,他们到了这边,更是大杀特杀,杀尽了当地的男子,至于女人都被他们抢走了,为他们生儿育女,过去,这里可是生活着几百万土民,现在都给杀绝了,活着的,也就是些女人……”
队长的话,让杨森忍不住说道。
“可真是一群该死的家伙。”
“可不是,真不是东西,到时候咱们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就像是战场上的动员,这些来自西南的战士们,他们的情绪很快就因为敌人的残暴被激起来了。
这些来自西南山区的战士们,他们的感情是质朴的,他们相信自己的职责是保护百姓,他们曾经无数次深入深山,平定叛乱就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而现在,当他们得知满清的暴行时,心底立即涌起一阵阵怒火。
他们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一群人可以做出那样的暴行。在他们看来,即便是一群禽兽,也很难做出这样的暴行。
在弟兄们纷纷感叹着的时候,张跃默默的扛着火铳继续前进着,在整个小队,他一直都是最沉默寡言的一个,其实,原本他很喜欢说话,但是从去年,一次进山的战斗后,他就变得很少说话了。
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因为山蛮袭击村落,所以他们奉命进山清剿,为了减少伤亡,他向队长建议放火,很快大火就吞噬了那个山苗的村落,结果可想而知,整个寨子里活下来的人并没有多少。
尽管他立了功,得到了表彰,但是从此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了。
就这样,随着部队张跃默默的走着,还是和过去的行军一样走走歇歇,歇歇走走。很少会说话,几乎像是个旁观者似的,顶多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身边的战友。
在接下来的三天之中,尽管行军在继续,但是所有人的耐性却在一点点的耗尽――三天里,他们没有看到一个敌人,那怕是一个人,这片空旷的土地上没有一丝人烟。
这片不见人烟的无人区,让每一个战士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甚至让他们的情绪也变得越发的压抑。有时候,当他们在草地中发现一些人类的骸骨时,也会变得沉默,似乎也明白了这里变成无人区的原因。
曾经这里生活着许多牧民,但是现在,他们都消失了,都消失在满清的屠刀下。
这片无人的世界,显得非常寂静、荒凉。而在这背后有着太多悲惨的故事。只有偶尔在草丛中看到的那些骷颅。会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也曾有过人烟。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毁于屠杀。毁灭于人世间罕见的暴行之中。
可如此寂静的天地,却也在消磨着人心,让所有人都变得有些烦燥,什么时候才能碰到敌人?
那怕就是一个敌人的哨戒,让他们有机会发起一次冲锋。也能让他们打发一下这无聊的行军。让这无聊的时光能够变得充实一些。
离得老远,在看到远方的山岭上似乎有一个碉堡的时候,杨森就望着那里,然后扯开嗓子叫着:
“你们看瞧瞧!看看那里是不是敌人的碉堡,要是里头有人就好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边王栋就接着说道
“你小子做梦呐,就是有人,也轮不着咱们,早就让骑兵给收拾了!”
“可不是,一个碉堡而已,戒哨的骑兵就能把它给收拾了?”
“你小子咋那么高兴?那里头肯定没人,”
王栋感到奇怪,大声问道。
“没人,没人也没关系,你瞧,现在碰到碉堡了,指不定很快就能碰到建奴了。”杨森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看着碉堡说道。
“到时候,咱们就能好好的干一仗了。”
“干一仗?和谁?总得能碰着人吧”
“是的!没有人,你和谁干?和这草里的蚊子?还是草地里的兔子?”
“兔子?以我来说那些狗东西才是兔子。一个个逃的比兔子还快。”
“反正我不相信,那些个建奴能一个劲的逃,还能就不给咱们面见了。”
说着,杨森从衣袋里拿出没有吸完的香烟,然后送给王栋一根,一边抽烟,一边说。
“这天下能有多大,他们即便是撤,也有个头不上,我估计,顶多再过两三天,肯定得给咱们面见。”
“给咱们面见?当初西征陕西的时候,那满清都没打上两铳,就逃得跟个兔子似的。一逃就是几千里。”
“可不是,真想不明白,当年这群狗、日的,是怎么样打进来的。”
“不还是吴三桂害的……”
“要我说还是当年的流寇害的,要不是流寇夺了京城,那满清又怎么可能入得了关?坐的了天下,杀了那么多人。”
就在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着的时候,突然,有传令兵从前方骑着快速从他们的旁边经过,看着快速通过的骑兵,他们忍不住嘀咕道。
“难不成前面有动静?”
说话的功夫,他们甚至都纷纷掂起脚尖,往前方看去,尽管他们自己也知道,根本就看不了那么远的地方,可仍然想要看清楚前方,想弄明白,前面是不是打了起来,至少,是不是碰到人了。
又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眼尖的王栋指着前方说道。
“你们快看,那个碉堡正冒着烟呢!”
“旁边还有尸体,是建奴!”
“建奴,建奴在那……”
早就寂寞难耐的战士们一听,无不是纷纷拿起家伙,大有一副想要杀过去的模样。
“嘿,你们就别想了,就是十几个人的哨戒,让骑兵一个冲锋就给解决了!”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清军的戒哨压根就轮不到这些步兵,前锋骑兵就将他们轻易解决了,甚至连口汤也没给他们留下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瞧着地上的尸体。
“这就是建奴!”
看着地上的尸体,王栋心里想到。
“你瞧,他们的模样好像和咱们不一样。”
“可不是,那模样,瞧着有点像色目人。”
即便是死尸,也能让他们获得一些信息,什么他们的鼻梁有点高,相貌也和汉人不一样,诸如此类的发现,让这些来自西南的战士们,总感觉有那么些新鲜。
“知道他们为啥像色目人吗?因为他们的娘都是建奴抢来的色目女人,生下来的崽,自然有点像色目人,就像有些人娶的西洋婢生下来的娃一样。”
其实这些事情并不需要解释,尸体的意外出现,让战士们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敌人,知道了敌人的相貌,也让无聊的行军,总算有了些许变化,让人们对往后的日子有了些“向往”。至少现在他们终于见到了敌人,哪怕是死的敌人。
“我估计,建奴肯定会在什么地方等着咱们。”
几具敌人尸体的出现,让战士们变得有些激动。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
“前边,前边,还有多远?”
王栋懵懵懂懂地问道。
“是五十里,还是一百里?”
“万一要是几百里,那咱们还不得急死?”
杨森发急起来,大呼大叫地说:
“要是他们敢再让咱们走个几百里,才给咱们面见,到时候,爷爷我就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跃突然说道。
“留?为什么要留,队长不是说了吗?一个不留!”
一直沉默不语的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没有说什么。甚至,像没有听见似的,他们反倒是各自从口袋里拿出了烟。吸起了烟来。
似乎没有任何人愿意提起这件事。其实大家都知道。有些事情总需要去做的。可是谁又愿意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呢?
“一个不留。到时候咱们肯定不能留下他们。”
张跃自言自语道,
“嗯,就是一群畜生,一群禽兽不如的家伙,咱们来到这里这群畜生从这里彻底抹掉。骂人者,人必沙子,他们杀了那么多人,这就是老天爷对他们报应,咱们就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这个话他们一路上没少听,长官们说。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天难容。因为老天要收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而他们,不过,只是老天爷在借他们的手去收拾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罢了。
“对,就是替天行道。”
突然在弟兄们中间有人说道。
“要不是替天行道,咱们为什么要走几千里来到这里呀?”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旁又有人接腔说道
“可不是就因为天有道,所以咱们才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