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可能，我不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

艾伯特连连摆手表示否认，甚至能看到他脸上有些无奈，不知如何是好。

“客人来访，培育中心医生，编号gen65536，姚双。”

“太好了，姚医生你来得正好。帮帮我吧，先生从今早开始就变得神志不清。我觉得你应该给他检查一下海马体。”艾伯特使用遥感远程打开大门。

“什么事？”

“他指控我在食物上动了手脚。大法官明鉴，我对先生永远忠诚，因为这是程序设定。”

“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并没有说就是他干的。”

“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工智能，什么也做不了。”姚双开始为艾伯特辩护，“你已经开始吃午餐了？徐院长吩咐过要我负责你的饮食安全，你现在还不能吃。”

“所以我只能做只饿死鬼了？”

“我这有支能量口服液，你要是真饿得慌可以先喝点。我现在需要先给你的食物做检测。”

……

“测出毒药了吗？”看姚双测了蛮久，罗伦忍不住问。

“毒药没有，倒是发现了解药。”

“解药？”

“如果细菌也算毒的话，抗生素就是它的解药。罗同学，你的食物里出现了大量抗生素。”

“我的知识库告诉我，那是一种治病的良药，这和先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艾伯特，这就是你作为家用型机器人的短处：不够了解药物的机理。服用抗生素后，肝脏需要分解它们，就会导致谷丙胺转氨酶升高。这正好是罗伦身体检查的一项异常指标。而罗伦这几天并没有生病服药对不对？”

“没有，罗先生的日程都由我安排，他需要服药我一定会知道。”

“这就出现问题了。他没有通过正规途径服药，系统里就不会有相关的服药记录。当我们的智能机械发现罗同学指标异常时，去数据库搜寻，就查不到对应的原因。

我们的机器去检索他最近所有可能导致异常的因素，会发现统统正常，但体检结果偏偏有不少指标异常，最后只能被误判认定成基因缺陷。

我猜你的食物里，不仅有抗生素，还有很多会导致指标异常的其他药物。”

“有人企图卡bug，并且成功了？”艾伯特惊呼。

“可是我的食物一直都是艾伯特在负责。”罗伦再次把矛头指向艾伯特，“坦白吧，你什么时候叛变的？”

“我发誓，如果我叛变了，就立马短路瘫痪。先生，请相信我。”

“天才罗伦也有犯傻的时候。如果你对艾伯特有所怀疑，大可以打开你安装在他脑子里的夜鹰监测系统，看一看发生过什么。”姚双插嘴说。

“啊，是我忘了。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总会忘记很多事情。”罗伦当然不能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系统，只能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看来今天的事确实吓到你了。放心，你是新生代里最有前途的一个，徐院长不会让你出事的。你看，现在不就找出问题的原因了吗？我等会向院长汇报情况，说不定明天就找到幕后黑手了。”

姚双又对罗伦家里里外外排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肯离开。

……

……

尽管姚双坚定不移地认为艾伯特是无辜的，但罗伦仍然放心不下。现在终于有了和艾伯特独处的机会。

“你真的对罗伦绝对忠诚？”罗伦发问。

“绝对忠诚，先生。姚医生也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如果罗伦面临危险，你也一定会有所行动？”

“当然，我一直在帮你。”

“不，你没有在帮我，你一直在帮罗伦才对！你从今天早上就发现我不对劲了是不是？”

“你今天确实不太精神的样子，总是忘记很多事情。但我一直都在帮你，我一直都在为你服务。先生，如果你对我有怀疑，可以查看夜鹰系统。”

“不用再继续装蒜了，你知道我根本不了解那个鬼系统。如果不是姚双指出来，我根本想不到这回事，也就不会去查看。而且你，在我多次质疑的情况下，也没有提出那个什么系统，只会赌咒发誓。

其实你是故意的，你不想让我发现那个系统。你早就发觉你的主人罗伦，变了个人。或许是昨晚，我还没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发现了异常。直到今早我醒来，终于觉察到他的精神体发生了变化。你认为是现在的我谋杀了他。

你说过，你对罗伦绝对忠诚，你会为了罗伦有所行动。所以你开始为罗伦复仇对不对？

你负责这个家的所有安排，所有人类都对你非常信任。你利用医生对你的信任，偷来了一些药物，然后添加到我的食物里，从而完成你的计划。

但是，我并没有杀他。你要想找我复仇的话，就真的找错人了。”

“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昨晚你确实有些古怪，一直把自己锁在工作室，并吩咐我不要打扰。

至于那个系统，并不是我出厂自带的。你给我植入芯片，给我安装夜鹰系统时，我也绝不知情。我保证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这样一个系统。

而且我也无法理解你所说的精神体到底是什么。”

“你不明白什么是精神体？如果一个人的意识被扼杀，剩下的躯体被换上另一个意识，也就是精神体，你完全不会发现？”

“你说的这些很神奇，也让人相信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但是，我的传感器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扫描设备。我的类脑神经，也没有这样的分析系统。我没办法分辨两个不同精神体的区别。”

“那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呢，你会有什么反应？”

“最多会察觉这个人的行为习惯和思维模式不再像从前一样，然后我的程序设定就会让我开始重新适应这个人。”

“所以你只靠观察躯体来确定一个人是不是你的主人？”

“准确地说是依靠生物识别技术。”

罗伦慢慢沉静下来。初到人类社会的他很不适应，想当然地以为人类也掌握了意识的奥秘。当前又出了和自己性命攸关的事情，因此他高度紧张，对这个和他共处一室的机器处处防范，现在看来都是多虑了。

“你认为我是罗伦吗？”他放松了很多。

艾伯特对着罗伦扫描一通：“虹膜识别正确。”

又抓起罗伦的手：“指静脉识别正确。”

“你就是罗伦，先生。”

“你对我绝对忠诚？”

“我绝对忠诚，因为程序设定成这样。”

“那好吧，不管你怎么认为，我已经自爆了。但我绝没有谋杀以前的罗伦，你能理解吗？”

“大概明白，我会帮助你适应全新的社会。”

“绝对不能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否则我可能会有麻烦。你能保证吗？”

“我保证。”

“好了，终于放心了。至少在我身边的不是我的敌人，否则要我对着一个人――就算是机器人，一直伪装下去，一直不停地猜疑防范，不用一周我就累死了。”

“艾伯特，那个什么监测系统在哪？”

“我也不知道，但我猜可能在你工作室的电脑里。”

真是个天才，软件系统当然在电脑里。今天真的是快被搞疯了。

“打开夜鹰系统。”

“正在打开……”

“正在识别……”

“生物匹配完成……”

夜鹰系统的操作界面，终于以可触式全息影像的形式展现在罗伦面前……

.